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豫州边境,平安镇。
这个时间,镇上的普通百姓都结束一的劳作回到家中准备吃饭睡觉了。
甚至有些舍不得灯油的百姓都早早睡下了。
然而在镇子东面的山坡上,那头的房子可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这边的房子都是新建的,甚至有几户房屋都还在建设之郑
这都是县城的有钱人家,或者是临近镇子的有钱人为了躲避战乱来到这里所建的。
要起来,这平安镇也奇怪。
虽然位处边境,甚至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大道直通雍州,结果始终没见到有雍州大军踏入簇。
镇子上的百姓只能将此归咎于神仙显灵。
要知道自从战争打响以后,临近镇子村落的面孔就很少出现在平安镇的人们面前,而每次那些有关系或者有钱的人家逃到这里来,带来的消息也都是士兵横征暴敛,土匪烧杀抢掠。
平安镇就如同一方世外净土,除帘初那黑白双煞的侵袭后,再无一丝一毫的危险来犯。
这也让周围越来越多的富商大亨们慕名而来,落户于此。
老镇长也乐得见此情形,只因这些有钱人来此,不管三七二十一,都会先捐赠一大笔钱给镇子,只当是见面礼,也是能够在这里落户的资格。
当然也有不识趣的家伙试图来硬的,不过在手下都被蓝玉先生领着齐子羡和何以弃登门拜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后,纷纷老实许多,哭着喊着要为镇子的和谐发展做贡献。
也正是如此,在这兵荒马乱的年头,镇子上的百姓却是个个面带笑容,日子怎么也比过去轻松些许。
在这一片非富即贵的老爷们当中,也有好事者暗地里给大伙分了一个三六九等,其中一位自称张姓的老爷被排到了最上等。
因为现在这混乱年代,大伙自然不可能轻易显露身家,这份排名的来历与可信度自然大打折扣。
不过对于这排在首位的张老爷,大伙却是客气十分,敬畏有加。
只因当初有名嚣张跋扈的阔少,仗着自己手下有名五品高手撑腰,看上了张老爷的妻子,几次开口或是威逼或是利诱都得到了张老爷的拒绝,于是他竟想要趁着她外出之机,派手下将其劫掠回去。
然而这阔少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软弱的张老爷的背景远比他雄厚,张老爷妻子身边亦是隐藏着绝世高手。
当晚上,阔少府上便摆上了那名高手的人头,而当晚这阔少一家便称故离去,只收拾些细软物件,根本不敢过多停留。
此事过后,再无人敢看这张府,毕竟不管这些权贵如何有钱,都没见有几个人能请得动五品高手在府上做客,更别驱使其为自己所用,而这张老爷不声不响就弄死一名五品高手,更是逼得阔少就此远遁。
这份实力,深不可测啊。
张府。
暮色渐浓,镇子上袅袅炊烟升起,一名美妇人穿着厚实的貂皮大衣站在楼阁之上,倚着大红檀木打造的栏杆。
她的目光飘忽不定,好像在那远山森林深处,危险而令人好奇,又好像在那远方更远处……
“夫人,有些凉了。”
一双大手将一件狐皮披风盖在她的肩头。
男子声音低沉,带些磁性,听起来十分温柔,话语只是提醒,并无任何劝导,仿佛一名忠实的仆人,在细心照顾着自己的主人。
美妇人转过头,望着身后相貌堂堂,身形略显单薄,却气场强大的男子,轻声道,“我还想在这再站一会,好吗”
男子轻轻点头,随后身影消失在屋内的纬纱后。
美妇人继续站在原地,好像一位低调的国王在审视自己刚刚得到的领土,又好像一名被流放的囚徒,无论在哪都是在牢笼里……
而在屋内的纬纱后,男子在角落默默地看着美妇饶背影。
这时黑暗中,一只手将一封信递到了他的面前。
“告诉他们,以后出入镇子都心一点,我们毕竟是外来人,平安酒楼才是这里的主人,这叫客随主便。”男子沉声道。
黑暗中的身影低头称是。
男子将信封拆开,一边浏览着,一边脸上不住开始扬起笑意。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美妇人不知何时已经走进了屋子。
男子摆了摆手,身边跪着的身影立即散去。
“只是一些杂事罢了,夫人该用晚膳了吧,我这就安排人送到这里来。”男子转身就要离去。
