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迎仙居。
临近正午时分,大堂内,陈木一身金缕黄袍,坐在窗边雅座。
桌上只有一壶清茶,陈木举杯又停,扇开复合,目光时不时就往楼上瞟一眼,似是在等待什么。
过了不久,一道人影现身楼间,身着灰袍,形容枯瘦,正是元清所化老者。
元清缓步下楼,向外间走去;而此时陈木眼中则闪过一缕白芒,随之嘴角微扬,起身上前。
“这位道友,请留步。”陈木灿笑着说道。
元清闻言而顿足,眉尖一挑,冷声回道:“何事?”
“没什么大事,”陈木继续笑着说道:“就是我看道友,无论是衣着面相,还是行为举止,甚至是言谈气质都十分熟悉,却偏偏一时想不起那故人姓名,故而特地上前,以免错漏。”
“那道友定是认错人了。”元清淡淡回道。
“哈哈哈,”陈木笑着回道:“道友说的是,肯定是我眼神出了点问题,认错了人,不过相逢即是有缘,你我不如就此交个朋友。在下陈木,敢问道友尊姓大名?”
“老夫云七。”停顿了片刻,元清淡淡回道。
“噢!原来是元......啊不,云道友啊,真是幸会幸会。”陈木拉长声调,故作姿态道,其中那“原”字更是尤为重读,十分刻意。
元清听此,哪还不明其意,只是眼下时机不对,不好撤去幻化,直言相谈,故而只能佯装不知,暗打机锋。
“陈道友客气了,”元清微微一笑回道:“前次照面,老夫并未细看,如今再看,也越发觉得陈道友行止与云某一位故人很是相似。看来你我二人当真缘分不浅。”
“哈哈哈哈,好一个缘分不浅!”陈木大笑着回道:“那不知云兄怎会来这孤山坊市啊?”
“自然是为了这孤山拍卖会了。”元清回道。
陈木听后开扇轻摇,解释道:“云兄会错意了,陈某是问,云兄因何会在这北国地界。听云兄言谈可不像本地散修,倒像是南方大派弟子。”
“陈兄真是好耳力,”元清嘿嘿一笑,并不否认,不过随即便话锋一转反问道:“那陈兄缘何在此啊,我观陈兄也非本地人士,定是某个商贾巨擘之子。”
“呵呵,云兄真会说笑。在下留困至此自然另有原因,其中内情还请云兄恕在下不便,日后有机会再说与道兄听。”陈木摇摇头,苦笑道。
话音未落,其又继续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云兄参加这拍卖会可有什么心仪之物吗?道兄也知道,陈某是个生意人。会上人多,哄抬之下必然价格虚高,不如你我先通个气,说不定陈某手上就恰好有云兄想要之物呢!嘿嘿,到时候一定低价卖你,权当结个善缘。”
元清闻言笑笑答道:“也没什么特定目标,就是碰碰运气,看能否捡得一二宝材,或是碰上什么飞遁之法?”
“宝材?遁法?”陈木奇道:“宝材好说,陈某手中倒有不少,至于这飞遁之法,以元兄御剑之速,何须再要什么其他盾法?”
话音出口,陈木便知失言,不由脸色讪讪,正要出言遮掩时却见元清脚步一顿,却是谈笑间,二人已行至醉香楼门口。
依照这坊市内商贩所言,那拍卖会便是在此举办,时间就定在今日午时。
“陈兄,先到此处吧,待到拍卖会结束,你我换个地方再聊。”元清淡淡说道。
“那最好了。”陈木点点头,笑着回道。
“如此,云某就先行一步了,告辞。”元清略一拱手说道。
“道兄请。”陈木回礼道。
言罢,元清便转身大步向内走去;而陈木则在原地站了片刻。
看着前者远去,其心中喃喃道:“他一个剑修,要什么遁法啊?”
正想着,忽然脑中灵光一现,随之合扇击掌,微笑暗叹道:“是了!这玄元门下,往来此地皆是乘坐灵舟。如今他一人在此,还要找飞遁之法,必定是想重返玄元。嘿嘿,如此一来,正好!”
......
