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塞琉斯犹豫不决的样子,老贝克叹了口气:
“就当是帮老朋友一个忙吧……我出五十五枚金约尔,拿不出更多了……”
“你这么想要吗?”
“不。”老贝克用手指了指天上。
“上面的雇主让我找些强大的魔法道具。”
………
另一边,欧贝克注意到一个身穿斗篷的佝偻身影正向他走了过来,停止了手上的针线活 。
他立刻站起身,将昏昏欲睡的菲欧娜挡在了身后。
菲欧娜也立刻惊醒,面孔上挂上了紧张的神色,双手紧紧抓住了欧贝克披风的下摆。
走到距离欧贝克仅剩三步距离时,那人摘下来兜帽:
他是一个鬼人老者,胡子和头发已经花白,额头上的褶皱几乎将眼睛埋了起来。
与欧贝克不同的是,他的皮肤不是青白色,而是较深的橘红色,这便是一般的鬼人。
“强大的苍白战士啊,我是蛮爪部落的首领贡多,可否知道你的姓名?”
听到老者的鬼人语,欧贝克此时知道了他的来意,他是来拉人的。
就像哥布林会吸纳食人魔,鬼人也会招募其它亚种鬼人进入部族,但与前者不同,后者可以繁衍出后代。
鬼人族极其重视强大的血统,像欧贝克这种纯种苍白鬼人,是不可多得的力量。
“蛮爪部落的贡多,我名为欧贝克。”
“欧贝克大人,您也是在等待启程吗,我们的部族即将前往南方的平原,不知您的目的地是何处?”
欧贝克微微侧过身子,露出了菲欧娜窥探的小脑袋。看到鬼人老者注意到自己的瞬间,她立马缩了回去。
“在这里等等我,菲欧娜,我们要去商量一些事。”欧贝克用通用语说道。
虽然还有些害怕,菲欧娜还是松开了紧紧攥着披风的双手。
和老者走出了破屋,欧贝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
“我不是来坐船的……”
老者的神情略显惊讶,但没打断他的话。
“那个女孩,我欠她的家人一个人情,作为回报,我答应把她送到古斯。”
鬼人族虽然暴躁好斗,但是他们同样重视荣耀,违背承诺对他们来说是十分可耻的事,答应的事一定办到。
得到了鬼人的承诺,好比得到千枚金币。
老者点了点头,他能理解为什么高贵的鬼人战士会带着一个人族小女孩了。
“但我还有别的使命要去完成,不能一直照顾她,也不能陪她一起去古斯了,所以……”
他向老者恭敬地行了一个礼,后者对这突然的行为惶恐起来,他没想到向来高傲的苍白鬼人竟会向初次见面的人如此谦卑。
“请您和您的族人,帮我将她安全送到古斯的金苹果酒馆,让她和家人团聚。”
“老弟!你的东西卖出去了!”
正巧塞琉斯提着两大袋钱币,兴高采烈跑了回来,结果却看到毕恭毕敬行礼的欧贝克,惊地她张大了嘴巴。
“老弟……你干什么呢………?”
没理会她,欧贝克接着说道:
“这份恩情,日后即使是搭上了性命,我也会偿还。”
空气中只剩下了沉默,老者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本想拉拢一位强大的战士进入自己的部族,却发生了这种事。
最后看着依旧维持着行礼姿势的欧贝克,他开口了:
“要是这个人族女孩的家人不在那里怎么办?或者说已经死了……我们该怎么办?难道要在那一直等着吗?”
