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伏尸百万里,
战火焚天际。
红霞映大地,
难分血跟雨。
那块下压的巨掌与天地接壤,笼罩似炼狱的战场,如上苍之劫,泯灭众生。
正当庆国数万计兵卒绝望,百余有道修士,江湖术士心生灭顶劫难时,庆国天际尽头一粒金光极速破空,眨眼之间出现两军上空,同样是一硕大巨掌,佛光闪闪,与下压的那巨掌逆空对上。
“轰嗡~”
如同恒星爆炸,发出的光芒横贯当空,肉眼不能直视,音爆声更让众人失聪,空气在短时间都为之扭曲碎裂,露出黑暗时空裂缝。
即便这两掌在两国万军当空炸裂,其释放的冲击波依然让不少人七孔溢血,神魂跌宕。
两国兵卒皆受此影响,虽说当场暴毙死亡极少,但被恐怖冲击波震伤的几乎覆盖全军,就连赵正立这等修士都不能避免口角溢血,神魂动荡不安的下场。
大宗师手段撼天动地,让大道时空都难以承载,可想而知若有陆地神仙存在是何等恐怖场面。
届时,尽头悠悠荡荡传来佛号“善了你大爷个哉,真要扩展成大宗师决斗?”
对方没做回答。
不用细想便知此乃庆国庙堂三圣的圆一法师。
昔日他出家前可是杀戮戾气极重的狠角色,如今遁入空门才勉强压制不少,若再让他从新点燃杀戮之气,恐怕离入魔不远了。
他的出现也笃定另外赵天师跟儒夫子两圣间隔不远。
庆**心稳住,虽说身体皆被震伤,可那股杀红眼的士气已然胜过疼痛感。
两军将士如同穷凶极恶野兽,再次杀作一团。其厮杀程度近乎疯魔状态。
契丹大国师探出一掌便再无动静,因为他也不敢赌庙堂三圣是否在附近,如今还多了个担忧,顾及青城山那位守山掌门的动作。
大宗师不出手,庆国河东路以微妙胜算推进战局。
夜渐深,战场火光冲天,硝烟弥漫,庆国灰河以西战局渐稳,契丹士气则渐衰。
然,庆国东线雁门关岌岌可危,首将战死关外,河东路统帅葛洪亮紧急调拨长宁全军支援。
二十七日夜,亥时过半,长宁将军庞卢懿召集左右偏将,肖柯、左衡,存活的五位大都统,以及十三小都统,各自清点兵马整装待命。
亥时尾声,长宁军折损三成,大都统更是腰斩一半,万军存活七千余人,能彻夜奔袭的近六千之众。
庞卢懿剔除重伤兵卒,将余下六千兵分两路,由左右偏将各领一路,两路再分六支,由大都统调遣,六支细划十二队,由小都统接管,百户长辅助。
而如此划分,大都统欠缺一人,庞卢懿做了片刻思量,临时任命赵正立担当。
赵正立短暂一懵,他正在思考如何扩充队伍,因为熬战一天,他帐下十余人存活不过四五个,若是再战一场,恐怕真成光杆小都统了。
届时突然凭空任命他接管近千人的都统队伍,不出两日,五百小都统升级千人大都统,还调拨一千兵卒,如何不懵?
迟疑两息,他果断接令,回望下方数百上千的袍泽兵卒,心中不由热心翻涌。
那千人队伍也同样注视着他,全军皆知这位青年都统在战场是何等变态,战绩恐怕比将军庞卢懿还恐怖,更是亲眼目睹斩断契丹那条蛟龙,被众多修士围攻依旧不落下风。
如此人物又是长宁军中唯一修道仙人,怎能不让人心生佩服,归纳其帐下好似入了仙门那般窃喜,只叫余下数千士兵好生羡慕。
二十八日子时,长宁全军东进代州,直奔雁门。
同时间的庆国西战线除去东行支援代州的长宁军,其余七军各听调遣,以数万之兵结浩天大阵,帅做“眼”,将做“骨”,集众兵之力反守为攻。
长宁军行至黄嵬山一带,望着临时搭建的驻军堡寨,以及方圆数里斑驳战场,跟深浅不一的真气破坏痕迹皆是唏嘘,枯燥的行军之中对照实景再次传开赵都统那惊天一战。
然而赵正立没来由冒出一个想法,灰河是向东延伸,直至东北方的应州金城,若秘密派遣一队沿河而上,借助灰河天然屏障,与雁门关内外夹击,战局即可逆转,甚至顺势夺回灰河以东的应州失地,以此震慑灰河以西的塑州、武州两地。
如此想法赵正立也不知是否可行,毕竟跨境深入敌国本就危机四伏,更何况还带兵长驱直入数十里。
左偏将肖柯注意到走神恍惚的赵都统,以为他在旧地忆旧事,回想当初黄嵬山的丰功壮举,于是半开玩笑道“怎滴,赵都统在追忆前几日的军功战果?”
