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法会
“梁兄，杨管事，两位一同来访，不知是生了什么大事？”
王乘将二人请入屋内。
梁华看了杨福一眼，道：“并非同行，只是半道遇上罢了。”
“不过要说的事情，应该都是同一件。”
嗯？王乘诧异看了二人一眼。
这话是什么意思？梁华道：“我不急，杨兄先说吧。”
杨福看上去倒不是十分在意梁华随意态度，略微整理了一下思绪，对着王乘道：“不知道友对于我派杂役弟子大选之事，可有了解？”
王乘念头微转，点了点头：“确实知道，管事要说的事情，与此有关？”
“然也。”
杨福微微颔首，道：“这大选之事，本来尚未在观中通传。依照上院安排，未免下院闹出乱子，影响入门弟子修行，消息是要在法船开拔之日前两天，才会传下。”
“可这两日不知是何人在背后推动，将消息漏了出来，以至于如今观中一应杂役弟子，都知道了这件事情，闹来不小动静。”
“本来因为封山之事，餐霞山中，人心便有所浮动。如今众杂役弟子知晓此中消息，更是无心办差，为了此事，甚至四处求访观中一应入门弟子，只为求取一部养炁正法。如此举动，已经影响了我伏真观日常运转。”
“此事为三位掌院、以及前些时日上院所来的几位上师所知，为消弭乱象，经过商议后，就此做出了一些安排。”
“今日却命我等各殿管事，通知观中一众杂役弟子，叫大家明日于观潮崖集合，届时观内会细说此事相关。”
“杨某此来，也正是为了与道友传达这个消息。”
“原来如此。”
王乘若有所思。
早在之前，王乘便与梁华就大选之事的一些细则有过讨论。
根据梁华的说法。
此番大选虽然给了杂役弟子们一个进身之阶，但实际操作起来，真正得了好处的还是各大仙修家族。
因为这里头存在一个‘先天’门槛。
而普通的杂役弟子，除非得到过机缘，又或者蒙仙修家族、观内入门弟子看好扶助。
否则基本没多少人有机会掌握正传养炁道书，炼得先天功果。
如此一看，此事利好之人，一眼能明。
甚至梁华还曾猜测。
这或许也是上院方面的本意。
毕竟门派方面真要是想给杂役弟子入门机会，完全可以早早传下消息，提供道书修行。
如此一来，能够修成先天之境，获得大选资格的，肯定会更多一些。
但灵华派却故意隐瞒消息，只让有关系的杂役弟子知晓其中相关，很难说门中上师到底是个什么想法。
王乘当时听梁华提到此事，也有过不少琢磨。
不过那时他已经有了修成先天的可能，也无心去关注其他杂役弟子的未来命运，终究没有太过在意。
没想到如今却闹出这种事情。
想了想，他点头道：“有劳管事了，不知除此之外，可还有别的事情么？”
杨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要紧事是没有，不过与道友有关的事情，倒是还有一件。”
“道友近日闭关修行，不是让徐飞虎那夯货帮忙顶差么？不知为何，赤云峰的入门弟子吴子修，却在灵膳殿托了关系，点名道姓要你帮忙运送食鼎。他不知我灵膳殿规矩，听说徐飞虎顶差之事，还遣人前来质询，后来了解道友行事并未犯了殿中规矩，这才偃旗息鼓。”
“我寻思此人或许是有心要找道友麻烦，或可多加注意。”
“此外便没别的事情了，而我也还需给其他几个杂役弟子传达消息，不好在此久留，或许要先告辞。”
王乘微微挑眉，吴子修这个名字，他听都没有听过。
此人为何要找自己的麻烦？不过这时，他余光却注意到了梁华的眼神示意，顿时有了几分所得。
于是也不多问，对着杨福拱了拱手：“多谢管事提点。”
“管事既有要差在身，我也不好耽误，日后若是得闲，再请管事同饮。”
杨福面上泛起笑容。
他等的便是这句话。
