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大结局
时间之轮悄然转动, 岁月如梭,不经意间万物已换新颜。
两年一度的亚太电影节如约而至,它代表洲最高奖项, 备受电影人关注。
结果如众人预料和期望的那样, 本届最佳影片和最佳男主给到了《少主》团队以及主角的扮演者。
颁奖嘉宾致辞说:“这个奖项早在两前就等着维舟,他是当之无愧的表演艺术家。当然,维舟先生也是可爱的。他有高尚的情操, 独创的演艺风格,他那丰富的热情和优秀的技巧,还有他那美丽的梦想和敢爱敢恨的性格,足以展开了他光辉的前途。”
贺笙没有获得最佳导演, 反倒松口气, 他和维舟一同上台领奖,数不清是第几次在镜头前举起象征荣耀的奖杯。
颁奖典礼在邻国举行, 活动还未结束, 贺笙便赶着去国际机场与旅友会合。
维舟把人送到安全通道出口, 外面是停车场,有一辆专车等候多时,隔着一层黑色的玻璃,他隐约看见一道身影, 他知道边许临就坐在车里, 两人的视线似乎有一瞬间的交汇,又好像什么也没看见。
贺笙问:“要不要去打声招呼?”
维舟犹豫了那么几秒钟,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可能是他不想见我。”
贺笙没有否认, 操着千年不变的语调:“有什么话要传达吗?”
维舟笑容更暖:“一路平安。”
“简单明了, 真不错,”贺笙做个鬼脸表达当下的氛围, “我有几句话需要你帮忙传达,替我跟小狮子说声抱歉,赶在他结婚前离开,婚礼我要缺席了。”
“还有呢?”
“别让他打电话唠叨,份子钱不会少。”——
很快来到八月底,像是专门迎接一场喜事,A市的天气非常配合地结束连续多天的阵雨,整个天空放晴,蓝得犹如一块纯净的宝石。
施万渝和刘欣然结束了七年的爱情长跑终于步入婚姻殿堂。
大婚这天,高朋满座,婚礼的钟声已经敲响,幸福的画卷正缓缓展开。
阳光透过轻纱,洒在装饰着鲜花的婚礼现场,宾客们身着盛装,他们的目光中充满对新人的祝福。
随着婚礼进行曲的响起,新郎从新娘父亲的手中把爱人带到自己身边,他们站在一起,交换誓言,随后拥抱接吻。
充满爱和温馨的仪式结束,新娘子扔掉手捧花笑得很开心,反倒是新郎哭得稀里哗啦,从戴上戒指就一直哭。
作为新郎官的发小,维舟肯定不会缺席,他带着沈飞前来祝贺,整个婚礼也有他们一半的功劳,提前半个月他就帮着施万渝忙里忙外,沈飞出手更阔绰,不仅提供自己的豪华庄园作为结婚场地,还出资包办了晚宴。
大喜之日所有人满心欢喜,维舟更是感慨万千,看着施万渝哭得鼻眼通红,感觉又好笑又欣慰,不由多喝了几杯。
沈飞也喝了喜酒,但心情不是很好,目光始终流连在维舟身上,生怕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当日历翻到八月份的第一天开始,沈飞做梦的频率增加,尤其是最近几天,梦境从最初的模糊变得越来越清晰,更可怕的是,它很真实,始终重复一个可怕的场景。
可怕到让他不敢说出口,害怕说出来就应验。
他以前不信鬼神之说,可每当午夜梦回之际,他都能感受到一种超自然的力量,好像他拥有了上帝视角,在梦里看见自己和维舟之间的互动,那种感觉是如此的真实,他越来越清楚地听见维舟在电话里对他说的话。
沈飞,不行。
只是逢场作戏,你见过她的
沈飞,你他妈给我滚
恍惚中,一只手搭在肩膀,瞬间把沈飞的思绪拉回现实。
维舟从后面突袭,一个快速转身,像舞蹈家一样动作丝滑地坐在沈飞腿上,一只手还住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擎着红酒瓶抬高,顺势把酒倒入杯中,维舟的双眸盛着明显的醉意,他很少让自己喝醉,看来发小能收获幸福使他也沉浸在喜悦里不能自拔。
沈飞不由自主地去碰触他的眉心,好像这样可以沾染他的气息。
维舟放下酒瓶,轻声开口:“怎么了,不开心?”
“没有,”沈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很快又控制不住的皱眉,“你最近没接古装戏对吧?”
