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这是去哪儿?”萧复狐疑的问道,这明显不是出鬼城的路。
血徒大手一挥,一阵浓重的血腥气传来。
紧接着,一道血气屏障包裹住众人,往鬼城一处山峰飞去。
悠悠落下,血气消融,众人也被隐匿了气息。
“这里乃是鬼城外围,地势又高,看得清楚,咱们可观可退。”血徒阴险一笑。
“看戏?”萧复兴趣大起。
须知这天下各派高手,此番至少来了三成以上,届时真打起来也是蔚为壮观。
天谛禅师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主要目的,两方人马皆有些人与老衲有旧,又怎能袖手旁观?”
“您帮谁?”萧复好奇一问。
天谛禅师沉默片刻,吐出两个字:“随心。”
顿了顿,天谛禅师补充道:“这也是为何老衲半路拦住血徒,免得忍不住出手,也有人护着你们。”
众人了然,原来这天谛禅师也是局内之人。
突然想到一事,萧复问道:“血徒兄,北戎偏远,你为何也收到了消息?”
血徒淡淡道:“你们那位陛下,自然也给我写了信,但被我拒绝了。”
萧复大惊:“你可是北戎宗派!陛下岂不是......”还未说完赶紧闭了嘴。
血徒无奈道:“你不会想说他通敌叛国吧,他可是唐国之君,自然有其考虑,所谓国祚之争,说到底还是利益交换。再说了,这两年唐国与北戎,都没打算真的交战,关系还算不错。”
萧复不可思议道:“那你还拒绝陛下?”
血徒看了萧复一眼,不屑道:“到了我这种修为,自然可以拒绝世间的大多数事,天谛老儿随心,我则帮理。”
天谛禅师瞥了血徒一眼。
萧复睁大眼睛:“你也要下去打?”
血徒摇了摇头:“不到实在看不下去,我不会出手,主要还有你们这些碍事的小鬼。”
旁边一直静立的风吹雪此刻开了口:“请问两位前辈,我......我掌教师尊会来么?”说完偷偷看了天谛禅师一眼,毕竟二人有些仇怨。
天谛禅师道:“不知,所以老衲要留在此处。”
言下之意,恐怕终有一战。
风吹雪不再说话,神情落寞。
“周廷玉到了。”血徒突然冷冷道。
.......
一袭黑衣,皂色朴简,周廷玉一路飞至阎罗殿上空。
拦路的厉鬼冤魂闻到其散发的气息,愣是不敢妄动,与萧复所经历的大相径庭。
这是纯正的鬼道气息!
“学生,周廷玉,求见恩师!”周太师虚空一拜。
良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不错,鬼道一途,你也算走出了自己的路。”
白衣若雪,阎罗还是那副书生打扮,脚踩虚空缓步走来。
随着那一步一步,阎罗的气息逐渐变强,一道道黑色波纹辐射开来,最终远远超过了周廷玉!
周太师时隔多年又一次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浩如渊海,又看了看恩师愈加年轻的脸,苦涩一笑:“恭喜恩师,这些年,始终不曾虚度光阴!”
阎罗淡笑:“难为你了,大战在即,还特地来见我一面。”
周太师恭声道:“不敢逾矩。”
阎罗轻声道:“还是这般,恭敬有礼。”
周太师明显身子一晃,显然心头极为震动。
阎罗摆了摆手:“不必如此,道不同不相为谋,那日长安之乱,我已斩断师徒情分,你也应当如此。此刻你我二人分属不同阵营,做你该做的事吧。”
周太师沉默半晌,身子终于直了直,语气也不再谦卑:“秦先生,益州乃唐国之地,还望归还,莫要徒生伤亡,陛下也愿意与曾经的恩师讲和。”
阎罗眉毛一挑:“哦?不知如何个讲和法?”
周太师掷地有声:“秦先生高才,又曾居宰相之位,管理一州之地自然不在话下,只需挂个刺史的名头,再行改革之事,朝廷大军自会退去。”
如此一来,相当于承认了其合法性,朝廷竟打算直接放手这一州之地!陛下果然宽宏大量,此言当真算的上是大大的让步。
阎罗一叹:“陛下果然聪颖,此法听上去名正言顺,也是给了秦某一个台阶。如此一来,秦某还要感谢陛下一番。”话锋一转,阎罗阴沉道,“但你们二人其实都知道,我想要的从来都不是这些!”
