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天锋尝试着将自己的灵识释放出来,想要做到脑袋在被子里,可目光却在整个房间甚至整个客栈的程度。
可刚有所动作,云天锋又不得不立刻停下。
他发现,自己的灵魂意识一旦离开身体,瞬间就会感受到一股无法形容的庞大恶意。
这恶意无形,可却充斥在整个城池中,无处不在,浩大可怕。
他有预感,若是自己将灵魂意识收回的速度稍微慢些,很可能就会发生自己无法想象的厄运。
与此同时,身为第四境武夫巅峰的王泉亦有所感,他虽做不到如云天锋的灵识那种程度,却能极致的将自身的感知放大。
这一点是云天锋也做不到的,受限于境界突破时间较短,经验不足。
“公子,我感觉楼下客栈周围有数不清的人正在聚集,围拢着整座客栈,可我依旧听不到半点脚步声,不知是不是错觉。”王泉已经不再随便开口,而是改用了传音入秘的方式。
随着他话语声落下,似乎是这座城为了回应或者其他,客栈里漆黑的走廊上开始零星出现哒哒哒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一开始很少,但随着时间推移,不过几分钟的功夫,脚步声越来越重,越来越多,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有数十上百人正在客栈走廊上溜达。
“公子,你听到了吗,越来越多了,而且只有脚步声,没有呼吸和心跳的声音。”王泉汗毛倒竖,紧张到了头皮发麻,太诡异了。
云天锋脑袋依旧埋在被子里,他并不信这世上有鬼,师尊曾经说过,最初古人开始修行就是为了寻找世间的真理,修行路亦是真理路,这是对天地的一种探寻,而人间所谓的鬼魂一说,则不在这个范畴。
按照修行界的说法,人的死亡是以灵魂和肉身的分离为显著特征,但亡魂却并非鬼魂,是两码事。
可是现在,屋外的动静就算是他也能清晰感受到,若非是鬼,人怎能做到没有呼吸和心跳还行动自如?
隔壁房间,三个女人在被子中抱作一团,哪怕白天有天大的武力,这一刻也都在忐忑不安,无比害怕。
但不管如何,两个房间中的人都不会太过冒失,牢记着城外石碑上的规则,不去违背,都在静观其变。
此刻若是有人能够从天空俯瞰整座古城,则会震撼发现,夜幕之中,整个古城内但凡是有人居住的房屋都打开了门,所有的居民都如幽灵一般向着城东和城西两间不同的客栈围拢过去,密密麻麻,令人头皮发麻。
同一时间,城内另一个方向的客栈,超过一半的房间都住进了旅客,他们是羿觉亲自押送的山河帮祭品。
此刻,其中一个房间,宽敞的床上躺着两名男子,脑袋都在被子外面正常睡觉,却被走廊的声音惊醒。
他们都是一直被看管关押在车厢内的囚犯,并不曾见过入城处的石碑,也没人告知他们这里的规则,此刻已经犯了忌讳。
“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其中一名男子壮着胆子大声喝问,另一名男子则悄然起身,随手抄起床边的木凳子来到门后,双目死死盯着客房的房门,只要有人敢在这时候推门而入,他手里的凳子将会不管不顾地招呼上去。
却在此时,当喝问声刚停,屋外所有的脚步声瞬间消失,顷刻间整座客栈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床上的男子惊疑不定,冲着门后拿着木凳子的男人轻声呼唤,想问问对方什么情况,可是任凭他喊了好几声,黑暗中都没有任何回应。
他心惊胆战,小心翼翼翻身下床,亦步亦趋摸着黑走向门后,又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点燃,借助微弱的火光,却只看到门后一个木凳子孤零零倒在地上,至于和自己同住一个房间的那人却早已经不知所踪。
“咕噜”
男人狠狠咽了一口口水,双手双脚都开始抖了起来,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却什么都听不到,他吓坏了,想了想,赶紧转身向着床铺走去,或许只有裹上被子才能给他带来些许的安全感。
可显然,于他而言,这更加致命。
那些诡异的动静虽然在屋外走廊里消失,却重新出现在了他的床底下。
给他的感觉,好像自己的床下边藏着许多正在缓慢爬行的人,这让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强烈的恐惧袭来,笼罩着他的内心,火折子上的光是此刻他唯一的依仗和勇气,但却也在忽然之间,熄灭了。
他吓坏了,双手死死抓着被子,紧闭着眼睛,可这下更糟了,当眼睛闭上以后,他却听到整个房间里都有人在走动,就靠近他的床边,很近,很近。