“”维舟醉醺醺地掏耳朵,表示快磨出茧子来了,“没有,我不是答应你了嘛,以后都不会接古装戏,我本来想试试古装喜剧,因为你都不考虑了。”
“谢谢。”沈飞紧紧握住他的手,不自觉地加重力道。
维舟不适的微微蹙眉,察觉出异样,语气变得柔和:“昨晚又没睡好,我之前的建议,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沈飞有点心不在焉:“什么?”
“就是找一位心理医生。”维舟用试探性的口吻,他知道沈飞很抵触这个话题。
“我不是心理问题,”沈飞果然表现的很抗拒,语气不由加重,“我是你没有办法理解我。”
维舟摸着他的脸颊,轻声细语地开导:“我理解,你每天管太多事,有压力就会失眠,长时间失眠确实会导致精神衰弱,精神不好就容易胡思乱想。”
许是维舟的语气太过温柔,让沈飞意识到此时此刻的触碰才是最真实的,他放弃抵抗,有些疲惫地收拢双臂,他把脸埋进维舟的胸膛,感受那有力的心跳。
“我会考虑,维舟,我总感觉”
要失去你了。
沈飞不敢言,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抱住维舟。
“别瞎感觉,记住,你能看到摸到的才是真实的。”
可惜无论维舟尽多大努力安慰,沈飞依旧阻止不了梦境的侵扰。
当晚深夜,昏暗静谧的卧室中突然传出几声不均匀的喘息。
没错,沈飞又做梦了。
这回跟以往不同,不是惊醒也不是自然苏醒,而是在沉痛中慢慢睁开眼睛,醒来时还带着梦里的情绪,他伤心的像个孩子,忍不住蜷缩身体,这种异常情况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缓过来。
屋子里特别安静,沈飞静静聆听,不敢动,屏住呼吸搜寻着属于维舟的呼吸声,直到确认对方就在身边他才放松身体。他在黑夜里眨眼,感觉眼前特别模糊,仿佛被蒙上一层雾气,他不可思议地摸了摸眼角,指尖的湿润在提醒他这是真实的东西。
沈飞不记得上次流泪是什么时候,可能是刚出生的时候?
他又一次蜷缩身体,有史以来第一次感到无助,他任由自己在黑夜里展现脆弱的一面,甚至想把梦里积攒的悲痛转化为眼泪宣泄出来,在这个不同寻常的夜晚,他的梦变得完善,也更加恐怖,他脑子里不断循环‘月初’和‘死亡’这两个词语,像魔咒一样挥之不去。
“维舟”沈飞焦急地去摸索维舟的身体,很快便碰到对方热腾腾的皮肤,他赶忙凑上前去搂紧,“维舟,维舟”
他用很轻的声音不停地重复爱人的名字,每个音节都夹杂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维舟翻个身,在熟睡的情况下很自然地把人拥入怀里,最近这大半年,沈飞经常睡着睡着就往维舟怀里钻,半夜相拥已经是肌肉反应,不到万不得已,维舟不会轻易苏醒。
“拜托,千万别”
沈飞闭上眼,深深汲取维舟身上的气息。
一夜无眠。
第二天,八月的最后一天。
维舟率先起床,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吵醒旁边的男人。
等进了浴室间他才放开手脚,站在花洒下舒服地冲个凉水澡,然后开始刮胡子。
冥冥中他感觉要迎来特殊的日子,不过没细究,他的心情舒畅愉快,满身干劲,有用不完的精力。
昨天参加完婚礼,小狮子去度蜜月,贺笙还没有回来,公司的其他股东也都有事,一些事务暂时落在维舟头上,他打算吃完早餐便去公司处理业务。
可能是昨夜在晚宴喝了很多酒的缘故,直到维舟穿戴整齐出门时沈飞还没有醒。
中午一过,维舟想打电话询问沈飞有没有起床,想不到沈飞快他一步先打来电话。
“维舟,你在哪里?”沈飞上来就问,明显是刚醒找不到人有些慌张。
“我在郑王府,上午约了平台的人谈合作,”维舟轻言细语地回话,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器,上面是一些房产信息,“沈飞,我在看房子,找到合适的房源我们就带着霏霏搬家。”
电话里迎来一阵长久而压抑的沉默,好像已经挂断了似的。
维舟知道没有,他耐心地等待沈飞主动开口。
“不用了,不是房子的问题,”半晌后,沈飞悠悠的声音从听筒里传过来,“我有一个心结,是无数疑团组成的结,打开之后我就会好。”
“我能打开吗?”