周太师闻言有些激动:“还望秦先生慎重考虑!改革之事,怎可大刀阔斧,私以为还是徐徐图之为好!”
阎罗笑了笑,神情微讽:“不必再劝,还是用真本事来吧,我倒要看看这些年小皇帝成长了多少!”
周太师闻言心凉了半截,虽早已料到劝降的结果,但事到临头,还是有些悲痛。
半晌,周太师重重叹道:“既然秦先生毫无悔意,在下也不必再劝,保重吧。”
说罢,竟当场行了一个大礼,转身离去。
阎罗眼神微眯,自是也不曾阻拦。
.......
“这就完了?”萧复一头雾水,他本以为这就会打上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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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个屁,”血徒瞥了他一眼,目光如炬,“二人已经交过手了。”
萧复啊了一声。
天谛禅师看着不动,问道:“看明白了没?”
不动想了想:“周太师远远不是他对手,气息输了一大截,打也没什么意思,索性走了还给朝廷些体面。”
天谛禅师追问道:“看出些什么?”
不动没有立时回答,似是在思考。
风吹雪在一旁突然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世间,果然还是没有第五境。”
天谛禅师大为满意,口中赞道:“不错不错。”
不动已然明白此言道理,随即也点了点头。
只有萧复和赵凝像两个局外人,血徒实在有些气不过,对着萧复骂道:“这都看不明白?你长安城白待了!”
“长安城?”赵凝疑道,突然她眼睛一亮,对风吹雪耳语了几句。
风吹雪轻笑道:“凝儿也看明白了,萧复果然是最为蠢笨之人。”
血徒听闻此言表情大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赵凝古灵精怪的提醒道:“萧复,你想一想,长安城.....儒家....其实很简单的。”
萧复一愣,立马想通了其中关节,他暗叹自己反应真慢,如此浅显的道理应当早些明白才是。
其实也不全怪他,毕竟儒家与鬼道,相距甚远了些。
萧复道:“这鬼城也有类似长安城的聚拢浩然气之能?”
血徒点了点头:“其实我一进城就发现了端倪,适才看到阎罗气息波动,方才彻底明白。”
“这长安城,凝聚天下万民之愿,地底下更有千年龙脉,儒家传承千年,始终未断,所以浩然气在长安城自是极为厉害。江湖上一直有个传闻,说儒家千年浩然长河,在长安城养了一个人,一个很老的儒生,足不出户,乃在世神仙第五境的强者。”
“如今至鬼城一看,算是核实了这番说法,传闻极有可能是真的。”
萧复惊道:“如此方才诞生的第五境强者?”
血徒接着道:“鬼城底下不是龙脉,乃是自古九阴汇聚之地,阴气至盛,鬼道在此立足,极为契合。阎罗又发大愿恩泽于民,大力改革,以至一州百姓感恩戴德。如此一来,便如缩小的长安城一般。”
萧复还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么简单?那西漠照理不也有?”
天谛禅师闻言一笑,略有深意的看了血徒一眼:“本应有,但缺了些东西。”
“缺了什么?”萧复问道。
血徒在半空画了一个圆,凝重道:“一座大阵,进可攻杀来犯,退可聚拢真灵。”他顿了顿,解释道,“长安城有座大阵,名为弑神阵,此阵须以千年来十大儒道至宝为阵引,方才能够启动。如今,长安城正由此大阵相护,所以为名副其实的天下第一城。”
说到此处,血徒也看了天谛禅师一眼,接着道:“但西漠佛宗,经历过分裂,遗失了几件佛祖留下的法宝,所以,比不上长安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萧复闻言已经明白:“你这么一说,那鬼城想必已经聚齐了鬼道一途所有奇宝了。”
血徒神情凝重:“黄泉路的阴阳镜、望乡台的六无玄冥石、三畜岭的勾魂镰、奈何桥的摄魄明烛,这些都是放在台面上的宝贝,修为高些的一眼就能看到。至于地藏与阎罗二人,必定也各持一宝,至于是什么,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对,少了一件。”天谛禅师突然插了一嘴,语气极为坚定。
血徒来了兴趣:“哦?禅师知道些什么?”