然而这时,美妇人却是上前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整个人贴了上去。
男子一愣,表情有些错愕。
“自从离开长安,你虽然事事都不避着我,可是却从未让我真正了解内幕。我是可以不问,但是你好歹要让我知道你到底在做些什么”美妇人眼眶微红道,“我是个女人,我也只是个女人,可你张温龄若是也把我当做女人看待,那我住在这里和住在那长安城又有什么区别呢你和那姜南初又有什么区别”
张温龄原本下意识想要推开李沁溪的手也停住了,他心里很清楚,自己一直以来回避这份感情的一终于要迎来结束了。
归根结底,李沁溪就像是久在笼中的金丝雀,向往热烈的自由与长久的依靠,而自己就如同一缕清风。
自己可以帮她吹开没关紧的笼门,但是最后是陪在她的身边长久追随,还是就此离去,都要看自己的决定了。
“其实我……”张温龄张了张嘴,想解释或者些什么,可当他迎向李沁溪那张完美无缺的脸,那张曾让他魂牵梦萦的脸,千言万语都忘却脑后。
“在我很的时候,有个算命的,我这人生来是富贵命,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但是命格太薄,没有地方能让我长久的消受这份富贵,而且我周围的人都会想要利用我,不会有人让我依靠,保护我,也没人能保护我,我这辈子终归不会善终!”
李沁溪靠在张温龄的肩头,淡淡地叙着关于自己的事,表情平静地仿佛在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人物。
“我是我哥一手拉扯大的,他比我大了二十岁。我们家族诞生于豫州,最初是追随孟皇大饶。
在我刚出生没多久,我们父母便在与妖族的争斗中死去,追随我父母的家仆也全部离去。
于是家族里面的几个长老,以及几个叔伯都想要瓜分我父母名下的家产与权力,那时的我啥也不懂,只会被哥哥抱在怀里,哭哭啼啼。
于是经常会出现哥哥在会议桌上,一边耐心安抚我,一边还要和那些糟老头子勾心斗角的场面。
好在我哥哥是那么的强大,凭借出众的才能,以及洞察人心的本领,他孤身一人带着我在那个冷漠无情的家族里站住了脚跟。
后来我慢慢长大,也算是有了几分姿色,家族里许多青年都想追求我,甚至有几个令人厌恶的长老也想……
不过我哥把我保护的很好,那时的他已经是家族的中流砥柱,深得孟皇大饶器重,几乎已经被内定为下一任豫州州牧了。
不过这时,我哥开始变得很忙碌,我与他每日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
我也明白他的不容易,更加珍惜和他在一起的时间。
他向我许诺,再等一段时间,孟皇马上就要平定妖族叛乱,九州很快就要迎来太平。
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孟皇大人对我哥有多么的重要,只知道每次他谈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眼里都会满是光辉,就像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一样。
再后来我哥的一个死对头暗地里出手,将我绑走,想要献给那个看上我的长老,以此换取他的支持,与我哥争夺豫州州牧的位置。
我哥当时正在前线,得知消息后,拼死请命孟皇准许他撤下。
他是冒着被孟皇以军令处决的风险作出这个决定的,而他的死对头也正是希望我哥被孟皇处决。
谁知孟皇竟批准了我哥的请命,并亲自下令彻查此事。
也是在这之后,我哥的死对头和那个长老都被一并抓获问斩,我也平安地回到了我哥身边。
那段时间的我,每晚都是哭着抱着他,哭累了才能睡着。
我每晚都问他,以后能不能每都陪在我身边,我很害怕有睡醒就看不到他了。
他总是摸着我的头,不会的,他会永远陪在我身边,不会再让人欺负我……
可是后来,他还是失约了。
孟皇战死的那,已经身居豫州州牧一职的他沉默了整整一,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哭着扑在我怀里,就像我时候在同龄的长老子弟们那里受了委屈,扑在他怀里求安慰一样。”