“只有你。”
维舟的表情依然淡定的可怕,唯有目光闪了闪,他操作鼠标滚动显示器的页面,停顿一小会儿回道:“好,你先休息,我忙完就回,我们是该好好谈谈了。”
沈飞没有发挥黏人的属性,也没有任性的要求维舟马上回去,意外的乖乖答应:“我等你。”
“记得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
维舟本打算与平台续签合约之后再回家,那样的话要熬到傍晚,计划赶不上变化,中途他接到沈鸿的来电,对方告诉他,沈飞醒来后一直在喝酒,情绪有些不稳定。
沈鸿说:“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飞,你们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看住他,我现在就回。”
维舟神色一紧,挂断电话就马不停蹄的赶回御景湾。
一不留神闯了个红灯,维舟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别墅小院。
他前脚踏进大门,紧接着沈鸿和霏霏就迎了过来。
“沈总心情不太好,你们聊,我带霏霏出去遛弯。”
说罢,沈鸿递给维舟一个会意的眼神,牵着霏霏走出大门。
维舟在书房找到沈飞,一开门,一股酒气混着龙涎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书房的遮阳帘半开半挡,男人穿着睡袍坐在转椅里,上半身正好陷入阴影,脸上的神情暂时看不清楚,但是可以想象,绝对好不到哪里去。
“看样子喝了不少,”维舟用平静的声音打破沉寂,他边说话边朝男人靠近,视线落在桌上的空酒瓶,“你最近酒瘾变大了,这样做能缓解你的失眠吗?”
“不能。”沈飞放下酒杯,动作略显迟缓地从椅子上站起来。
两人隔着一张宽宽的实木办公桌对视,互相打量一番,很轻易便从彼此的眼神里读到想要传递的信息。
维舟有些惊讶,他和沈鸿一样没见过此时的沈飞,仿佛一夜之间瘦了二十斤,脸颊微微凹陷,眼球浮现不明显的红血丝,主要是脸上的表情和整体散发出来的气质,充满忧郁的颓废感。
这并不是大家熟悉的沈飞,记忆中,他永远屹立不倒,自信到可以打败一切。
“维舟,我没有醉,我很清醒。”
沈飞扯出一抹笑,明亮的眼睛里溢满想要说的话,很明显他没有说谎,他确实想喝醉,可惜怎么也做不到。
他迈开腿离开椅子,向窗户走两步又停下,转过身看着维舟,眼底浮现痛苦之色:“我必须要对你说出来,关于我近半年的梦,它太真实了,就好像真的发生过。”
回来的路上,维舟就有了心理准备,此时并不慌张,反而稳重如坚固的山峰,散发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我在听,你说吧。”
随着维舟尾音的消失,沈飞眼底情绪掀澜。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不知道该高兴还是生气,我没忘记任何细节,那些画面就在我的脑海里萦绕,我梦到自己是个混蛋,间接害死了你,你从高处摔下来,满头是血”沈飞吞咽口水,话语好像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显得痛苦吃力,他在说话时紧紧盯住维舟的眼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不自知地红了眼眶,“我还梦到后来我在停尸房见到冰冷僵硬的你,还有墓碑,特别奇怪,我看见了另一个自己,但是很陌生”
说到这里,沈飞有点说不下去了,必须喘口气缓一缓喉咙的压力才行。
维舟面无情绪地听着,不知道出于好奇还是别的原因,轻声问:“什么感觉?”
“什么?”
“失去我,是什么感觉?”
“很痛苦,想死”沈飞低眸看着空空的酒杯,眼角挂着苦涩的悲伤,很快,他猛地抬起头,换了一种说法,“是他想死,那个梦里的我,他变成了我最瞧不起的那种人,酗酒,一蹶不振,每天活在自责和懊悔中。”
话说一半的时候,维舟已经闭上眼睛,沈飞的言辞在他脑海里迅速形成一幅画面,他再次想到墓地里失魂落魄的‘沈飞’。
沈飞观察他的微表情,心跳开始加重,提出一个非常大胆又不可思议的问题:“让你又爱又恨的人,是他吗?”
维舟压住异样情绪,睁开亮晶晶的眼眸,有些生硬地岔开话题:“你说有心结,你的结是什么。”
“真相。”
沈飞朝维舟逐渐靠近,直到距离合适为止。
“没有人会一直重复一个梦,”他用泛红的悲眸直逼维舟的眼睛,不给对方回避的机会,“它折磨了我很久,我已经连续几个月没有安稳入睡,或许你能够给我答案,维舟,你告诉我,那是真实发生过的吗?”
