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第 122 章
北信介将毛巾收起, 理石平介蹲在他身边帮忙。
理石平介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只是看着北学长那副平静的样子渐渐也安静下来了。
再次开场时理石平介朝着大家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了水谷羽京。
他也望向这边, 墨绿色的眼睛没有透过任何光,会让陌生人觉得恐怖的那种幽静。
裁判员对照好大家的背号,司线员也已全部就位, 哨声再次吹响,球场上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球从一边飞向另一边,重扣的声音贯彻全场, 难以忽视。
小见春树的肩膀微微发麻, 看着接到的一球,迅速后撤让出主攻手进攻的位置。
赤苇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 掌心松懈下来就是过分红润的炙热。
“木兔前辈!”
木兔光太郎的前排进攻如约而至, 身后好似浮动着一对翅膀。
“咚——”
木兔落地兴奋地握拳大喊,这种舒畅自在的感觉, 这种愉悦的感觉,简直太爽了。
猫头鹰难以掩饰自己遇见猎物时的兴奋,扑腾着翅膀在场上跳舞。
大耳练叹了口气,绝佳状态的木兔光太郎完全不逊色全国前三的主攻手,那种爆发力的球完全拦不下来啊。
大耳练并没有灰心,既然拦不下来那就去拦其他人。
木兔在前排的频繁进攻让稻荷崎的前排很头疼,特别是宫侑,木兔若隐若现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阿兰一传半到位, 宫侑跳起传球, 但球到手上时原本要传出去的球变成了二次球直接闯过了网带。
赤苇眼疾手快将球接了起来,一直留意着宫侑, 他知道,那个人绝对不会忍气吞声下去的。
宫侑在看到赤苇的时候瞳孔骤缩,像是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
“好可惜啊,宫侑的二次进攻被赤苇接起来了,但是枭谷!枭谷二传!木叶秋纪出现了!”
木叶秋纪像是无处不在的燕子,轻盈又有力,稳稳将二传送了出去。
但鹫尾辰生的扣球还是被大耳练和水谷羽京赶上了,直接拦死。
“别太着急啊侑。”宫治忍不住提醒,刚刚那完全就不是打二次进攻的地方吧。
宫侑揪着自己的头发:“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枭谷的进攻失败了,再次轮到稻荷崎发球,而站在发球区的正好是宫侑。
像是被宫治压着打了一顿一样,想揍回去却被掐住了双手,烦死了。
宫侑单手举起手中的球,光影在他面上凝聚,沉重落在他的身上。
哨声出现,最后深呼一口气,宫侑将球抛起,迈开步子跳起,将球击了出去。
是跳飘球,小见春树的心脏瞬间提了起来。
“砰——”
“……”
场外的角名伦太郎瞬间变成了豆豆眼,看着蹲在网前抱着脑袋的水谷羽京,又看了看站在后场低着头满身阴郁的宫侑,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偷笑。
“哈哈哈,好准头!”
大耳练弯下腰将手搭在水谷羽京的肩膀上,目光担忧:“羽京,没事吧?头晕吗?”
阿兰和宫治也围在旁边看着他,生怕他出什么意外。
赤木路成在后场一脚一脚地朝着宫侑的屁股上踹。
“没……事。”
水谷羽京抬起头,中气十足,看着他勉强的表情,宫治的嘴角抽了抽:“真的没事吗?我看侑他的力道还挺大的。”
“完全没事,这种程度而已!”
再嘴硬吧,明明刚刚一脸“好疼!”的样子蹲下来了。
尾白阿兰嘴角抽了抽,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要是不舒服就马上说。”
水谷羽京站起身,看了看周围,确定自己没产生眩晕感,也没产生恶心感,甚至连刚刚因松懈而被集中产生的疼痛感都烟消云散了。
“已经没感觉了,完全没事了,别担心。”
几人确定水谷羽京没有被那一球砸出什么问题才松了口气。
宫治回到自己的位置,停顿了几秒转过头看向后面的宫侑,皱着眉。
“你在焦虑什么?有什么好在意的?”
宫侑咬着牙,视线阴沉地盯着地板。
在焦虑?不,他是烦躁,赤苇那家伙让他如此烦躁,像是夏天遗落在公园草地上的糖果,不多时就招惹了密密麻麻的蚂蚁。
细小的、不值得让人在意的小东西却让人无比的烦躁。
那家伙给木兔托球的方式,还有进攻的思路,完全就是之前自己给羽京托球时的样子。
只不过,敛去宫侑的肆意,赤苇做得比他更好。
见宫侑没有回答,宫治直接走到他的身边。
“为啥不说话?哑巴了?好歹去道个歉吧。”
水谷羽京也看了过来,本来他是不想说的,他也不觉得宫侑会因为一点小挫折而陷入低谷,但是他还是小看赤苇了。
赤苇的传球很稳定,但是这次他选择了略为激进的方式,甚至把木兔的情绪也调动起来了。
只是他传球进攻的方式看起来有些眼熟了,或者说第一眼很眼熟,再仔细看会发现那依旧还是赤苇自己的样子。
而他摆出来的样子,就是给宫侑看的。
场外教练席上,黑须法宗朝着裁判员席做出了请求暂停的手势,比赛暂停。
“害怕了吗?”水谷羽京走到宫侑身边,平静地问他。
“怎么可能!”
“啊?那你倒是说说刚刚的二次进攻是怎么回事?我隐隐作痛的后脑勺是怎么回事?”
宫治看着推推搡搡的两个人,直接薅着人回到了教练身边。
黑须法宗只是看着他们,并未开口询问什么。
北信介比较担心羽京的头,但是看他还有精力和宫侑吵架,看样子应该是没什么事,但还是多留意一点比较好……
“二次进攻的时候,明明那里没有人,赤苇是突然窜出来的。”
宫侑很不爽,一点点地描述之前托球时的感觉,他总觉得自己漏了许多东西,赤苇组织起来的进攻总感觉是在针对自己。
“是被卡视角了吧。”北信介说。
大耳练点了点头:“这么说起来,还真是啊。”
宫侑被卡了视角,在后排稍微还好一点,跑位的时候能观察对面,但是在前排的时候,枭谷前排几个大高个一站,完全看不清楚了。
“我们这边的节奏太快,一旦被卡了视角,很容易看不到。”
角名站在一边叹着气,百无聊赖地抱着手臂,歪着脑袋说。
“这真的是同一个人吗?赤苇这家伙进化得也太快了吧,要变成超级赛亚人了吧。”尾白阿兰忍不住吐槽,今年本以为最难对付的是木兔,没想到赤苇这家伙简直比木兔还难搞。
银岛结看着大家,想不到有什么办法。
“要放慢节奏吗?”理石平介问。
“放慢节奏,等于把优势送到对面,毕竟在快攻上我们这边的优势更大。”
北信介的话黑须法宗赞同地点头,水谷羽京转身看了一眼枭谷的方向,皱了皱眉。
“继续打,但是,更快一点怎么样?”大见太郎笑着询问。
放慢节奏就等于走进赤苇挖的坑里,那何不尝试集体性的密集快攻。
“我们本来不就是进攻型的队伍吗?再说了,大家之前合宿的时候不是见过乌野吗?快攻会渐渐把对方带入自己的氛围里,不给他卡视角的机会不就好了吗?”
大见太郎说得很对,但这件事说起来容易,实行起来并不轻松。
保证全员都不掉队地跟上节奏,进攻和防守不能出现大漏洞,这还是很难搞的。
黑须法宗在想要不要让北信介上场,此时暂停时间已经结束了,大家只能先回场上了。
水谷羽京站在原地,看着朝着场上走的大家,歪着头询问。
“二次进攻的问题搞明白了,那我的后脑勺是怎么回事?”
宫侑假装听不见,继续朝前走,悄咪咪地加快自己的步伐。
水谷羽京黑着脸,回到场上。
对面的木兔光太郎看到他这副样子,还上前添油加火。
“羽京,你的脸怎么回事?好黑啊,侑侑好像只砸了你的后脑勺才对啊?”
木兔光太郎是真的好奇,他晃着脑袋,隔着球网左看看右看看,看得水谷羽京满肚子火气。
“烦死了,木兔!”
在羽京发火之前,阿兰上前一步把木兔给骂回去了。
木兔满脸受伤地看着尾白阿兰,后退几步,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严厉地对自己说话,明明以前他们还是好兄弟来着。
“akaashi——阿兰他阿兰他吼我!”
尾白阿兰毫不愧疚,等着羽京发火那就不是一两句话的事情了,说不定赛后会逮着木兔的猫头鹰脑袋使劲揪。
为了世界和平,只有先牺牲一下他自己了。
水谷羽京在身边大耳练的安慰下渐渐平和心情,直接无视掉对面找存在感的木兔。
宫侑打球失败时,看台上有一阵嘘声,等球砸到水谷羽京时候却是一阵欢腾。
比赛继续,看台上的应援声依旧热烈。
木兔每打出一记好球就要使劲炫耀一下,虽然那以前他也会神气地到处晃,但是这次似乎更加沸腾了。
木兔高举着双手,看着对面咬牙切齿的稻荷崎狐狸,笑得十分灿烂,在场上绕了一圈再次回到赤苇身边 。
“akaashi,我喜欢这个阴谋,好多人用热情的眼神看着我诶!”木兔脸上带着汗水和红晕,笑容像是油画中宴会上盛开的向日葵。
赤苇看着他,缓缓勾起唇。
“不是阴谋,这是策略,木兔前辈做得很棒,继续朝着对面展示吧,我会为你开路的。”
木兔看着赤苇的脸,看着他的笑,笑容再次扩大:“交给我吧!”
木兔雄赳赳气昂昂,赤苇平静地分析着场上的局势,猜测着宫侑接下来可能会做什么,然后做好心理准备。
宫侑深呼吸,忽视掉水谷羽京要吃掉自己的眼神,平稳地把一传送来的球够托了出去。
羽京好似要把宫侑扣球到他后脑勺上的气撒在排球上。
几乎垂直扣下的一球落在了枭谷的前场,巨响响彻全场,弹起的高度也意识让人无法估量。
落地的水谷羽京扭头看向宫侑,恶狠狠地“嘁”了一声。
尾白阿兰看着两人的样子,只觉得头疼。
“这家伙是把排球当作侑的蛋蛋对待了吗?”
赤木路成听到阿兰的吐槽一顿,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够了够了,你让我以后怎么面对排球!”
阿兰捂着屁股,等他停下来看向赤木路成,默默问了一句:“你踢人的技巧这么娴熟了,私下偷偷练习了?”
“闭嘴吧!”
站在发球区的宫治看着手里的排球,脸上布满了难以忽略的黑线。
他总感觉自己也没有勇气面对排球了。
水谷羽京双手护住后脑勺,等着宫治发球。
裁判员的哨声刚吹响,一颗球迅速擦着羽京的头撞到了球网上。
水谷羽京:差点忘了这俩玩意是双胞胎啊。
第123章 第 123 章
在稻荷崎打球, 常常让角名伦太郎产生自己正在怀疑体育竞技信念的错觉。
因为在这里,网的这边和网的那边好像都是敌人啊。
“你是在放屁吗?声音大一点啊,‘咚啪’过去不就得分了!”宫侑拽着宫治的衣服, 看着刚刚被拦下来的球,不甘心地大吼。
满脸阴沉的宫治直接抬手捏住了他的脸,使劲捏着, 几乎要把他的脸捏变形了。
“叽叽喳喳地叫什么,全部都管你传球太慢了吧?怎么了害怕了吗?”
两个人剑拔弩张,赤木已经麻了, 阿兰拉着角名去拉架。
“嗨嗨嗨, 别吵了,比赛呢, 侑别犹豫继续保持就好了, 治也是……”
阿兰,队伍里令人安心的前辈之一, 善于吐槽但也善于发现问题,而站在他身边的角名,纯属就是起一个装饰的作用。
水谷羽京看着吵闹的场面,直接走到两人身边抬起手一个人给了一拳。
角名:啊来了,公报私仇。
双胞胎一齐回头恶狠狠地看着水谷羽京,只见他微微抬起的双目中透着一丝残忍,诡异的笑容像是挥之不散的阴云。
“再吵就去死吧。”
双胞胎:……
阿兰看着水谷羽京的脸满脸冷汗,他都快忘了,这家伙凶起来可是跟□□似的, 下一秒就能披上作战服出去骑摩托车了。
“好了好了, 大家都平静一点吧,现在可是在比赛啊。”
双胞胎相互背过身去, 不再理会,对面也要吹哨发球了,阿兰只能回过神继续专注比赛,但心里对这两个家伙还是有些担心。
总感觉,今天是不是有点过于易燃易爆炸了。
枭谷那边是木兔光太郎发球,枭谷看台上十分热闹,大多是被木兔鼓动着给自己加油的人,甚至稻荷崎这边的大家也毫不吝啬对木兔的夸赞。
真心地欣赏从来都不会因为立场不同而消失。
“啊,真是热烈啊。”场外的大耳练忍不住感叹。
北信介点了点头,视线落在木兔光太郎的身上,他的身影却是让人忍不住注视,就像是冉冉升起的太阳一样。
“偶尔也会出现这样的人,会被他这样的人吸引也不为怪。”北信介中肯地评价着,在他看来木兔这样的人很少见。
这样果断,耀眼,带着愉悦和勇往直前的信心和勇气,就像是永不熄灭的火焰燃烧在他的身上而已。
球冲向稻荷崎的场上,赤木路成整个人被拍到了地板上,球朝着场外冲去。
羽京的身影总会在要紧的关头出现,快过无障碍区边上的挡板,在靠近观战的人群中将球送回了场地中。
超远距离的传球,却没有任何颠簸,平稳地传到了角名视线之中,前排的位置,最合适的高度,角名助跑,然后在众人难以置信的视线中将球扣入了枭谷的场中。
“阳光般炙热”……大概稻荷崎没人能成为“太阳”,但是他们从不缺少耀眼的角色。
北信介缓缓抬起手,手掌贴合时的响动,意外地和场外的欢呼贴合起来。
“好球。”
即使是内敛的角名,也忍不住为这一球感到兴奋,和回场的水谷羽京击掌,视线看着计分器上变动的一分,咧嘴轻笑。
“接下来要跟上我的节奏啊。”
“当然了。”角名挑眉轻笑,手掌扣在一起,炙热的温度从一边的手掌传递到另一边手掌。
宫侑看着出风头的两个人咬着牙,身体炙热,但是头脑却意外地冷静。
尾白阿兰深呼吸,闭上眼再睁开,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家伙们。
宫治站在一边,堪称冷漠的平淡神情和他的银发格外相衬。
赤木路成擦了擦身上的汗水,呼吸急促,握紧拳头,冷静地等待着下一球的到来。
“发个好球,羽京。”
“交给我吧。”
理石平介不在场上,有时并不能切身地体会到大家的心情,但是那种浓重的气氛即使是在场外也能感受到。
浓郁的夜色带着沉重的重量,森林祭典上的光落在他们身上,将黑沉的压抑带过来,静谧的空气透不过一丝光。
赤苇咬着牙,四肢略微僵硬,转过头看向对面。
啊,一直盯着这边啊,好可怕。
一次次地深呼吸将空气带入自己的身体,似乎只有这样才能那股冷寂的沉重驱散。
水谷羽京看着对面冰冷地咧嘴一笑,跳起将球击了出去。
小见春树渐渐适应了水谷羽京的发球,但是那家伙好像一直在卡着小见春树适应的时候改变发球的旋转和力度。
小见不得不花费更多的注意力观察,及时调整自己的卸力方式和力道。
就像是这一球,从发球姿势看起来,就是彻头彻尾的暴力球。
小见上前一步,将球垫了起来,可是手臂接触到这一球的时候,心脏骤然急促起来。
混蛋!根本不是暴力球!
只是个中规中矩的旋转扣球而已。
球从小见的手臂上滚下,小见低着头,注视着脚边的排球,呼吸渐渐急促。
木叶秋纪看着小见的样子,伸出手想去安慰他,谁知道小见先爆炸了。
“你这个混蛋!玩弄我的感情对吧!”
小见春树压抑许久的怒火就像是爆发火山的岩浆倾泻而出,吓了大家一大跳。
沉着的小见居然也会说出那么不着调的话啊。
木兔睁大了眼睛,看着小见发火的样子,一脸兴味,像是在看动物园里倒立上树的猴子。
“好稀奇啊,羽京好厉害啊!”
鹫尾辰生在旁边直接看了一眼木兔,带着隐隐的斥责。
木兔瞬间就闭嘴,站在赤苇旁边乖乖地看着。
小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心里也对水谷羽京的威胁度又提了提,从开局到现在,同样的发球他就没有接过第三次。
变化莫测的发球,诡异的旋转和力道,简直让人头秃。
角名挑了挑眉,看向身边的宫治:“羽京出轨了?”
“啊,好像是,刚刚对面再喊他玩弄感情什么的,呀,真是没想到啊。”宫治思索了片刻,压低声音认真地回答。
阿兰也在前排,听着身边两人的谈话,嘴角忍不住抽搐。
喂,你们敢当着本人的面说吗?治,你刚刚还特意压低声音了吧。
角名轻笑着,凑近宫治:“说不定会被北学长甩掉啊。”
宫治满脸笃定,笑得诡异:“肯定啊,北学长可是很爱干净的啊,那样肮脏的家伙肯定会被甩的。”
阿兰偷偷离两人远了一步,按捺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忍着澎湃的心绪装成正经样子的他真的是太辛苦了。
裁判员的哨子吹响,发球区的水谷羽京再次跳起,起跳姿势依旧轻盈,只是在挥动手臂的那一刻力量刚倾泻而出。
排球在空中高速旋转,然后撞到网带,直接翻身迅速地躺到了枭谷的场地中。
角名和宫治瞬间瑟瑟发抖,因为撞到的网带正好是他俩头顶的部分,羽京的那种力道,要是真的扣到后脑勺上,估计明天他俩就能上社会新闻了。
冷汗在前排两个二年级的脸上滚动着,身后发球区传来了魔鬼轻盈爽朗的声音。
“哈哈,斯米马赛呐,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心情有点不太好,发球的时候大家都要保护好自己的后脑勺哦。”
阿兰:这是威胁吧,就是威胁!完全没穿衣服的威胁!赤裸裸地威胁!
排球再次回到水谷羽京的手中,裁判员吹哨,前排三人齐刷刷地护住自己的后脑勺。
小见春树迅速调整,看着水谷羽京跳起的姿势,一遍遍地默念冷静。
球冲了过来,小见冷静地看着,在一瞬间迅速移动脚步,排球撞击手臂的时候,整个人的骨骼都好像在悲鸣哭泣。
赤苇看着这平稳的一传,心中很激动。
“nice!”
小见整个人直接翻倒在了地板上,甚至滑出去好几步,可见这一球的力道之大。
小见春树迅速爬起来,心中是忍不住地激动澎湃。
那狗屁发球终于完美接起来了一球!
赤苇的球直接送给了木叶秋纪,木叶小哥虽然长着一张还算帅气的脸,但是在队伍里就是……有点平凡,可是他的得分率却很高。
木叶的扣球是朝着稻荷崎的空隙扣下的,但是后排有自由人赤木路成和防守水平极高的水谷羽京,完全不会给他机会。
羽京迅速移动,转动重心将球给轻轻垫了起来,看起来好似毫不费力。
可是垫起球的羽京差点栽倒,但还要迅速撤开给大家让路。
宫侑的球传给了宫治,十分招牌的快攻,却还是被鹫尾辰生碰到了。
这位前排的沉默炮口好像也有点棘手,小见继续一传,赤苇移动下手垫球,将二传送了出去。
木兔的引擎还在高温中,赤苇给他的球也普遍要比平时高上一点点,像是引诱野兽进入陷阱的鲜肉饵料,对木兔这样的猛禽格外适合。
至少木兔现在可是已经被这块饵料引诱得兴奋不已了。
木兔跳起时场上满是欢呼,扣球时手掌与排球的碰撞如此清晰,无视拦网,直接冲进稻荷崎的边场。
但是——
“咚——”
水谷羽京那惊人的防守完全没有给木兔继续得分的机会,这一球也许是状态过于好,木兔丝毫没有掩饰自己进攻策略。
预测球路,然后守株待兔,木兔的球一般力道很大,旋转也很过度,接住的一瞬要及时下沉手臂和腰部,将重心压低,稳住重心,然后轻轻送出手臂,将球送给宫侑。
“侑!”
水谷羽京的一声,直接激起宫侑的血性,难以掩饰的进攻欲望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要更快。
球迅速传了出去,确实传给后场,后场的快攻,这可是十分高难度的操作啊,可是两个人像是心有灵犀一样。
水谷羽京恰好出现在他传出的那一球的最高点,挥动手臂前,他的眼前只有一片空旷,没有任何阻碍。
安静的世界里,只有眼前的球和自己的手掌。
“砰——”
犹如教科书一般的接球之后是和二传手极致配合的后排快攻,参与一传之后继续参与快攻的扣球。
这种极致的速度、技巧和力量,就像是一道鸿沟,将天才和凡人完全区分了出来。
也许当有人偶尔觉得自己也算个排球天才,但只要看到水谷羽京和宫侑这华丽却又狂暴的配合,就会彻底断绝这种想法。
天赋只是一方面,他们身上那种被反复打磨的痕迹,不知道努力了多久的痕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是一条天堑。
第124章 第124章(二二营养液)
“简直完美的配合, 甚至可以说是超越完美的配合,从一传开始,全部都是超高水平, 难以复刻的配合!”
