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宁城
中秋花灯刚结束
妙音阁弟子芳华正在闲逛, 她手里拿着一盏花灯,花灯的烛光忽明忽暗, 在她靠近巷子的时候,一阵晚风吹灭了烛火。
芳华掌心一抹微弱的寒芒,有敌人逼近,这是她心里的念头。如她所料她的面前一把寒光出现,暗中的人剑如闪电,与她交手数个回合,不分上下。
对方落地,然后转身。一张俊俏年轻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月光落在对方稚嫩的脸上, 芳华一看原来是熟人。
定北王世子,谢恪。
谢恪收回长剑,她开口招呼道:“许久未见,帝女殿下。”
芳华一愣,波澜不惊地说道:“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恪并不惊讶, 芳华狡辩, 隐瞒身份。她心里对芳华敢带着几个人来谢朝, 还来宁城。她如果是芳华, 借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来宁城。要命还是要天下,她是拎得清的, 她要命。
谢恪来宁城, 真是下了好大的勇气,她宁愿在西南道督战, 谁让她的丹阳姑姑来了。她得要保护丹阳姑姑, 不得已来了。她说道:“我知道你是燕韶殿下, 如今的燕南帝女。请你回燕南。”
“我不是燕南帝女燕韶,我是妙音阁弟子芳华。”芳华不承认,她便是燕南帝女,燕韶殿下。
“翊王殿下让我带几句话给你,儿时上京情谊,少年西南道患难,师门三日情分,她不会为难你。灼灼韶华,风禾尽起。燕韶殿下,谢,燕两国隔着血海深仇,国仇家恨。若是你执迷不悟硬是要留在这里,后果自负。”
让她走,怎么可能?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这座宁城齐聚着谢氏皇族,谢氏皇族唯一的殿下谢沅翊,谢朝帝女云千雪,雍城公主,丹阳郡主,谢帝,世子谢恪。除了青城公主不在。
燕韶眸子眯了眯,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谢恪世子,你劝我走。那我也劝劝你,你少管闲事。你在谢氏皇族旁人眼里就是一个死人,你犯了欺君之罪。”
“燕韶殿下,你”谢恪无奈地摇了摇头,这燕韶油盐不进,好话坏话听不进去,真是要把命留在宁城,“真正的妙音阁弟子,早就死在襄城官道上,那具无名女尸。”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死吗?不,也许你知道。也许你目睹了她的死,更有可能你目睹了她死前和谁在一起。”
“她的死状,你看清楚了吗?便是被吸干了气血,此乃血月宗的邪功。”
没错,燕韶当日是看到妙音阁弟子芳华,一个穿着白衣有些疯癫的男子,和一个穿黑红长袍的男子,能召唤蝙蝠的人。
那一日
月黑风高的晚上,就在襄城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飞驰。驾车的是一个姑娘。而他们的面前,飞来一群蝙蝠。蝙蝠化作的巨大阴影,笼罩着整个官道,给其添加了一丝恐怖气息,蝙蝠散开,一个穿着黑红色长袍的男子从阴影之中出来。
红色内衫,黑色皮衣,身上挂着不少银色的饰品,随着他的脚步,发出冷冷的声音,宛如死神降临。
便是血月宗宗主
宗主负手而立,他说道:“原来你是非语妹妹的弟子,芳华。你将马车里的人交给我,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血月宗宗主,你休想!”
