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喻楼准备下逐客令,钱宁的声音打断了他。
“掌刑,我还有一事,想为身后的弟兄谋个差事。”
“哦?”万喻楼眯着老眼,看着身上布满血迹的两人。思量了一下,尖声道:“也罢,虽没有功,但总有些苦劳。这块小档头的腰牌就赏你了。”
说着,旁边一个番子就递来一块腰牌。徐大接过腰牌,狠狠地怔住了。
老子这就成了东厂的小档头了?这???幸福来的如此之快吗?
“徐大,还不谢过大人。”钱宁小声的催促道。
“嗷对,谢过万提刑。”徐大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谢礼。
“行了,咱家也该走了。钱宁你要快点了,千万别让厂公失望了。”万喻楼的尾音拖得很长。
“是!”钱宁心中涌上一股阴霾。
刘瑾,是不会同情失败者的。办不好,下场会生不如死!
话毕,万喻楼就带着人离开了,只剩下阴郁的钱宁和笑开花的徐大。
“徐大,走吧。”
...
回到镇抚司之后,钱宁盯着徐大看了好久。
此人好色,但很注重义气,却吃不了亏。这是他对徐大的评价。
许久之后,他缓缓开口:
“徐大,我需要你回到王九麟身边,替我打探消息。”
钱宁在看徐大的反应,如果徐大一点都不迟疑,就说明他有问题。那义气肯定是装出来的。
徐大阴沉着脸问道:“钱兄,可是要杀了王九麟?”
钱宁一笑,这才应该是正常反应嘛,如此讲究情义之人怎么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他也可以不死,废掉也行。放心,等厂公拿下镇抚司,千户之位必有你一个。”
不过,钱宁更相信,在绝对的利益面前,义气不过是纸糊的东西罢了。
徐大犹豫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王九麟不能死!”
“可以,到时候你来动手废了他。我保准你升千户!”钱宁贴近徐大的耳朵,语气玩味地说了一句,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大笑着离开了。
替徐大讨了官职不过是训狗之前给个甜枣罢了。
月色朦胧,桂影婆娑。
一天又这般悄然过去。
王九麟批完最后一份公文,递给了兼任随身文吏的周小五。
“今晚,叫王猛巡视一下安定门大街。”
“是,头儿。”周小五领命转身下去吩咐去了。
堂中就剩下王九麟和徐大了。
王九麟瞥了一眼徐大,没好气道:“别显摆你的腰牌了。”随即语气一转,“对了,钱宁没怀疑你?”
徐大指着肩上的伤口道:“老子都为他扛上一刀了,这还能作假不成。再说了,我这演技也当世谁能出我其右!”
“行了,滚吧。”
“哎呀呀,九爷这是回去陪婆娘了?”徐大满脸猥琐,嘴里怪笑连连。他一眼就看出来今天自家大人与往日不一般了,他是过来人。如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就在王九麟准备一脚踹过去的时候,徐大已经跑的没影了。
或许这是王九麟第一次从心里接受这个残酷的世界,以前因为系统的存在,让他有种这是游戏世界的错觉。猥琐的徐大,机灵的周小五,隐忍的王猛...这些他熟悉的周围人,不再是游戏里的一个个没有灵魂的代码,而是一个个真实的有血有肉的人物,
“该回家了。”
他仰望着天边的清月,呢喃了一句。
这是王九麟在这个世界第一次说出家这个词。
拿上玉柄龙,王九麟走出了镇抚司,踏着清辉的月光返回那个小院子。
有人下班回家,可是有人还在熬夜加班...
镇抚使杨狱端坐在桌案前,剑眉倒竖,不怒自威。
他在等一个客人来...
不多时,一根微不可察的银线突然刺破夜空,飞射而出。紧接着一个人影跟着飞出。
那道人影是一个虬髯大汉,身形魁梧,胸前的黑毛极其旺盛。那个大汉稳稳落在堂上。
两颗血迹斑斑的人头就随之抛在了地上。
“那大汉胡咧咧地开口说话:“我徒弟被人当刀使了。这是那两个骗我傻徒儿的小人,给你擒过来了。是魔教的人。”
声音粗犷,竟真是一个大汉的声音。
杨狱没去看地上的头颅,而是盯着堂中的大汉看了又看。这大汉外貌与真人无二,说话时的神态都是神采奕奕。但是他敢肯定这不是人!因为他感知不到此人的生机,只是一堆零件。
“这是天杀星李逵?”
“杨镇抚好眼力,俺正是李逵。”
“神奇!神奇!”杨狱不住的点头,咂了咂舌。
随即起身对着傀儡恭敬地行了一礼。
“后生杨狱见过易先生。”
(傀儡戏以前被册封过,傀儡师也被人尊称为先生。社会地位完全不是三教九流可比的。)
“江湖艺人罢了,不值得杨镇抚如此大礼。”
“应该的。不过,该谈谈令徒的事情了。”杨狱缓缓坐下,慢悠悠地喝着茶。
“那李侍郎我也听说了,并不是我徒儿杀死的,幕后主使是魔教。”
“虽然李侍郎不是直接被令徒直接杀死,但是跟他有很大关系是跑不了的。”杨狱摇了摇头。
“我的面子都不能给?”李逵语气突然就软了下来。江湖人对上当官的,终究还是短了三分气。
“易先生的面子当然要给的,不过...”
“代价是什么?但我要提醒一句,我就这一个徒弟,如果我这一脉失传了,老夫可是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李逵语气有些干涩,带着几分苦涩和威胁。
“过几天出手一次。交换,放了令徒。”杨狱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
李逵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可以,不过。如果不能力敌,老夫可要先跑的。”
“成交!”
交易很成功,双方都很满意。
李逵大步走到门口,突然顿了下来,扭头说了一句:
“对了,我还有一个要求?”
“哦?”
“让那孩子每顿都要吃的上咸菜!让他感受感受我们小时候的生活。”
“哈哈哈!好!”杨狱仰头大笑,目送着李逵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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