“二年级的宫侑和一年级的水谷羽京同为此次youth的入选人员,又同为队友,在配合上时常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甚至让人觉得,他们两个的话,能创造出更多的奇迹。”
“啥玩意儿啊, 干脆叫‘奇迹世代’得了。”阿兰的吐槽之魂熊熊燃烧。
“啊, 串台了吧,这是排球不是篮球。”
宫治没加入阿兰和角名的谈话, 反而是回头看着两人, 暗暗叹了口气。
要是羽京和侑是双胞胎就好了,这样他就是独生子了, 零花钱能领两份,也不用担心有人偷吃自己的布丁和饭团。
他可以当爸爸妈妈掌心唯一的宝贝。
宫治充满怨念的眼神直接冒犯到了水谷羽京。
“……我不喜欢你,告白也没用。”水谷羽京冷漠脸抬手拒绝。
宫治:“脸皮太厚了吧,还有,谁要和你告白,好恶心啊你。”
宫治转身不再去理会两人,水谷羽京“嘁”了一声也不再理会。
比赛继续,枭谷那边打得很愉快,而且木兔全程在线。
稻荷崎这边虽然经常吵架, 但那也只是稻荷崎的常规操作, 要是大家都友善起来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
只是阿兰越往后状态越好,甚至隐隐开始和木兔平分秋色起来了。
稻荷崎可不只有阿兰一个人, 前排的副攻角名伦太郎,全能的水谷羽京,灵活的宫治,在宫侑的指挥下变得更锋利了。
枭谷全体的水平都颇高,但是在主要战力上的缺失还是不可弥补的。
暗路健行看着场上的局势,眸光深邃。
要是去年的话,这样的枭谷说不定还能和井闼山比上一比,稻荷崎说不定都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但是今年,稻荷崎的变化太大了,不单单是水谷羽京这种作弊一般的存在出现,更是其中带着的化学反应。
攻手和二传的思想碰撞,犹如野兽野外生存的危机感,技术的打磨和战术的打磨,让稻荷崎渐渐变成了现在的铜墙铁壁。
尾白阿兰、角名伦太郎、双胞胎,赤木路成,这些人和去年的这个时候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从IH到现在没什么变化的大概就只有水谷羽京,他的厉害是看不出上限的厉害,变化什么的很难看出来。
第二局后半场,宫侑和水谷羽京的超快攻再次降临,和枭谷拉开了四分。
四分,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只是在球场上却好似无法弥补的四分。
稻荷崎最后一分是宫治扣下去的,小见脚滑了,那一球的一传歪了,但是赤苇还是冲了出去,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咬着牙看着空中的球,眼中带着从排球边缘倾泻下来的光线。
高举的双手似乎有些颤动,也有可能是自己眼花了。
赤苇听不到自己的呼吸声,听不到看台上的呐喊,任何东西都听不到。
只能看到那颗球,手指触碰到潮湿温热的排球,赤苇咬着牙,嘶哑的嗓音撕破空气。
“木兔前辈——”
赤苇将球传了出去,那是一道十分漂亮的弧线,传出这一球的人看着那一球,整个人却被绊倒在挡板旁边。
木兔也看着这一球,呼吸渐渐放缓,灿烂的笑容像是早晨醒来睁开眼时缓缓看清晰的阳光。
穿过窗帘落在地板上,温暖,安定。
“我来!”
赤苇爬起身,朝着枭谷的大家跑去。
这一球还是没有扣过去,大耳前辈在最后一刻组织起的三人拦网拦下了这一球。
这是最后一球,也是唯一的一球,被稻荷崎前排完全拦下来的一球。
赤苇渐渐放缓了脚步,站在原地,看着落地的球,胸腔中急促的鼓动还在继续。
木兔转过头,看着跑回来的赤苇,脸上的笑容还在,带着温和。
“作为王牌,我果然还是想赢下所有的比赛啊akaashi。”
赤苇紧紧抿着嘴唇,垂下视线,落在身侧的手掌在轻轻颤抖。
水雾渐渐氤氲整个视野,泪水滴落在地板上瞬间炸开,和汗水混在一起,变成一片片小小湖泊,这里浓缩了三年的盐分。
木兔上前拍着赤苇肩膀,笑着安慰他。
“我,会一直为你呐喊助威的……”赤苇说。
木兔愣了一瞬,轻轻抿着唇,笑容扩大,看着他。
“嗯,那我会一直监督你的。”
“嘟——列队!”
水谷羽京站在场上,仰头看着头顶的灯光,缓缓闭上双眼。
光透过眼帘是落入眼底是红色的,带着温度的红色。
缓缓睁开眼睛,水谷羽京放下脑袋看向正前方,随着大家走近,彼此握手。
木兔没有哭泣,也没有大喊大叫放狠话,只是安静地感受着场上的氛围。
一只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是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水谷羽京,他脸上的汗水还没来得及擦拭。
“木兔前辈,冒昧问一句。”
木兔歪着脑袋,看着水谷羽京,眨了眨眼等着他说下一句。
水谷羽京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笑。
“我很喜欢你的排球,有机会的话,下一次一起打吧。”
木兔光太郎看着他,伸出手紧紧握住眼前的手掌:“嗯,下次我绝对会赢下你的。”
水谷羽京的眼中闪着光,像是阳光下初春湖泊上的粼粼波光。
有时候走了太久太久,也会忘记最初的快乐,但排球的话,果然,还是笑着打最好。
北信介拿着毛巾站在一边,看着羽京的身影,他也浅浅地笑了。
水谷羽京转过头看向北信介的方向,捕捉到了他的笑,也笑了。
沉重的东西是无法被风吹不走的,只有亲自丢掉才行。
北信介晃了晃手里的毛巾,手臂上还搭着羽京的外套。
水谷羽京走了过来,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擦拭着身上的汗水。
“啊,汗水好讨厌!好像洗澡啊。”
“擦一擦就赶紧穿上衣服吧,还是很冷的。”
北信介把外套递了过去,羽京伸出手接过,只是在外套脱离信介手上的时候,空气中“啪叽”响了一声。
北信介看着自己的手,表情难以言喻的糟糕,是他害怕的静电。
但是羽京表现得比他还害怕,忍不住大喊大叫:“静电!静电!没事吧信介?有没有受伤?”
回来的众人,看着水谷羽京,忍不住好奇发生了什么。
“怎么回事?蹦蹦跳跳大喊大叫的,猴子附身了?”角名疲惫地穿上外套拉上拉链。
“不是,是静电!”水谷羽京如临大敌。
“静电怎么了?”
北信介看了一眼羽京,刚想说什么的羽京瞬间就安静下来了,穿上外套不再说话。
众人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流转,阿兰没忍住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刚刚静电,吓到他了。”北信介说。
阿兰挑了挑眉,他记得静电是信介害怕的来着,看样子这份恐惧因为恋爱的缘故转移了啊。
“啥啊,这家伙是疲惫过度神经质了吧,被静电吓成这样。”宫治嘲笑。
水谷羽京不敢还嘴,他怎么感觉信介已经不害怕静电了呢?不害怕静电的信介……简直无懈可击!
北信介还是很讨厌静电啪叽啪叽的感觉,但是刚刚静电的一瞬间,羽京表现得比他还害怕,然后自己就把害怕忘记了。
突然感觉,要是有羽京在身边的话,静电也不过如此。
穿上羽绒服,大家收拾东西,在回去之前他们一齐走到了鸥台和乌野的比赛场地附近,想看看接下来的比赛。
大家衣服穿得都很厚实,比较高的几个人,看起来就比其他人大了一圈。
水谷羽京吃着,看着乌野那边的和太鼓忍不住好奇。
“我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和太鼓啊,以前都是在电视剧里见到的。”
双胞胎坐在一起吸着果冻,看起来也是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不过感兴趣的对象完全不是和太鼓,而是敲和太鼓的大姐姐。
“呀,好帅气呐!”
“嗯嗯,好帅气呐!”
“认真看比赛啊双胞胎。”
也许是他们的关西腔很有标志性,又或许是身上稻荷崎的衣服很显眼,周围总有些视线在他们身上停留。
水谷羽京不再去关注和太鼓,反而是认真地看起了场下的比赛。
日向和影山的配合越来越好了,日向的防守也不是那么差劲了。
鸥台那边也很强啊,星海光来……有点超规格了吧,昼神幸郎的水准也更高了啊。
乌野激进的进攻很有威胁性,但是一旦某一环出现问题整个就会全部塌掉,不稳定,可是……
水谷羽京看向电子计分器上的比分,又咬了一口香蕉。
没拉开啊,看样子不能小看乌野啊。
乌野前排的月岛一直在进行软式拦网,但是鸥台的二传手,也就是队长诹访不仅能打出出色的跳飘球,还是个大心脏,让他失误的话可能性不大。
“你的话对先针对谁?”北信介开口询问。
“白马芽生。”水谷羽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了他的答案。
北信介看向场内,白马芽生身高接近两米,是鸥台的最高海拔,而且无论在拦网还是扣球上实力都很强。
可是,那个家伙可能是个很脆弱的家伙。
“月岛君的拦网没有让二传手失误,倒是先让他烦躁了,刚刚那球的起跳就没有很充分,应该是担心月岛跟进。”宫侑的声音从两人身后的座位上载来,十分自然地加入谈话。
“确实,白马无论是进攻还是拦网威胁性都很大,但是心态容易被影响,让他陷入低谷期,比赛会少很多麻烦。”
水谷羽京把香蕉皮放在垃圾袋里,身边的北信介问他还要吗,他点了点头。
北信介递了一根香蕉过去,水谷羽京没有接,反而是扭捏了起来。
北信介有些疑惑,看着羽京一脸的不好意思没理解他的意思。
尾白阿兰看不下去了,扒着两人的椅子,对北信介说:“他是想让你帮他剥香蕉。”
水谷羽京捂着脸背过身去,扭捏的样子恶心的角名伦太郎直接闭上眼睛了。
“求求了,别这个时候搞这种东西好吗,我还不想失明。”
“……喂,角名伦太郎,我是什么恶心到看一眼就失明的存在吗?”
第125章 第 125 章
“真是的, 话就不能好好说吗,一直叽叽歪歪。”
宫侑和宫治走在去卫生间的路上,嘴里正在吐槽的正是水谷羽京, 宫治倒没说什么,在他看来这两个家伙都没好到什么地方。
宫治在想下午的比赛,至少鸥台和乌野的那场比赛最后的一部分他们也是看了的, 对接下来的对手也稍微有些了解,只是稍微有点意外。
“鸥台,最后那是失误了吧。”
“要不然呢, 状态不对吧, 生病了?”
宫侑回想起二传手诹访最后一局的状态,皱了皱眉。
“真是的, 井闼山那样, 这边也这样,今年是水逆吧。”
“今年确实意外有点多了。”
宫治叹了一口气, 想着接下来的对手,颇有种无所谓的状态。
两人从卫生间出来,就朝着回去了,远处的走廊里,枭谷的一行人穿着厚重的羽绒服背着运动挎包朝着外面走。
透过雾蒙蒙的玻璃能看到外面飘着的雪花,软绵地落在地面上。
木兔光太郎停下脚步,众人也停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等待着什么。
他看着前方不知通往何处的道路, 心中却从未这般清晰冷静经过。
“一个普通的王牌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传球都能拿下分数, 可我偏偏打丢了刚刚那个绝对不容有失的球……”
他没有转身,声音却清楚地传了过来, 是和平时完全不同的嗓音。
赤苇京治看着他的背影,从未如此清晰地看到眼前这位【王牌】的模样。
‘请不要自责’……
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因为木兔前辈啊,想成为的是一个普通的王牌,是把所有重担都肩负起来的王牌。
紧紧握住的拳头在颤抖,身后传来了抽泣声。
木兔光太郎转过身,看着身后的这些人。
“谢谢大家。”
谢谢一直包容他,一直迁就他的大家。
木叶别过头,眼泪已经顺着眼眶流下:“你这家伙,成天就知道给大家添麻烦……但是,如果不是和你一支队伍,我也绝不可能看到真心球场的样子,所以,我已经超级幸运了……”
“接下来,你可要继续加油哦……”
“到时候大家会使出吃奶的力气给你呐喊助威的。”
“我的普通王牌同学!”
*
鸥台的二年级两人组蹲在角落里,星海光来低着头,脸埋在手臂中。
昼神幸郎坐在他身边,余光落在星海的身上,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一点了吗?”
星海光来抬起头,扭头看向昼神幸郎点了点头,站起身。
他没什么表情,谈不上悔恨,也谈不上伤心,从他身上看到的更多的还是坚定。
昼神幸郎也缓缓站起身,他略微有些惋惜,本来想着这次一定要和稻荷崎那群狐狸分个高下,只是没想到他们这次先出问题了。
诹访队长最后一场的时候状态很不对,但就算是那样依旧咬着牙站在赛场上。
他们的替补区并不深,一个优秀的二传手很难找到。
井闼山那边也是正派二传手出了问题,最后输给了老对手犬付东。
星海光来双手插在口袋里,咬着牙,目视前方,迈开步子。
“回去吧。”
乌野也好,稻荷崎也好,今天无法战胜,那就明天,只要他还在打排球,那就一直继续下去吧。
昼神幸郎看着星海光来坚定的背影,轻抿着唇,迈开步子跟了上去。
上午的比赛全部都结束了,下午的半决赛和明天的决赛都是备受关注的比赛。
稻荷崎作为全国赛事的老面孔在几支队伍里自然是最受关注的,其次就是犬付东,而乌野和一林则是这次名副其实的黑马。
乌野高校几年前也是强校,也曾是春高的座上宾,还是有些人知道这所学校的,毕竟那时乌野小巨人的名号还是十分响亮的。
一林高校倒是几乎没听说过,完全就是陌生的面孔。
“啊,日向快休息啊。”菅原孝支看着日向兴奋的样子忍不住提醒他去休息。
日向精神抖擞,精神像是燃烧中的燃料,无法熄灭,兴奋的心情就像是正午的日照。
“菅原前辈,我一会儿就去休息,我想再看一下录像。”
菅原直接拒绝了日向的请求,他看着日向眼中满是担忧。
“你今天在场上的活动量太大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影山都去休息了,只要休息好接下来的比赛才能更好地发挥自己的实力不是吗?”
日向只能乖乖去休息,想着下午要和稻荷崎打比赛,他就满心地兴奋,就在这样的心情中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菅原看着休息的大家手掌渐渐握了起来。
之前的练习赛中,他们和稻荷崎的对局中一次都没赢过。
而这次的春高中,稻荷崎的势头也格外凶猛。
水谷羽京,尾白阿兰,这种攻击性超强的主攻手在场,大概很少有人能挡住他们的进攻线了吧……
大家回到酒店之后就是吃饭,饭桌上大见太郎给大家分析了乌野正选队伍里每个人的特性,其中最受关注的当然是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作为二传手的天赋和努力有目共睹,他在托球上的精准性高到离谱,另外他的大力跳发无论是在力度还是在控球上都很强。”
“影山有冷静思考的能力,关键时刻会把球传给最容易得分的人,另外和日向翔阳配合起来的快攻咱们也是见识过的……”
大见太郎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一眼身边黑须监督。
黑须监督看着手上的资料,抬起眼看向角名:“伦太郎,试着去拦下那对组合。”
这种程度的快攻,让角名去最合适,他心思细腻狡猾,对影山飞雄和日向翔阳的观察并不少,曾经练习赛中角名就在针对乌野前排进攻上展现出优势。
就算起跳位置并不精准,只要在可调控的范围他就能拦下对方。
角名刚夹起一块肉,听到黑须监督的话点头应了声“好”,然后继续吃饭。
让他去拦日向确实比较合适,那个小不点虽然跳的很高,但是个头并不高,角名虽然跳得不高但是个头挺高的,再加上核心力量强,拦下乱跳的日向也不是没可能。
“至于影山飞雄,针对他没有用,但是防守和进攻会给他压力。”
黑须监督接触过影山飞雄,那个孩子就像是因排球而生似的,单单去针对他很可能不会被放在眼中。
“另外,他们的自由人也很强,并且可以前排空中托球。”
黑须法宗看向阿兰和羽京,摸着自己的下巴:“说实话没什么战术指导,就是进攻,进攻是最好的防守,但我们这边都要。”
“首发的阵容要调整,进攻主要由阿兰、羽京和伦太郎来,其他人要防守好每一球。”
“侑,灵活起来,以前学到的进攻方法都用起来,不留余力地把球扣到对方的场地中。”
“是。”
吃完饭就是短暂的休憩,热身之后来到体育馆,馆内馆外都是来看比赛的人,比赛选手走的是特殊通道,越往里面走人倒是越少了,直至比赛场地中人又开始多了起来。
外套放在球筐中,北信介身后跟着二年级一年级的几人,三年级的其他前辈走在后方。
双胞胎站在一起,那两张招牌的脸上没什么紧张激动的神色,宫侑的嘴角甚至带着一丝笑意。
另一侧的角名扯着自己紧巴巴的排球裤,神色松懈,和水谷羽京冰冷的面孔对比鲜明。
全部的声音都汇聚在这里,黑须监督在前方等着大家,看台上偶尔也能看到几张熟悉的脸。
水谷羽京调整好护膝,抬头就看到了北信介看着看台之上。
“看到北奶奶了吗?”他凑过来询问,顺着他的视线朝着看台上看去,密密麻麻的人头一瞬间也不清楚自己要找的人究竟坐在什么地方。
“在那里。”
北信介笑着指向某个方向,羽京看了过去,果然看到了熟悉的慈祥面容。
北奶奶的穿着新毛衣,毛衣上有信介和羽京名字的花纹,甚至在背后织出了稻荷崎的纹样,只是这些羽京都看不到,还是昨天信介一点点描述给他听的。
水谷羽京朝着北奶奶的方向挥手,北奶奶也笑着挥手,手中甚至还拿着“北信介”和“水谷羽京”的团扇。
北奶奶是和信介的父母一起来给信介加油的,羽京这边全家也都在。
外婆和清水叔叔清水阿姨在看洁子姐那边,虽然洁子姐不上场比赛就是了。
外公和水谷家的父母坐在北奶奶他们不远处,刚刚还在打招呼。
北信介也看到了水谷家的父母,也见到了羽京的外公,只能远远地鞠躬,简陋地打了招呼。
“有时间的话,我会上门拜访的。”北信介转过身看着水谷羽京,轻笑着说。
羽京眨着自己的豆豆眼,歪着脑袋略带着疑惑品读这句话。
总感觉像是男朋友对女朋友,某天上门拜访你的父母一样。
“那我也之后也会上门拜访的,虽然北奶奶那边每天都有拜访就是了……”
稻荷崎应援曲在看台上由吹奏部的大家演奏起来,悠扬的曲调带着些许古典的风雅,却毫不死板。
稻荷崎的全员站在场上,强悍的气势翻涌沸腾,看着对面的一片橙色的身影。
和太鼓的鼓点在场外随着响起,笛子的清脆毫不退让。
穿着橙色球服的乌野众人,盎然地看着对面的黑色身影,呼吸开始变得沉重。
第126章 第 126 章
“呦, 月岛,好久不见啊。”
宫侑看着扭过头的月岛萤,隔着老远的距离和他打招呼, 十分熟稔。
月岛躲不过去,只能礼貌地点点头,然后乖乖地站在候补席上。
羽京站在后排隔着一段距离和日向影山挥了挥手, 日向那家伙看起来十分勤奋,影山倒也是一如既往,明明很帅气, 只是熟悉之后再去看他莫名觉得有点呆。
影山和日向在前排, 看样子开局就像拿快攻给稻荷崎下马威啊,可惜了, 这次的发球是稻荷崎先手。
西谷夕已经准备好了, 自从集训结束之后他就一直在想,下次见面自己一定要接下来水谷羽京的发球, 现在这样的机会已经摆在自己面前了。
裁判员做出手势,水谷羽京走出后场,站在发球区,排球被递送到他的手中,哨声骤然吹响。
西谷夕、夜久卫辅,还有井闼山的古森元也,他们是水谷羽京见过所有对手里面最厉害的自由人选手。
古森元也自不必说,夜久的柔软,西谷的坚定, 对于发球员来说都是十分棘手的地方。
水谷羽京单手举起球, 看着前方,将其高高地抛起。
轻盈的步伐与过往每一次发球相差无几, 西谷夕视线落在那颗球上,缓缓压低重心。
是什么方向……左边,还是右边……
背弓弯起,手掌在空中猛地扣下,轻盈的假象被彻底打破,仿佛能够有形无形之物全部撕裂的力量感喷涌而出。
西谷夕不清楚自己能不能接下来,但是他绝对会去接,和之前相比,现在的水谷羽京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好像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但是每次见到他这个样子又是一次新的震惊。
球冲到了西谷夕的面前,就像之前无数次的发球一样,水谷羽京喜欢针对着某个人发球,他就是要告诉你:我就是冲着你来的,如果接不下来的话那就只能丢分了。
西谷夕没有丝毫犹豫,咬紧牙关,将手臂绷紧,排球撞击到手臂时他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球在他的手臂上,重心是偏的,这样下去只需要一瞬间球就要弹出去了。
西谷夕的动作比思维更快,直接倾斜身体,试图矫正球的重心,可是在这样速度的发球之下,再怎么迅速也比不上那颗球的速度。
“咚咚……”
排球终究还是弹了出去,西谷夕看着弹出去的球,抓着头发看向大家。
“抱歉。”
“别在意,下一球下一球!”泽村大地拍着手,唤回大家的注意力,但是此时此刻他的心中又何尝不是对这一球的恐惧呢。
那家伙的发球,在场外看和在场内看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就像是成吨的石块压在身上一般。
西谷夕调整呼吸,眼神坚韧,看着对面已经再次将球拿在手里的水谷羽京。
上一球是用重心影响了旋转,会大概率造成接球时的偏移,但是对面时西谷夕,同样的方式要避免第二次。
水谷羽京深呼吸,将球再次抛起。
西谷夕看着从水谷羽京手中扣出的球,神情微微一怔,迅速移动起重心。
是十分典型的月牙球,变换了球路,西谷夕迅速移动,但也只是碰到这一球,无法将球接起来。
但影山飞雄的速度极快,冲出去的一瞬间,在空中用极为古怪的姿势将球传了出去。
日向在前排丝毫没有关注影山,而是自顾自地跳起来,在他扣下手臂的一瞬间,球像是变魔术一样出现在了他的手掌之下。
“咚!”
角名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球就已经扣下去了。
宫侑看着已经落地的球,也惊讶了一瞬,毕竟他没想到居然比在场外看到的还要快。
水谷羽京回到场上,默默叹气:“抱歉。”
本想着多拿几分的,没想到被影山和日向的组合给打断了。
宫侑转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日向的笑脸,他勾了勾唇,虽然那之前小看了这个小不点,但是现在他可是一直在反思啊。
北信介看着对面,提醒前排的角名:“多留心,角名。”
“知道了。”
作为首发上场的北信介一直在留意着大家,羽京那边的发球虽然只拿下一分,但是没关系,羽京的状态还不错。
北信介没什么需要担心的,他接下来最应该做的,扎扎实实地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了。
水谷羽京感受到了身边传来的丝缕视线,只不过他并未看过去。
信介不需要自己担心,他只要做到不让他担心就好,他要毫无阴霾地往前走,毫不犹豫地扣下每一球,告诉他继续看着自己就好。
日向很兴奋,手掌中的热感像是灵魂深处传来的触动,难以平复、难以言喻。
他转过头看向影山飞雄,眼中闪着光:“影山,给我传球!”
“别指挥我啊boke!”
宫侑拍了拍阿兰的肩膀,身上带着野兽肆意生长的气息。
“阿兰,准备好了吗?”