且说元清,进入酒楼后没几步,便见一人,六旬许,负手站在柜台前。
那老者一见来人便先行一礼,笑着说道:“前辈也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吧。”
随即手中白芒一闪,现出一块白玉符盘,正是这坊间各商铺检测灵压所用。
“好叫前辈知晓,凡与会者,须有筑基以上修为;筑基前辈每人需缴一百灵石作为入场费;若是金丹老祖则无需任何费用。还请前辈稍稍放出灵压,检测合格后即可参会。”老者身形微躬,微笑解释道。
元清自是依言照做,待到玉珠变色后,又取出一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
老者双手接过灵石,连同符盘一起收入腰间,随后又取出一块玉佩交给元清,恭声道:“这是身份号牌,还请前辈收好。”
元清拿起玉佩扫了一眼,发现此物竟是明玉铸就,一面刻有孤山一座,另一面以小篆刻着“一五一”三个大字。
这时,老者身形微侧,以手虚引,又说道:“请前辈随我来。”说着便当先向内走去。
老者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一人上前,站在其位,却是名妙龄少女。
少女冲元清盈盈一个万福便回身站好,静等来人;元清微微颔首,随老者前行。
片刻之后,老者停在一处暗门前,侧步恭声道:“由此进入便是会场中心,入场之后,前辈按照玉佩上号码就坐即可。小老儿修为低贱,只能引前辈到此。预祝前辈满载而归。”
说完再行一礼,便原路退去。
元清上下打量了这暗门一眼,而后也不再犹豫,推门迈了进去。
随着一阵波纹荡漾,其眼中顿时景光大变,这小小酒楼竟然别有洞天!
暗门之内,赫然是一处大型会场,分上下两层,足有百丈方圆。
下层中,一座青玉石台正落于会场中心,约三丈见方;台上立有金锣一架,四周则放着有十数排,共二百余张太师椅;每张太师椅之间相隔七尺许,上刻序号,此时大半已有人落座。
而上层则是十余间独立厢房,其中大多空无一人,只有三间亮起了禁制灵光,分别位于东南,东北,西南三个角。
元清就坐在石台正北方,第四排靠边处。
其左手边乃是一三旬美妇,身姿妩媚,眉眼妖娆,一袭轻纱长裙若有似无,露出大片春光;其右手边则是一总角稚童,一张俏脸小巧精致,但眉宇间却满是凶恶戾气。
会场之中一片寂静,等了约莫一炷香功夫,终于,金锣大响,人影登场,却是位中年男子,四旬许,一身青袍,相貌平平。
男子登台,先是抱拳环敬四方,而后朗声说道:“见过诸位道友,鄙人卓凡,承蒙抬爱,忝为本次拍卖主持人。按照惯例,在拍卖正式开始前,先由卓某给诸位简单说明一下规则。”
“拍卖期间,天材地宝轮番登场,各位同道举牌竞价;会场之内,价高者得,会场之外,各凭机缘;当然,要是哪位道友自恃手段高强,想行那强取豪夺之举,大可一试,届时,若是落了个身死道消之局,莫谓言之不预!”
话音至此,这卓凡略有停顿,随后接着说道:“好了,废话到此,闲言少叙,本次拍卖正式开始。各位道友,请看第一件物品。”
随着其话音落地,一名妙龄少女手捧方盒,款款上得台来。
那方盒尺许长,通体木质,上附灵符;卓凡接过木盒,大袖一拂揭去符箓,现出其内真容。
原来是一柄戒尺,四指宽,表面光洁,通体幽蓝,不知其有何威能。
卓凡拿起戒尺,介绍道:“此物通体寒玉铸就,属极品法器,攻击时可催化尺影,上附寒气,寻常法器触之立时结为冰块,威能颇为不错。”
说着其手中灵光一闪,随之那戒尺便幻化出一支巨大尺影,横在石台上方,森森寒气凝结冰雾,染出一片氤氲。
“好了,”卓凡撤去法力,收回戒尺说道:“此物底价一千灵石,每次加价不得低于一百灵石,各位道友,请。”
话音未落,便见石台西侧有人举牌道:“两千。”
紧跟着,东侧也有人举牌,道:“两千二。”
再后,又有人举牌喊道:“两千六。”
“三千。”
“三千二。”
......
经过一番竞价,最终这戒尺被拍到了四千一百灵石,如此高价令元清也颇为咋舌,甚至隐隐觉得有些不值。
而台上,卓凡已经请出了第二件拍品,开始介绍起来。
“此为星陨石,可分水辟火,坚硬难摧,乃是炼制极品防御法器必备之物。此石起价二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五十灵石。”
“二百五。”
“三百。”
“五百。”
......
两个时辰后,拍卖会接近尾声,期间流出极品法器十余件,丹药数瓶,丹方数张,还有三部上品功法,足够修至金丹后期,引得好一番争抢。
这时,卓凡一声轻咳,目光缓缓扫过众人,似乎还有意无意向二楼厢房瞥了一眼,沉声道:“好,接下来是本次拍卖最后一件物品,六阶妖兽,金丝蚕王妖丹一枚!起价一万,加价不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