早在知道王乘与紫云峰方面可能存在关系之后，他便一直想着如何与王乘交好。
此番来访，半道撞见梁华也来寻王乘，明显也不是找麻烦的模样。
更猜测王乘已经通过背后关系，解决了和梁华的冲突。
心中交好念头，更是不减反增。
如今得了王乘这话，当然心满意足。
而他见王乘与梁华显然还有事情要谈，当然也不会没有眼力见的打搅，忙道：“道友客气，如此，我也便不打搅两位议事了，告辞！”
说着。
起身又对两人拱了拱手，这才离去。
而等到杨福远走之后。
王乘才看向梁华，问道：“大选消息透露，虽不是什么小事，到底也影响不得你我，你我此前更对此事有过讨论。莫非梁兄此来，也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梁华点了点头，道：“我的确是为了这件事情而来。”
说着。
不等王乘再问，更直接道：“王兄莫要以为伱如今有了道书修行，先天在望，大选资格已经牢牢在握，便觉得此事与你无关。”
“哦？”
王乘有些意外。
这时。
梁华话锋一转，却道：“这事儿不是一言两语能够说清楚，在与你说此事之前，我还是先说说杨福口中那吴子修的事情吧。”
“想必王兄也已经知道此人出手，是受了谁的差遣。”
王乘点点头。
除了陈远兄妹，还能有谁。
“正如王兄所想，此人乃是得了陈氏兄妹安排，才有意针对于你。”
梁华不知想到什么，摇头笑道：“不过他们没有想到，王兄你对此早有准备，已经寻人顶了灵膳殿差事，闭关在家，这一拳却打在了空处。”
随即。
又叹道：“可惜我却因王兄，遭了无妄之灾。”
王乘讶然：“梁兄这此言何意？”梁华摇头道：“我本就是奉陈远之命，盯着王兄，却没能将你闭关消息及时传与他，以至于兄妹二人算计落空，焉能不怪罪于我？”
王乘对此不置可否。
梁华在与他的合作上，可也得了不少好处。
甚至于通过此事，或许还拿了些回扣，现在要说替他受罪，未免有些好笑。
是以他也没在意梁华心思，直接道：“如此说来，这事儿对我并没有什么影响。”
梁华见王乘并不承情，有些无奈。
但还是回答道：“暂时是没什么影响，吴子修此人，与陈氏兄妹有些交情，但互相之间没有什么太多利益往来。”
“此人又是俗世士族出身，对自己如今身份十分珍视，更不会愿意为了巴结陈氏兄妹，犯险坏了门规，对王兄下什么狠手。”
“暂时？”
王乘第一时间抓住了重点。
梁华点了头：“暂时。”
“因为等明日观潮崖大会一开，情况兴许就不太相同了。”
王乘略做沉吟，目光落在梁华面上，道：“所以，这观潮崖大会，才是梁兄此来主要原因？”
“正是如此。”
长期与陈氏兄妹这等愚人相处，几乎都快忍无可忍的梁华，对于王乘的理解能力很满意。
他解释道：“我若是不与王兄说因为此番消息泄露之事，已经导致参加杂役弟子大选的条件已经发生了些变化，王兄肯定以为，此番大会与你无关。”
王乘微微颔首。
他刚听杨福说起观潮崖大会的时候，确实是这么想的。
此前获取大选名额的条件，便是修成先天。
王乘如今只需再有几日打磨，多半就能炼成，自然不会在意什么消息泄露的事情。
他问道：“梁兄之意，此番大选，条件已经不是修成先天之境了？”
梁华没有继续卖关子，直接道：“据我所得的消息来看，情况确实是这样。”
“说起来这事儿还还与餐霞山封山之事有几分牵扯。”
“此事来龙去脉说来颇有些复杂，我便从头到尾与王兄说说吧。”
说着。
也不等王乘再问，整理了一下思绪，便道：“这事儿还得从大选消息泄露说起。”
“那背后推动之人，暂时无人知道，这倒是没什么好说。”
“不过随着这消息为观中所有杂役弟子知晓，便引发了不小动静。王兄你也是没有背景的杂役弟子出身，应该很清楚，伏真观中的此类杂役弟子，都是为了追寻那一线仙缘，才来到的餐霞山修行。”