搭在肩膀上的手掌紧紧捏着他的肩膀,力道不大不小,带着宫侑一贯的强势。
尾白阿兰轻轻叹气,瞥了一眼身边的宫侑。
“马上就三年级了,之后要是有新的后辈不要这么说话了,很讨人厌的……还有,这样的问题你已经问了一遍又一遍了,我们认识这么久,就这么对我没信心吗?”
宫侑放开手,随便挥了挥:“嗨嗨嗨,别抱怨了,我可是刚刚兴奋起来,别扫兴啊。”
对于影山飞雄,对于日向翔阳,对于乌野,他可是期待已久了。
乌野发球的人正是影山飞雄,和水谷羽京的轻盈不同,影山及时不怎么说话,没什么小动作,单单站在那里就已经气势满满了。
哨声响起之后没有任何的停留,影山飞雄的发球十分迅速,不管是球速还是力量感都不是寻常水平,赤木前辈慢了一步,但是球并未落地。
信介接住了那一球,平稳得不成样子。
影山飞雄都惊讶于对方的反应居然这么快,而且能够及时调整身体将球接住。
看样子,那位队长的基础十分扎实啊。
宫侑的托球果断地传给了前排的阿兰,西谷夕的及时补位没有让阿兰在空隙下得分,但是一传并不算太稳,影山没有任何停顿地移动到合适的位置。
举起的双手将球传给了东峰旭,角名早早就等着乌野的扣球呢。
那个小胡子主攻手虽然很强,但是比不过阿兰,只要抓准时机进行软式拦网就好。
东峰旭想打出一人时间差,可惜被角名看破了,东峰旭的扣球没有被拦下来,但是那颗球却平平稳稳地到了自由人赤木路成的面前。
赤木将球垫起,一传完美到位,宫侑看着这一球,瞬间来了兴趣。
水谷羽京看着这般平稳的一传,猜出了宫侑大概率是要打快攻的,角名吗?还是自己?
宫侑的视线微微一偏,隐秘的暗示似乎只有他看到了,没有任何的怀疑,即便他知道宫侑那家伙有多恶劣。
水谷羽京后排助跑起跳,乌野前排的目光全部聚焦在他的身上。
那种存在感,没有任何一个二传手会忽略他的存在,“想要传球给他”几乎要成为一种本能。
排球脱手的一瞬,宫侑咧嘴一笑,前排的角名迅速地扣出了这一球,而乌野前排的三人完全没注意到角名的行动。
水谷羽京落地,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掌,轻轻攥了攥。
不给球就不给球,反正他也不是很在意……
水谷羽京毫无异色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看着角名和宫侑击掌,坦坦荡荡目不斜视。
啊,生气了。
明明超在意的。
北信介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现,赤木路成夹在两个个人中间好像感受到了什么,但看大家都没什么异常也就没有询问。
稻荷崎发球,队伍轮转时正好是宫侑到一号位,看着隔壁的羽京,宫侑说了句什么,谁知道水谷羽京连一个眼神都给他。
宫侑疑惑,但他还要发球也就没问这么多。
宫侑的跳飘球在西谷夕手上拿了两分,第三球的时候被田中的内角球给打断了。
回到场中,对面的球被赤木前辈问问接了起来,宫侑没有什么犹豫,接到一传之后就传给了水谷羽京。
他的后排起跳进攻很稳,就算乌野前排的三人拦网跟进迅速也没有挨到水谷羽京丝毫。
大斜线压线球“咚”的一声砸在了乌野的场地中,这一声震得无障碍区外的观众都吓住了。
司线员按下手中的旗子,裁判员做出稻荷崎得分的手势,电子计分器上跳动的数字,宫侑看着这些转过头和水谷羽京击掌。
落地的水谷羽京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居高临下地看着朝自己伸出手的宫侑,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然后伸出手和他碰了碰。
“啥玩意?好恶心啊。”
水谷羽京整理好心情轮转位置,赤木前辈下场了,第一场比赛也逐渐开始沸腾起来了。
北信介就像是可跟定海神针,稻荷崎这次整体的气氛都很平稳,无论是宫侑还是角名都认真。
日向和影山的配合也开始发力,不得不说那种程度的快攻角名还是需要适应,日向让人觉得恐怖的大抵是他的体能和弹跳力,可影山飞雄则是一个真正的怪物。
阿兰的后排进攻被影山单人给拦下来了,之后的发球局中影山所表现出来的姿态简直就像王者降临。
日向被激起的好胜心就像他的汗水一般溢出体外,乱七八糟地挥洒在场上。
但是他和影山的快攻也渐渐被稻荷崎的大家适应了。
日向的快攻力道并不大,一开始想着只要碰到就行的角名在后面的时候已经能完全拦下他们的配合了。
尾白阿兰的渐渐发力,水谷羽京存在感十足的穿插进攻和诱饵策略,赤木路成和北信介组成的坚固地面防守。
稻荷崎,无懈可击。
日向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从身上流淌下的汗水在这局比赛的白热化时让人感受到了异常。
理石平介作为关键发球员换下北信介进行发球,日向是防守的空隙,理石有充分的理由朝着他的方向发球。
第一球日向没有接住,第二球日向没有接稳,手臂触碰到那颗球之后整个人好似没站稳一般跌倒在地上。
影山用这球直接二次进攻,抓着前排的空隙拿下了这分。
水谷羽京双手垂下,汗水顺着他的眼皮落在睫毛上。
胸腔不可平复,心跳似乎还萦绕在耳边,他抬起头头顶的灯光,闭上眼睛,等待着什么。
哨声吹响,日向被换了下去。
“一个一个的,今年是怎么了,扫兴死了……”
第127章 第 127 章
虽说已经是新一年的春天了, 但是一月初,东京的雪花依旧还是走走停停,不知怀抱着何种心情洋洋洒洒落在大地之上。
日向的状态其实早早就显现出了些许异样。
菅原孝支看着躺在团被里的日向, 脸颊上的红晕蔓延到额头,炙热的温度哪怕隔着衣服也能感受到。
“昨天比完赛就一直兴奋得不成样子,和鸥台的那场简直像是要燃烧殆尽一样……要是我早一点发现就好了。”
泽村大地看着身边低下头的菅原, 伸出手轻拍着他的背。
“别太自责,这样的事情谁也没料到,毕竟这家伙平时就像个小怪兽一样啊。”
泽村看着缩在被子里戴着口罩睡着的日向, 语气中带着轻柔的安慰。
菅原孝支紧紧握着拳头, 和泽村一起缓缓起身,最后看了日向一眼, 拉开门走了出去。
人们常说, 明天和意外不知道哪一个先来,事实也确实如此, 只是对于他们来说,明天也好,意外也好,都已经到此为止了。
外面的天空渐渐陷入黑沉,水谷羽京披着厚实的衣服,戴着口罩站在走廊看着窗外的雪花。
“夏天的时候,公园里总有小孩子朝着天上吹肥皂泡,随风飘荡,若隐若现的色彩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所以, 雪的反义词是肥皂泡吧。”
水谷羽京百无聊赖地将手指抵在窗户的玻璃上, 雪花擦着玻璃掉落在地面上,稀碎。
北信介站在他身边也看着外面的雪, 将怀里的罐装红豆汤递到了他的面前。
“单单看结果的话,肥皂泡总会破裂,雪花也总会融化,只是在他们消失之前总不会忘记这一路上看到过的风景吧。”
水谷羽京双手捧起北信介递过来的红豆汤,热乎乎的罐子贴在手心整个人似乎都暖和起来了。
“晚上吃的有点少了,这是大见老师给的红豆汤,拿去喝吧。”
北信介看着水谷羽京单手把罐子贴在脸上,脸颊被罐身轻轻挤压,那张看起来锋利的脸颊上似乎只有此时才能看出有些许肉。
“日向那个家伙真是的啊……之前就和他说过要学会照顾自己的身体,吃饭休息保暖都是必要的……”
热乎乎的罐子贴在皮肤上很舒服,让他忍不住开口抱怨。北信介拉着水谷羽京的另一只手,慢慢朝着房间走去。
“信介的手好凉,要好好保暖哦,我不介意你和我一起睡的……”
水谷羽京握着北信介的手渐渐收紧,和自己滚烫的手掌不同,北信介的手要略微凉一些,每年都是这样。
明天就是决赛了,东京的气候一点回温的迹象都没有,这种时候正是流感暴发的时候,听说今年参加箱根驿传的选手也有不少因为感染流感而不得已退赛的。
也许是今年走到现在出现的意外太多了,黑须监督翻来覆去一个晚上都没怎么睡,拉着大见太郎起来商量比赛,商量健康管理,商量着一大堆东西。
稻荷崎的大家睡得很安稳,即使和乌野的那场比赛很可惜,但是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希望这一次之后日向能好好记住健康管理的重要性。
水谷羽京的床铺和北信介的床铺依旧是挨在一起的,旁边是阿兰,赤木因为赛后低烧被隔离到其他房间休息了。
上次的IH和这次的春高,赤木路成都出现过赛后低烧的现象,随行的医师和理疗师都说是正常现象,大家才稍稍放心下来。
和枭谷打的那场之后,赤木前辈也发烧了,但不久之后就好了。
第二天大家起床时,赤木路成已经精神百倍地洗漱去了,众人心中隐隐担忧的地方也渐渐放下心来。
水谷羽京和北信介爬起床,后脑勺的头发都翘了起来,角名抓着手机朝着两人“咔嚓”拍了一张。
“私密照”get!
东京体育馆外立起的旗帜也只剩下了两支队伍的了。
稻荷崎和一林。
稻荷崎是IH的冠军,也是这次比赛绝对的强者,而一林是名副其实的黑马,打败了犬付东等强校,从容的姿态完全不像是第一次来到春高的舞台上。
没什么印象的一所学校却也在今天和稻荷崎站在决赛的舞台上。
赛前的所有采访都被黑须监督出面拒掉了,面对记者的围追堵截,大见太郎展现了出色的强队气质,站在他面前看着他的笑容,就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笑眯眯的大见太郎可是他们稻荷崎的一大杀器来着。
换上衣服,上身的短袖塞在腰间,整理好护膝和鞋子。
北信介的双手合在一起,指尖微凉,另一双手覆在他的手上,轻轻扣下就能包裹住他的手,炙热的温度从皮肤上载了过来。
北信介抬头看着水谷羽京,微微一笑:“暖和了。”
“那就好。”
阿兰转过头,看到了手拉手的两个人捧着脸大喊:“不要在这里耍流氓啊!加我一个!”
厚脸皮的阿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自己的手扣了上去。
银岛看到了阿兰的动作,也笑着冲了上来:“我我!”
“什么好玩的?带我一个!”
“滚开了!不许碰信介的手!”
“啊,侑,你的手好黏啊,你不会是吃饭团没洗手吧?”
“怎么可能!一定是治的手!”
黑须监督看着又闹腾到一起的大家,轻轻叹了口气,眼底却是满满的欣慰。
“大家真是相亲相爱啊。”大见太郎笑着调侃道。
黑须监督勾起唇角看着那一团狐狸崽子们:“什么相亲相爱,我只希望他们在场上别打架就好了,要不然赛后还要去给裁判员道歉……”
大见太郎嘴角抽了抽:“可是每次都是我去,黑须教练你从来都没去过吧。”
黑须法宗假装没听到转过了头。
“呐,教练,这场比赛结束我要休小长假哦。”
“诶?等一下太郎,什么小长假?那学校这边怎么办?全部都交给我?”
“当然了。”
人生就好比一艘航行的船,海水是漫无边际的绝望,人就是在绝望上舞蹈的生物,看着遥不可及的陆地,越是遥不可及越是想伸出手,明明只有方寸之地,却还想迈开步子去追逐。
排球从一边飞到另一边,从一个人的手中飞到另一个人的手中,咚咚啪啪的响声掩盖住了心跳的声音。
排球在头顶上,落在地上的影子变成了人。
排球啊,就是人生的缩影啊。
人生要是一帆风顺的话,会被人举报作弊的。
谁都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说获胜的一定是谁,也不因为什么原因去小看谁。
决赛的五场比赛,稻荷崎只胜了两场,最后一局分数拉到了三十分也依旧没有拿下。
最后一球落地的时候,眼前的事物似乎都变得虚幻起来。
肥皂泡在日光下散发着彩色的光芒,虚幻一般的眩目,渐渐升空,在某一瞬间突然炸裂,轻轻地一声,似乎只有空气才能听到。
谁的声音,谁的手,谁在拥抱自己……
水谷羽京回过神,看到了面前的北信介,看着他的眼睛。
嘴唇轻轻颤抖,水谷羽京抓着他的衣服,眉眼皱在一起,眼中浮起一层水雾,他死死咬紧牙关,片刻之后眼泪哗啦啦地倾泻而下。
北信介没哭,阿兰也没哭,双胞胎和角名也没哭,平静地看着电子计分器上的数字,静默如同雕塑。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
北信介的手捏住了水谷羽京的脸,制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看着他一塌糊涂的样子,抿着唇角。
不需要道歉,你不需要感到自责,对于我来说,能和水谷羽京一起打球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我很满足,羽京,我很满足。
北信介曾和理石平介聊天的时候说过:我不过是一个传入妖怪盛宴的普通人,运气真好啊。
他不是结果论者,对于他来说也许这一路上见到的、碰到的、感受到的才是最珍贵的……
一行人站在北信介的身后,双胞胎的脚步顿住,看向北信介的背影。
“对不——”
“想要用抱歉的方式来减轻心中的负罪感吗?”
北信介手里拿着一条毛巾按在水谷羽京一塌糊涂的脸上,这孩子哭得太厉害的,鼻涕都快要出来了。
双胞胎看着回头看向自己手里还不忘给水谷羽京擦脸的北学长,心脏瞬间提了起来,异口同声道:“不是的!”
“我知道,逗你俩玩的。”北信介松开手,让水谷羽京自己抱着毛巾擦脸,继续看向双胞胎:“等你两个真的做错的时候再道歉吧,我不觉得你们有什么做错的地方。”
“这一次我们发挥得很好,但是对面发挥得更好,没什么需要道歉的,咱们打得也很尽兴吧,这种比赛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北信介微微笑着,转过头,看向面前眼角红彤彤的水谷羽京。
“但是,果然还是不甘心啊……”
北信介抬起头看着半空,他们一直到现在都做得很好,没什么可遗憾的了,对他来说,结果不过是副产物罢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啊……
“我还是想多炫耀几次:‘怎么样?我的队友很厉害吧!’。”
看着他的样子,回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这位令人尊敬敬畏的前辈似乎一直都是这样,说的每一句话都戳到人的心里。
“那就请继续炫耀下去吧……”
他们会成为学长的骄傲的,绝对!
水谷羽京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有时候看起来很稳重,但其实脆弱得不行。
回酒店之后,羽京横躺在沙发上,眼睛处放着用于热敷的热毛巾。
角名弯腰好奇地把毛巾拿了起来,肿起来的眼睛简直就像法式小面包一样,吓得角名立马把毛巾放回去了。
“话说,你是水做的吗?哭得这么厉害。”
“……闭嘴。”
“哭的话,还是躲在被窝里比较好,那样就不会被人发现了。”角名坐在对面靠在沙发上靠背上,轻声说着。
第128章 第 128 章
奇迹不是谁的专属物, 强大也不是。
自己所能看到和理解到的强大,在看不到的地方也许有更无法理解的强大。
比赛有输有赢很正常,这样简单的道理谁都懂得。
只是之前说过的那些话, 做过的那些承诺就像是一把刀插进他的心脏里。
一时让他也分不清楚,究竟是为输了比赛而伤心,还是为不能实现自己所承诺的事情而伤心。
北信介回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不少零食, 都是大见太郎带着他去买的,说是拿回来给大家吃的。
北信介自掏腰包买了柠檬挞,他记得之前羽京说自己好久都没吃过了。
走到大厅的时候, 北信介看向沙发。
角名已经回房间了, 沙发上只有躺着的水谷羽京,冷却的毛巾被放在一边, 其中残余的热度似乎也被微凉的空气吞噬殆尽。
脚步声传来, 水谷羽京缓缓坐起身,看向北信介。
包装袋哗啦啦的声音响起, 他拿出纸盒中的柠檬挞,其上点缀的蛋白霜和薄荷叶在暖色的灯光下透着不似真物的美感。
“平静下来了?”北信介坐在他的身边。
水谷羽京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柠檬挞,才突然想起来自己刚刚是有多差劲。
“一林真的好强啊,说不上来的强悍,明明没什么气势,场外也没有华丽的应援,但就是好强。”
水谷羽京看着北信介的侧脸,沉默着听他说。
“其实队里不少人以为, 胜者总会在那些老面孔中出现, 枭谷、井闼山、犬付东、白鸟泽……”
北信介也渐渐沉默下来,转过头对上水谷羽京的眼睛:“羽京, 那是一场好比赛。”
水谷羽京移开视线,看着面前的柠檬挞,伸出手拿起其中的一块,塞到了口中。
柠檬挞作为法式经典甜品在传入日本之后就已经按照日本人的口味做出了调整,甜度被降低之后,柠檬的酸味就更明显了。
酸涩也好,甜腻也好,只不过是人生偶尔之感,人一生品味最多的是咸味才对,宛如泪水的咸涩。
“让你担心了,信介,抱歉。”
北信介也拿起一块柠檬挞咬了一口,咽下之后轻声说:“你没事就太好了。”
冬天的雪终于是停了下来,清雪的工人连夜的忙活总算是把被雪掩埋的城市清理出来了。
一林夺冠的消息随着春高结束的消息一同传开。
离开东京之前,赤苇发短信约他们去看东京塔,双胞胎还在闹脾气,角名比赛结束之后就陷入了倦怠期,阿兰赤木银岛他们更不用说了。
最后只有水谷羽京拉着北信介去。
木兔想出去玩,玩什么都行,但是其他人都不愿意出门,就赤苇带着木兔去的话就太过单调了。
于是赤苇就发动了自己的人脉资源,先是约了黑尾,黑尾那边不用担心,会带来更多的人的。
生川和森然的队长们已经坐新干线回去了,也约不上了,但稻荷崎还在东京。
涩谷银座那样的商业中心他们一群学生去了也没什么意思,思来想去还是去东京塔,东京本地的赤苇倒是不觉得东京塔有什么好看的,但是木兔似乎对那附近很有兴趣。
黑尾穿着厚实的大衣,脖子上挂着深色的围巾,身后跟着一脸没劲的研磨。
研磨戴着耳暖和手套,衣服也穿得很厚,感觉出门前像是被老妈子使劲唠叨过一样。
“哟,关西的小子们。”黑尾朝着水谷和北信介挥手,两人走了过来倒没看到赤苇和木兔。
“那两个家伙迟到了,不用说就知道肯定是木兔的缘故。”
黑尾身后冒出一个脑袋,研磨朝着两人挥了挥手。
“双胞胎他们都不想出门,我就带着羽京来了。”北信介先是朝着研磨挥了挥手,算是对他打招呼的回应,然后对着黑尾说。
“能理解,阿月那边也是,完全不想出门,小不点生病了,影山联系不上,研磨还是我揪出来的。”
黑尾倒是挺喜欢北信介的,很有队长的气势,但本质上也是个很温柔的人。
水谷羽京也戴着耳暖,穿着羽绒服和浅蓝色的围巾,站在北信介身边,和黑尾身边的研磨面对面站着。
“好久不见。”研磨移开视线,小声问候。
水谷羽京眼睛下面的皮肤还有些红,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怎么的,他眨了眨眼,指着研磨脚边掉落的东西。
“研磨,手套掉了哦。”
研磨低头一看,塞到口袋里的手套果然掉了一只,连忙蹲下身捡起来。
黑尾和北信介凑到一起,谈话内容总绕不开比赛啊排球啊之类的。
“北,毕业之后想去做什么?要继续打排球吗?”
黑尾站在北信介身边,看着研磨和羽京两个蹲在旁边说悄悄话,笑着问身边的人。
“大概在家种田吧,奶奶年纪大了,稻田没人打理可不行。”
“农民啊,真不错啊,说起来还真是有你的风格。”
黑尾铁朗看着北信介,从事农业这种出路放在北信介的身上好像是一种意料之中的答案,明明长着一张精英的脸就是了……
“黑尾君未来还要继续从事和排球有关的职业吧。”
“当然了。”
黑尾笑着,抓了抓自己的发丝,他可是要继续去降低球网呢,要让更多的人感受到排球的愉悦。
“话说,最后一场,我们都去看了,真是一场不可多得的比赛啊。”
IH决赛中和井闼山的那场比赛,此次春高和一林的这场比赛,稻荷崎都发挥出了自己的全力,但一林也不遑多让啊。
就像一开始总有人以为,获胜的终究是他们之中的某一方,但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外面的世界比他们想象的要广阔,看不到的地方也总有更强大的存在。
排球是这样,人生也是这样。
“但是不管怎么样,我果然还是喜欢排球啊,现在离不开排球,未来也要继续和排球相处啊。”
黑尾抱着手臂靠在身后的墙上,仰头看着天空,惆怅又坚定地感叹着。
“我,不靠排球吃饭,但是走到现在,又怎么可能全部都放下啊。”
北信介和黑尾大概都在想着一样的东西,走到现在三年级的时间,不,算起来他们和排球相处的时间又何止三年。
就像是一场梦,从光怪陆离的开端走向高潮,然后在华丽中谢幕,明明是尽最大努力去走过的一条路,可是为什么蓦然回首时,还是会感到遗憾呢……
为什么口腔里会有铁锈味?为什么心情如此糟糕?……
为什么汗水会从眼睛里流出?
“雪停下来之后,春天就要来了吧。”
研磨看着潮湿的地面,和水谷羽京蹲在一边的角落看着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
“嗯,春天要来了。”水谷羽京抱着双腿,抬头看着灰蓝的天空,轻轻说着。
研磨将大半张脸埋在双臂之间,眼睛半合:“我可以回头吗?”
“男人要朝前看才行啊,研磨。”
研磨没说话,乖乖地蹲着,只是沉默中嘟囔了一句:好后悔没带游戏机出来。
木兔和赤尾没一会儿就到了,果然是因为木兔临出门因为在酒店里“误触”了警报铃,直接被老师抓过去教育了一通,并且喜提检讨一份。
赤苇跟大家说着木兔的“光辉事迹”,木兔倒是开始垂头丧气起来了。
“我也没想到轻轻按一下就会响起来啊,我还以为是和学校的警报铃一样呢,要‘啪’的一下才会响。”
黑尾笑得肚子疼,指着木兔那副呆傻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嘲笑:“你的脑子是不是被落在家里了,快回去看看吧!哈哈哈哈”
“啊,你这家伙快闭嘴吧。”
木兔朝着黑尾做鬼脸,两人打闹着,一扭头就看到了蹲在角落里的两个人。
赤苇:“……你们,在哪做什么?”