“是吗?楚非语,这是要跟我作对吗?我让她多活了十几年年,不对我感恩戴德,还要跟我作对。”血月宗宗主一抬手,芳华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来到血月宗宗主手里,芳华眼里满是惊恐,她做着徒劳无功的事情。
“你不该带走他的。”血月宗宗主看着那马车,马车里的人和他隔着一层薄薄的帘子,进行了一次对视。他将芳华扔到半空之中,他的掌心发出一道红色的气流,气流将芳华牢牢禁锢。
“谁敢跟我作对,便是死了一条。”
“啊啊啊啊”
一声接着一声哀嚎声,芳华的脸色从红润变成煞白,红色的气血从她身上消失,她的面容渐渐扭曲。
宗主随手一扔,一群蝙蝠得到了命令,直接冲向那具奄奄一息的尸体,疯狂兴奋地啄食着那天然美味,发出低低的兴奋。
宗主毫无怜悯地看着那马车,轻轻吐出一句,“乖乖地跟我回去。”
马车:
“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别怪我。”宗主一边威胁,一边解下腰间的笛子,正要吹奏那控制人的音律。
一阵狂霸的内力,让宗主立刻后撤。马车碎裂,一身白衣黑发的男子出现,手里拿着一把长剑。
出场还是和以前一样炸裂
“跟我回去吧。”宗主说道。
“你这个杀人魔头,我要杀了你。你”男子捂着头,他怒斥道:“你害我至此,害我名声尽毁,害我不人不鬼。”
“害你?杀人魔头?”宗主冷笑一声,“都是你动手的,你手里沾了多少条人命。需要我帮你算算吗?八百凤城骑,五百血月宗弟子,还有十六”
“都是你骗我?是你,就是你!!!”
“呵呵!要不是你想要趁着上京内乱,带走凝儿,你会是这样的下场吗?!你一个布衣平民妄想带走凤城公主,也不好好看你。”宗主嘲讽道,“凭你也配?还真是谢谢你,你在内乱之时,袭击了雍城公主,导致她此生败了,一败涂地。”
两人交手数十个回合,周围飞沙走石,宗主的长剑狠辣阴冷,红色的内功护身。男子脸色一红一黑,掌风凌厉,伴随着长剑的锋芒。
两人近距离冷兵器交战,互有胜负。宗主继续说道:“我不像你,你杀友杀兄,双手沾满了同袍挚友的鲜血。我替你回忆回忆,你在那座地宫甬道,干了什么。十六璧月之一的雪山宗少主,原本要娶你妹妹的。结果他被你一剑枭首”
“你胡说八道。”
“燕孤城,天下第一剑客。被你废了两成功力,导致走火入魔,一夜白头。你知道吗?我的少主第一次见到他,还以为他是一个骗子。”
“是你给我下蛊毒,是你控制我!!!是你,都是你!!!”
“蛊毒?燕孤城被我控制这些年,我让他滥杀无辜,他只是将人打伤。可没有你的邪气,你说到底就是心高气傲,自尊心太强。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掌控血月宗。你以为还是你们昔日的江湖吗?你们江湖十六璧月,如今还剩下几人。”
“我要杀了你。我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救你。就该让你死在黑潮寨。”
“好,你们十六璧月知道我的身份,让我想想还剩下几人?燕孤城,温若瞳,不会多嘴。那么,妙音阁阁主楚非语,你的妹妹,她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无情。”
白衣男子被宗主彻底激怒,他长剑挥出一剑,“君子无双!”
耀眼的白芒,让宗主退后数步。宗主捂了捂胸口,憋出一口鲜血,他吸收的功力,越来越难压制。他想起之前被那逆子谢沅翊伤了心脏,他的伤口裂开,鲜血汩汩涌出。他这伤就没好过。
而白衣男子却消失不见
宗主心里暗忖,他用了君子剑最强一招,他离死期不远了,必须找到他。
他的计划也到了收尾行动。
还有,他的身份快要保不住了
“我与血月宗宗主毫无关系,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燕韶嘴上说着拒绝的话,她的掌心微微渗汗,她握住了剑柄。她想到了死在青岩山下的那批死士,还有她的大监已经失踪三日了。
谢恪瞥她一眼,燕韶还在做困兽之斗,她这是不死心。燕韶根本不懂,最危险的地方,从来都不是宫斗战场,江湖斗兽场。而是谢沅翊的地方,疯狂偏执的谢帝,心狠手辣的血月宗宗主,他们一同驾临宁城。
“你知道吗?陛下已经知道你在宁城,你兴兵南下,他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而你的燕南大监已经被陛下杀了。”
“你去唐家,我也能猜出一二。唐家在血月宗逼宫,估计就是你的手笔。你想想看这后果会是什么?”
