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子羽一口咬定宫尚角颠倒黑白,心胸狭窄,嫉妒生恨,主观臆断,胡乱栽赃,还对执刃刀刃相见,实为宫门之耻才是。
宫尚角将宫子羽的说辞一一反驳,并要求月长老写下试言草的方子。
月长老一向心思缜密,写下的药方全是难寻之物,我垂眸盯着方子说道,“问佛柑、四叶鬼针草,之前尚角哥哥替我寻来的珍稀药材里便有,但这千灵孢絮和出云重莲,医馆确实没有药存。”
出云重莲是宫远徵瞒着所有人悄悄为我培育的,自是不能轻易透露出去。
“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宫远徵怒视着月长老说道。
宫尚角唇边泛起冷笑,“没关系,这世上不只有试言草可以让人说真话,我和远徵弟弟一样可以让人说真话。”
双方各执一词之际,宫尚角提出众人争吵的核心是云为衫是否为无锋细作,她才是最应该接受审问之人,而当下她却不知去向。
“云为衫姑娘被我的暗器打伤,恐怕很难活过明日了。”宫远徵眸中冷意尽显,唇边却噙着笑,“子羽哥哥,你最好快点告诉我们她在哪儿,放心,为了能够保证好好审问她,我一定不会让她死。”
宫远徵的最后一句话可谓咬牙切齿,我垂眸隐忍着心中莫名的愧疚。
宫子羽仍一口咬定云为衫只是去后山雪宫找雪公子要几朵雪莲,此刻她正在雪宫。
“云为衫是不是无锋细作,审问之后自然知晓。”宫尚角仍旧镇静自若,看上去十分有把握,“之前上官浅被怀疑的时候不也一样打入大牢,被我亲自审问,希望子羽弟弟做个表率,不要徇私才是。”
花长老决定派出六个黄玉侍卫前往后山雪宫,将云为衫带回来,“长老,若云为衫真是无锋的魑魅魍魉,我怕侍卫们不是她的对手,不如让远徵弟弟一同前去,我继续留在这儿接受长老们的审问。”
宫子羽立刻反驳宫尚角,“远徵弟弟尚未成年,按道理不能进入后山。”他望向我,眼底闪过一丝挣扎,“冷商姐姐已经通过三狱试炼,由她前往更为合适。”
我抬眸撞上宫子羽乞求的神情,宫远徵刚要开口被我拦下,“既然这样,不如让子羽弟弟与我一同前往,做个见证,以免只有我的一面之词,难以服众。”
“嗯,那就这么决定吧。”雪长老答道。
宫远徵解开腰间的响箭塞进我手里,“如若遇到危险,立刻发出响箭,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去救你。”
我眼眶涌上一抹酸意,瞒着宫远徵和宫尚角的再一次一意孤行,不知他们知道真相后是否还会原谅我。
我将响箭收下,却说不出一句“等我回来”,我目前仅能猜想到的结果,无非是杀人偿命,别无其他,可那是我必须要走的路,否则我难以在这世上心安理得地活下去。
宫远徵察觉出我神情有异,扶住我的肩焦急道,“你若不愿去,我替你去,反正今年宫门破的规矩也不差这一次了。”
我强压下喉间的酸涩,脸上已血色尽失,但仍宽慰他道,“无碍,远徵,偏殿书桌旁的锦盒里有我留给你的东西,记得让晚樱取出来。”
宫远徵微怔,不知我为何提此事,但还是点头道,“知道了,等你回来,亲手取给我便是了。”
我勉强勾唇,垂眸时声音轻得几乎低不可闻,“对不起……”
前往后山雪宫的路上,金繁趁机找到宫紫商,“我都听说了,你没事吧?”
“我没事。”金繁着急替宫子羽传话却被宫紫商打断,“你别说冷商对你刀剑相向,你若真动了宫远徵,我都不一定护得住你!”宫紫商后怕地趴在金繁的胸口说道。
“先不说这个了,执刃要你潜入长老院。”
“好个狼心狗肺的小东西,这么着急拉我下水。”宫紫商咬牙切齿道。
金繁将云为衫身中宫远徵暗器一事告知宫紫商,并表示雪宫的寒冰雪莲只能勉强续命,而雪长老说宫远徵的毒药配方在长老院都有完整保存,现在只有宫紫商有机会前去偷出解药,为云为衫解毒。
宫紫商表面故作扭捏,与金繁调笑一番,待他走后,神情一瞬冷落下来,垂眸时隐约有股无法言语的仇恨,在幽暗的连廊下生出可怖的怨念。
宫紫商拜托小黑前去长老院偷解药,然后在商宫铸造坊等后山的人来取,自己则跟着月长老一起前去后山雪宫。
残雪压枝,寒意料峭,雪宫院落的石卵路上很快便积起一层薄雪。
一片素白中浅紫色羽纱面鹤氅随风而动,一行人行至雪宫时雪重子已在院中等候多时,他见到我时不动声色地瞥了眼我身后的宫子羽。
“执刃大人。”
“我派云为衫姑娘过来讨要几朵雪莲,不知雪重子有没有慷慨答应?”
雪重子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我身上,“已经答应了,知道是执刃所求,所以我让云姑娘去采摘寒池中生长的极品雪莲去了。”
我眸闪微动,指尖收紧,克制隐忍的情绪在眸中翻滚,至此我已确切知道一切正如我所料,吞噬心智的恨意几乎要将我吞没。
雪重子感受到了我周身弥漫的冷冽,恐被宫子羽发现,于是眸色一沉,隐隐警告道,“商二小姐此行为何?”
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冷声道,“奉长老院之命,提审云为衫。”
行至密室前,我向宫子羽伸出手,“玉佩。”刚刚雪公子在去前山取解药前偷偷将密室的玉佩予了宫子羽。
宫子羽唇角微压,犹豫着不愿交出玉佩,“冷商姐姐……”
“子羽弟弟,我和黄玉侍卫在此,你觉得单凭你自己能带着受伤的云姑娘脱身吗?”
宫子羽指尖发颤,可又别无选择,他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希望,惨白着脸将玉佩交到了我手上。
石门打开的瞬间,我站在原地并未上前,迈进密室的宫子羽转身一脸不解地看着我,正当这时宫紫商却突然闯进了雪宫,她踉踉跄跄跑过来扑倒在我脚边。
而此时长老院议事厅的宫远徵对我临行前的异样愈发不安,思来想去他眸光骤然缩紧,“不对,哥!”
他一把握住宫尚角的手臂,呼吸都在颤抖,“冷商……冷商有事瞒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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