“什么也没做……就是,思考一下人生。”研磨和羽京站起身,回头看向大家。
赤苇疑惑地摸了摸下巴,思考人生?什么东西,和研磨的风格不太搭吧,和羽京也不太搭啊。
“哦哦哦,你们俩在这啊,这样人就到齐了,我们快出发吧!”
精神百倍的木兔说话都像是个小喇叭,没有颓丧,没有气馁,一个人就热闹起来了。
“木兔前辈真是活力满满啊,总感觉很让人鼓舞。”水谷羽京说了一句,只是不知道说给谁听的。
赤苇回过头看向水谷羽京,看着他的眼睛轻轻一笑:“他要是听到你夸奖他,一定会高兴得忘乎所以。”
“我?”水谷羽京指了指自己,有些意外。
“当然,你已经是他认可的对手了,得到对手的认可,可是难得的好事啊。”
水谷羽京看着赤苇的背影,看着木兔拉着黑尾嘻嘻哈哈的样子,沉默许久。
北信介的手抵在他的后背上,轻轻用力,推着人往前走。
“快些去前面吧,前面的风景更好。”
水谷羽京回头,北信介的笑容一如既往,像是只有家里才有的味噌汤,淡淡的味道,从喉咙一直涌到心口的温暖。
“好。”
研磨路上吐槽他们几个本地人来看东京他就显得很奇怪,黑尾和木兔抓着两个用关西腔腔调说话的外地人,一本正经地反驳:
“东京塔诶,周围外国游客很多的哦。”
“我们只是外地人,不是外国人,对东京塔没什么兴趣地说……”
“外地人不是没见过吗,带他们来看看,省得把乡下的铁塔认成东京塔。”
“我们还没笨蛋到把铁塔认成东京塔的地步。”
无视掉水谷羽京的吐槽,赤苇及时掰开了木兔的手把北信介拉到了自己和研磨身边,省得被那两个祸害。
被黑尾和木兔揽住的水谷羽京回头望着三人,眼中含着希冀。
他只是一个脆弱的小男孩,谁来救救他啊。
“好好玩。”北信介笑着摆了摆手,赤苇也点了点头,两个人假装什么都没感受到。
研磨移开视线,缓缓低头,叹息默念:“阿门。”
黑尾伸出手把水谷羽京的脑袋给掰回来,指着前面笑得十分开心。
“羽京,木兔快看,我们快到了!”
“吼吼吼!来比赛吧,看谁先到!”
“输的人要给另外两个人当小弟!”
“我同意!”
黑尾咧嘴笑得阴险,木兔笑得凶狠,中间一言不发的水谷羽京面无表情。
原来这就是恶魔的笑容啊。
第129章 第 129 章
春高在1月9日结束, 比赛的最终结果通过社交媒体和新闻传开了。
冠军一林,亚军稻荷崎,犬付东乌野为四强。
今年, 老牌强校乌野和黑马一林成为了最瞩目的存在。
一林那边不清楚,但是乌野那边水谷羽京一直在留意着。
影山飞雄在球场上的天才之姿吸引了无数人,和副攻手日向的配合让人看到了影山身上更多奇迹的色彩。
影山站在了聚光灯之下, 昔日的阴影由光推至他的身后,成为影子的一部分,就如同他的名字一般。
发给日向的问候邮件, 在他们回到尼崎市的那天得到了回复。
一如既往的语气, 一如既往的感叹号和符号笑脸。
看着熟悉的句尾,水谷羽京把手机扔到一边的床上, 他躺在地毯上, 手边放着一颗排球。
寒假已经完全过完了,回到尼崎市的时候, 稻荷崎高校的教学楼上挂着对男子排球部的祝词。
只是由教练出面给排球部的成员们请了一天的假期。
但这一天似乎略显无聊了,信介的父母来了,他也不好去隔壁打扰,只能自己一个人躺在家里。
真是无聊至极。
水谷羽京爬起来,把手机又拿了起来,翻找着某人的邮箱。
打排球吗?
宫侑接到水谷羽京的信息时正在家里看电视节目,面前摆着治捏的饭团。
暖黄色的毛衣上是可爱的小猪图案,只是宫侑那张脸却和可爱完全不沾边。
打。
来公园的体育馆。
宫侑转过头,看向坐在餐桌上看食谱的宫治。
“治, 去打球吗?”
“蠢猪, 你还真是一点都闲不住啊,你自己去吧。”
宫治单手撑着脸, 另一只手翻动着手中的书,手边放着吃了一半的布丁。
“不去就算了,我去。”
宫侑站起身,单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弓着腰起身去楼上收拾东西。
穿上外套,收拾好运动挎包,宫侑就准备出门了。
“去什么地方?一会要和妈妈说一声。”宫治看着在玄关换鞋的宫侑询问道。
“公园那边的体育馆,走了。”
宫侑一张无聊至极的脸,出门时外套的扣子都没扣好,毛衣上的猪头完全暴露出来了。
水谷羽京给侑和角名发了信息,侑那家伙会叫治的,角名还没回信息,大概是不来了。
换好鞋子,那这排球走进空荡荡的体育馆。
水谷羽京手里抱着排球,头疼的厉害。
这样脑子一热就容易跑出来打排球的毛病真是一点都没改掉。
把排球扔到一边,他一个人在角落里热身。
手臂和大腿内侧还隐约留着肌肉撕裂的痛感,热身的时候感觉更明显了。
疲惫感尚未消失的时候,身体只会感觉越来越沉重。
可是不想停下来。
水谷羽京低着头,手掌中留下的茧子和伤痕,轻轻握住。
水谷羽京的身高已经彻底突破一米九了,对于排球选手来说,身高越高优势也就越大。
可是对于成长阶段的青少年来说,身高体重的负面影响也不可小觑。
水谷羽京站起身,深呼吸,开始助跑跳跃。
抬起的手掌尽可能的挥向高处,空中的视线开阔,但却并未给他带来多少好心情。
双脚落地,水谷羽京双手撑着膝盖,紧紧皱着眉头。
来到体育馆的宫侑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助跑跳跃然后落地的水谷羽京。
“这是怎么了?几天的比赛没累死你?”
宫侑把包放到一边,挑了挑眉,将自己身上的外套给脱了塞到包里,穿着暖黄色的毛衣在旁边开始热身。
“你好意思说我?是谁一说打排球就屁颠屁颠来了,还穿着粉色猪头毛衣,好土。”
羽京耷拉着眉毛,似笑非笑的指着他脱下来的毛衣嘲笑。
宫侑指着水谷羽京,眼角抽搐:“你身上的是什么?”
“荷兰猪印花套头衫。”
“那你也好意思说我?”宫侑怒吼。
“荷兰猪比粉猪头可爱一百倍!”水谷羽京不甘心反驳道。
“…你有病吧?粉色猪头比荷兰猪头好看!”
水谷羽京直接伸手捏住了宫侑的脑袋,下巴微抬眉眼阴沉。
阴暗的气场下宫侑呼吸都放轻了,他虽然是前辈,但是一点都打不过水谷羽京。
甚至他和宫治加一起都打不过这家伙。
羽京松开手,宫侑也松了口气。
摸着自己乱糟糟的脑袋,宫侑还是捕捉到了水谷羽京脸上一闪而过的烦恼。
“怎么回事?阴沉沉的,没睡好。”
“倒也不是,就是感觉成长期身体越来越重了。”
宫侑弯腰捡起排球,朝着他的方向拍去,水谷羽京垫步将球垫了回来。
排球在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既听话又乖巧。
“正常吧,以前的身体轻,跳跃也觉得轻松自在。”
水谷羽京看着飞到自己面前的球,上手将球拍到宫侑的面前,他调整着姿势将球又垫了回来。
“虽然是正常现象,力量也有增加,但怎么说都会稍有落差感吧,总感觉像是……自己要老了一样。”
水谷羽京看着飞起的排球,似无意一般说着。
“虽然长大之后身体会变得沉重,但是,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年轻,就算到了八十岁,只要我能继续跑继续跳,我就还会继续打排球。”
宫侑上手托球,水谷羽京找准角度跳起,将这一球扣了出去。
看着他一如既往的身影,扬起视线让下巴与脖颈之间形成弧度,每一次看着他的样子,宫侑心中就忍不住雀跃。
他确定,这家伙是和自己一样的人!
宫侑单手叉着腰,耷拉着眼皮,只是那视线格外的锐利。
“呐,我问,你以后要去打职业吧,国内还是国外?有中意的俱乐部吗?”
水谷羽京背对着宫侑,没有说话。
宫侑皱起了眉头,似乎没想到水谷羽京会犹豫。
“喂,说话啊,你在犹豫什么?”
水谷羽京转过头,看向宫侑,看着他脸上犹疑的表情:“侑和阿兰要继续打排球吧,还有角名。”
“当然了,打排球这么快乐的事情,能去干为什么不干?你在想什么?这个时候你应该果断的给出你的答案吧。”
宫侑的气恼水谷羽京完全能理解,但是水谷羽京的心情宫侑却无法理解。
“侑,我还不太确定──”
“什么不太确定!你这家伙到底在想些什么?喜欢就去做,不喜欢就放弃,难道是你不喜欢排球吗?不喜欢的话说出来就好了,就像治那样告诉我就好了,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宫侑的愤怒毫不掩饰,他握紧的拳头中指尖刺的掌心生疼,他看着水谷羽京,用最咄咄逼人的态度去针对他。
水谷羽京低着头,双拳紧握垂在身体两侧,肩颈紧绷。
“你这种什么都不管的态度才奇怪吧!什么八十岁还要继续打排球?你以为这是动漫吗?有了伙伴和信念就一直能赢下去吗?不带护膝,姿势费力,你能打到八十岁吗?这是现实啊,再强大的人也有磨损的时候,什么都不顾及,闷头向前冲的你才是真的愚蠢吧。”
宫侑握紧的拳头落在了水谷羽京的脸上,他咬着牙气的发抖。
“混蛋,想做就做有什么不好的!”
伸出的手揪住宫侑的衣领,嘶哑粗重的嗓音带着浓重的怒气。
“有职业规划吗?有风险意识吗?学过伤病管理吗?你有留意过你中意的俱乐部里,近几年的替补队员上上下下有多少人吗?难道他们就很弱吗?想做就做?真好笑啊!那要有把握的做好才行,愚蠢的不是别人,一直都是你啊!”
*
角名背着挎包,给水谷羽京发的line一直是未读状态,刚走到体育馆的门口,角名就被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嘿,小眼睛boy。”
宫治手里拎着什么东西,另一只手朝着角名的方向挥了挥手。
角名挑挑眉,把手机收到了口袋里,没有去过多纠结宫治的称呼,反正怎么都纠正不过来了,就这样吧。
“你没和侑一起来?”角名疑惑。
“今天休息,不想打排球。”宫治说
“那现在怎么又来了?送东西?”角名伦太郎指了指他手里拎的东西。
宫治在家里捏了饭团,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不小心就捏多了,留了一点给爸爸妈妈,剩下的浪费可就不好了,干脆拿过来给排球笨蛋们吃。
角名也好久没回老家了,但是春高的时候,父母和妹妹都来了东京,也是简单的聚了聚。
“不知道那两个家伙都在训练些什么东西。”宫治轻声念叨着。
角名摸了摸下巴,开玩笑一般开口道:“说不定已经打起来了。”
两人走近体育馆,表情瞬间凝固,角名瞬间拿出手机,快捷键直接打开相机。
宫治只觉得丢人,把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朝着旁边拍照的角名说道:“别拍了,把人拉开!”
羽京和侑已经打起来了,吵吵闹闹的不知道说些什么,但两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好。
“你去拉羽京。”
“不要,你去。”
“不,你去。”
“你去啊!”
“石头剪刀布!”
输了的宫治只能咬着牙上前从羽京背后勾住他的双臂:“别打了别打了!”
角名拎着宫侑的毛衣,把人直接拖走远离了战场:“嗨嗨,距离产生美,知道你们关系好,但不要一直贴在一起啊!”
“谁和他关系好!”爆//炸物一般的两个家伙齐齐朝着角名怒吼,震得角名一愣。
宫治扣住的水谷羽京渐渐平静下来了,脸颊上有细密的擦伤,宫侑那边也差不多,下巴上青了一大块,两个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宫治缓缓松开手,角名也把地上的宫治拉了起来。
“怎么就打起来了?”角名看着宫侑询问。
宫侑撇着头,一言不发。
宫治看着面容阴郁的水谷羽京,总感觉能让这两个人打起来的也只有排球了。
水谷羽京和宫侑一句话都没说,羽京拿着自己的东西直接离开了,宫侑也差不多,最后留下的也只有角名和宫治。
“啊啦,白跑一趟。”角名耸着肩膀吐槽道。
宫治将手搭在角名的肩膀上,按住了要离开的他。
“等一下。”
角名转过头,看着宫治,满眼疑惑。
“饭团帮我吃完再走。”
第130章 第 130 章
水谷羽京回来之后直接回到了房间里, 一个人钻到了被子里,头疼的厉害。
脸上的伤口蹭到布料时细碎的刺痛如同冬日的冰碴,落在全身。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认同宫侑那样鲁莽的行动, 他做不到像宫侑那样如同勇士一样勇往直前,在现在就将未来所有的可能书写下来。
但他希望宫侑能明白自己说的那些,想成为职业选手不是这么简单的, 特别是如今这个时期,天才的身影比比皆是,无数人都在往上爬, 天赋和努力只是敲门砖而已。
水谷羽京死死地握住床单, 身体被柔软的被子淹没,身体和精神上的疲惫拖拽着他最后的清醒。
北信介坐在走廊下, 阅读着宫治发来的邮件, 稍稍抬头就能看到隔壁羽京二楼房间的窗户。
“信介,给你买了新衣服, 快来试试。”
不常回家的北妈妈站在屋里温柔地笑着,手中拿着一件带印花的衣服。
北信介转过头,看着北妈妈手中的衣服。
“尺码很合适,不用试的。”北信介扶着柱子站起身,指了指隔壁。
“我去隔壁看看羽京。”
说罢,信介就穿上鞋出门了,北妈妈看着信介的背影,有些担忧。
“我说啊,妈妈, 信介和隔壁那孩子的关系也未必太好了吧, 就算是邻居也不能总是缠着信介吧,而且那孩子感觉很难相处啊。”
北奶奶坐在一边陪着北爸爸和小孙子喝茶, 听着儿媳妇担忧地询问,晃了晃手中的茶杯。
“啊拉,羽京不只是邻居哦,还是信酱的青梅竹马,从小就陪在身边的、最重要的人。”
北奶奶笑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小孙子,也就是信介的弟弟还在上小学,但隐约感觉到了奶奶的话说完之后大人之间气氛就变得很奇怪了。
小孩子扯了扯父亲的衣袖,北爸爸安抚地朝着他笑了笑。
北妈妈怎么没听出来北奶奶话里的意思,作为父母他们忙着工作,无论是大女儿还是二儿子都没顾及,如今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二儿子的幼驯染。
真是令人羞耻啊。
北妈妈垂下视线,心中充满着对信介的骄傲和愧疚。
信介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已经长成优秀的大人了啊。
北信介敲响了水谷家的门,水谷妈妈把人放了进来,早已把信介当作自家孩子的她,对信介也更加亲昵了。
“信介,未来的出路和爸爸妈妈聊了吗?”水谷妈妈可没忘记信介马上就要毕业了,是继续升学还是毕业从事什么职业可是人生中仅次于结婚的大事。
“嗯,认真地聊了。”北信介点了点头,虽然和父母的谈话并不是很顺利。
水谷妈妈拍了拍信介的肩膀,温柔地看着他:“那就好。”
北信介看着水谷妈妈愣了愣,说起来,他和自己妈妈聊天的次数都没有和羽京妈妈聊天的次数多。
“阿姨,羽京回来了吗?”
“回来倒是回来了,但是一回来就钻到了房间里,脸上好像还有伤口……”
*
水谷羽京在房间里沉沉地睡着了,衣服也没脱,半张脸露在外面,带着睡眠时的红晕。
北信介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的水谷羽京,明明睡颜如此安静平和,可平时活跃起来又像是不可控的尖刀。
把棉签放在旁边的矮桌上,将盖住羽京半张脸的被子向下拽了拽,然后用便签沾着酒精轻轻擦拭他脸上的伤口。
宫治发来的邮件里有说,他是和宫侑打起来的,和侑打起来的话,除了排球之外的缘故也就没什么了吧。
一样喜爱排球的人,在排球上也更容易意气用事。
睡梦中的刺痛感还是让水谷羽京渐渐睁开了眼睛,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
“信介啊,你怎么来了?”
“你和侑打架了?”北信介的棉签落在他嘴角的伤口上,破开的皮肤接触到酒精带来了阵阵刺痛。
“嗯,打了。”水谷羽京毫不避讳打架的话题,只是视线躲避着北信介。
“为什么?”
水谷羽京张了张嘴,还是如实将一切说了出来,自己的犹豫,宫侑的鲁莽,明明球场上是个那么细腻的人怎么一到这个时候就和自己对着干,水谷羽京怎么都想不明白。
北信介将手中的东西放下,看着坐起身的水谷羽京,凑身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左右看着脸颊两侧的伤口。
“清理好了。”北信介松开手。
“……不骂我吗?”
“为什么要骂你?”
“我和侑打架了。”而且水谷羽京知道自己的问题。
在球场上还好,他没有在打球时多想的毛病,但是只要停下来,杂七杂八的念头就全部涌了上来。
烦恼至极。
北信介看着低垂着脑袋的水谷羽京伸出手揉弄着他的脑袋,黑色的发丝在指尖溢满,柔软顺滑。
“侑有侑的问题,你有你的问题,但这些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不能永远在你们之间充当桥梁,任何人都不可以。”
“做错的就要道歉,是朋友就要和好,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我信任的人,我还是对自己的眼光很自信的。”
北信介平静地在水谷羽京的视线里竖起了一个大拇指,有些调皮。
水谷羽京看着北信介,缓缓伸开双臂抱住了坐在床边的北信介。
“信介……你简直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多谢夸奖。”
北信介摸着羽京的后脑勺,轻声回应。
信介偶尔也有任性的时候,比如现在的他不想回家,干脆晚上就在水谷家睡了。
虽然说羽京在北宅留宿更多一些,但是羽京房间里也有备用的被褥。
他房间的单人床在就在父母对孩子青春期发育的担忧下换成了略大的单人床,完全够两个人睡。
“信介在这边真的可以吗?”羽京回头询问信介,还是担心打扰他和父母团聚的时候。
“和奶奶说了的,奶奶说,晚饭也让我在这里吃。”
羽京张了张嘴,但还是沉默下来了,他知道信介家里的情况,父母俱在,只是父母在他大部分的时间里都是缺席的。
就像是信介和水谷家父母都很熟悉,甚至能在一起开玩笑,羽京很少见到信介的父母,几乎没说过话。
在和父母团聚的时候来自己这边……真的可以吗?
面颊贴上了微微凉的一只手,北信介扩大的面容倒映在他的眼底。
“不要担心,什么都不要担心,相信我。”若隐若现的笑容像是若有若无的香气,在鼻尖萦绕,如梦如幻。
水谷羽京颔首,抬手握住了北信介微凉的手。
“父母来也只是想插手我毕业之后的出路而已,但我的态度坚决,也没有什么可令他们下手的地方了。”
三年级毕业之后,北信介想留下来照顾北奶奶和土地,要定期去给爷爷清扫墓地,还有羽京,他喜欢这里的稻米。
在这里他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信介的成绩很好,就算是去看东京大学也是完全可以的,现在的社会就算只是高中毕业也会有很好的出路的。
北家的父母是十足的精英派,对孩子的期盼更多是希望他们成为医生律师之类的,或者是大学教授之类的。
可是信介的想法无法改变,他们也没有理由强迫信介顺应他们的想法,也只能任由他去。
“信介任何时候都可以依靠我。”水谷羽京认真的目光在北信介的眼中还真是十几年如一日啊。
从小时候就是这样,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跳出来,让自己依靠他。
“好。”
晚饭时,水谷家很热闹,父母都不是什么扫兴的人,知道信介是因为父母的原因才留宿的,也没有强迫他和父母相处,而是提供足够舒缓情绪的地方。
晚饭之后,两个少年聊了会儿天就关灯睡觉了。
睡前水谷羽京认真思考了自己和宫侑之间的矛盾,侑嫌弃自己对喜爱的东西还如此犹豫,不够果断,自己嫌弃侑过于鲁莽一根筋。
他们之间明明都有错。
自己因为一次的失败而优柔寡断,特别是和职业相关的事情,宫侑却因为对未来美好的畅想而忽略残酷的现实。
明天还是道歉比较好……但如果侑没有给自己道歉,那自己也不要给他道歉。
水谷羽京这样想着,而且他内心清楚的知道,就算是未来他还是要继续打排球的,直到想休息的时候。
说实话,也许是最近专注地投入了社团活动,上辈子的事情似乎都在一点点流逝,原本记得很清楚的东西也开始渐渐遗忘了,也许……有一天会全部忘记吧。
*
“大早上的,像鬼一样。”
宫治看着宫侑的脸,没忍住自己的吐槽,谁家好人一晚上没睡,坐在书桌前写写画画,像是中邪了一般。
宫侑没理会宫治,只是攥着手中的笔记本。
课间的时候,宫侑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熟悉的声音来到了二年级的门口,看了看门口的标识,伸头朝着里面认真地看了看,果然看到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宫侑。
一道身影停在宫侑的书桌旁,骨节分明的手指叩响桌面。
宫侑猛地睁开眼,用手背抹了一把嘴角的口水,坐直身体看向来人。
是水谷羽京。
“出来一趟。”水谷羽京瞥了一眼外面,示意完毕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宫治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捏住了抽屉里放着的笔记本,站起身,也走了出去。
挂彩的两人在楼梯拐角处停下,这附近没什么人,安静也方便说话。
“下手这么重……抱歉。”水谷羽京撇过头。
宫侑撇了撇嘴,移开视线:“不,明明我更厉害,下手更重,我道歉更好一点……”
“不,应该是我。”
“我才对!”
“为啥这种东西你都要和我抢!”
“啊?我明明是在实事求是,我一只手就能打趴下你!”
“不,我只要一根手指!”
