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万众瞩目的皇帝寿宴,因为秦曜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满朝文武,无人敢在皇帝面前提起千秋、宴席、喜乐等字眼,生怕惹了他的怒火。
而留在华京的江湖中人也十分有眼力劲儿,一个个的极其有章法地来八荒客栈告辞,悄无声息地都慢慢地出了华京。
转眼间,还空前热闹的华京城好像突然被施了魔法般,整个城一下子从“张扬的年轻人”变作了“迟暮的老者”,好似生机和活力也都随着秦曜烟消云散了。
走在空荡荡的大街上,江怀回想起了初次来到华京时的情景。
往事历历在目,而今早已物是人非。
“跟你说了,如今尚在国丧,不要出来,不要出来。你看,连一个鬼影儿都没有。”
满街的萧索,让秦忆心中很不好受。
这人活着的时候,提起秦曜,全是厌恶。
如今,人没了,再想起来,毕竟同为秦氏血脉,这心啊,就软和了不少。
再说,江怀如今跟个常人无异,若再来个刺杀什么的,他一个人也不好招架啊。
“谁说一个鬼影儿都没有的,秦忆,你看,那是谁?”
江怀轻轻一指,秦忆抬眼望去。
映入他眼帘的正是索鹰清瘦的身影。
“索大人,真巧啊!”
“秦堂主,不巧,索某正是来找二位的。”
说着,索鹰不着痕迹地瞥了眼江怀。
原本英姿勃发的少年,眼下看起来竟有些孱弱和苍白。
索鹰自诩也是见多识广,可江怀的遭遇在他看来还真是出乎意料啊!
“找我们?”
秦忆自问与索鹰没有交集,赤鹿教的青龙使,五城兵马司的索大人,找他们做什么?
难道是钟离无间回来了。
想到钟离无间,秦忆的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
“二位,教主有请。”
果然是钟离无间回来了。
秦忆看了看江怀,心下打鼓:寒冰雪蚕的事与钟离无间脱不开干系。江怀会去见他吗?真的见到了,又该说些什么呢?
正当秦忆踌躇间,只见江怀轻轻笑了笑:“钟离前辈回京了吗?正好,我也有事想问问他。”
看到江怀笑得温和,秦忆的一颗心登时提了起来。
不过,很快他便反应过来,如今的江怀没有武功,纵然再多火气,想来也无甚破坏力。
二人随着索鹰到了索府梅园。
一如之前来到梅园时的情景,钟离无间依旧在梅树下抚琴,琴音袅袅,听得人忍不住心头酸涩。
“教主,人带到了,属下告退。”
撂下了一句话,索鹰匆匆而去,生怕耽搁了几人叙话的时辰。
“还以为要很久看不见钟离前辈了,没想到,这么快前辈就回来了。不知那件十分重要的事,前辈可办妥了?”
江怀话落,秦忆不禁疑惑道:“什么重要的事?”
听到二人的问题,钟离无间抚琴的手一丝停顿都没有,直到这一首如泣如诉的曲子终了,他才看向二人。
“哈哈哈……自然是办妥当了。小子,老夫说过,你的武功会恢复的。老夫已经想到了办法……”
说着,钟离无间停顿了下来。
他隐隐有些期待地看向江怀,满以为会在江怀的脸上看到激动的神情,以为江怀会追问他什么办法。
没想到,江怀好似听到了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面上半丝波澜都没有。
倒是秦忆,听到钟离无间所言,正想激动来着,瞥了一眼江怀,又将满眼激动收了回去。
江怀定定地望着钟离无间,脑海中回荡着秦焰的话,那寒冰雪蚕是从钟离无间处得来的。
寒冰雪蚕,一直藏在侍剑山庄的寒冰雪蚕,居然落在了钟离无间的手里。
在江怀平静的眸子里,钟离无间好似感觉到了一种十分复杂的情绪,他不禁有些疑惑,这小子为何会这样看着自己。
过了好一会儿,直到钟离无间忍不住想继续往下说的时候,江怀终于开口了。
“不知钟离前辈想到了什么办法?”
问是这么问了,但钟离无间敢肯定,江怀其实对自己的办法不以为然。
不由地,钟离无间有些气极,语气重重地吐出了四个字——“移花接木”。
“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在脑海中炸裂开来。
江怀和秦忆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移花接木。
这不是多年前老头子悟出来的一套武功吗?
当时老头子还得意洋洋地向他们显摆,说这套足以惊天地、泣鬼神的武功,名字就叫“移花接木”。
秦忆急切地问道:“怎……怎么个移花接木法?何为‘移花接木’。”
他实在紧张极了,竖着两只耳朵倾听,又期待、又紧张地等着钟离无间答疑解惑。
没来由的,看到江怀和秦忆如此反应,钟离无间突然觉得自己心头的那口气儿顺了。
只见钟离无间故作高深地向天边望去,又是长叹,又是感慨,一番“做作”之后,才飞快地说了六个字,“天机不可泄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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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秦忆心头的火噌地一下冒了起来。
蓄势待发了许久,放了个“空炮”,玩儿呢?
“钟离前辈,你耍弄人吗?这是何意?你想做什么?天机,什么天机……”
“呜呜呜……”
一阵箫音从不远处紧闭的房门里响起,打断了秦忆的质问。
如丝如缕、如泣如诉。
梅园,还有另外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江怀和秦忆打起了精神。
惊诧过后,二人立刻想到,一定是赤鹿教的朱雀使,梅绮。
梅绮,也来了华京了。
二人压着心里的疑惑,静静地等着一曲终了。
洞箫所奏之曲,正是钟离无间刚才弹奏之曲。
只是,箫音瑟瑟,悲凉之感更胜琴音。
“吱呀”一声,在箫声停下来后,紧闭的房门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一身白衣看起来身姿窈窕的女子从里面款款走了出来,她的面上还蒙着一层白纱,露在外面的一双眼睛倒是顾盼生姿。
纵然能看出上了些年岁,可这女子还是给人“绝世佳人”之感。
不得不说,这梅绮当真是人如其名!
看她走路的样子,当真是一点武功都不会的。
待梅绮靠近时,江怀和秦忆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呼吸,也不再大声质问了,只定定地看着她,似是想透过这层面纱看到她的样子。
“噗嗤”一声浅笑,十分悦耳动听。
“这两个小子倒是性情中人,哪有这么盯着人看的。若不是我的年龄都够做他们的母亲了,我可是要着恼的。”
说话也温柔、绵软,令人如沐春风。
自梅绮出来,钟离无间好似换了个人般,满脸含笑,他让江怀和秦忆亲眼看到了“百炼钢”如何变作“绕指柔”。
“绮儿,你来了,这就是那两个臭小子。你看,着青色的是江怀,着玄色的是秦忆。我与灵隐宫的这两个小子一见如故,十分投缘。”
钟离无间乐呵呵地为梅绮引见。
秦忆站的位置离梅绮更近些,梅绮眼中含笑,打量了他一番,不住点头夸赞,“好相貌,好孩子”。
而后,梅绮闭了闭眼,复又睁开,将视线定格在了江怀身上。
这是一道怎样的目光呢?
江怀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被这道目光定格住了,他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垂着头任由梅绮打量。
那目光火热又充满动人的温情!
纵然垂着头,江怀已然感觉到了梅绮对自己的不同寻常。
“好孩子,抬起头来,让……让我好好看看你。”
似是春风拂过心头,鬼使神差的,江怀异常听话,乖乖地抬起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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