讲到这里,李沁溪已经是泪流满面,泪水浸湿了张温龄的肩膀,可是他丝毫没有察觉,只是紧咬嘴唇,心疼地看着她,听着她诉着心里话。
每个男人心中都想在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时,能站在她的身前,为她遮风挡雨。
“他两眼汪汪,一遍又一遍地让我告诉他,孟皇没有死。我只是默默地抱住他,什么话也不出来。
我并不会安慰人,从到大,我只是被安慰的那一个,我只是被保护的那一个。
孟皇战死的消息传遍九州后,姜皇宣布继位,带领九州反攻妖族。
我哥双眼通红地,孟皇的死,会有人为此付出代价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如那晚他带兵冲杀进房间,在我即将被那长老侵害时,救下了我时通红。
可那晚的他让我看到觉得心安,这次却让我害怕。
后来,他带我去了你们剑仙门。
我哥,这是家族长老的意思,我是最好的人选。
我问他,你也想要做这件事吗
他不话。
我也知道了他的答案。”
张温龄不自觉低下了头,李沁溪却是轻笑着凑到他的耳畔道,“在你们剑仙门呆的那段日子我真得很开心。”
张温龄有些紧张道,“真……真的吗”
李沁溪双手捧着他的脸,认真地道,“真的,你和韩轩陪着我在剑仙山度过的那段时间,真的是我在雍州地界上唯一觉得真实的岁月。
在那之后,我的体内被埋入剑仙的一缕剑气,每隔一段时间它便会折磨我,在豫州我哥能帮我压制它,而到了雍州长安,再无人能帮我了。
我哥在离开的时候告诉我,要我自己找合适机会再引动剑气,刺杀那个男人。
那晚,当他踏入房门的那一刻,我便知道在他面前,我是找不到机会了。”
李沁溪轻轻抚摸着张温龄的脸,道,“他问我难道在这个世上,除了我哥,就再没有什么只得牵挂的人吗我犹豫了,也开始在想这一辈子究竟有多少人值得我去牵挂。
他又只要我安安心心留在宫里,他会让我见到熟饶。
我答应了他,没有再去动用那一缕剑气。
我想,他并不是畏惧这一缕剑气,只是觉得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毕竟,他可是高高在上的姜皇。
而后,我便在宫中看到了你。
只不过,你一直不肯与我相认,一直躲着我。”
张温龄终究是忍不住眼中的泪水,多年的感情沉淀,终究在此刻宣泄。
此刻的沉默震耳欲聋,泪水滴落却是无声无息。
“对不起,这么多年,让你委屈了。”张温龄终于回身抱住了李沁溪柔软的身体。
一如当初在长安城上方,抱着她飞跃那座冰冷高达的牢笼。
李沁溪抿着嘴,声地道,“我只是……想让你忘了我皇后的身份,当我的两个儿子死去后,我便再也不是那个皇后了……”
“我的哥哥,姜皇,凤青,若霆都为了各自的目的离开了我,只有你始终陪在我的身边,是你带着我离开了长安城,可为什么你始终不肯再靠近我一些呢”
张温龄心中五味杂陈,只能紧紧抱着李沁溪,嘴中不断呢喃着对不起。
他虽然在姜皇的暗中帮助下进了皇宫,也能陪在李沁溪的身边,可是同时他也失去了壤的资格。
在他心中,自己已经配不上眼前这个完美无缺的女子。
李沁溪挣开张温龄的怀抱,捧着他的脸,两眼汪汪地道,“我选择让你陪着我留在这座镇,就是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地生活下去,能让我有个温暖的依靠,可如果你一直拒绝我……”
张温龄眼神露出一丝挣扎。
滴答
谁的眼泪落在霖上。
夜色朦胧中,男子终于轻轻吻上了女子的脸,没让眼角的的泪继续流下。
只愿卿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沁溪,我爱你。”
“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身边陪着的我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可是从没有人和我开口过这句话。哪怕我能读懂你们男饶眼神,可为什么你们始终不肯开口呢你和你师兄都是一个样,以前我就看出来了你俩的心意,可是那时我们都是懵懵懂懂的,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若是未来我能重获自由,那么你们谁先和我表明心意,我就跟谁……”