蹲在角落里的宫治和角名无奈扶额,为什么他们身边都是这样的人啊……
宫侑和水谷羽京剑拔弩张,打不打得过先不说,气势上绝对不能输。
“我,之后会去打职业,目前没有出国的准备,中意的俱乐部是BJ。”
水谷羽京看着宫侑,那张冷下来十分寡淡的脸带着别样的帅气,目光紧紧锁定着宫侑。
宫侑渐渐收敛自己糟糕至极的脸色,下巴上的创口贴和额角为他增添了几分不羁气质。
“这个,帮我看一下。”
宫侑把手里的笔记本甩到了水谷羽京身上,他捏住笔记本,翻看。
密密麻麻的字迹,丑的要死,但却能看清楚宫侑对自己未来的规划。
“字写的太丑了,看不懂。”
第131章 第 131 章
水谷羽京和宫侑和好之后, 角名倒是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更糟糕了。
本来说话就不太温柔的两个人,对于对方的毛病一点都不惯着,毫无包容之心。
阿兰的话来说就是:爱恨交织, 情绪复杂。
只是在北信介的面前,两个家伙却能相处的很愉快。
北信介,稻荷崎男子排球部建设以来最有威严的队长之一。
春高结束之后, 三年级退部似乎也是近在眼睫的事,阿兰大概不会读大学,已经有俱乐部联系他了。
赤木前辈和大耳前辈大概率会去读大学, 排球大概率也只会作为他们的一个爱好维持下去了。
信介的选择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其实认真想起来,大家对信介的未来心里没有一点底儿。
成为医生, 他们想象着北信介穿着白大褂的样子, 成为律师,想象着他穿西装的样子, 成为老师,成为甜点师,无论是怎样的形象好像都能想象出来,只是觉得那样不像北信介了。
北信介是什么样子的,大家只能用片面的语言去形容,对他更多的是一种从心底油然而生的信赖感和尊重感。
选择未来成为农民的信介大概率会继续留在尼崎市,在这片他们生长的土地上继续扎根,好像这样坚定,毫不畏惧未来的北信介才是北信介。
“北君, 打扰你课间休息很抱歉, 但有些事情还是想告诉你……”
稻荷崎土棕色的西服带着朴素的乡土气息,追求时尚的年轻人时常会觉得呆板, 女生们也会悄悄修改裙子的长短,让校服更卡哇伊一些。
北信介身前站着的这位女生也是这般。
“嗯,有什么事直接说就好了。”
北信介看着她,视线平静无波,敦实得像秋日的稻谷。
短发女生长相大概还算可爱,好像画了妆,信介对妆容并不太了解,只是觉得她的脸色健康的有些过头了,也许是这两天的风太热了。
“北君,一年级的时候我差点摔下楼梯,是你拉了我一把,一直没有正式的向你说过感谢,很抱歉,也是从那天开始……”
北信介从未将任何人的心情看轻过,他认真的听着女生说着她自己的感受,听着她表达自己的看法。
“……所以,我想郑重的告诉你,三年以来,我一直喜欢着你。”
北信介看着她,他记得女生的名字,是隔壁班的,认识,但交往并不多,只是从刚刚那些话语和情绪中,他能感受到对方对自己的喜欢很认真。
大概是人的特性,或者说是劣性,触及到某些事物的视乎,总会不合时宜的想起其他人。北信介也不例外。
“抱歉,你的告白我不能接受。”
注视着她,认真的将自己的答案传递到,也许这就是他能做的了。
“这样啊……北君…是有喜欢的人了吗?”女生脸上的表情像是要哭出来了。
“是的,小林同学,我也有一个喜欢了很久的人。”
‘趁着三年级前辈还在学校,要抓紧机会表白’之类的想法,国中的时候水谷羽京也见识过一次,为了躲避,那次他直接请假去了多明戈那边打球。
那个时候他还不能理解大家口中那如梦如幻的爱慕到底是什么。
他想,大概像是棉花糖之类的东西,淋了雨就会变成狼狈的糖渍。
只是棉花糖里有时也会掺上几朵真云朵,只是难以分辨而已。
北信介要毕业了,也到去给面前漂亮的棉花糖淋雨了,水谷羽京也毫不担心他会被真云彩勾走魂魄。
那可是信介啊,说实话,水谷羽京信任北信介远超过自己。
只是一想到毕业,水谷羽京的心情就很糟糕。
赤木前辈要离开了,队里的自由人是二年级的替补,阿兰的位置有银补位,只是少了阿兰的吐槽和赤木前辈靠谱的安慰,总觉得少了些味道。
大耳前辈虽然话少,但是也是他们队里的主心骨之一,无论是场上还是场下,一直都是他们坚强的支柱。
信介就更不必说了。
毕业什么的……为什么要有毕业啊……
大家要走上不一样的路,要去迎接自己不同的人生了,要去交新的朋友了……
水谷羽京趴在课桌上,思想像是任性的野马一般奔腾着。
理石平介在门外和阿久井花聊天,两人回头朝着屋里看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像个闷冬瓜一样的水谷羽京。
“他这是怎么了?”阿久井花疑惑的问。
“这个星期三年级的学长们就要退部了,羽京在生闷气吧。”理石平介无奈的笑了笑。
阿久井花收回视线,挑了挑眉:“他以前可不这样,在你们排球社被宠坏了吧。”
理石平介被阿久井花的说辞逗笑了,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啊。
“哈哈,可能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排球部就是他的舒适圈来着。”理石平介对这点倒是深有体会。
“也是,至少现在看起来多了点人情味。”
这周末最后的训练是在室内,三年级的几位前辈被黑须法宗叫走了。
大见太郎也跟着过去了,大概是要说些事情吧。
角名抱着双膝蹲在一边休息,宫治和水谷羽京在拉伸,宫侑靠在自己身边的墙壁上,脸上是让人看不懂的表情。
转过头,看着宫侑,角名挑了挑眉:“怎么这样的表情?好像没人惹你吧。”
宫侑低着头,额前金色的发丝遮挡住他锐利沉重的眉眼。
角名转动视线,看向另一边闭上了眼睛:“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是也没必要一副要吃人的样子吧。”
“你闭上嘴,没人当你是哑巴。”沉甸甸的声音里明显让人听出了不对劲,和平时心大的宫侑完全不一样。
宫侑并不是简单的舍不得前辈们离开,毕业什么的,他们总会经历的,只是,在前辈们毕业的这一年,他们在春高没有走到最后。
这一次的失败和过往的每一次都不一样,唯独这一次让他体会到了如此沉重的愤恨和咬牙切齿。
“春高的时候,简直是糟糕透了……”宫侑低着头喃喃道。
“是吗,我倒觉得那是一场好比赛。”
北信介的声音在宫侑身边传来,角名转过头去,看到的是不知何时回来的北信介和其他几位前辈。
角名站起身,看着北信介,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他和宫侑交谈。
宫侑也看着北信介,紧紧的咬着下唇,视线瞥向一边的地板上,沉重的表情和紧握的双手,倒是让北信介感到了些许新奇。
“侑,悔恨吗?”
宫侑点头。
他要悔恨死了,即使知道那场比赛无论是自己还是其他人都已经尽了自己的全力,但是想起时还是忍不住想:要是当时再努力一些就好了,托球再流畅一些就好了,进攻再积极一些就好了……
要是赢下来就好了。
北信介看着宫侑,轻轻笑着,角名在旁边看着,心中不是滋味。
那种欣慰的笑容算是什么啊。
“侑,把今天这份悔恨牢牢记住吧。”北信介抬手拍了拍宫侑的肩膀,就像是过往的无数次嘱托一样。
“结果也好,过程也好,都尽全力去做,就算留有悔恨,那就下次再讨回来吧,我会一直给你们应援的。”
北信介的声音平静如水,今日的告别也说的像是过往每一天的普通话语一般。
宫侑低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样子。
“那您就一直看着吧,绝对会让您拍手叫好的。”
关西腔明明婉转的如同鸟雀,如今念叨这些时却沉重的像是顽石。
“那我就等着了。”北信介说罢,便笑着转过身去了。
宫侑在原地站了许久,角名拍了拍他的脊背,直到黑须监督叫了集合的时候,大家才都聚集到一起。
三年级的前辈站在最前排,其次是二年级,一年级。
黑须法宗双手背后,看着大家:“今天是这周最后的训练日了,同时也是三年级们正式退出排球部的日子。”
“这段时间里,三年级的大家一直作为我们的前辈和伙伴努力着。”黑须法宗将视线落在前排的三年级身上。
“希望往后的日子里,你们也能依旧努力,无论是在工作、生活还是爱好,都要努力的去面对。”
“最后,三年以来,谢谢了。”黑须法宗和大见太郎他们,郑重地感谢着。
他们能做的就这有这些了,陪着他们一起奋斗,然后送走一批又一批学生,站在原地的只有他们两个。
即使面上表现的再怎么平静,内心深处的情绪又怎么忽视。
教练们的话说完了,剩下的时间自然留给了大家。
北信介看着大家,像往日训话一般站在前面,抱着双臂,只是这次的外套却穿的工整。
“之后,就拜托大家了。”
简单至极的话语,配着他放缓的语气和笑容,和门外的春日如此相配。
“是——”
赤木被依赖他的后辈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地说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大耳和北被双胞胎和银岛几人围着,阿兰来到了水谷羽京和理石平接口前,伸出手按住了两人的肩膀。
“平介,你的发球很强,以后要加油啊!”视线转移落在羽京身上。
“你以后就是稻荷崎唯一的王牌,羽京,去飞得最高吧!”
尾白阿兰认真地看着两人,目光诚挚。
羽京和理石呆愣愣地眨眼,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了。
“阿兰前辈,好羞耻啊。”理石平介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水谷羽京赞同:“你还是平时那副嘴脸比较顺眼。”
角名伸过头来看着阿兰,笑的欠揍,学着阿兰刚刚的语气掐着嗓子:“去飞得更高吧!~”
“混蛋!”
第132章 第 132 章
三年级退部之后, 原本热闹的体育馆好像一下子冷清起来了。
“只是退部啊,这不是还没到毕业的时候吗?”角名看着心情不好的银岛结,用脚趾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还在训练接发球, 即使是前辈们退部也好像并未影响到他们,只是平时的训练看起来更努力了。
宫侑和宫治好像是出去买酸奶了,休息时间其他人零零散散地散在体育馆内外。
理石平介的接球进步得很快, 虽然还接不下水谷羽京的发球,但只要不是特别刁钻的球基本能接下来。
水谷羽京心底不禁暗暗感叹理石平介进步的速度,但回头想想也算正常。
理石怎么说也是正式进入稻荷崎排球部的人, 作为关键发球员上场过好多次, 作为一年级中唯二登场过的人自然不可小觑。
“平介,要来练扣球吗?”水谷羽京弯腰捡起排球, 单手举起, 看向身后的理石平介。
“正有此意。”
理石平介虽然不如水谷羽京厉害,对待排球的喜爱也是颇为内敛的, 但那份喜爱却足以维持他继续走下去了。
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他都想继续打排球,一直打下去。
水谷羽京的托球并不差,只是与宫侑那种灵活充满叫嚣的托球相比,过于寡淡了,但这对于普通的进攻完全足够了。
足够精准,足够舒适的一球,理石平介绝对会牢牢抓住的。
就算是国中时期的天才, 来到稻荷崎这样的地方也不一定能上场, 不算是天才的自己既然有了上场的机会,就绝对要抓住。
双胞胎拎着零食回来的时候, 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还在训练,两个人拿着酸奶站在旁边看着。
宫治朝着一边晃了晃手里的袋子,角名应声而动,走过来从袋子里拿了一瓶酸奶,顺便帮银岛也拿了一份。
“他们两个一直在训练?”宫侑指着对面的两人,问角名。
“嗯,一直没停下来。”角名把酸奶扔给了旁边的银岛结,转过头将吸管插进了酸奶盒里。
“这么拼?”宫治感叹道。
虽然这两个在前辈们退部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正常,看起来没怎么受到前辈们退部的影响,但也只是看起来吧。
“输给一林的时候,羽京哭得眼睛都肿了,怎么可能不在意。”
角名咬着吸管,走到一边的墙角顿了下来,声音不大,恰好让身边的几人听到。
宫治愣了几秒,回过神,晃了晃手里的塑料袋,酸奶还有平介和羽京的份儿。
“嘛,先让他们停下来吧,累过头了也不好。”不知何时走上前来的银岛结看着两只蹦蹦跳跳的一年级,心中还是担心颇多。
“喂,别打了,来喝酸奶啊。”
水谷羽京回过头,几张熟悉的脸已经凑到一起了。
理石平介把排球放到球筐里,推着没反应过来的水谷羽京就过去了。
“冰镇的吗?”
“不太凉。”
角名仰头看着体育馆的时钟,其实算起来还有二十分钟就下训了,平时感觉熙熙攘攘的体育馆里好像就他们在这些人了。
“啊,肚子饿了,有吃的吗?”
“没有,再过一会儿就回家吃饭吧。”
几个人都蹲在了墙角,成了一排。水谷羽京脖子上挂着擦拭汗水的毛巾。
静静地喝着酸奶,没人说话,片刻之后,宫侑喝完的酸奶盒里发出了嘹亮的响声,打破了沉寂。
“话说,明天是休息日吧。”理石平介日子过得有些迷糊,两眼一睁不是排球训练,就是班级小测验,人都快糊涂了。
“是休息日来着。”角名附和着点头,他都计划好了休息日要在家里睡上一整天,然后一日三餐的饭后都要奖励自己饮料棒。
“吃惠方卷吗?”宫治好像想到了什么,开口询问。
“说起来确实到了要吃惠方卷的季节了。”银岛结说。
“那明天要一起吃惠方卷吗?大家一起做。”宫治兴致勃勃地提议。
角名沉默,但理石平介和银岛结却十分感兴趣,简直像是下一秒就要躺下举起四肢来表示赞同一般。
“来吧来吧,好久没有吃惠方卷了。”
“好想尝尝治前辈的手艺,听银前辈说,治前辈料理课上捏的饭团特别好吃。”
“好啊,那就这么定了吧,明天到羽京家里集合。”
水谷羽京抬起头看着宫治,满脸的莫名其妙:“为什么要到我家集合,你自己没家吗?”
“说话好听一点是不会死的。”宫治狠狠瞪了羽京一眼。
“妈妈在家,她脾气不好,怕惹到她,之后回家我和侑绝对会挨揍的。”
水谷羽京认真琢磨了一下,能养这两个玩意儿在家,宫妈妈真的很强啊。
他和双胞胎才接触一年不到就已经到这种厌烦的地步了,宫妈妈要从双胞胎小的时候就开始操心,到现在也不能放松,真是一位英雄母亲啊。
水谷羽京心中对双胞胎父母的印象分直在线升。
但是——
“来我家可以,但不要闹腾!不能损坏我的漫画和小说和CD,不能给邻居造成不便……”
水谷羽京严肃地嘱咐着大家,只是这种唠叨的程度,像是中年大叔一样。
“邻居是什么鬼?”银岛结小声问身边的理石平介。
“羽京的邻居是北学长啊。”
一边的角名默默碎了,他计划好的事情全部都泡汤了,当然他也可以直接放鸽子,但他相信,双胞胎绝对会把他薅出来的。
而且虽说是他们几个人定下的“惠方卷聚会”,但到时候北学长阿兰他们说不定也会来。
毕竟北学长就住在羽京家旁边。
在三月份的毕业日之前,一二月的“惠方卷聚会”也许是他们高中时期最后一次聚在一起了。
角名缓缓眯上眼睛,酸奶盒被放在手边。
还是去看看吧。
说到底还是稻荷崎大家一起的聚会,有信介在,大家好像都来了。
水谷家也是前所未有的热闹,最高兴的当然属水谷父母了。
他们从来都没见过儿子请这么多朋友到家里来过,简直就像party一样。
北信介从隔壁带来了新鲜的蔬菜,米是水谷家最近存下来的新米,赤木前辈带了零食,大耳前辈带了家里自制的果汁,角名自带饮料棒,不用想,绝对是因为他自己想吃。
阿兰和侑倒是空着手来了。
阿兰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沓尼崎市游泳馆的打折券,每人发了一张还剩下好多,干脆连水谷父母都没落下。
“我家父母带回来的,干脆带过来当礼物了。”
尾白阿兰咧嘴一笑,那副说正经不太正经,说不太正经又挺正经的样子倒是一直没变。
水谷羽京转移视线,看向一边的宫侑。
“不要用谴责的眼神看着我,我可是带了治来的!”宫侑看着水谷羽京,名正言顺地给自己找借口。
听他这么说,宫治倒是先不干了,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你是你,我是我,别扯到一块啊!蠢猪。”
宫治抱着手臂,看着一个趔趄的宫侑,目光锋利,毫不留情。
宫侑被宫治这般冷漠的态度给整破防了,十分想胡闹起来,但奈何这里不是自己家,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在宫治这里受气的宫侑又偷偷去薅角名面前的饮料棒吃,谁知道被角名直接把手拍开了。
护食的角名伦太郎小眼睛轻轻一眯就成了一道缝,看不清其中情绪,只是平拉起的嘴角看起来很不悦。
“不干活不给吃。”
宫侑也眯起了眼睛,紧紧地盯着角名伦太郎,趁着他眼睛小视野受限,眼疾手快地拿起了一根,只是末端被反应过来的角名直接捉住了。
两个人彼此拉扯着,谁也不让谁。
“你放开!”
“我不放!”
角名咬死都不松口,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清凉饮料棒,阿兰在旁边看着,叹了口气,向身边的大耳练吐槽。
“要是苏娜能像喜欢清凉饮料棒一样喜欢我就好了。”
大耳练瞥了他一眼,表情奇怪,张了张嘴,到最后也只轻轻说了一句:“你开心就好。”
宫侑没挣过角名,但是他突然松了手,角名倒是直接翻倒在了沙发上,宫治福至心灵,连忙拿出手机拍照。
狐仰马翻·超绝藏狐小子·小眼睛太郎图。
宫治阴险地看着手机里的照片,等之后角名发达了,就拿着照片去敲诈他。水谷羽京偷偷在旁边戳他,挤眉弄眼示意给自己也发一份。
趁着角名翻倒,宫侑还是对他面前其他的清凉饮料棒下手了,等角名翻起身,看着眼前的狼藉,心都碎了。
“宫侑,你个死猪!”
水谷父母坐在一边看着闹腾的大家感觉自己的青春也回来了,看来羽京在稻荷崎排球部过得很不错啊,他们很欣慰。
宫治、信介和赤木前辈都会做惠方卷,其他人也学着他们的样子做起了惠方卷,只是成果多少有些狼狈。
水谷妈妈也加入了进来,看样子很享受和大家一起做食物的过程。
水谷羽京在给信介打下手,认真地看着他的动作,时不时也会问一句,信介都会认真给他解答。
宫侑总是偷吃,宫治就把人赶过去和水谷爸爸下飞行棋,被迫带孩子的水谷爸爸倒是乐呵呵的。
北信介抬起头,看着大家,似乎有一瞬间的恍惚,如梦如幻,好似暗处皆有光影摇动,只是身边的声音如此真实。
“呐信介,我的惠方卷被捏破了……”
沮丧的表情似乎都能从他的声音映入北信介的脑海中,转过头看向他时,心中似乎都有个声音在说:果然如此啊,沮丧着一张脸啊……
“力气太大了,要轻轻捏。”
北信介笑着戳了戳水谷羽京的手背。
*
一月初开学之后,时间过的飞快,三月份的时候,南方部分地区的早樱已经在蓄势待发了,等着在何时满开。
毕业状卷起用绸带扎紧,被握在手里。
三月的这天,排球部的全员在教学楼下送别了毕业的前辈。
第133章 第 133 章
春假前的几天, 水谷羽京都是自已一个人回家,信介已经正式毕业了,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三月份开始的春假分割了许多东西, 过去和未来,昨天和今天,你和我。
春假刚开始, 角名伦太郎就回了爱知县老家,时不时在line群聊里冒泡,给大家示意一下自己还活着, 只是没人鸟他。
其他人那边都不太清楚, 毕竟就放几天假,春假后半段还有合宿呢, 肯定都抓着机会玩去了吧。
水谷羽京整天待在北宅这边, 大部分时间是在干活,田里的农活, 家里的家务,北宅和水谷宅的活计都是两个人完成的。
没事干了,北信介就会把水谷羽京拉过来预习国文。
障子门外面的院子里今年刚种下了几种绣球,北信介在水谷家里看到过羽京小时候的照片,蓝紫色的绣球花出现的频率十分高。
无论是小时候的羽京还是长大的羽京,似乎都和绣球很般配。
视线从门外收回,信介看向旁白抓耳挠腮的羽京,暗暗叹了口气。
果然国文是羽京的弱点啊。
水谷羽京看着密密麻麻的假名和汉字,明明分开看都看得懂, 为什么组合在一起成了句子就不明白了呢?
写文章的人为什么要把情感藏起来让人来找啊!
水谷羽京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 趴在矮桌上,灵魂已经消散大半了。
而这样的学习, 还有两年。
春假的后半段,稻荷崎的合宿开始了,虽然三年级退部了,新学期没到也没有新生加入,但是该训练的他们一点都不能落下来。
顺便说一句,信介离开队伍之后,队长一职一直是空缺的,无论怎样思考,好像没有什么人适合那个位置,或者说,没人能代替北信介坐上那个位置。
队长是什么?队长是他们队伍里的支柱,自从北信介离开之后大家才渐渐发现,为什么当初黑须教练会将非正选的北选做队长。
北信介的特性也许并不适合成为王牌之类的,但是他强大的控场能力却一直在队伍中有着奇效。
队伍不能没有队长,二年级开学就升入三年级了,大见太郎和黑须法宗商量了许久,最终还是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让宫侑做稻荷崎的队长。
因为背号要重新调整,球服也要重新做了,摩挲着16号球衣的时候,水谷羽京安静的像一汪深水,浓绿静谧。
合宿的时候信介不在身边,双胞胎打架的时候也没有了阿兰的吐槽,也不见赤木前辈和大耳前辈的身影。
适应是一个过程,就像是吗啡断瘾一般的难受,但这却是不得不接受现实。
宫侑成为队长可是炫耀了好长一段时间,合宿期间经常听他念叨,但他也知道队长很难做,就像北学长曾经那样。
要关心队伍,关心同伴,要细致认真,要果断坚定。
就像是现在,水谷羽京在训练中很正常,水平很稳定,但是很少受到情绪影响的他在这段时间都表现的过于乖巧了。
不和角名拌嘴了,也不和自己计较了,宫治都感觉他稳重了许多。
稳重是好事,至少没有影响到他球场上的发挥,只是宫侑看不惯,他不想看到水谷羽京那副耷拉的表情,宫治也觉得他这幅样子有些奇怪。
宫侑:“蠢货,用美人计!”