维舟从没想过要回避,沈飞所纠结的问题在他这里早就释然,他抬起手拂去男人眼尾的痕迹,表现出了从容不迫的风度:“你提出这种问题,很不符合现状,我本人活的很好,没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难道你有预知能力?”
沈飞恍惚地摇头:“我不知道,可我总觉得你会给我想要的答案。”
维舟轻笑起来:“沈先生,你在跟我讨论一个非常魔幻的问题,我记得你不信这些东西。”
沈飞的目光逐渐聚焦于眼前的面孔,漆黑的眼睛如同寒冬中的火炬,声音也变得愈发低沉:“你说,我就信。”
简单的两句话却包含千言万语,就像潮水一样,蕴藏着未经发掘的强大力量。
他只想要一个答案,他想知道自己是不是混蛋。
维舟颇有感触,内心深处的某种情绪再次被点燃,脸上流露出复杂的情感:“站在你眼前的我难道比不上一个虚幻的梦,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它可能是残酷的,并不美好。”
沈飞眸光微闪,有一瞬间的退缩,很快又变得坚定:“真相即便伤人,我们也绝不能抵触。”
“那你听好。”
维舟很早以前就想好如何回答,他上前一步,用温热的掌心温柔地摩挲沈飞的面颊,在对方紧张又期待的注视中,他给出了最完美的答案:“相信我,那只是一个梦。”
有些沉重的回忆,有一个人承受就够了,何况这个人已经放下。
维舟的声音仿佛具有催眠效果,也可能是沈飞真的把所有希望和信任寄托在维舟身上,当他说完所谓的’真相‘,沈飞整个人松懈下来,下一刻便朝他倒过来,紧紧地抱住他的身体。
“我相信你”沈飞贴在他的耳畔呢喃,激动的浑身战栗,“没错,只是梦,我没有失去你。”
放松之后沈飞的酒劲上头,四肢缠住维舟,明明是在寻求一种安慰,却在无意中煽风点火。
维舟掰过男人的脸吻住柔软的唇瓣,压了半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倾泻而出,他有些安耐不住,吻了一会就把人打横抱起。
“我现在想上你。”话音未落,维舟把人放在办公桌上,调整一个最为方便的姿势。
沈飞揪住他的衣领,眼神中带着一丝渴求:“没问题,可你要答应我,从现在开始不要离开我的视线,直到那一刻来临。”
“哪一刻?”维舟低头,惩罚似的咬一下男人的鼻尖,怪他还在疑神疑鬼。
沈飞不敢言语,只能用吻来回应。
晚上两人都没有吃东西,战场从书房转移到卧室,后来又从卧室滚到一楼的客厅。
维舟的身心都很亢奋,好像被拨动了敏感的神经,时而温柔时而蛮横,他抱着人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翻云覆雨,必须听到沈飞服软才肯罢休。
到了深夜接近零点,沈鸿终于可以领着霏霏回家。
二楼主卧,灯光明亮。
维舟端着一碟水果来到床边,低头打量累坏的男人,小声问:“要不要吃点东西?”
沈飞强迫自己睁开沉重的眼皮,下意识握住维舟的手腕,“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看着你。”
“好,”维舟把碟子放在一旁,弯腰上床钻进被子里,“我就在这里哪也不去,别怕做梦,试着接受它,或许它没你想的那么糟。”
“你真会安慰人”沈飞苦笑,怎么可能不糟,那种感觉就像天塌下来了一样。
不过维舟说的有道理,如果继续执着于梦境,那么现实中的幸福感就会流失。
“我有些不敢睡觉,”沈飞的鼻尖有些酸涩,意识不想妥协,奋战一下午的身体却有点抗不住了,“害怕醒来你就不见了。”
维舟轻拍一下他的大腿,脸上挂着戏弄的神色:“那让我留在你身体里,让你一直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闻言,沈飞的眼眸睁大,认真考虑两秒点头:“可以。”
“”维舟怔忡,哭笑不得地亲一口沈飞的额头,“傻瓜,跟你开玩笑的,晚安,记得我爱你。”
“我也爱你,深深的爱着你,如果不是恐怖的梦,我都不知道自己有这么爱你,维舟,我的世界里不能没有你”
灯熄灭,房间陷入一片寂静和黑色,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转动。
维舟特意等沈飞睡着之后才闭眼,但他的困意不多,不由自主地开始回想两人之间的对话。
死亡、墓地
有时候他会冒出一个想法,可能做梦的是自己,是他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不过他的梦境已经很模糊,记忆被现实一点点取代,命运眷顾他,能留下来的都是最美好的东西。
怀揣着对未来充满期望的好心情,维舟弯起唇角,抱着沈飞渐渐入睡
黑夜与白天交替,就像人生的起伏和变变幻,光影交错,炽热的阳光洒进屋子里照亮了隽永的画面。
“叮铃——”
一声手机提示音响起,是维舟定的备忘录,好像今天约了宠物美容师为霏霏做造型。
约的是中午,那现在几点了?
