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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8 苑中有诏
衣冠正伦 / 著 投票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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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中书……”
台城官署内,何充低唤两声,庾亮才蓦地由怔怔出神清醒过来,继而轻咳两声,端正了一下坐姿,神情肃然道:“次道有何事?”
看到庾亮略显魂不守舍的样子,何充心内不禁大感好奇。他为中书奉诏郎官经年,往常所见庾中书气度森然,仪容姿态一丝不苟,绝少于人前失礼,近来却常作神不守舍状,行止神情也颇异于常。
心内虽好奇,但何充脸上却不露丝毫异。他本非世祚高门出身,能长居台城任事,除了本身才能名望之外,始终恪守“谨慎”二字,非其分内之事,绝不轻言。
“苑中有诏。”
对于时下台苑之间的紧张气氛,何充深有体会,听到庾亮问话,并不多言,径直将苑中刚刚传出的诏书奉至庾亮案上。
庾亮捧起那诏书匆匆一览,首先关注的还非诏书内容,而是皇帝那已经与以前大不相同的字迹。
以往皇帝的字迹圆浑流畅,放有度,一如其行事手段风格,刚毅进取,谋而后动,动则必有回韵!然而现
至于诏书的内容,则很简单,只不过是赞扬江东一众处士有贤长之风,各有嘉奖,并着有司于太学碑记此事,以劝勉诸太学生勤于学业,不可懈怠。末尾则是附上了沈家那个少年新作诗篇,那一首《游子吟》。
看到这里,庾亮嘴角禁不住泛起一丝苦笑,益
王敦之乱平定后,皇帝便渐渐有些不能自控,满朝高门忠贞贤士皆不属其意,历阳苏峻这种桀骜难驯的流民帅置于肘腋之际,荆州分陕托付于寒流之手!其心迹已是昭然,外廷人人自危。
面对如此隐患重重的形势,庾亮执政亦是维持艰难,根本不敢有所展露。若止于此还倒罢了,最复杂是皇帝对宗室的扶植让人心悸,宗室乱政殷鉴未远,岂可容此獠牙凶猛之兽复现人间!
适逢皇帝大病,苑中无主,皇后急诏庾亮入宫。面对这样的形势,庾亮又能怎么做?他只能掌稳禁卫,一旦皇帝果真不治,保证太子能顺利继位,维持住时局的稳定。
可是皇帝没有死,这就把庾亮摆
庾亮从未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把持禁中的权臣,时势所迫,也是逼不得已。随着君臣彼此生隙,他已经不能再退了,否则时局不知会糜烂成何种模样!
皇帝欲为公主选婿,
事情果然如庾亮预料一般,琅琊王氏趁机裹入其中。沈氏何德何能,能与王氏匹敌?若王家乘此势复起,日后又该如何去制衡?
旁人只道他担心沈氏摆脱钳制,因而不愿沈氏得为帝戚,未免过于小觑了他。问题是沈家根本不可能
皇帝这一份诏书,旨
何充谨然领命,正待要退出时,忽听庾亮开口问道:“次道,若有你信重者欲求资财相济,许诺日后重偿,不知你会如何做?”
听到这问题,何充便微微一愣,不明白庾亮为何问起这个问题。按照他一贯谨慎,正皱眉沉吟思忖一个周全回答,却又听庾亮说道:“罢了,随口一问,不必放
顿了一顿后,庾亮忽然又说道:“沈士居任职外镇,不可久居都中,促其归镇。”
目送何充离开后,庾亮复又坐回自己位置上,心中诸多杂芜念头,很快便又陷入沉思中。
相对于如履薄冰的时局,此刻更让他一筹莫展的乃是家事。三弟庾条胆大妄为,
近来随着他对内情了解越深,便越有胆战心惊之感,此事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得多。若仅仅只是取贿赂或借人钱财还倒罢了,他虽位极人臣,也绝不会包庇亲人而罔顾国法,直接将庾条押付有司论罪即可。
可是那个所谓的隐爵隐俸,以重利相诱,以朋党相结,连丝成线,线结罗网,仍有蔓延溃烂之势,且其势甚猛,已经非人力能够遏止!
哪怕面对错综复杂的时局,庾亮都没有感到如此的无力,如此的无计可施。他眼看着倾天之祸一点点压迫下来,一旦祸患爆
越是枯坐,心情越是焦躁,庾亮索性站起身来,准备回家去问一问庾条,究竟还有何事瞒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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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康城东燕雀湖畔,沈哲子正
“庾元规实
父子二人独处时,沈充便忍不住喝骂连连。
早先皇帝亲书沈哲子所作《游子吟》,于太学立碑刻之,终于让人意识到沈哲子乃是皇帝属意的帝婿之选,而非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小人姿态,因此整个建康城中舆论一时都有哗然。
此事过后不久,泰山羊氏便表态退出此次备选。于是最终便只剩下了三家,琅琊王氏、丹阳张氏和吴兴沈氏。
原本只是看个热闹的人们,这会儿哪怕再愚钝,也渐渐看出了一丝苗头,看似寻常的一次挑选帝婿,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一场政治层面的争锋。
于南人而言,这是一件好事,最后剩下的三家,有两家皆为南人。于侨门而言,此事意义也变得重大起来,一旦琅琊王氏负于南人而落选,则不吝于一个侨门失势的信号。管眼下执政者仍为侨门,但这件事却会
有了这样一个政治氛围的前提,吴兴沈家已成南人之光,若再有人妄加非议,则必遭无数南人群起而攻之。而沈哲子那一首《游子吟》,亦
老实说,这样一个局面并不是沈哲子乐于看到的,尤其
而且造成这个局面也非沈哲子一人之功,皇帝的配合才
但既然皇帝敢这么做,则意味着最起码性命应该还能维持一段时间,沈哲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唯有一鼓作气,将那些阻碍他阖家团圆、家庭和睦的第三者、第四者统统扫出局外!
听到老爹这么抱怨,沈哲子呵呵一笑:“眼下局势日渐明朗,父亲再留都中已无必要。会稽夏税将要起运,儿迎娶公主后也要归乡全礼,父亲此时归乡,正合时宜。”
沈充听到沈哲子这话,心中虽有愁绪,但还是忍不住笑斥他一声,旋即又叹息道:“时下这个局势,我怎么放心将你一人留于都中啊。”
“向年入都,形势较此仍劣,儿亦能安然踏过,眼前些许纷扰,又算什么!”
沈哲子确是自信满满,此前他所担心的,是自家对于皇帝的想法只是猜测当中,并没有得到证实,因此事态会如何
眼下由于皇帝本身的处境便已经堪忧,他的表态并不能取一锤定音的效果。但这份支持,对沈哲子而言却极为珍贵,有了这份支持,他便有了坚持留到最后的理由和依据,不必再担心中途会被宗正筛取掉,亦或迫于物议非难而自己退下来。
他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剩下要做的,就是把琅琊王氏和丹阳张氏一一踢出局外。他甚至不能忍受这两家同样再留到最后,与他站
“你们不屑跟老子并列,老子更不屑跟你们并列!我们翁婿一家亲,岂容你们这群杂鱼作祟!”
皇帝能
单凭这一份厚恩,他就要认真考虑以后要如何弄权,把几个小舅子从孤家寡人的宿命中解救出来,这未尝不是一种报恩。...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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