宫治:“大便,我俩明明长得一样。”
美人计还是适合北学长来用,绝对能把羽京迷死。
春假合宿的最后一天,宫侑把水谷羽京约了出去,外面正下着雨。
过了很久那两个人还没回来,还是大见太郎不放心出去看了看,这才拎回来两只湿漉漉的家伙,身上狼狈的不成样子,好像又打架了,这可把黑须监督气得脸都黑了。
两个人一起感冒了,合宿之后就在家休息了好长一段时间,算起来这应该是羽京第二次生病。
照顾羽京的信介还调侃他,说好朋友原来生病都是要一起的啊。
但好像那之后羽京就恢复正常了,依旧是那副欠揍不好惹的样子。
每每看到水谷羽京,角名都忍不住抱怨,还不如就保留着当初沉默稳重的那样子呢,现在简直烦死人。
大见太郎和黑须法宗喝酒的时候还感叹了一句:侑还挺适合做队长的。
结果春假结束刚开学,双胞胎就在学校主干道上打了一架。
校园里的樱花满开了,远远望去像是粉色的云朵,花瓣洋洋洒洒落到地面上,风过就会随风飞扬至高天之上。
在外面打了一架的双胞胎身上全是花瓣和泥土,像是在春天山野中打滚的狐狸崽子。
今年的新生算是赶上时候了,看了好大一出乐子。
就像是去年刚开学的时候,水谷羽京和双胞胎在走廊上打了那一架一样,只是物是人非了罢了。
角名和羽京按照教练的要求把双胞胎给拉开了,忽略双胞胎之间的垃圾话,把人给带回了体育馆。
新学期开始,排球部里来了不少新面孔,稚嫩朝气,仿佛带着无穷无尽的活力。
把双胞胎放置妥当,角名和水谷就归队准备看热闹了。
黑须法宗看着狼狈的宫侑和宫治,想起了之前大见太郎说侑适合做队长的那些话,他的眼皮跳了跳,说起来,这幅样子真的适合做队长吗?
“下面请主将做自我介绍。”
校服歪歪扭扭,满头花瓣,脸上还被宫治拧红了一大块的宫侑上前一步,看着面前的新生们,毫无羞耻感。
“我是宫侑,二传手。”
*
没有什么人能一直站在原地,无论是自己向前走,还是顺着人潮向前缓缓前进,总有一天会迎来即将结束的那天。
水谷羽京二年级的时候,IH打败了乌野却败给了井闼山,依旧是熟悉的亚军。
那一年的春高,也是双胞胎、银、角名他们高中的最后一场比赛,就像曾经北信介还在稻荷崎的那场比赛一样。
信介剪短了头发,在春高的时候在观众席上给大家加油,他的身边是其他的几位前辈。
不知是否是因为今年的气氛格外热烈,他们在春高的赛场上一路零封对手,最后一场打败了井闼山,拿到了他们第二个冠军。
月刊排球给宫侑和水谷羽京的评价极高,作为二传手的宫侑大抵是这年春高中唯一能和成长起来的影山较量的了。
水谷羽京作为稻荷崎也成功拿下了全国三大主攻手的名号,被称为“关西猛兽”,也被称为“稻荷崎的鹰犬”,只是这些称呼水谷羽京都觉得羞耻,崇拜他的后辈们也只敢私底下这么叫。
从尾白阿兰到水谷羽京,稻荷崎的豪强之位一直还算稳定。
只是这个冠军之后,升入三年级的原本二年级的大家也要毕业了。
留在原地的只有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了。
他们都不是善于煽情的人,赢了比赛也没说什么,该吃饭就吃饭,该睡觉就睡觉,闲的没事就来吵上几嘴或者打一架,再不济还可以去当北学长和羽京的电灯泡,“享受”一下羽京要吃人的目光。
角名伦太郎已经决定毕业继续去打排球了,宫侑那边已经打算签合同了,宫治在为自己的店铺做准备,银岛结准备去读大学。
由宫侑卸任的队长职务交到了理石平介的手里,水谷羽京也觉得好像没有人比理石更合适了。
卸任的时候宫侑笑的很开心,大概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好队长。
一年级的后辈们似乎很伤心,舍不得三年级的大家,主要是舍不得银岛结,毕竟是可靠稳重又有责任感的大家长。
水谷羽京和理石平介一直平静的看着大家离开,然后结果第二次重新调整的球服。
水谷羽京1号,理石平介2号。
接下来的路就需要他们来给后辈们撑起来了,就像曾经的他们一样。
那一年的IH,稻荷崎输给了犬付东,进入四强,水谷羽京最后一次的春高,稻荷崎势头凶猛,最后拿下了冠军。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信介还在的那次春高他们没有走到最后,信介他们毕业之后的每一次春高他们都拿到了冠军,像是在弥补什么似的。
只是这次观众席上的熟人又多了几个人,角名、银和双胞胎。
不在场上的人看着场下,曾经烦人的家伙已经越来越稳重了,是后辈们的支撑,是队伍的主心骨,是备受信赖的王牌。
是啊,大家都在前进。
宫侑在水谷羽京毕业的那年成功在BJ的正式成员名单上出现了,也打了不少好比赛,曾经粉丝众多的宫侑现在的粉丝更多了,多是被他那张脸给欺骗了的。
高中时的金发也被漂成了白金色,用发胶轻轻一抓,弧度完美,球场上的肆意灵活也足以纠缠他人的视线。
宫侑出名,宫治倒是苦恼至极,毕竟他们长着同一张脸,出门都不太方便。
宫治毕业之后就没在染发,很快原本的银发就全部被黑发复盖,和略显轻浮的宫侑相比他看起来更加稳重,也更加有成年人的气质。
角名给他出主意,干脆扮成宫侑的样子去给自己的店面宣传,还能省下一大笔宣传费。说实话,角名的馊主意还挺让宫治心动的。
角名也在打球,和V2签了短期合约,用这边做跳板,大概年底能升V1。
水谷羽京考上了大学,但并不打算作为学校球队参加大学期间的黑鹫旗杯,而是和俱乐部签了合同,大学期间作为球队的成员参加比赛。
找他签约的正是MSBY黑色胡狼,正是是宫侑的那支队伍。
水谷羽京要积累足够的经验,而在大学里排球比赛除了国体,资源还是要少许多。
但因为BJ合同有点特殊,水谷羽京如果不能决定毕业之后继续待在这里,就无法作为正式成员登场,但面对羽京这样的人,球队那边的决策层也不介意让他多露点脸。
再着说宫侑也在他们这边,倒也不担心人会走。
毕竟等水谷羽京大学三年级之后,就是被各家具乐部争着抢着要的角色了。
水谷羽京大学一年级的时候发生了不少事情,先是和BJ签了正式合同,国家队那边有意和水谷羽京联系,北和水谷两家也彼此正式拜访,影山、宫侑进了国家队,角名在联赛中发挥出色,一举成名,日向在巴西沙排界开始活跃……
从水谷羽京2015年从稻荷崎毕业,时间似乎过的更快了,曾经还自诩少年,现在已经成了名正言顺的大人了。
没有久远的怀念感,仿佛一切就在昨日。
第134章 第 134 章
水谷羽京和黑色胡狼签了正式合同之后, 官网上开始同步水谷羽京的信息。
从水谷羽京开始和BJ合作开始,16号的球衣就一直留给着,想着未来某天给这位他们看中的球员。
各种社交媒体上BJ的官方账号也同步了信息。
“结束长跑, 牵手成功!”
下方是一张照片,穿着16号球衣的水谷羽京手里拿着穿着16号球衣的黑狼助。
三四年的活跃让水谷羽京在排球界积累了不少粉丝,其中有不少是稻荷崎的老粉, 自然也知道16号的意义。
官方购物平台上同时上线的16号球衣一键售空,除了球衣,唯一的官方衍生物就只有16号黑狼助玩偶, 但是数量更少, 完全抢不到。
想着买些16号黑狼助回来做其他用处的北信介看着官网上灰色的购物窗口,轻轻叹了口气。
果然普通渠道根本抢不到啊……
北信介放下手里, 扭头看向院子里在逗狗的水谷羽京。
和几年前相比, 现在的水谷羽京看起来似乎大了一圈,衣服包裹之下是不甚明显但绝对有力的肌肉群, 原本不甚温和的面容渐渐从冷漠变得稳重严肃起来,当然是在不说话的情况下。
“嘬嘬嘬,去捡回来!”
笑容温和的水谷羽京看着脚边的小狗,轻轻把球扔了出去。
毛茸茸的秋田犬只是刚断奶的年纪就知道要哄着大人了,撅着屁股慢悠悠地跑了出去,把球拱了回来。
“goodjob!真是好孩子。”
水谷羽京喜欢狗,把小狗拎起来抱在怀里抚摸着,他幼稚起来和小时候没什么区别,完全没有大人的样子。
看着他的样子, 北信介的神情柔和了许多, 没有抢到黑狼助的坏心情好像一瞬间就全部消失了。
球衣也好,16号黑狼助也好, 都只是他身边人的衍生物而已,他已经有正主了。
“信介,你看到了吗,小不点会捡球了!”
水谷羽京回过头,怀里抱着小狗,笑得十分灿烂。
小小的秋田犬蹭着水谷羽京的下颌,轻勾起的嘴角下是那一颗小痣。
“看到了,你教得好。”
水谷羽京把小狗放下,小狗钻进了紫阳花花丛里打滚玩耍,他走进了屋子里。
“那当然了,在看什么?”
“黑狼官方的信息。”
水谷羽京坐在信介身边,双手撑在信介的身侧,看着他打开的手机屏幕。
“这些通告其实提前半个月就写好了,黑狼的经纪人早早就和我商量了。”
水谷羽京将下巴靠在信介的肩膀上,声音清楚地传递到了他的耳中。
他伸出手,亲昵的滑动着信介手中的手机屏幕,看到了已经变成灰色的购物窗口。
信接口露可惜地看着灰色窗口:“……可惜没买到16号黑狼助。”
水谷羽京眨了眨眼,看向北信介:“信介想要的话,我让人邮递几只回来吧,反正那边不缺。”
“好。”信介眼前一亮,转头看向羽京,十分果断地应下。
水谷羽京也愣了一下,没想到北信介这么喜欢16号黑狼助,其他的黑狼助,家里只有宫侑送的那几只,果然信介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才喜欢的吧。
水谷羽京心中暗暗得意,他的黑狼助就是要比其他的更帅气更可爱更威武。
“果然有很多人喜欢着你啊。”北信介轻轻抿唇,目光柔和地将手覆在羽京的手上,语气中带着柔和与骄傲。
“那信介就由我来喜欢。”羽京翻过手掌握紧信介的手。
尼崎市和黑狼的训练基地隔着十万八千里,和羽京的学校倒是很近。
羽京在神户市上大学,专业也是和体育训练相关的,只是除了考试平时不怎么去学校,大部分是在家和训练基地两边跑。
信介一直待在尼崎市,田地里每年收获的稻谷一部分留下自用,一部分卖给宫治。
宫治的店铺也开在这边,最近的生意是越来越火爆了,宫治也是连轴地忙活,时常一两个月没有休息日。
信介、大耳还有银节假日的时候也会去帮忙,这次羽京就是趁着节假日回来的。
羽京那边一旦开始封闭式训练也是一两个月见不到信介,所以只要有时间,他一定会和信介腻在一起。
这几天的假期也是如此。
北信介倒是接受良好,他能时常在网络和电视上看到羽京,平时羽京只要有空就一定会打电话或者视频交流,吃饭睡觉和宫侑打架和佐久早打电话吵架等等都会事无巨细地告诉他。
就好像这个人一直留在自己身边一样。
北信介甚至做好了某天水谷羽京会长期离开自己的准备,因为他的羽京有更广阔的天空和更明亮的未来。
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所以他的喜欢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所有准备。
只是羽京似乎很难适应这一切。
水谷羽京拒绝了BJ推荐去国外交流的机会,选择留在了国内。
波兰和意大利那边的老牌球队也给羽京发过邀请同样被拒绝了,只是这些北信介并不知道,甚至还是几个月后休赛期的时候,宫侑回老家休假时北信介才从他的口中知道这些事情。
北信介说不好是什么心情,只是在休假的某天把躺在榻榻米羽京拉到附近的体育馆去打排球了。
北信介将球抛出去,水谷羽京将球垫了回来。
“休赛期了啊,理石最近好像也回来了。”北信介聊起了曾经的朋友。
羽京点了点头,夸赞理石现在排球打得特别棒,绝对不容小觑。
“井花那边怎么样?”
“已经成为学院的风云人物了,之前和她聊天听她说之后大概去搞政治,现在正在积累各种经验,井花的话一定没问题。”
北信介看着空中飞来飞去的排球,人生就像是排球一样,起起伏伏就是常态。
北信介看着飞来的球,张了张嘴,突然问道。
“为什么不去国外?”
排球从手边落下,北信介没有接起那颗球,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水谷羽京,平静严肃,正如几年前稻荷崎的队长平静地看着犯低级错误的球员一般。
水谷羽京抿了抿唇,看向他,没有躲避他的视线。
“信介想我丢下你吗?”
“你会丢下我吗?”北信介的目光沉在他的身上,平静悠长。
“不会。”
“那就好了,想做什么就去做吧,虽然说不出‘不必顾及我’之类的话,但是我希望你能得到最好的。”
北信介半垂下的眼帘带着些许慵懒和随意,只是目光却冷静清醒,似乎他一直都是这样。
水谷羽京从未见过北信介失态的样子,无论是多么糟糕的事情,他总能如此平静地问出来,然后告诉你最佳的选择。
水谷羽京会选择按照北信介的话去做吗?北信介拿不准,他想大概羽京会去的,只是现在看着他,心里又没了底。
长大的水谷羽京似乎多了一丝淡然处之和神秘,有时候北信介也看不出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2017年木兔光太郎大学毕业,和MSBY签署合同,同年来到黑色胡狼的还有和水谷羽京一直有联系的大学MVP佐久早圣臣。
宫侑作为最大的前辈,在木兔刚来的时候就冲过去放狠话了,以前虽然认识但许久未见就这般说话,还真是让人吓了一大跳。
队长明暗修吾担心两人吵起来,指挥着水谷羽京去和稀泥,队里的自由人犬鸣席恩坐在一边休息,听到明暗的只会笑了起来。
“队长,你让羽京去,场面只会更糟糕。”
“犬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角色吗?”一旁的水谷羽京伸过来脑袋,一脸受伤地询问道。
明暗修吾挠了挠后脑勺,看着远处一脸凶狠的宫侑和看起来就单纯的木兔光太郎,气氛简直差劲至极。
“羽京,你快去把侑侑拉开,感觉他要欺负别人了。”
明暗修吾的话水谷羽京还是愿意听的,羽京爬起来,应了一声,双手插兜就去了。
犬鸣单手捧着脸,笑眯眯地看着水谷羽京的背影。
明暗修吾还是对羽京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和宫侑高中可是队友啊,还都是关西人。
水谷羽京走来过去,拍了拍宫侑的肩膀,两个人说了几句比画着,距离很远,犬鸣和明暗什么也听不见,只能根据动作来猜。
羽京不知道说了什么,宫侑安静下来了,木兔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暗修吾松了口气:“我就知道能行。”
“队长,你再看看呗。”撑着脸的犬鸣笑得开心,另一只手指着对面。
明暗修吾看过去时,侑和羽京已经开始相互吐口水了,叽叽歪歪,感觉下一秒就要动手了。
明暗:……
犬鸣哈哈大笑,站起身拍了拍明暗修吾的肩膀:
“这两个家伙可是在春高的赛场上都能打起来的人,他俩在的那几年在裁判员圈里可是大名鼎鼎的存在。”
明暗修吾冲了上去,给了自家两个五岁孩子一人一个爆栗,旁边的新孩子都愣住了。
水谷羽京和宫侑疼的蹲在地上抱着脑袋哀嚎,犬鸣在一边抱着肚子笑的特别开心。
明暗努力平复心情,转头扯出微笑看着木兔光太郎。
“不好意思啊,他俩脑子不太好。”
木兔光太郎晃着脑袋,眨了眨眼睛,灿烂一笑:“没关系!”
明暗修吾看着木兔的笑容感觉整个人都明媚了,心中暗暗感叹他们黑狼总算是来了个正常人了。
殊不知之后的日子里,木兔才是这群人之中最让明暗最头疼的。
黑色胡狼,未来可期。
第135章 第 135 章
明暗作为黑狼的队长, 队伍里的MB,其实已经结婚了,不训练的时候无名指上总会戴着婚戒。
他这个年纪成家立业也算正常, 近几年经济不景气,社会动荡,不少年轻人都不愿意成家立业, 他身边的人大多数都是单身,不过有个人令他感到意外。
羽京应该是有女朋友的。
私下的时候,明暗修吾也时常见到羽京手指上戴着的戒指, 样式朴素, 但明暗确定那是一只对戒中的一枚,大抵是象征着情侣关系的。
自从发现羽京有女朋友之后, 明暗也不自觉地多关注他了, 毕竟这家伙可是队伍里除自己之外第二个有另一半的人了。
明暗发现羽京私下大概是个十分啰唆烦人的家伙,因为他每天都至少给他那女朋友打一个电话, 有时候会更多。
水谷羽京在球场上表现出来的,更多的是干脆果断的暴力迅猛,各方面都完全是国内顶尖的水平。
球场上的野兽,私下里每天要给对象打电话黏黏糊糊汇报行程的男孩,怎么看都联想不到一块去。
明暗修吾揶揄一笑,恋爱会使人变得不像自己,各种事物在恋爱的眼中都会变得可爱……
“侑你是不是偷吃我放在餐厅冰箱里的甜品了?”从餐厅里冲出来的水谷羽京视线锋利,瞬间锁定宫侑。
“啊?谁吃你柠檬挞了?怎么可能是我!”
“我可没说是柠檬挞,你这家伙去吃屎吧!”
明暗修吾:宫侑大概是羽京眼中最丑恶的东西了, 就算谈恋爱也不影响他对宫侑认知的改变。
犬鸣和队伍里的另一位MB阿德利亚路过时就看到了相互比划着王八拳的两人。
阿德利亚今年二十七岁, 但童心未泯,最开始看着两人打来打去, 甚至滚到了地板上,还以为是在玩耍。
阿德利亚很想和宫侑和水谷羽京打好关系,于是日语不太好的他就在想怎么才能加入进去,但幸好被犬鸣制止了。
之后阿德利亚就一直跟着犬鸣,也清楚了这两只玩意儿不是在玩耍,而是在打架。
只不过现在再看两人的“友好交流”,阿德利亚心中对犬鸣的感激之情就愈发浓厚,幸好犬鸣制止了自己,要不然自己也许也会变成这样。
他不要和别人吐口水,也不要出阴招扒裤子,他要在日本做个出色的好人。
明暗修吾出面制止了这场乱斗,只是他也只能起一时作用,下次有什么矛盾这两个还是会打起来。
“有什么办法能永久制止他们打架啊……”明暗修吾喃喃自语。
“找北的话一定没问题。”木兔的声音从一边传来。
明暗看向木兔光太郎,眨了眨眼,这才想起来,木兔好像也是那个时代的人,和宫侑羽京还是认识的。
“‘北’是?”
“稻荷崎的队长,特别厉害的一个人,不过就是没我厉害啦。”木兔单手叉着腰,另一只手比划着,牛气哄哄。
明暗修吾嘴角抽了抽,嗯,厉害,厉害得不会自己计算伙食费,还要打电话找外援的大型婴儿。
木兔光太郎蹲在明暗修吾身边,跟他说这关于“北信介”的事情,不过其中大部分是他用来夸奖自己的。
木兔光太郎作为黑狼的新人,在和大家相处之上完全没问题,其中和宫侑羽京的关系最好,毕竟以前就认识。
明暗修吾也从木兔驴头不对马嘴的话里提炼出了关键点:当时稻荷崎的队长北信介是能统领全队的人,直到现在已经毕业的大家还是很敬重那位队长。
那岂不是说,只要掌握了北信介教育人的手段,不只是自己队伍里的宫侑羽京能管理好,立华Red falcons的尾白阿兰、EJP的藏狐副攻角名伦太郎、VC神奈川的理石平介都能受制于他了?
明暗修吾当然知道自己想得太轻松了,但是梦想总是要有的,他不求能对其他人怎么样,他只求家门口的这几个能老实一点。
明暗修吾私下开始寻找联系北信介的方式了,他也在怀抱着能治疗好羽京和侑的脑子的美好念想中迎来了一位新成员。
佐久早圣臣作为大学MVP名气自然不可小觑,不少球队都在私下里联系了这位名气斐然球技了得的年轻人,但是佐久早圣臣还是选择了BJ。
其实佐久早圣臣也纠结了很久,他很喜欢BJ,想成为这里的球员,但是宫侑、木兔光太郎、水谷羽京都在这里。
无数个午夜中佐久早被噩梦惊醒,噩梦里全是那几个家伙的脸。
可是他真的好喜欢BJ,不进入BJ打球他绝对会后悔的。
可是,可是……
后来犹豫了许久,他还是和BJ签订了合同,几个呼吸之间,那几张脸好像又贴近了……
“侑酱,这是谁啊?”水谷羽京抱着手臂,皱眉下巴微扬,捏着嗓子摆着恶人模样。
“啊啦,你不认识了吗羽京酱,是手下败将啊。”宫侑装模作样笑着,将手覆在嘴边,压低的声音正好能让佐久早听到。
“臣臣!”木兔高举双手,眼睛噼咔噼咔地放着光芒。
佐久早圣臣深呼吸,后槽牙都快咬碎了。
他看到这几个人就觉得头大,特别是一开始说话的那两个,木兔只是单细胞一点,但是另两个简直就是狗屎!
忽略掉眼前的几个人,佐久早圣臣在走廊里走着,去寻找自己的休息室。
见佐久早不理他们,这三个家伙似乎没感觉到自己被人讨厌了,而是继续跟在他的身后骚扰他。
“哎呀呀,谁家孩子见到熟人也不打招呼,真没礼貌啊,你说是不是啊侑酱。”
“是啊是啊,羽京酱,太没礼貌了。”
宫侑和水谷羽京难得这么团结一致地恶心别人。
木兔高兴地举着双手:“heyheyhey!臣臣!”
佐久早圣臣:……
“现在的社会教育真是不行啊,一代比一代没礼貌,侑酱,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很懂礼貌的。”
“那当然了羽京酱,我们可是优秀青年啊!”
“heyhey!臣臣hey!”
佐久早圣臣定住脚步,身后的三人也停了下来。
几秒之后,佐久早从自己身侧的挎包里掏出了一瓶稀释好的酒精消毒液,本来是打算拿来打扫卫生用的,现在他已经忍不住了。
佐久早转过头,水谷羽京看着他手里的消毒液,眯起了眼睛。
刹那之间,佐久早打开固定栓,水谷羽京拎着木兔的后衣领拔腿开跑。
“细菌!消杀!”