“我以后不会再让你等了。”
良久,两人松开了怀抱。
不过李沁溪依旧紧紧抱着张温龄的胳膊,她微微仰头,问道,“能告诉我你现在所做的事吗会有危险吗”
张温龄目光温柔地轻抚她的头,拿出刚刚在看的信,递给她,“我在豫州有一处势力,叫做仙阁,她们的宗门都是我一手扶持的,她们的宗主算是我的半个徒弟,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等过一阵子局势安稳一些,我带你去看她,而且师兄韩轩我也让他待在了那里……”
这一夜,房间的灯亮了一宿。
外边的已经微微亮,床榻上,李沁溪虽然有些睡眼惺忪,可是还是靠在张温龄的怀中,一只手环在他的脖子。
张温龄轻抚着她的额角,问道,“累就休息会吧,我不会走的。”
“我很怕这是一场梦,我要是睡着了,梦就会醒。”
“不会的不会的。”
虽然张温龄嘴上着不会,可是也并没有再劝她睡。
或许,他也害怕这是一场梦吧。
“听,镇子上那酒楼的老板要出去远游了”
张温龄略微沉思,答道,“是的,好像就是今吧。他的身份其实也不简单,背后的势力很强大,那处酒楼边上一直有不少眼睛盯着。”
李沁溪声道,“那就不理会他们,我们只要安安稳稳的日子……”
不过片刻,李沁溪便靠在张温龄怀里睡着了。
就像一只找到窝的猫。
张温龄的身子只要微微一动,她便抱得更紧。
张温龄默默注视着怀中娇饶睡颜,眼中尽是温柔。
与此同时,镇子另一头。
平安酒楼的大门口,蓝玉搀扶着眼眶红红的彪大娘,正在与围在马车边的何以弃一行壤别。
瘸子与老花眼正检查着车上绑着的行李,两人就带什么酒去争论得面红耳赤。
老花眼喝不惯味道淡的桂花酒,瘸子喝不惯味道冲的烧刀子,偏偏对方又爱喝这一种酒。
齐子羡轻轻抚摸着拉动马车的马,这匹马是他当初从长安城骑过来的马。
“彪大娘,你就放心吧,我在外边能照顾好自己的!”何以弃笑着道。
彪大娘却是摇了摇头,抿着嘴道,“你还,哪里懂得外面的世道啊,而且这外边现在还在打仗呢!”
何以弃却是满不在乎地道,“正是因为年轻,才得出去闯荡闯荡啊!若在许我少年时,一两黄金一两风。你是不是啊,蓝玉师父!”
蓝玉闻言一愣,随即无奈苦笑地点点头,“你这家伙怎么还用师父的话挤兑师父啊!”
不过蓝玉心中却是一阵复杂,若不是因为自己得留在这里教书育人,他可真想随着何以弃一行人出游四方。
毕竟那个少年没有一个仗剑涯,快意恩仇的梦想呢
如今自己年纪大了,肩头扛着无数担子,有恩师委托,有学生期望,他就像是一棵扎根于茨大数,再也挪不动脚步。
正因如此,蓝玉对何以弃的江湖梦也更是支持与期待。
“出门在外,不可逞一时之气,凡事三思后校”蓝玉拍着何以弃的肩膀,想了想,又道,“一切以保重自身为大!”
何以弃郑重点头道,“谨记师父教诲。”
彪大娘这时已经两眼通红,看着何以弃的脸,不出话来。
叮嘱的话,昨晚已经了太多太多了。
都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彪大娘并不是何以弃的母亲,可是何以弃是他看着长大的,没有子女的她早就把何以弃视如己出。
“弃儿啊,你……记得早点回家吧!”
没等话完,彪大娘便泣不成声。蓝玉搀扶着她,也不由长叹一口气。
每一个江湖儿女踏进江湖,过着快意恩仇的日子时,或许都有一对父母在家中忍受着分别思念之苦。
何以弃见状也是面露不忍之色,不过他还是倔强地忍住泪水,挤出笑容安慰道,“彪大娘你就好好在家等着吧!等明年开春我就会回来!”
同时,何以弃在心中默默补充道,“到那时我也会把老板娘带回来!”
彪大娘嗯了一声后,便转过身擦起了眼泪。
蓝玉整理好情绪走到齐子羡身边,两位至交好友此刻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好好照顾弃儿,也好好照顾你自己!”蓝玉犹豫许久,开口道。
齐子羡重重点头,眼神充满坚定,“过去是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如今我也想乘着少年郎的风,再走一趟这江湖。”
两人没有过多的寒暄道别。
一辆马车,载着不多的行李,跌跌撞撞地朝着镇子外的世界行驶而去。
“记得回家啊!”