沈飞倏然睁眼,条件反射地拿起手机,看见时间显示上午十一点钟,他惊讶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
梦里的时间是九点,他接到了维舟死亡的消息
思及此,他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来不及庆祝自己昨晚一夜无梦,刚要转身去证实,一只结实的手臂先一步横在他胸前。
维舟稍微用力就把他捞回怀里,睡意朦胧地嘟囔:“再躺一会儿,沈鸿会遛霏霏的”
直到这一刻,沈飞终于相信了维舟的话。
“维舟。”
沈飞抬起上半身,一手撑在床铺,低眸打量维舟那被阳光照耀的五官,发自内心地说:“真好,你还在我身边。”
维舟笑了:“早,沈先生。”
“好消息,我昨晚睡得很香,”沈飞亲一亲爱人的额头,“坏消息,以后的每一个夜晚你都要陪在我身边。”
维舟的脑袋在枕头上打个斜,面容浮现疑惑又无奈的神情:“对我来说不是坏消息,每天早晨睁开眼睛看见你,也是我的心愿。”
“谢谢。”
沈飞因这番话而感动,嘴边绽放出久违的灿烂的笑容,随后翻身下床,他走向窗边伸个懒腰,那种深沉的放松从内而外地散发,他看着窗外优美的景色,有很强的预感,他以后都不会在做那种梦。
“进来,一起洗。”沈飞撂下一句话,转身进了浴室间,只是走路的姿势有点勉强,毕竟昨天从下午疯狂到深夜。
维舟坐在床上发呆几秒钟,眼神带着刚睡醒的无辜,他有些困惑地抓了抓头发,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事儿,这件事没那么重要,却传递出特殊的信号。
带霏霏剪毛?
还是去公司面试特效师?
好像都不是。
维舟稀里糊涂地进了浴室,洗澡的时候在想,刷牙的时候也在想,就连吃早餐的时候还在想,他好像跟自己的记忆杠上了,不想起来誓不罢休。
等他到了公司,面试完几位特效师,脑子一闲下来又开始琢磨,入迷到手机铃声响三遍才回神。
维舟接起来说:“沈飞,我最近几天有没有跟你讲过我有什么事要做?”
“你还没想起来?”沈飞惊讶,早上就听他提过两次,“喂,不用这么纠结吧,我这边刚好,你又开始神经质了,我现在严重怀疑那个房子的风水有问题,下一个是不是该轮到霏霏。”
“胡说八道,”维舟被逗笑了,整个面容因为这一抹微笑变得熠熠生辉,“好吧,我放弃了,无敌的沈总,晚上你来接我呗。”
沈飞一口答应:“下午忙完我就去找你。”
“行啊,附近正好新开一家鄂萍餐厅,咱俩可以去试试。”
“你还欠我一个浪漫呢。”
“吃着鄂萍菜谈浪漫?”
“我不要。”
“我是打算直接上手的,听说他家的主菜很正宗。”
“OK,我会把你的吃相挂到网上。”
“行了网瘾少年,见面再聊。”
闲聊几句两人就挂了。
维舟的心情一下子豁然开朗,已经开始期待今晚的约会,就在他拿起座机要订位子时,忽然想起那个困扰他大半天的问题,今天确实是一个特殊的日子。
九月初,他上辈子离开的那天。
解开了谜团,维舟心如止水,他从玻璃反射出的光景打量自己的模样,片刻后,他用座机预定了餐位。
不知道为什么,他很想再听一听沈飞的声音,于是又拿起手机拨通熟悉的号码。
“怎么了?”沈飞以为他有事忘记交待,毕竟两人刚结束通话。
维舟简单明了道:“再聊一个小时。”
沈飞有点为难:“我在开会。”
“别开了,陪我聊天。”
“想聊什么?”
“随便,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你说我听。”
“是你说随便的,我先把任务交代清楚”
接下来,沈飞跟与会者商讨发展大计,令人折服的声音通过电话传入维舟的耳朵里,他趴在桌上,看着眼前的手机,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许久之后,男人拾起桌上的手机。
“维舟,你还在吗?”
“在,一直都在。”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