“啊啊啊救命,羽京酱救我!”宫侑慢了一步,糊了满身的酒精味儿。
宫侑以为羽京是拎错人了,因为刚刚他们还统一战线“霸凌”佐久早来着,谁知道水谷羽京从始至终就是要抓着木兔离开的。
木兔被羽京拉着跑,跑着跑着木兔还激动起来了,开心地朝着身后大喊:“臣臣!heyheyhey!我们在这里,快来捉我啊!”
水谷羽京发誓,要不是赤苇之前拜托自己照顾木兔,他绝对会这只烦人的猫头鹰扔到佐久早的脸上去。
佐久早把包放在了一边,拎着消毒喷雾瓶追着三只跑,颇有种不死不休的意思。
在休息室里等候着的球队经理,看着手腕上的表,心里没底了。
迟到了?佐久早的性格应该不会吧……难不成是反悔了?不能,合同都签完了。
直到他手机上收到了训练基地内工作人员的通知,说佐久早正在拿着消毒喷雾制裁他们队里的几个年轻小子。
年轻小子:羽京、侑、光太郎。
经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明暗修吾在外面找到佐久早的时候他手里的酒精消毒喷雾已经用完了,
宫侑直溜溜地趴在草地上没了动静,木兔抱着双膝蹲坐在另一边,还在自己旁边画了个圈圈,作为被抓住的人的“坟”。
明暗扶了扶额角,这是在做什么?看木兔那样子,是在玩鬼抓人吗?
不过,羽京呢?
明暗修吾顺着佐久早幽暗的视线看到了爬到树上的水谷羽京。
明暗修吾:……
“队长!队长你来了!他欺负我!”
羽京挂在树上,指着树下的佐久早跟明暗告状。
佐久早圣臣转过头看向明暗修吾,眼神锋利,似乎在说,你要是敢插手就连你一起整治。
啊,又来了一个不省心的。
明暗修吾友善地朝着佐久早笑了笑,摆明了一副不想多管闲事的样子,经理让他过来看看情况,又没让他插手。
“喂,水谷,下来。”成年的佐久早面容深邃,皮肤雪白,发丝和眼睛都是浓重的墨色,冷下脸的时候忍不住让人打寒战。
“我不下去,下去你就得打我。”
“你先犯贱的,让我打一下礼尚往来而已。”
“佐久早,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的,绝对不要!绝对不要下去!”
佐久早眉心跳动,直接把手里的瓶子扔了出去,正好砸到水谷羽京的脑袋。
“混蛋!”
明暗修吾看了一眼打闹的两人,无奈地叹气,转过身走到另外两个面前,踢了踢躺在地上的宫侑。
“喂,起来了。”
宫侑微微抬头,左右看了看,注意到佐久早在制裁羽京没空管自己,一个激灵就爬起来了。
木兔还待在“坟”圈圈里,看着宫侑起来了,高兴地问:“侑侑,你没死?”
“他暂时死不了,还有你,趁着佐久早不注意,赶快跑。”明暗的一句话让木兔也反应过来了,连忙爬起来跟着宫侑和明暗离开了,只留下树上的水谷羽京和树下的佐久早。
木兔离开的时候还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感叹:臣臣和羽京的关系真好。
宫侑当时真想把这句话录下来的。
明暗修吾也不知道最后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只知道羽京和刚来的佐久早因为损坏公物,被罚款了。
第136章 第 136 章
得益于佐久早圣臣和木兔光太郎的加入, 平时只要管两个人的明暗修吾这下子忙起来了。
毕竟是队长嘛,他已经习惯了,不过有时候他还是羡慕昼神福郎那家伙。
昼神福郎作为AD的队长, 在位置上和明暗修吾一样都是副攻手,BJ和AD作为老冤家,两位队长也是暗暗较劲。
明暗修吾一直偷偷留意着AD那边成员, 牛岛若利、影山飞雄还有星海光来,排球水平有多厉害先不说,但那些孩子绝对都是省心的。
话不多, 一门心思地打排球, 脑袋里除了排球完全腾不出来空了,哪像他们家这几个。
吵架打架, 暗戳戳地较劲, 然后被教练和经理骂。
明暗修吾叹了口气,他感觉自己要变成老妈子了, 等退役之后回去带孩子肯定得心应手。
明暗修吾的烦恼其他人不太清楚,水谷羽京最近在和宫侑练习发球,宫侑吃错药了一般,非要和羽京学习用左手发球。
然后失败了。
木兔看宫侑在学习用左手发球,自己也蠢蠢欲动,可惜也失败了。
水谷羽京看着连着失败的两个人,作为双撇子的他难免有些得意。
“这个可不是这么好学的,要一点点培养习惯才行。”
水谷羽京双手抱胸,得意地说着。
另一边的佐久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着手里的球直接站在了发球区, 用左手流利地打出了一球,瞬间吸引住了木兔和宫侑的目光。
佐久早看着落下的球, 眯了眯眼睛,视线瞥向水谷羽京。
水谷羽京抿着唇,看着佐久早藏在面容之下的得意,咬了咬牙。
有什么好得意的?不就是左手发球吗?又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臣臣,你也是左撇子?”
“不是,后天训练的。”佐久早后撤一步远离凑过来的猫头鹰。
“我就说嘛,之前打的时候也没见过你用左手。”
宫侑看着佐久早的手,摸着下巴思索着开口。他可是见过那双手的柔软的,排球总会以一种诡异的角度和旋转飞过来,麻烦得要死。
佐久早圣臣有学着用左手打球,毕竟他可是职业选手了,但是左手还是完全比不上右手,右手的熟练度和灵活度更高,所以比赛中他还是使用右手比较多。
左利手的牛岛若利给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了,佐久早一直想战胜牛岛,高中的时候一直输给牛岛,在全国的舞台上也很少见过,幸而大学的时候他们真真正正地打了一场。
黑狼训练基地的生活就是如此单调,除了排球什么都没有,生活用品这里有人准备,想要什么东西都会尽量准备好。
非休赛期期间要准备比赛,一两个月待在训练基地也常有的事情,休赛期有各种商业活动。
和黑狼签了合同之后商业活动有专门的经理人对接,他们有挑选的权利,但不能不参加,毕竟商业活动也是体现职业运动员的价值之一,特别是俱乐部中的运动员。
宫侑的商业活动应该是他们之中最多的,长相好,球技好,因为性格和特点具有很高的社会讨论度,水谷羽京周围有不少东西都是宫侑代言的。
“我寄了点东西回去,宫治那边和北学长都有,就不给你了。”
宫侑时常将代言的产品寄给他们几个人,有时候是角名,有时候是宫治,有时候是北和羽京,阿兰大耳理石赤木前辈他们都不会忘记。
“什么东西?”
水谷羽京躺在地板上拉伸着双腿,宫侑盘腿坐在一边看着手机。
“垃圾袋。”
水谷羽京转过头看向旁边的宫侑,张了张嘴,皱起眉。
“垃圾袋?你这是什么代言?”水谷羽京坐起身,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也许是经纪人给宫侑使了绊子,毕竟一个职业运动员去做垃圾袋的代言并不合适,多是一些运动品牌食品比较好一些。
宫侑摸了摸下巴:“好像是我自己选的,为啥来着……忘了。”
水谷羽京安心躺下了,宫侑不是被人坑了就好,他自己坑自己就算了。
“哦,想起来了,饭团宫的垃圾袋就是这个牌子的,治说就这个好用,其他的容易破。”
宫侑像是想起来了,拍了拍手,看向旁边的水谷羽京,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地轻浮。
“虽然是你自己选的,但是下次还是要多注意一点比较好,或者请个私人代理,帮你好好把关一下代言。”
虽然说他看不惯宫侑的性格,但让他看着宫侑被人坑还是做不到的,怎么说也认识这么久了。
“治也这么说,自从做了生意他对这方面好像很了解的样子,不过,你怎么也这么清楚,明明比我晚来黑狼。”
“因为我比你聪明。”水谷羽京毫不客气地说。
大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单纯了,就算身边的人都是好人,但只要涉及利益,商人的世界里可就没有什么好人坏人了,只有盈利和亏损。
水谷羽京猜测,自己上辈子大概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被人当作盈利的工具什么的。
为什么是“猜测”?
记忆就像是存盘一样,有固定的存盘位,当记忆增加时就会占用更多的存盘位置,过去的记忆会被一点点删除掉。
关于上辈子的记忆,水谷羽京先前就有预感自己会一点点忘记,直至现在大部分的事情他已经不记得了,只有执业期间影影绰绰的画面时常在梦中闪回。
有时,水谷羽京自己都觉得,上辈子的事情只是自己做的一场梦,也许在未来有一天真的会变成一场梦。
只不过,过去怎么样都无所谓了,记忆消失与否都无所谓了,他想做的都在当下。
宫侑看着水谷羽京的样子,心中泛起了嘀咕,结合刚刚羽京跟自己说的那些,他在想,是不是羽京在代言上被人坑了……
宫侑皱起了眉,羽京被人坑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看来还是要多注意一些啊。
尼崎市的北宅门前停了一辆小货车,是送东西的,但北信介不记得自己有买什么东西,那大概就是羽京寄回来的了。
北信介从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回执单看到了上面的名字,眨了眨眼。
是侑啊……北信介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个大箱子被搬进了北宅里,看着费劲的运送人员,北信介客气道谢,等人都走完,他才打开箱子。
满满四箱子的垃圾袋,北信介觉得他和羽京两个人用到下辈子都用不完。
北信介想着给宫治打个电话,响铃几秒之后,宫治接通了电话,在北信介开口之前,宫治倒是先开口了。
“北学长,我这里不要垃圾袋。”
“嗯?”
宫治单手插在兜里,身上的工作服和围裙还没脱下,看着饭团宫门口停下的运货卡车,脸上带着不知名的心累。
“侑给我送来一卡车。”
“侑送你车了?恭喜。”
“不,是一卡车的垃圾袋。”
和北信介又聊了几句,两人就挂断了电话,宫治把手机揣回兜里,把帽子摘下来,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独自苦恼。
这么多垃圾袋他也没地方放啊……要不,把侑的房间腾出来放垃圾袋?
盂兰盆节的时候黑狼集体放了小长假,也算是忙碌的日子里唯一能休息的时候了。
水谷羽京去看了搬到东京居住的父母,陪着父母吃了顿饭,父母准备了自己做的食物塑封好准备让羽京带回去给信介。
然后就和父母去看望了北奶奶。
因为北信介的父母也在东京,北奶奶年纪大了,也需要有人在身边照顾,东京这边的医疗条件比较好,北妈妈也将重心转移到了家庭上,主动要求照顾起了北奶奶。
只不过北奶奶离开的时候,家里的两个年轻人都不太乐意。
水谷羽京不好说什么,毕竟他没能力跟在人家身边照顾,北信介倒是直接提出来让北奶奶留下。
尼崎市这边的医疗条件也不差,交通也发达,作为老人家生活了许多年的地方,离开了肯定是弊多于利的。
只是北奶奶主动提出了去东京,信介同意了,也是后来羽京才知道,北爷爷就是在东京去世的,留下了北奶奶独自拉扯几个孩子长大,信介虽然不舍,但也让北奶奶留在了东京。
北奶奶的身子骨看起来依旧健朗,看到羽京来了,还亲自给他捏了饭团吃。
羽京给信介打通了视频电话,和北奶奶好好地说了说话,北奶奶看样子很高兴。
只是老人家上了年纪活力也减弱了不少,聊了一会儿就有些累了。
羽京离开的时候,北奶奶拉着他的手,把他和水谷父母送到了门前。
就像羽京小的时候,作为邻居北奶奶也会牵着他的手一样。
羽京只有外婆外公,没有爷爷奶奶,而北奶奶不仅是信介的奶奶,也是羽京的奶奶,无关他和羽京的关系,就只是他和北奶奶的关系而已。
“羽京,训练,辛苦吗?”
“不辛苦。”
“这样啊,那辛苦的时候一定要说出来,烦恼全部藏在心里,心就会生病的。”
“嗯,我会说出来的。”
“那就好。”
北奶奶笑着,和水谷父母说了几句话,作为二三十年的老邻居了,他们之间早早将对方视作了自己重要的家人。
离开时,北奶奶和北的父母目送几人离开,水谷妈妈看着后视镜里消失的背影暗暗叹了口气,也许是在感叹物是人非吧。
离开东京之前,水谷羽京顺便东大里看了阿久井花,许久未见,井花依旧是原来的那副样子,笑容温和,亲和力极强,当然是在外人的面前。
“啊,烦死了烦死了,那个死主席居然想利用我的成果邀功,幸好被我发现了。”阿久井花私下在朋友面前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原本的温柔都只是假象。
从阿久井花的口中,羽京完全没有感受到大学生活的积极向上,然而倒是多了不少复杂的东西。
不过是井花的话也就不奇怪了,她的世界要更宏大一些。
“那些支持你的人完全不知道你私下是这副样子吧。”
阿久井花给自己要了一杯啤酒,对水谷羽京的话完全不放在心上。
“nonono~你还是不了解大人的世界啊羽京,只会温柔的人可不会得到大家的认可,只有有能力的人才行,一个性格好又有能力的人谁不愿意关注。”
水谷羽京不关心政治,但是他也知道要走政治这条路有多难,作为朋友他自然会选择支持阿久井花。
“需要帮忙就说,人脉我还是有点的。”
“我可不会跟你客气。”阿久井花笑得肆意。
阿久井花要追求自己的理想,目的是什么羽京从未问过,他是朋友,是伙伴,但不是同伴,他能做到的就是无条件地支持。
但能十年如一日地严格要求自我,阿久井花的未来绝不会止步于此。
“下次回去,我要去你家做客,记得和北前辈说一声,我好想念前辈的手艺啊……”
碎碎念着,阿久井花预约了下次做客的行程,羽京应声答应。
离开东京之后,水谷羽京马不停蹄地回到了尼崎市,和北信介在家里吃了晚饭。
吃完晚饭之后,信介坐在走廊下面,七月份满院子都开满了绣球花,紫蓝色的球形花朵影影绰绰的在院子里随着晚风摇动。
羽京躺在他的膝盖上,半眯着眼。
盂兰盆节时期,附近有不少活动,烟火大会祭典之类的,附近时常有喧闹的声音。
“昨天收拾屋子的时候找到了那两件奶奶做的和服。”北信介的手附在羽京发间,声音和着晚风。
一件藏蓝色,一件灰白色。
“那明天去逛祭典吧。”
第137章 第 137 章
祭典上提线烟花绽放时迸出的火星落在沙地上, 片刻之后就变成了细碎的灰烬,成为夜晚的一部分。
盂兰盆节的几天,水谷羽京和北信介也没怎么出门, 除了前几天去逛了祭典,剩下的时间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
七八月份的时节,农事上的事情不多也不少, 但总是闲不下来。
户外的阳光有些毒辣,北信介白皙的皮肤却如何都没见晒黑,同样在户外田地里穿梭的羽京倒是晒黑了不少。
短袖袖口之下手臂上的皮肤要把别处黑上不少, 面上因为戴着帽子, 倒是没黑多少,只是北信介还是看出来肤色变化了。
“黑黢黢的。”
水谷羽京洗澡出来的时候抱着西瓜在啃, 北信介看着他的样子难免笑起来。
“信介, 你已经说了好几次了,有这么黑吗?”羽京捧着西瓜, 左右看着自己的手臂,有些苦恼。
北信介走到羽京身边坐下,面上带着柔和而沉静的笑意。
“倒是也没黑多少,只是你平时在室内训练比较多,白得过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晒黑的你。”
水谷羽京捧着西瓜把最后几口吃掉,扭头看着北信介。
“信介很白啊,好像一直晒不黑。”
“因为我穿了长袖,戴了帽子。”
水谷羽京晃着脑袋, 嘟囔着:“太热了穿不了。”
北信介倒是也想起来了, 以前打球的时候羽京只要一出汗就会觉得不舒服,特别是脖颈处, 汗水容易将皮肤和发丝粘连在一起,每次有条件羽京都要洗擦。
讨厌太热,也讨厌太冷,羽京喜欢的是舒适暖和的春天。
秋田犬在走廊上睡着了,几个月没见已经长大许多。
把西瓜皮收拾好,羽京洗了澡,擦拭着头发走出来和羽京坐在客厅里看晚间新闻。
北信介坐在沙发上,羽京盘腿坐在他脚边的地毯上,用毛巾擦拭着发丝。
北信介的大半心神在羽京坐下来的那一刻就全部从晚间新闻上收了回来,落在了人的身上。
看着他的湿润的发丝,北信介倒是觉得长长了不少,只不过自从成年之后,羽京也用起了发胶发泥之类的产品将额前的发丝拢起来,防止头发妨碍视线。
侑用发胶固定头发时会找好弧度,做好分区,他的发型一看就是花了心思的。
羽京的头发就略显敷衍,就只是简单地将头发拢起,即便是这样,水谷羽京也是职业排球运动员里最帅气主攻手排行榜的前三。
想着想着北信介不自觉地将手伸出落在了羽京还潮湿的发丝上。
水谷羽京转过头,微微仰起,看着北信介的眼睛微微眯起,笑得意味深长。
“信介好喜欢我啊。”
“嗯。”
北信介轻轻揉着他的头发,应了一声。
“我也好喜欢信介……”
水谷羽京靠在北信介的腿上,念叨着。
*
盂兰盆节假期之后,信介和羽京一同回了东京,去看了北奶奶还有羽京父母,甚至信介还给在学校的井花亲手准备了不少塑封的吃食。
见面的时候井花抱着纸箱哭得稀里哗啦,拽着北信介的衣服,大喊着“北前辈就是她的天。”
给信介都逗笑了,羽京把井花拉开,扔给她一张纸巾,防止她把鼻涕蹭到信介的身上。
两人打算离开时,阿久井花的眼睛都是红的,也许是因为那些惦记着她而送过来的吃的,也许是因为其他。
看着北信介和水谷羽京离开的背影,阿久井花抱着纸箱,驻足良久。
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在东京的事情处理完,信介还去看了侑和角名,理石和阿兰在仙台只能打电话问候。
四个人直接约了个时间在一家料亭见了面。
角名最先到的,然后是羽京和信介,侑踩着点来的。
“盂兰盆节没回老家?”羽京看着旁边的角名伦太郎。
几年过去,角名虽然也成长得不少,但感觉变化并不大,性格也好,形象也好,都是一如既往地年轻……
眼睛还是没有长大。
“回老家了,和妹妹去京都玩了一圈,没待多久就回来了。”
宫侑回尼崎市了,但一直被宫治抓着帮忙,虽说是假期,实际上也没怎么休息。
“侑是没休息好吗?”北信介看着蔫巴的宫侑,虽是这么问,但大抵也能猜到对方的盂兰盆节是怎么度过的。
“一直在饭团宫帮忙,还没有工资,虽然饭团吃到爽,但也不能一天三顿吃饭团吧……”趁着宫治不在,宫侑倒是乐此不疲地吐槽着自家双胞胎兄弟。
“北学长最近怎么样?”看着北信介,角名很好奇他们盂兰盆节在做什么。
北信介想了想,他们的盂兰盆节就十分普通了,就像是过去的每次普通假期一样,出去散步看风景,干农活,或者是在家里挨在一起。
“这么说起来,羽京……你是不是晒黑了?”宫侑捧着脸,笑嘻嘻地指着羽京的脸。
“确实是黑了一点,怎么着,是要朝着阿兰的风格发展了吗?”角名毫不留情地打趣儿。
“在外面活动难免会晒黑吧,黑了也没啥不好,显得更健康点。”
羽京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是接受良好。
虽说是晒黑了,但也没有黑多少,还远远达不到阿兰那种地步,阿兰的黑是基因导致的,是羽京无论晒多久都达不到的程度。
“在训练基地里待上一段时间大概就能养回来了。”北信介说。
“倒也是,毕竟整天在训练基地也出不去啊……”角名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似乎对那种生活感到了无聊。
“EJP最近没有比赛吗?”北信介问。
有比赛的话大概就不会一直待在训练基地了,不过最近EJP、BJ、AD好像都没什么比赛。
“因为联赛要开始了。”宫侑说。
“是啊,V联盟的比赛明年开始,V2那边不太清楚,但是V1这边要求很严格,赛前不能和可能是对手的任何人进行比赛,私下的娱乐赛也要通过申请。”
角名所在的球队也很有名,是日本有名的企业东日本制纸旗下的队伍,这两年的势头很猛,对V联盟的赛事成绩也很看重。
BJ和AD是老牌的V1球队了,也是日本现今职业球队中最强的两支,但是前几次V联盟比赛,BJ都输给了AD。
“今年绝对会让影山好看!”宫侑在黑狼的资历比较深,和AD交手的次数比较多,羽京虽然加入BJ了,但还没和AD交过手。
角名和枭谷的鹫尾辰生,还有井闼山的古森元也都在EJP,再加上,之前和V2队伍仙台蛙打过比赛,和月岛的联系还不错,私下里也得到不少小道消息。
“今年加入的木兔和佐久早,很大一部分就是因为这次联赛的原因,听说黑狼邀请他们的时候开的条件很丰厚啊。”
“但是佐久早和木兔那种类型的人,如果不喜欢是绝对不会加入的。”北信介倒是对那两个人的性格看得十分透彻。
“说起来,之前发现了一件很有趣的事情。”水谷羽京双手撑着脸,一脸八卦地看着众人。
“什么?”
“佐久早有偷偷买黑狼助玩偶诶,而且他还有个小册子,上面全是关于BJ的比赛,看样子真的是很喜欢BJ啊……”
“说起来,木兔的手机屏保,是枭谷的大家抱着黑狼助的照片诶。”
“你们绝对想不到月岛那家伙喜欢什么?”
“什么?”