“什么后果?死吗?本殿不惧。”燕韶压根就不信,这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撞南墙不回头。
“谢恪言尽于此,后会无期。”
某处宅院
“师父。”谢沅翊来到宅邸,便见到了一头白发的师父燕孤城。燕孤城回头,就见着爱徒谢沅翊,师徒俩四年未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而谢沅翊抱住了燕孤城,她说道:“师父,师父,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燕孤城抱着谢沅翊,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他这一生唯一的爱徒。他开口问道:“血月宗宗主对你好不好?”
“衣食住行从未短缺,打骂惩罚有过几次温家唐家欺我辱我,他从未替我做主拿我当棋子,逼迫我干不喜欢的事情。当然我也经常折腾他,相杀相坑。”谢沅翊对于燕孤城的问话,她还是如实告知,“有朝一日,我定会杀了他。”
燕孤城看着她,谢沅翊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他将名剑不染放在她眼前,“当初,为师送你不染之时,你说过什么吗?”
“我说我想要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
“你把左手伸出来。”
谢沅翊将左手递到燕孤城面前,燕孤城搭了搭她的脉,温柔地说道:“师父试着将你体内的蛊毒逼出来。师父之前中了噬精蛊,蛊虫有相似之处”
“师父住手。”谢沅翊右手握住燕孤城的手,打断了燕孤城运功,她固执地说道:“我不需要。”
“我是你师父,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救你是应该的。”
“那我就跟你断绝师徒关系。告辞!”谢沅翊说完,马上就拉起云千雪向外走去。燕孤城拦住她们,在谢沅翊头上轻轻敲了一下,“你这孩子真是的。”
“沅翊,你别耍小孩子性子。”云千雪打着圆场,她对燕孤城说道:“燕前辈,你这里有不少好东西。我能逛逛吗?”
“千雪,你想要逛就逛吧。喜欢什么,你就拿什么。”
等到云千雪走了以后,师徒两人在某个地方坐下。
燕孤城说道:“你是不是想问师父,比如世上是不是有办法解决情蛊的事情?再比如,有此方法,当年为何不用?以及我出于什么目的收你为徒?”
“是。”
燕孤城喝了一口茶,缓缓地说道:“当年的办法就是利用噬精蛊,将作为载体的人将情蛊引到自己身上。以命换命,这种丧尽天良的做法。”
“你母妃的追求者众多,不乏有些冲昏头脑的人。你母妃之后毅然决然地进宫,这也是其中一小部分原因”
“所以,这便是父皇囚禁楚祁的原因。”谢沅翊开口问道,燕孤城看着谢沅翊,足足地愣了三秒钟,他没想到谢沅翊会知道此事。
不好,难道她知道血月宗宗主的身份
他又听着谢沅翊的冷嘲热讽道:“这便是父爱的独宠吗?所以,你们都知道他是谁?你们屈服了?”
燕孤城的沉默,验证了谢沅翊的想法。谢沅翊踉跄了几步,眼底的惊恐,彷徨,无助,她实在难以想象,杀人如麻的血月宗宗主,竟然是她的父皇。
父皇对旁人如何,对她绝对绝是宠溺有加。她想要什么,父皇绝对满口答应,丝毫不拖延。
而血月宗宗主对她就是非打即骂,甚至不惜废了她的全身经脉。把她扔在虎狼之地,任由宗内弟子折腾她,或许再想想看,谁有胆子敢做殿下的义父。
怪不得,他要求自己每日三遍问安
因为自己在宫里,从未履行过这种事情。
怪不得,他每天要求同桌吃饭
因为自己在宫里,从未跟他同桌吃饭
怪不得,她在宗里有个小病小灾,他就第一时间赶过来
因为自己在宫里,从未让他过来看过。又解释了温夫人为何从未向他提及过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温夫人不是讨好自己,而是她不想节外生枝。
谢沅翊怎能想到这样的结果,一下子都明白了。怪不得,怪不得,温夫人会给她跪下,求她不要烧死宗主。她终于明白母妃留在宫里的原因。
“母妃留在宫里,就是怕他发疯。师父,你为什么能容忍他?你就不想着为江湖除恶,就因为他是皇帝。”
“不是的!”燕孤城否认着,他站起来说道:“他修炼血月神功,吸了十一璧月的功力。十六璧月,包括你母妃在内的十五位好友,还是当年江湖排名前二十的十五位高手。整个江湖,因此受到了重创。”
风在这一刻静止了
“你们将此事隐瞒我,那姑姑是不是也知道?父皇就是我的义父”谢沅翊看到云千雪便止住话头。
云千雪逛了一圈从外面回来,她见着两人神色凝重。她问道:“沅翊,怎么了?”