“他们若是不知道大选之事也还罢了，一旦知道，显然不会愿意错失机会。”
“于是在消息散播开来后，观中这一众杂役，只要是没有正传道书在身，没机会参加大选的，便都开始各处钻营起来。”
“也导致包括金云峰、青云峰、赤云峰、白云峰等入门弟子四峰在内，这几日上山求见山上伏真观师兄们的杂役弟子，可谓是络绎不绝。”
“他们为了把握这次机会，除了依旧不敢触犯门规，基本无所不用其极。”
“这也使得事情越闹越大，甚至直接惊动了本来还在专注于封山之事的紫云峰方面。”
“正好，紫云峰主持封山之事的人中，有一位上院的前辈，乃是平民出身。对于此番大选，明面上给众杂役弟子机会，实际上却是利好仙修家族的不公规则，十分不满，直接动用传讯道法，将消息传到了上院。”
“上院方面，也不知是经过了什么商讨，终于论出了新的规则。”
“那便是在下院举行一场法会。”
“而若想参加大选的杂役弟子，都得参与法会。此中参与之人，不拘境界如何，便都得各凭本事，从法会之中胜出，才能获得参加大选名额。”
“也就是说，根据如今规矩，王兄若是想获得名额，单单是修成先天之境，已经不够了，唯有从法会胜出，才有这资格。”
“这也是我来找王兄的主要原因。”
“除此之外，王兄一旦参加法会，以我所了解的法会规则，免不了就得遭受陈氏兄妹方面的针对。”
“所以我才会说，那吴子修寻上灵膳殿的事情，只能说暂时不算麻烦。”
话毕。
梁华便没再继续开口，目光落在王乘脸上，似乎等着他的考虑。
而王乘这边，心中震动着实也是不小。
这种变故，是他完全没有料想过的。
若是在他获得如今种种机缘之前，听到这种消息，肯定只会高兴。
但在他本来要成为既得利益者的时候，却发生了这种变化，显然不是什么好消息。
不过以他心性，到底不至于因为遭遇变故，便如何慌乱。
沉思半晌，他摇头笑道：“这并无什么不妥之处，上院方面，既然存在替我等寒门出身之人考虑的人物，等我日后真能拜入灵华，实际算来，还是一件好事。”
“而通过法会再定名额之事，也算不得什么。不过就是没了直接参选的机会罢了，修行一道，哪有事事顺遂？何况我要从大选之中脱颖而出，本身也要历经一番试炼，并非百分百能成。”
“眼下参加法会，正好提前试演一番，只要从中胜出，不定还能增添几分通过大选试炼的把握，实在无须为此烦恼。”
“至于陈氏兄妹可能借机针对……”
王乘顿了顿，对着梁华说道：“梁兄可还记得我之前与你说过的一句话？”
梁华一愣。
他本就被王乘面对规则变化，却不纠结于失去原本已有资格的态度所震动到。
如今哪里能答得上来？好一会儿，才有些目光复杂的看着王乘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王乘点头一笑。
梁华又怔怔半晌，长叹道：“王兄，我不如你！”
换做是他。
若自己原本已经在握的资格，却因为这种事情发生了意外，是不太能接受的。
感慨之下，梁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又叹道：“此事之上，我也帮不得你什么，但对于这法会相关，倒还算有些了解。如此，我便将我所知道的一些规则，与王兄试言罢，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
“多谢。”王乘拱了拱手。
梁华摇了摇头，却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所有信息，都一一说了出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