天谛禅师悠悠道:“鬼道至宝,一定是七件。这一点老衲的师父已经确切告知,可若按你的算法,只有六件。”
萧复大大咧咧道:“这有何奇怪,阎罗那么厉害,拿两件过分么?”
血徒与天谛禅师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疑惑。
此等天地至宝,威能极大,想据为己有难如登天,且皆必须以自身精血为引,养为本命之物,方能慢慢控制,例如那血啸神枪便是如此。
就算是炼器一道,其中高人也只会炼化一件本命之物。
两件,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有些猫腻......”血徒如是想到。
天谛禅师开了口:“此事,恐怕还要到最后一刻,方才能知晓了。”
血徒点了点头,这趟益州之行,果然有趣的紧。
萧复还在一旁感叹:“这阎罗当真是个枭雄,如此一来长安城那位又不出来,岂不是无敌了.......”
血徒不屑的撇了撇嘴:“也没你想的那么强,周子伏不也败在强良那小子手上么?”
萧复听到他夸赞强良,有些不服,反驳道:“那是运气!强良那厮用鬼点子取了巧!”
血徒闻言更是翻了个白眼:“就算身怀儒家至宝也没什么,还是看个人修为,在长安城,儒家输掉的又不是周子伏一个。”
萧复瞬间想到了什么,大惊道:“薛太保是你打伤的?!”
血徒满不在乎道:“那厮不过刚入第四境,且最会溜须拍马,恃强凌弱,我自然要为自家徒弟讨个说法,不然天下人怎么看我血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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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太师回到大帐,众人一看其神色发苦,便心中都明白了几分。
想来是聊得不太愉快。
定国侯在此间位高权重,众人皆在等其开口。
赵铮无奈一叹,明知故问道:“太师此去如何?”
周太师面色愧疚:“辜负朝廷圣恩。”
赵铮劝道:“太师不必自责,秦相退隐多年,厚积薄发,更有大决心大毅力,三言两句劝不动也是理所当然。”
周太师叹道:“如今阎罗利用鬼道各处奇宝大阵已然超过四境,怕是要徒增许多伤亡。”
场间众人俱惊,五境的含金量,在场谁人不知。
就连久经沙场的赵铮此刻也暗自腹诽:这太师未免也太过乐观,五境之能,毁天灭地,能打下来就不错了.....
冷括问道:“帮派那些人还要多久?”
周太师想了想,看向人群中的周子伏:“你去吧,往西五十里,安定郡,各派皆会前往汇合。”
周子伏领命,随即就要出营。
周太师又补了一句:“你是战时儒家总指挥,官位可比肩一品,记住,不卑不亢。”
周子伏心中有数,点头应是。
周太师又看向冷括:“神机营这两日准备一番,皆配上朝廷破神弩,中段实力神机营乃是主力,不可大意。”
冷括严肃抱拳:“定不辱命!”
最后,周太师看向赵铮:“赵兄,攻城之事还要多麻烦你了。”
赵铮点了点头,淡淡道:“一切已准备妥当,只等太师令下。”
......
长安城内,陛下去了深宫一处幽静之地。
此地他已是三年未曾来了。
这是一座石门,多年来都不曾打开,而皇帝手上此刻正拿着全天下唯一把能够打开石门的钥匙,那是一块石符。
皇帝真气汇入,口中念念有词。
轰鸣声传来,石门也缓缓打开。
这是一个山洞,很是狭窄。
洞内只有一张石床,以及一方蒲团。
皇帝坐上了蒲团,他依稀记得,还是太子时,他每次来此,都是跪着的。
“李叡拜见酒祝。”皇帝态度极为恭敬。
石床上坐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皱纹极深,眼窝深陷,但一身正气。
那老人慢慢的睁开了眼。
便是这一眼,引得长安城儒家所有子弟,皆是仰天而望,神色骇然!
无数浑厚绵长的浩气长河,朝着禁宫深处,正疯狂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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