谢沅翊拉起云千雪,对燕孤城说道:“师父,我有些累了。我先去休息了。”
客房
谢沅翊坐在软塌上,脸色异常的难看。而云千雪同样爬上软塌,伸出玉手将谢沅翊皱起的眉给抚平,温柔似水地问道:“怎么了?师父说了什么?”
谢沅翊看到云千雪娇俏的模样,忍不住将她轻轻抱在怀里,将下颌抵在她的肩头,她微微颤抖地说道:“对不起,对不起。”
“怎么了?我的殿下,说这道歉的话。”
“在你眼里,父皇和义父对我怎么样?”
云千雪拍了拍谢沅翊的后背,安抚般地吻了吻她的唇角,“父皇对你宠爱,事事以你为先。至于,血月宗宗主对你的确不好,你有理由恨他。”
“父皇,便是义父。”谢沅翊痛苦地闭上眼睛,“谢长扬,他,他他的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我,我他把我母妃十多个朋友,近乎吸干了功力。他灭了数十个门派,手上沾染了无辜者的鲜血。他还将血月宗架空,害得血月宗九家精锐全灭,让血月宗成为他手里的利剑可他还废了我一身经脉他还拿母妃的遗体威胁我,我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堪,令人作呕的爹。他配做人吗?”
“沅翊,你听我说好不好?”云千雪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谢长扬他确实恶贯满盈,落得下场什么都可以。但是,从帝王的角度看,他没有做错。”
谢沅翊身体一颤,云千雪用脸蹭了蹭她,她继续说道:“沅翊,你不要想着你是母妃的孩子。你站在谢氏皇族的角度想想看。你想想看全天下武功最厉害的十五个人,效忠于同一个人,加上有前首富林家的帮忙,你说是不是很可怕?”
“很可怕,他行霸道治天下。”
“我们以后引以为戒,施行仁道。沅翊,你是你。谢长扬是谢长扬,你身上延续着母妃的希望。你想想看母妃的朋友,你的师父燕孤城,愿意收你为徒。妙音阁阁主送你新婚贺礼,很多很多人,她们没有因谢长扬的错怪罪你。”
“嗯。”
“沅翊,你是最好最善良的殿下。”
“嗯,那你会不会离开我。”
“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沅翊我们睡一觉好不好?等睡醒了我们再说,好不好?”云千雪开始哼歌,哄着谢沅翊入睡。谢沅翊将头靠在她的怀里,双手环住云千雪的脖子,她听着她动人的曲子,呼吸声渐渐平稳。
谢长扬施行霸道治天下,那么他不会满足江湖霸主血月宗宗主。谢氏皇族的兵权,压根就不在他手里,京畿营的五万大军,她去过雍城,便知道京畿营不听谢长扬的。
所以,谢长扬才会将兵符顺水推舟给了沅翊。
姑姑为何将雍城骑全部派过来?
是不是谢长扬秘密养了一支军队,用来抵抗雍城骑?