他自是听出调侃之意,笑着搭话“我有个更大的军功,足够让全军扬名立万,就是冒险了些,只得闲暇独自意淫片刻,就当消遣行军路上的乏味了。”
肖柯一勒缰绳,与他并肩来了兴趣“哦?道来听听,让兄弟我也解解乏!”
他并没摆官腔架子,也没论资排辈,而是以兄弟相称,单说年龄,整整大赵正立两轮有余,不惑之年已过**,赵都统满打满算也不到十八,若搁在其他地方,高低得叫一声“叔叔”。
而肖柯与他兄弟相称也自有他的理解,在他看来,“兄弟”无外乎三种,战场一起扛过枪,妓院一起嫖过娼,读书一起同过窗,眼下他们共赴前线,生死与共,不论老少皆是袍泽兄弟。
抛开这些不谈,单是肖柯随和的劲儿也让赵正立来了兴趣,既然想听,说道说道也无妨。
于是赵正立娓娓道出想法,肖柯出奇沉默些许“若缩减兵力,挑选精兵乔装打扮深入,不见得是个法子,就是风险大了些!”
赵正立无声点头,这也是他顾忌原因。
两人又谈了些眼下两军局势,肖柯任务在身,双腿夹马腹行入前军当中。
赵正立本以为此事就这样掀过,哪儿成想不出半柱香的功夫肖柯再度返回,他带着灿灿笑容“赵兄弟,庞将军准了你的计策,可在全军当中随意筛选一支精兵,由你带队迂回敌国后方,就是不知你意下如何?若是可行,老哥我这就带你去回庞将军话,若是没把握全当献计献策,将军也不怪罪。”
赵正立愣了愣,没成想他给一军主将说了,更意外的是庞卢懿居然采纳。
要知道庞卢懿是统帅葛洪亮一手提拔,怎么说也是心腹,他赵正立跟副统帅之子姚扞北走的近,整个河东路都晓得。
当前正副统帅争权之时,他庞卢懿屡次照顾赵正立,虽然姚扞北提前给他透露收买了这位庞将军,可他如此明目张胆偏袒,就不怕暴露身份?
无论事情导向如何,解决雁门关战事乃共同目标,此计固然凶险了些,不妨是一剂猛药,有火中取栗,铤而走险之势头。
既然庞卢懿敢明目张胆偏袒,定然有完整说辞,他赵正立自然没任何顾忌。
他只是朝肖柯拱了拱手,对方便明白用意,调转缰绳在前带路。
浩浩荡荡军队整装夜行,相隔甚远便看见骑着铁甲战马的肥硕块头。
马匹高大壮硕,头套面帘、脖子挂鸡颈,胸前有当胸甲,其次是身甲跟搭后,覆甲全身。
从块头跟异于寻常的青色马鬃、马尾便知是北方上等鬃青战马,可惜自从十国纷争丢失燕云之地,如今庆国能放养的只有中等偏下马种,其一是地势环境不允许,其二马的纯度下降,寻不见北方草原野马杂交。
庞卢懿体态肥硕,模样憨厚,那双眼睛却给人不简单的警告。
与他同行的还有一骑,坐骑逊色了些,不过依旧属于上等战马,不用细想便知那人是右偏将左衡。
两人闻声回望,瞧见追来的两骑,便停下行进速度,赵正立不卑不亢施了个抱拳军礼,为首的庞卢懿憨厚一笑“赵道长大名如雷贯耳啊,今日一见传言果真属实,昨日,本将可是亲眼瞧见你斩蛟龙,战群雄的壮举啊,长宁军得道长驻扎,实在万幸,我庞卢懿别的没有,只要利国利民,拧下我脑袋当酒壶都乐意!道长那破敌之策有几成把握?”
这话自然是他说给外人听,恭维与吹捧都是为他造势,树立人设。
赵正立岂会顺着杆子往上爬,连忙降低身份,谦卑“将军抬爱了,侥幸学了几天道,会些皮毛而已。”
随即言归正传“只有三成把握!”
庞卢懿明显一愣,左右偏将肖柯左衡亦是如此,都没想到如此之低,也在考虑值得一试。
庞卢懿看了眼后方临时歇脚的浩浩荡荡军队,又抬头望向雁门关方向,最终抉抉择道“他大爷的,那就放手一搏!”
庞卢懿下令全军休整一刻钟,让赵正立自行挑选人手,全军上下除了三个将军跟当事人赵都统,数千之众一头雾水,直至赵正立选完,不足五十人。
这点数量让庞卢懿有些惊讶,见赵都尉信心满腹的模样终是没说什么,让左右偏将留下必要物资,再度行军启程,自始至终消息都不成透露分毫。
漆黑的夜,黄嵬山腹地赵正立望着被“遗弃”的队伍开口“袍泽兄弟们,此刻大伙肩负重任,关乎雁门危机,甚至影响两国战局,是否有信心随我使命必达,勇往直前!”
inf。in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