“恐龙和草莓蛋糕。”
“诶——完全看不出来啊,阿月明明看起来超酷的。”
“还有元也……”
北信介听着大家聊起的八卦,听到有趣的事情也会笑起来,有时也会奉上一些银和大耳的八卦来。
比如大耳因为长相过于稳重出门被小孩子喊“叔叔”,大耳在饭团宫帮忙的时候还被现在的高中生叫成了“大叔”。
银在大学里很想谈恋爱来着,但是却因为害羞,和喜欢的女孩子一句话都没说过。
有趣的事情里总夹杂着一些细碎的烦恼,也许这就是长成大人的代价了吧,但大家就算是长成大人也依旧是曾经的样子啊。
角名和宫侑先走了,羽京结账之后,带着北信介去了自己在东京租住的房子,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的时候才将信介送走。
北信介离开之后,水谷羽京的生活好像又单调下来了。
吃住都待在训练基地之中,和队员交流,和理疗师交流,和工作人员交流,大部分的交流内容都是关于排球和身体状态。
但是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厌倦。
排球就是这样,有人觉得有意思,无论如何也想继续打下去,有人觉得没劲,甚至因为接球时手臂产生的疼痛感而远离。
他们就是觉得排球有意思的人,无论如何,无论何时何地,他们都想继续将排球打下去。
佐久早圣臣渐渐适应了黑狼训练基地的生活,比起以前在大学球队里的训练,这里更系统更有效。
元也发来信息,示意他要好好和队友打好关系,佐久早回了一个“嗯”。
托元也得福,那几个烦人的家伙似乎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只有在闲暇之时才会来骚扰自己,这样的生活他已经很知足了。
除了宫侑羽京木兔之外的其他人都是好人,佐久早一直这么认为着。
最近球队的经理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黑狼的教练桑松佛斯特找到了水谷羽京和宫侑,谈论了关于进攻策略上的事情。
他们也要开始为联赛做准备了。
而在这段时间里,黑狼的选拔也即将开始了,一份来自巴西的申请表来到了黑狼。
第138章 第 138 章
日向出现在黑狼的官网上时, 水谷羽京并未惊讶。
不同于其他人对日向的简单了解,他和日向的友谊也持续了五六年了,即便是在巴西, 两人仍会时不时联系。
水谷羽京看过日向在巴西打球的视频,来自日本的忍者在沙滩上的身姿吸引了无数的人,而日向也从曾经的自己蜕变成了现在的自己。
日向晒黑了不少, 身体看起来也更结实了。
木兔冲了出去和自己的大弟子打招呼,两个人高兴地转圈圈,宫侑也围上去打招呼, 作为二传手的他对日向这种选手可是眼馋已久了。
佐久早圣臣和水谷羽京站在一边看着叽叽喳喳的几个人, 表情很淡。
视线轻轻转动,佐久早的余光中是水谷羽京平静的面容。
什么都看不出来的平静。
移开视线, 继续看着日向翔阳的方向。
日向和木兔, 甚至是宫侑都是简单的生物,除了最基本的生理需求, 大多数的思维都围绕着排球旋转,单纯至极,极好看透。
但是水谷羽京不一样,有时候……就像是现在,佐久早一点都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拒绝波兰的强队邀请,推掉了BJ和意大利的联合交流,放弃了日本职业排球队为数不多的出国交流机会……别人可能追逐半辈子才能触碰到的东西,他就这样轻松地放弃掉了。
难道是不喜欢排球吗?
佐久早果断否定,作为对手兼同伴, 没有谁比他更深刻地体会到水谷羽京排球中所承载的热爱和无畏。
如同重建的大厦, 坚固无比。
总觉得水谷羽京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只是没有人问, 他也不说罢了。
“佐久早。”
“嗯?”
“别偷偷看我……有点恶心。”
佐久早一个横踢扫到了水谷羽京的屁股上,力道之大让他整个人都飞出去了。
日向翔阳看着飞出来趴在地上的水谷羽京,笑得十分开心:“羽京,这是你的欢迎仪式吗?”
水谷羽京撑着手臂,从地上爬起来,满脸怒气。
“哪国的欢迎仪式是这样的?巴西吗?翔阳,我是被佐久早欺负了啊!”水谷羽京站起身回过头看向佐久早圣臣。
“谁会对自己的队友下这么重的手!佐久早你个混蛋!”
佐久早圣臣皱眉注视着他:“我宁愿没你这样的队友。”
宫侑和木兔已经习惯了看圣臣和羽京的热闹,夹着日向在旁边边看边嘀咕着:“来赌一下这次需要多久和好。”
“我猜半天。”
“半天太长了吧,顶多两个小时就恢复和好了。”
日向左看看右看看,看着长大的大家,面上缓缓绽开灿烂的笑容。
“好亲切啊!”
就像是以前一样,巨大的温暖从心脏开始蔓延,那温暖就算是巴西的烈日也胜不过的。
水谷羽京每次和佐久早吵架,第一件事就是给古森发信息,让他管一管自家的小表弟,在球队里除了欺负人什么都不会。
EJP的古森元也每次收到这样的信息都会直接去找角名伦太郎。
角名伦太郎会给羽京发信息,让他别来骚扰自家自由人,小心他把羽京的黑料爆出去。
角名作为稻荷崎的专属战地记者会在平时的交往中把双胞胎连带水谷的黑历史拿出来和古森元也交换佐久早的黑历史。
古森元也原本还很敬仰BJ的,毕竟是国内一流的俱乐部,但听了角名的各种爆料,他渐渐地对BJ祛魅了。
总感觉BJ专收奇葩啊,当然圣臣肯定不是奇葩,圣臣只是个爱干净的小男孩罢了。
如果有人和佐久早圣臣闹矛盾的话,如果对方是BJ的其他成员的话,古森元也会默认佐久早没有错,错的肯定是圣臣的奇葩队友。
这算什么?大概就是表兄弟的滤镜了。
毕竟一个小时候给小鸡做墓地的孩子,就算长大了又能坏到哪里去呢?
小时候给小鸡做墓地·佐久早·长大在球队制裁同伴·圣臣表示赞同。
*
黑狼因为日向的加入喧哗程度更上一层楼了。
木兔和日向放在一起简直有一加一等于一百的效果,宫侑时不时混在其中发表着自己的吐槽,虽然吐槽效果不好就是了。
明暗修吾带着阿德利亚和犬鸣悄摸摸远离木兔和日向,像鸡妈妈带着小鸡一样,生怕离热源太近变成烤鸡。
特别是单纯的阿德利亚,甚至已经染上了木兔的口癖,有时候吃着饭冒出来一句“heyheyhey”,可把犬鸣吓死了。
明暗担心队里的几个外国人被木兔几个带歪,平时私下没少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
水谷羽京适应性良好,毕竟宫侑这样的,他高中整整解除了两年,再加上宫治和角名,现在他已经有抗性了。
休息时,佐久早时常看不到影子,大概躲在什么角落安静地享受着自己的一人时光吧。
在训练基地的日子很单调,水谷羽京为数不多的消遣就是和信介聊天了。
就在这样彼此记挂着的日子里,2018年很快就到了。
东京的雪少了一丝自然灵动,和几年前那场春高的雪差不多。
联赛的预选赛在东京,因为有不少球队的根据地在这边,等之后的决赛可能就会换作其他地方了。
AD和BJ放在不同的两组,要想碰到大抵也只能在决赛了。
参赛的八支V1队伍不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就能决出胜负。
AD打败了角名所在的EJP,BJ也打败了理石和千鹿谷荣吉所在的VC神奈川,放眼看去,V1的队伍里多少都有几张眼熟的面孔。
阿兰和原来鸥台的白马芽生都在立花,这次联赛他们输给了有水谷羽京宫侑的黑狼。
以前的队友现在在赛场上见面却成了对手,但复杂心理倒是没多少,毕竟都是大人了。比赛打得很舒服,和阿兰打也很高兴。
不出意外,两边的小组都决出了出线队伍,和往年一样,又是AD和BJ。
就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昼神福郎喜欢把这些东西叫做“宿命”。
“我们是宿命的对手啊,明暗。”昼神福郎看着明暗修吾,笑着说道。
明暗修吾对这样的说法不屑一顾:“什么宿命,只不过是碰巧罢了,说不定下一次AD就被淘汰了。”
“……要淘汰也是淘汰BJ,我们AD可是很强的。”
“不,一定淘汰AD。”
“淘汰BJ!”
“AD!”
私下不巧遇见的两位队长说不上几句话双方就会变成炸药桶,一向稳重的明暗遇见同期的昼神福郎也难免较劲。
两位都是队长,同为副攻手,从上高中认识的时候就开始较劲,再到后来进了职业,还在较劲。
倒也算是一种关系好的表现了。
只是比赛的最终结果谁也说不定,只能朝着前方走过去才能知晓。
联赛的决赛要在仙台举办,决赛之前,羽京回了趟关西。
距离上次和信介见面已经过去不知道多久了,难得的空闲时间他除了家,什么都不想去。
北宅门前的雪清扫干净了,但天上的雪还在下,洋洋洒洒,没有大雨那般的滂沱,落下时的重量也微不足道,只是让视线有些不清晰罢了。
北信介穿着枣红色的棉外褂站在门前,肩膀上和头发上都落了许多雪花,只不过他自己没注意。
羽京喜欢踩着有雪的地方走路,听着厚实的雪花被挤压时产生的咯吱声,他会莫名的心情很好。
等听到踩雪的声音时,羽京大概就回来了。
等水谷羽京出现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枣红色的身影,口腔中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化作白雾消散,这条路他走得很急。
快步走到北信介的面前,伸出手臂,水谷羽京看着他。
“我回来了。”
北信介上前一步。
“欢迎回家。”
水谷羽京抱着北信介,用手掌轻轻拂去他肩膀和头顶的雪,然后用滚烫的手掌摸着他被雪打湿的头发。
“没打伞啊,要是生病了怎么办?”
“没想到会下这么大。”
家里有新煮的年糕小豆汤,两个人换了衣服就坐在被炉里喝着年糕小豆汤,今年的新年是他们过得最仓促的一年。
羽京过几天要去仙台打比赛,新年里许多需要一起要做的事情都做不了了。
北信介已经处理好了家里的事情了,本来是打算和大耳他们给宫治看店的,但最后商量了一下,大家还是打算都去仙台看比赛。
难得的机会了,令他骄傲的后辈可是在球场上大放异彩呢。
“金太郎送给大见老师照顾几天应该没问题。”
金太郎就是家里的小秋田犬,现在已经是一条顶天立地的狗了。
褪去了绒毛的金太郎,不乱跑的时候看起来还挺正经可爱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小时候跟着水谷羽京乱跑,长大之后略显疯癫。
大见老师家的孩子已经上小学了,这次主动承担起照顾金太郎的任务,大见老师那边也应下来了。
“也要不了几天就能回来了。”
“是啊,奶奶和爸爸妈妈那边说会在电视前为你应援的。”
“我绝对会大放异彩的。”
水谷羽京在家和北信介一起吃了饭,看了红白歌会,然后没两天就被BJ的经理打电话叫回去了。
水谷羽京离开了关西,回到球队之后,就是各种身体检查,检查结果出来之前什么地方都不能去。
日向经历过春高赛场上的发烧之后对健康管理一直都很上心。
木兔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在排球上一点都不会马虎。
宫侑和羽京自己私下都很注意,佐久早更是如此。
在黑狼的训练基地里坐着拉伸活动,水谷羽京仔细算了算,后天他们就要出发去仙台参加决赛了,到时候信介也会来了……
“春游前夜的小学生么?一脸兴奋的表情。”
佐久早双手插兜靠着墙,面上戴着口罩,露出的眉眼似乎天生带着一股淡淡的忧郁。
“sks ,你别总是木着一张脸突然出现好吧,像鬼魂一样。”
羽京对佐久早的神出鬼没无论多久都无法适应。
佐久早皱了皱眉,没理会水谷羽京的抱怨,只是自顾自的说着。
“水谷,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你的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东西。”
“各种各样的东西。”
水谷羽京看着佐久早,心中暗暗感叹这家伙还真是敏锐啊。
佐久早圣臣察觉到了水谷羽京似乎在计划着别的事情,一件对于水谷羽京来说十分重要的事情。
“不管怎么样,只要你还继续喜欢排球就行了。”
“这一点就放心吧。”
这辈子下辈子都不会忘记自己对排球的喜爱的。
第139章 第 139 章
仙台市体育馆, V联盟的决赛正是在此举办,黑狼的基地不在宫城县,来到宫城县就直接入住仙台这边的酒店。
也是因为最近的赛事, 球员们的各种广告了许多,似乎是要赶上这一次的热度,都在为自家产品卖力进行宣传。
“‘力量咖喱’该出场了。”
“吃‘力量咖喱’获发球得分。”
日向和木兔捧着手机笑得七仰八翻, 而他们看的广告正是影山飞雄代言的‘力量咖喱’。
水谷羽京在旁边换运动服,宫侑蹲在角落里展现出了一股比佐久早还要忧郁的气质。
“我说你们两个,已经看了十来遍了吧, 前几次是很有趣了, 被你们这样来回反复地观看,总感觉影山也怪可怜的。”
“明明找他代言的咖喱公司才可怜吧。”日向指着影山着蹩脚的表演, 哈哈大笑。
水谷羽京把衣服叠好放在一边, 边说边整理着。
“可是真的好好笑啊哈哈哈~明明刚开始羽京你笑得最大声!”木兔指着水谷羽京说道。
“嗨嗨嗨,都说了那是刚开始了。”
水谷羽京摆了摆手, 凑近日向看着他的手机上,伸手点了点,看到了评论区里影山粉丝的评论,忍不住感叹。
“影山好受欢迎啊,明明广告很奇怪地来着。”
“是啊,影山那个在排球以外那么迟钝的人都感受到了。”日向之前和影山聊天的时候,正巧聊过这个话题。
“heyheyhey,我也很受大家的欢迎啊!”木兔不甘心地开口道。
“嗨嗨嗨,大家都很喜欢木兔啊。”
这点水谷羽京倒也没说错, 木兔在场上可不是简单地受欢迎, 他这种极具感染力又单纯的性格怕是没人想讨厌他。
“羽京也好受欢迎啊,好多人让你退役去做演员, 绝对能爆火。”日向看着羽京的脸,摸了摸下巴思考道:“确实是很帅气啊。”
“是吗?”水谷羽京惊喜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好久都没听过有人夸我帅气了。”
“日向不公平,我也很帅气!”木兔伸过来脑袋,让日向也夸奖一下自己。
天生捧场王日向自然不会拒绝,得到了夸奖的木兔也不忘夸一句日向也很帅气。
木兔眨了眨眼睛,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宫侑,歪着脑袋,有些疑惑。
“侑侑……”
水谷羽京伸出手扶着木兔的脑袋转了过去。
“别管他,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就好了。”
宫侑还在因为前几天的公众活动上冷场而处于一种长久的抑郁状态,而且,还被阿德利亚在记者面前形容像可爱的鸭子。
当然阿德利亚没有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地夸奖宫侑而已。
之前他也评价过犬鸣和明暗像自己异国他乡的“爸爸和妈妈”,评价羽京像邻居家的狗,想摸又不敢靠近之类的。
这个孩子出了球场就单纯地像一张白纸,日语不太好,能说的词汇就那些,大家也知道,媒体也懂事,倒宫侑这里怎么就放不下来了呢?
可能是佐久早“提点”了宫侑几句,说他话又多又密,甚至表现出了厌烦的情绪。
佐久早离开之后,宫侑就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
日向伸出脑袋,看着宫侑的方向:“侑前辈,马上就要上大巴了哦。”
宫侑一个人静静地待在角落里,像是正在生长的蘑菇。
水谷羽京轻轻拍了拍日向的头,日向转过头看向水谷羽京。
“那家伙交给我吧,你们去收拾东西,顺便找找佐久早,别让他跑丢了。”
日向和木兔应了下来,休息室里就只留下宫侑和水谷羽京了。
“只是冷场了而已,没什么可伤感的吧。”
水谷羽京蹲在宫侑的面前,看着他失落的表情,只觉得这家伙麻烦至极。
“……不是这个。”宫侑咬着下唇,表情复杂。
“那是啥?”
“阿德利亚说我像鸭子……”宫侑垂下视线,伤感和难以置信交织,看起来还真有几分可怜。
水谷羽京嘴角抽了抽,不就是鸭子吗?多好啊,而且人家说的可是“可爱的鸭子”,是有定语的。
“现在我的社交媒体上全部都是说我像鸭子的……全部!!!而且佐久早拿他的账号给我的恶评点赞!”
宫侑掏出自己的手机迅速打开自己社交媒体的评论,果然满屏的“鸭子”。
水谷羽京接过手机滑动着,面露思考。
“点赞恶评而已,我也偷拿过你的手机给佐久早的恶评点过赞,别在意嘛。”
宫侑:“喂,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偷拿我手机给佐久早恶评点赞的?”
“……啊哈哈哈啥?你听错了吧……”
宫侑看着毫不心虚发动糊弄大法的水谷羽京,只觉得他脸皮真厚,回去找北学长告状!
“这种热度要不了多久就会过去的,之前不是还有人说佐久早是‘痣多星’来着吗……”
别说他们黑狼的大家伙了,V1V2队伍里哪家的队员能逃得过粉丝的“爱称”。
水谷羽京看完了就想把手机还给宫侑,但是最后看到了一个关于鸭子的评论点赞特高且头像有些熟悉的用户。
点开仔细看了看,水谷羽京眯起了眼睛。
头像的照片水谷羽京见过,正是以前角名回老家时给自己发过的风景照。
而且这个用户还是有一定体量的,发布的内容也全部是和排球有关的,一看就知道是圈内大佬。
所以,推波助澜的是你吧——小眼睛太郎。
顺便说一句,角名和藏狐的对比图已经火到国外去了,粉丝给他的爱称五花八门,大部分都离不开“藏狐”,而且那家伙在近几年最受欢迎的副攻手排行榜里一直稳居前三。
“……你刚刚说佐久早的外号是啥?”
“‘痣多星’啊……怎么了?”
“你说,我这么叫他他会打死我吗?”宫侑跃跃欲试。
“你可以试试。”
水谷羽京一点都不担心,因为佐久早肯定不会把宫侑打死,但是半死还是差不多的。
宫侑被水谷羽京转移了注意力,觉得粉丝那样的称呼也没什么可纠结的了,反正过不了多久就会忘掉。
相反,现在他最应该做的就是在接下来的比赛上从佐久早的手里扳回一局。
最好是比佐久早拿下更多的分数,宫侑这样想着。
木兔和日向把佐久早找了回来。大巴停在了酒店外面,大家上了大巴之后,大概要不了多长时间就会到比赛地点了。
施维登阿德勒斯,其中施维登为公司名,阿德勒斯即【ADLER】在德语里是“鹫”的意思,简称AD。
星海光来看着论坛上关于这次联赛的评价,眯着眼睛。
高中时招牌的羽毛球发型成年之后被怀疑有虚报身高的嫌疑,星海光来干脆要把头发统统剃光,但被昼神幸郎给拦住了,拎着他去理发店剪了个时兴的发型。
也许是发型太过时尚了,以至于现在星海光来被认为虚报年纪,怀疑他国中刚毕业就来打排球了,气得星海光来学会了把外套披在肩膀上。
因为……
牛岛披着衣服走了出来,看到了星海光来。
“早上好。”
“……早。”星海光来皱着脸,噘着嘴。
因为牛岛这样超显成熟的。
影山飞雄跟在牛岛身后也走了进来,看到了星海光来礼貌地打招呼。
“光来前辈早上好!”
“早上好。”
影山飞雄的头发要短了许多,发型什么的几乎没有,只要不遮挡视线就好了。
但是奈何长大的影山太帅气了,就算乱七八糟的发型也难掩他的帅气。
比帅气有影山飞雄在,比成熟有牛岛若利在,星海光来叹了一口气,合上了双眼。
可是片刻他静静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虚空,任何东西都掩饰不住他闪着光的决心。
但是在排球上,他绝对不会再输给任何人了。
水谷羽京、日向翔阳,高中的耻辱,今天绝对会洗刷干净。
“今天光来前辈的状态很好啊。”影山瞥了一眼身后的星海光来,对身边的牛岛若利说道。
牛岛没有回头,专心致志换着衣服,听到影山的话时怔了一下,思考了几秒看向身边的影山飞雄。
影山飞雄转过头也恰好对上了牛岛的视线。
“我今天的状态也很好,所以,多传球给我吧。”
看着牛岛若利唇角轻轻勾起的笑,影山飞雄怔愣片刻之后也笑了起来,只是他的笑容又多了几分侵略和凌厉。
“能发挥用处的,我自然会用,请不要担心。”
影山飞雄的排球一直在前进,但是他所深切感受到的东西还是停留在那个高中,挥动着黑色的羽翼翺翔在天空之上的感觉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
身边的人,泽村队长、菅原前辈、田中前辈、西谷前辈、月岛、山口……还有日向翔阳。
今天对面可是有日向啊,他会竭尽全力使用这些猛兽的,绝对绝对要给日向那家伙一个教训,作为来晚的惩罚。
然后将这一切终结,将新日带到球场上吧。
黑狼的大巴停在了体育馆之前,众人走下大巴,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眼前的景色开阔,简直宏伟。
“好大的海报啊!heyheyhey!臣臣快看,我在上面!侑侑快看!日向快看!羽京快看!”
木兔作为黑狼的形象代表参加了V联盟海报的拍摄工作,上面自然会有木兔的照片。
“看到了,安静一点。”
佐久早仰头看着那张海报,净是一些看腻了的脸,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来到这里。
过去的那些输赢都已经没有这么重要了,重要的是出现的那些对手,从那些人的手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用他所付出的所有努力,让他所得到的所有幸福,都将在这里继续延续。
今天也好,明天也好,哪怕是生命的最后一天,他也要继续问心无愧去面对。
木兔掏出手机,朝着海报拍了好几张,选了最好看的一张发给赤苇京治,很快就得到了“很帅气的”回复,木兔很高兴,收回手机,轻轻握住了拳头。
王牌心得被牢牢记在心中,木兔光太郎看着眼前的一切,眯起眼睛。
他现在已经是一个普通的王牌了,这个世界也该重新认识自己了,他就是今日升起的超级明星!
“仙台市啊,好久都没来了!”
刚回国的日向是宫城县人,但算起自己来仙台市大概还是高中时期的事情了。
日向看着体育馆的外部造型,阳光泼洒在道路上,身体之中是无与伦比的激动。
巴西暴晒带来的刺痛似乎还停留在他的皮肤上,身体上的伤痛已经被拭去了,现在寂寂无闻的他一定要留在球场上。
然后向世界证明,他日向翔阳回来了。
水谷羽京和宫侑并肩站着,平静地注视着前方。
他们要做什么?追忆过往的悔恨?还是去空想明日的辉煌?
呼吸之间,他们好像都想起了高中时排球部的标语。
‘无需追忆昨日’的箴言似乎早已牢记,他们是最强挑战者稻荷崎出身的精英,是职业排球界里不管眼前有什么都会突破的最强组合,他们要做的,就是成为最令人骄傲的球员,一直站在球场上。
水谷羽京也有那么一瞬间回忆起了信介还在排球部的时候,大家也是这么一起去参加比赛的……
“走吧。”
宫侑拍了水谷羽京的肩膀,向前迈开步子,阳光在他的身侧倾泻而下,落在地上形成了影子。
水谷羽京点头,跟随着大家的脚步向前。
白日的光也落在黑狼的队服上。
MSBY,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