一个人吸了十几个人的功力
当真可以融会贯通,毫无排斥反应?沅翊,之前说过谢长扬经常闭关。之前她见过谢长扬几次,他面色不佳,原以为是纵///欲///过度,现在想想应该不是
第112章
血月宗月凝天廊
皎洁的月光, 落在血月宗宗主身上。他伸手将接住月光的晶莹,他与沈贵妃一起仰望墨色的天际, 他开口说道:“又是一年中秋佳节,时间过得真快。这里看到的月亮,的确比上京的好看。”
沈贵妃心里翻了一个白眼,不想跟这疯子说话,更不想惹怒这疯子。
谢长扬并不计较这些,他拿着一个酒杯递给沈贵妃,然后倒上酒。他碰了碰酒杯说道:“来,贵妃我们干一个。”
“禀告宗主,属下已经将唐英长老伏诛。另外, 在血月宗怀有二心者,除了少主的心腹外,其余都被杀死了。”跪在面前的女子说道。
谢长扬哈哈一笑,“天佑谢氏,天命在谢。”
“恭喜陛下, 贺喜陛下。”
沈贵妃微微皱眉, 她看着跪在面前的女子, 盯着那面狰狞的面具, 透过两个冰冷的瞳孔,似乎可以看透对方。她冷笑一声道:“原来是你,是你在雪儿的补药下药, 导致她差点小产。”
跪在地上的女子微微一颤, 她将头低得更深,又听着沈贵妃嘲讽道:“也是你, 你引翊儿他们去地宫。”
谢长扬使了一个眼色让女人退下, 他说道, “你别怪她,她是奉命行事。朕不喜欢云千雪来纠缠翊儿,翊儿才十八,婚事就该由朕来做主。”
沈贵妃又看向谢长扬,“你故意引翊儿去地宫,就是给机会让楚祁逃跑,你要引妙音阁阁主上钩。让她在唐家地牢之中劫走楚祁,引发楚祁魔性,让他在妙音阁大开杀戒,从而达到你覆灭妙音阁,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对整个江湖,乃至这个西南道曾经犯下的罪。”
“贵妃,婉儿,你果然聪慧。在朕的后宫之中,你的聪慧排第二。”谢长扬是真心称赞沈贵妃,人生在世,他需要一个知己。
沈贵妃就是最好的人选。
月光落在沈贵妃的脸上,投射出的阴影,那侧脸还真有些相似。谢长扬看着手里的酒杯,从怀里扔出一颗鱼饵落在水里,溅起一丝波澜。谢长扬的眸光一直顺着那鱼饵,直至鱼饵被吃掉。
他说道:“若是楚非语能够夹紧尾巴做人,从此不问江湖事。闭上嘴巴,朕可以放过她,可她贼心不死,蠢蠢欲动。朕只是丢了一个饵,她就上钩了。”
沈贵妃嘴角抽搐,谁能忍受你的残暴,你的荒///淫///,楚非语选择什么,你会逼她出手,她求情道:“请陛下发发善心,放他们一条生路。”
“善心?”谢长扬取下脸上的面具,露出原本俊雅的面容,他挥了挥手让跪在地上的女人离开,他双手撑着栏杆,看着湖面中那轮略带破碎的满月,他感慨道:“你们怎么不发发善心,让朕一家团圆。让朕的翊儿,翾儿真心实意,喊朕一声父皇,爹爹。还有她”
谢长扬的眸光一闪,望向后山的冰窖。月光洒下的银光,化作层层光片,将后山与天廊这里分离成两个世界。
沈贵妃真是心里一阵好笑,她知道谢长扬就是一个疯子,可没想到这疯子能想出那种法子,善心,所谓的善心,就是让你用包括楚祁在内,还有被囚禁了整整十八年的十个人,去换一个死了八年的人?
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死了的人再次复活,那还是原来的人吗?
她死了,死了八年,谢长扬疯了八年。
谢长扬对皇子谢沅翊极尽宠爱,可作为血月宗宗主对少主谢沅翊那是极尽折磨
“陛下,我们能不能换个方法?那种太阴损,万一折损了我们翊儿的福报怎么办?”沈贵妃只好劝说道。
谢长扬回头看她,阴骘且薄情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认真地纠错道:“沈婉你说错了,不是朕和你的翊儿。你们都不配,你们都在蛊惑翊儿,让她违背君父。甚至让她做出弑父弑君的事情。”
“你不怕翊儿最后恨你。”
“恨朕?朕不是放了燕孤城一命,没拿他做献祭。翊儿还小。”谢长扬举起手里的酒杯,对着月光,他眸光深沉,“她以后会懂的,朕是对她最好的,朕送给她的礼物,就是天下和江湖,还有亏欠她的父母之爱,在之后的十多年二十多年,朕会慢慢弥补,时间是最好的东西。”
官道上
谢沅翊伏在云千雪的膝上,她最近因血月宗宗主的身份,心情受损。因此,云千雪每次在她喝的水里放了些安神多眠的药物,让她好好休息。
云千雪指尖轻轻划过谢沅翊的脸,看着这张精致唯美的面容,她总是有些失神地看着,她与她十指相扣,她在想,妙音阁,妙音阁到底藏着些许什么?