甚至他还感觉了冰冷的呼吸吹在自己的脸庞上,各种可怕的场景出现在他的想象之中,越想越怕,藏在被子里的裤子都湿了。
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的男人终于忍受不住,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可他的尖叫却没有在客栈里传荡,反而是出现在了城池某一处居民区的小屋里。
紧接着,原本紧闭房门的小屋门户被人从里面打开,原本在客栈中被吓坏了的男人脚不沾地飘了出来,他双目无神,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似是有冥冥之中的指引,让他向着最近的一个客栈缓缓飘去。
类似的一幕幕出现在山河帮入住的客栈大多数房间,里面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凭空消失,然后成为了城里的原住民,成为了另一种诡异。
唯有山河帮的帮众,一早就得到了叮嘱,都按照规则将自己脑袋埋在被子里,不管天大的动静就是不冒头,避免了遭受厄运。
这是无比难捱的一夜,等到清晨,天空蒙蒙亮,游荡在城中的幽灵们先是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居所,而后又如同正常人一般,眼神依旧麻木,却比夜晚多了一点点的灵动,勉强像个活人,开始有呼吸,有心跳,推门而出,开始了一天的生活。
城西客栈,云天锋五人站在客栈外的街道上,感觉和刚来的时候全然不同。
昨夜入城时,这里是死一般的寂静,可是此刻,却无比喧闹。
客栈对面的一个小屋子里传出来打铁的声音,众人小心看去,里面是一个络腮胡的老头,面无表情,正在煅炉上捶打着一块发黑的铁坨,每一次落锤都发出‘砰砰’的声响,伴随着火花,老头好似不知疲惫,始终都在以均匀的速度进行着捶打。
铁匠铺的旁边是一家早餐铺子,此刻已经开张,卖的似乎是包子馒头,但当蒸屉被解开,里面却是冒着黑色烟雾的奇怪玩意,却有附近的居民麻木地走过去,一人拿起一个三两口吞下,也不见付钱,径直就离开了。
“怎么感觉白天比夜晚还更恐怖了?”
平常胆大包天的江初瑶和慕容雨都紧缩着身子,小脸蛋煞白。
昨夜里他们中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睡着,都是精神紧绷,提心吊胆,而到了白天,看到的却更加匪夷所思。
如此刻,云天锋的视线中有一口长满了黑色苔类植物的古井,边上站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居民,那人手里是一个破烂的木桶,一次又一次扔进水井,而后拉着绳子提出来,黑色的液体顺着木桶的破口流淌在地上,又化作黑烟蒸发,那人瞧着桶里还是空空如也,便又再次将木桶扔到井里,循环往复,不知疲倦,如死循环。
“你们看那个人。”
忽然,王泉开口,指向街道另一头方向。
众人顺着看去,那边街口和这边其实没什么两样,也都是一些似乎还活着,但似乎又死了的居民在按照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轨迹在活动。
江初瑶和慕容雨一脸疑惑,看不出来王泉的意思,就更紧张了。
云明雪和云天锋则眉头同时一皱,加上王泉,三人对视一眼,便带着慕容雨和江初瑶一起牵着马儿向前迈步靠近过去。
王泉说的是一名打扮像是庄稼汉的男人,此刻这男人正在快步行走,似乎行色匆匆,但是脚不沾地,面无表情,双目无神,和其他的居民状态差别不大。
江初瑶疑惑“王大哥,这个人怎么了?”
“这个人的衣着和其他人不一样,你仔细看,他身上穿的是云夏王朝百姓里常见的布料和款式,而城里其他人都是一身黑。”
回答江初瑶的并不是王泉,而是云天锋。
“这人很可能就是和王小六一样被山河帮抓走的百姓,也就是所谓的祭品,我们跟上他,说不定有线索。”
到了这会儿,追了王小六一路的众人瞬间被转移了注意力,对城池的诡异和紧张消散大半,就那么光明正大跟在庄稼汉的身后,逐渐向着古城的中心区域靠近过去。
“又有好几个穿着云夏王朝百姓衣物的人出现了,和庄稼汉的方向一致,都是去同一个地方。”
这一次,就连慕容雨都发现了不对,穿着明显不同的人接连从不同的区域出现,粗略一数,已经有七八十人之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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