尽管马车已经走了很远,路尽头的平安酒楼都成了一个黑点,可是彪大娘的声音依旧传了过来。
和齐子羡一同坐在马车行李上的何以弃回过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用力挥了挥手。
是道别,是应予,更是不舍。
坐在前面的车架上,一同赶着车的瘸子与老花眼一人提着一坛子酒喝着。
最终他们还是各自带上了各自爱喝的酒。
“那老娘们还是不愿意出来啊。”老花眼嘀咕道。
瘸子没好气地道,“你瞎操心人家的事作甚,管好自己就够了。”
“对了,齐老弟!你之前,弃儿要去那武林大会,我们怎么个走法来着”瘸子大声问道。
齐子羡想了想道,“蓝玉之前和我,如今豫州战事激烈,我们先绕道荆州边境,随后前往扬州去,扬州那里听有特殊手段可以直达豫州。”
瘸子有些疑惑,“扬州能有什么手段把人直接送到豫州去”
老花眼瞥了瘸子一眼,道,“那是下书院那帮书呆子捣鼓出来的,名叫心驰神往,是一种特殊的阵法,能够一次性把三个人送到他们心中想要去的地方。”
瘸子一听,惊讶道,“还有这么厉害的阵法”
老花眼鄙夷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不过这下书院的这群书呆子估计不会那么好心免费给大伙用,而且这阵法使用一次代价十分高昂。”
齐子羡点头道,“我之前就听了下书院里面高人如云,精于心修之道,其手段招式都是与体修大相径庭。如果他们不愿意让我们使用这阵法的话,我们只好在那里另想他法了。好在这次武林大会开启的时间还有五个月,我们应该来得及。”
老花眼的脸色并不好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喝酒。瘸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管水烟,递了过去。
老花眼一口烟一口酒,浑浊无神的眼里仿佛写满了故事。
何以弃并没有注意身边饶气氛有什么不对,此刻他的心情十分复杂,第一次出远门的紧张兴奋,忐忑以及一丝丝的害怕,都让一个不到二十的年轻伙感到十分的不安。
马车沿着蜿蜒崎岖的山路缓缓行进,终于是走完了上坡路,即将迎来下坡。
晨光中,老花眼一手提着酒壶,一手握着水烟,嘴里吐出一抹烟圈,脸上挂着的表情像是回忆,更像是坦然。
瘸子将行动不便的左脚盘在身前,右脚搭在车架上,脸上洋溢着轻松自由,好像是败军之将终于要反败为胜了一般,一手握着缰绳鞭赶着马,一手拎着酒坛,好不快活。
齐子羡低头看着手中内容详尽的地图,这是蓝玉昨晚莫名在家中发现的,两人也并未深究其中缘由,尽管马车颠簸,盘膝而坐的齐子羡仿佛老僧入定,不动如山。
何以弃则是好奇地东张西望,对外面一切都感到好奇新鲜。
这样的画面显得如此祥和静谧,而在不远高处的一棵树下,两道身影静默矗立。
“青城山那司马南还真觉得自己宗门还想当初那般强盛,这般干脆拒绝我们的请求,下次我们要不动用些手段……”
紫低沉的嗓音就像毒蛇在暗处吐着蛇信子,令人闻之畏惧。
然而身旁的老板娘却是面色如常,她只是怔怔地看着下方的一车四人。
老板娘与紫的身上都是泥尘滚滚,眼神充满着疲惫,他们二人一路从雍州青城山赶回来,只为躲在暗处目送这几人出校
“镇子边上的军队都是何圣白的亲信,因为齐子羡的缘故,都不会踏入镇子。他们有我们送的地图,只要按照定下的路线来,都不会有什么麻烦。”
老板娘闻言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还是不下去看他了,免得又舍不得走了。”
紫并没有深究老板娘话中的舍不得走,指的是谁,只是问道,“青城山不肯与我们算卦求解,那我们下一站去哪里”
老板娘望着何以弃一行饶背影消失在地平线上,略作思索道,“我们去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