她看着手里的谍报
妙音阁的两任阁主,分别是楚祁,楚非语兄妹俩
“咚!”
一声清脆的响声,在整个马车里回响,一个古埙骨碌碌从谢沅翊的腰间落下,滚落到她的脚边。云千雪捡起这个古埙,看着这古埙,意外地发现这古埙上,居然有一个锁孔。锁孔
五边形的锁孔?
等等,她有一把五边形的钥匙。就是从那无名女尸,即妙音阁弟子
“啪!”
她居然将古埙打开,而谢沅翊从梦里醒来,她揉了揉眼睛。一副懒洋洋的模样,落在她眼里的是云千雪将什么东西给打开。
一张白纸从天而降,将她的脸给盖住
谢沅翊:
过了一会儿,谢沅翊伸手将白纸拿起来。她扭动了一下身子,她双手撑起身子,与云千雪换了一下位置,将云千雪放在自己的怀里,她说道:“雪儿,我这几日心情不好,让你受累了。”
“没事。”
谢沅翊指着手里的白纸问道:“你哪来的?”
“这是妙音阁阁主送你的古埙找到的。”
白纸:
非语贤妹:
经年未见,以往种种,千言万语都是阿姊的错。上京兵变,乃先帝为吞并江湖所产生的分歧。以我为质,一为牵制璇臻,二为引你们入局。阿姊未能救出他们十一人,以至于被困地宫,江湖必生乱象。乃阿姊之过。
阿姊即将命不久矣,唯有两件事情不能安心。
其一,血月宗将迎来新主谢长扬,他会血月神功,此人心性偏执,你不可与他争锋,他在我面前发下誓言不会与你为难。黑潮寨水匪一事,请你去查明真相,关系天下存亡,速去告知璇臻。
其二,烦请告诉林少,吾之将死,林氏泼天富贵必遭谢长扬觊觎。谢长扬野心勃勃,志在天下,定不会将此富贵用于百姓。贤妹若还认我为阿姊,请与燕兄护我幼子沅翊。
贤妹保重
阿姊绝笔
谢沅翊看完手里的信,她开口问道:“雪儿,你说黑潮寨水匪一事,你知道多少?”
“这不过是多年前一件剿匪的事情。楚阁主会告诉我们答案。”
“嗯。”谢沅翊轻轻嗯了一声,她从马车上的一个小炉子里拿过温好的安胎药。她用勺子搅动安胎药,心思却还在黑潮寨身上。她跟谢长扬在血月宗待了四年,他的行事作风,她是了解的。
她了解谢长扬,同样谢长扬也了解她。
谢长扬在黑潮寨被救,现在想想很是奇怪。他生性谨慎,断不会犯这种错误。
除非那里有他不得不去的理由
被抓多半是他的计划
黑潮寨,黑潮寨
“怎么了?”云千雪见谢沅翊一直摇晃着勺子,迟迟不将药给她,她出声问着。谢沅翊听到她的呼唤,回过神,她拾起勺子尝了一口,她微皱眉,这太难喝了。云千雪看着她皱成苦瓜脸,她抿唇一笑,“你别硬撑。”
谢沅翊又喝了一口,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她理直气壮地说道:“谁硬撑了?我只是帮你尝一尝。”
“我的殿下,感觉如何?”