“我不知道……”
欧贝克抬起了头,嘴里虽然这么说,但脸上确是一副不容老者拒绝的表情。
老者叹了口气:
“十日,这是我们能停留最长的时间了……”
欧贝克想了想,走到塞琉斯面前,拿过了一袋钱,交到老者面前:
“到了那时,请带她一起走吧……在金苹果酒馆留下您们的目标地点即可,这些钱就算作您们停留的费用和女孩的生活费吧。”
说实话,欧贝克不知道那一袋钱有多少,可当他看到老者打开钱袋,拼命克制着嘴角不向上挑动的样子,和塞琉斯割肉一般心痛的表情时,他知道够了。
总算克制住表情后,老者再次开口了:
“咳咳……欧贝克大人,您有我的承诺,可……这个人族女孩真的值得您付出这么多吗?”
每次看到菲欧娜,欧贝克总会想起自己的女儿,一种亏欠的感情总会涌上心间,他这么做,更多的是寻求心理安慰吧。
“也许……是因为愧疚吧……”
“愧疚吗?”
老者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
送走老者后,塞琉斯终于忍不住了:
“欧贝克,这样好吗?”
看着从门口探出头来的菲欧娜,欧贝克从喉咙里挤出了回复: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
偷渡的船只准备启航了,流民们拖着行李,马上就能逃离这个伤心之地了。
可是有多少人内心是真的怀着喜悦的感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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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本是他们的家乡,他们在这里长大,在这里与亲人和相爱之人生活,可是一夜之间,他们却失去了一切,失去了名为“家”的地方。
在海的对面,等待他们的只是一片未知的土地罢了。
他们麻木地拖着行李,宛如行尸般向前走着,他们的肉体还活着,但心已经死了。
在登船的码头前,欧贝克把菲欧娜的行李和剩下的那一袋金币交给了塞琉斯。
鬼人老者和他的族人就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等待着他们进行最后的告别。
“菲欧娜……”
正充满兴致,想象着与母亲重聚的菲欧娜转过头来:
只见欧贝克竟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行李中掏出了一个“玩具熊”:那是用之前被切断的披风改造成的,眼睛用的则是抢的佣兵衣服身上的纽扣,内部则是用的一种像棉花一样的草药做的填充物,据塞琉斯说有安眠的效果。
虽然与送给女儿的玩具熊可以说是千差万别,但他已经尽力了。
“送给你了。”
菲欧娜满是惊喜的表情,从欧贝克手里抱过玩具熊后,她笑得更甜了,如同初绽的蔷薇般惹人怜爱。
可是欧贝克的下一句话,却打消了她现在所有的憧憬:
“这是饯别礼,以后我不能陪你睡了,就让它陪你吧!”
她惑着盯着欧贝克,在理解他的意思后,方才还视为珍宝的玩具熊,无力地垂落在了地上。
“你是个坚强的孩子,你一定会见到母亲的,再见了菲欧娜!”
欧贝克说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起来,他不敢看菲欧娜的脸,他怕产生的一点点留恋,都会让他做出后悔的决定。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继续跟着我,只有危险。”
菲欧娜焦急的叫了起来,她想要追上去,但一旁的塞琉斯马上按住了她。
“听话,菲欧娜,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啊!啊啊!”
菲欧娜像疯了一样挣扎着,塞琉斯平常变化不大的面孔,此刻也能看出揪心的表情。
初次被自己发现尿床时露出害羞表情的菲欧娜;吃着自己料理时露出幸福表情的菲欧娜;夜晚躺在自己怀里发出轻轻鼻息的菲欧娜……
回忆起与菲欧娜之间的点滴,欧贝克露出了一丝微笑:
“谢谢你啊,菲欧娜,我很高兴。”
袖口传来一丝振动,欧贝克转过头:
“八啊…俩啊卡……”
菲欧娜的泪水不住地打着转,那一张充满着悲伤的面孔此刻与欧贝克的记忆重叠。
“嗯嗯~没什么哦,爸爸,加油哦!”
此刻,他知道了,女儿的那一张脸代表的是:无尽的眷恋。
欧贝克转身蹲下,紧紧抱住了此时哭的撕心裂肺的菲欧娜:
“对不起,我不会离开了……永远……”
两个人的泪,滴落到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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