“还行,一点都不苦。”谢沅翊嘴上说着,心里却骂着那么难喝,那么苦,苦死我了。我真是差点吐出来。
“那沅翊你要不要喝一半?”云千雪打趣道,看着谢沅翊一脸苦瓜脸,还在硬撑着说不苦。装得跟什么一样,不妨逗逗她,让她知难而退。
“喝就喝,谁怕谁?”谢沅翊谁的激将法都不吃,就是吃云千雪的激将法。她一口气喝下半碗,将碗递给云千雪,然后跳下车去一旁吐了。
云千雪表示无奈,她跳下车来到谢沅翊身边,她无奈地顺了顺她的后背,“都说了,你不要逞强。你喝不惯这药,你还喝。”
“公子,帝女殿下,你们快看那!”七杀指了指不远处,谢沅翊和云千雪这才注意到她们似乎来到了一个门派附近。
聚贤阁
聚贤阁的牌匾上被插了一把血月追魂令
从门外延伸到门内,一具具尸体倒在血泊之中。三人连忙进去,里面更加触目惊心,血流成河,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息,风吹来温热的湿润。云千雪掩住口鼻,不让血腥气味刺激着自己的脾胃。
谢沅翊对云千雪说道:“雪儿,你在外面待会儿,我马上就回来。”
“那你注意安全。”
谢沅翊又让七杀待在云千雪身边,她以前倒还忌惮宗主的人,可如今她知道宗主是谢长扬,在谢长扬身边的人,还真敢伤她,那便是痴人说梦。
谢沅翊来到大殿,大殿内狼藉一片,血色漫过她的鞋底。她忽然看到一个人奄奄一息,她将此人扶起来,在他的胸口运了一道内力给他。
那人睁眼的瞬间,谢沅翊看到他瞳孔一缕黑红之气。谢沅翊一个后撤,对方一掌向谢沅翊袭来。谢沅翊躲避及时,几个回合间,她将对方制服。她一指点在对方的额心,对方瞳孔地震。
过了好一会儿,对方恢复了神情,不过也是离死期差一口气。谢沅翊问道:“你为何成了这样?”
“你是谁?”
“我是一个路人。”
“快走这里,这里危险。”对方催促谢沅翊快走,谢沅翊狐疑,然后又吐露自己的身份,她说道:“家师燕孤城。”
“你是你是燕兄的弟子?我是聚贤阁阁主的弟弟,目前代理阁主,我们,我们血月宗在我们身上下///药///。”代理阁主艰难地说道。
“为什么?”谢沅翊很好奇,她身为少主都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我哥自十八年前失踪,因上京之事,再也没有回,回来。有一日,我突然走火入魔,有人拿着血月宗的令牌。给我吃了一颗药,他因我哥的关系。聚贤阁和血月宗交好我”代理阁主伸出脖子,脖子上爬满了黑色的纹路。
像是沼泽中的怪物,长满了黑色的斑纹。
谢沅翊后撤一步,代理阁主握住谢沅翊的手,“你,你是不是唔!”
代理阁主的胸口被一剑贯穿,鲜血落在谢沅翊的领口。谢沅翊抬眸看向那出剑的人,他便是血月宗宗主的另一个影卫。
谢沅翊手里聚起的风,掀翻了影卫的面具。
“是你!”谢沅翊这才看清楚影卫的真容,竟然是黎弑天。黎弑天是黎卿的大伯,更是曾经的禁军统领。当初,他在天剑山庄演了一次假死求生的把戏。
那么,有些事情解释得通。
想想看她在天剑山庄夺取并蒂雪莲一事,她父皇怎么知道的?又是如何给她送信告知她危险?
再想想看她在宁城,她与师父被血月宗抓住,就是喝了黎弑天送的夜光酒。
“见到本殿,还不跪下!”谢沅翊呵斥道。
“见过少主殿下。”
“你们在干什么?”
黎弑天在见到谢沅翊以后,转瞬即逝的恼恨消失了,他冷冷地扫过这些尸体,“奉命铲除江湖余孽。”
“何为余孽?不听他话的便是余孽!”
“您去问陛下,陛下会给一个说法。”
“说法?残杀无辜之人,令他们身中蛊毒。这般心狠手辣,怎是一个帝王所为。”谢沅翊冷笑一声,她手里的不染落在黎弑天的肩上,“你滥杀无辜,本殿便要杀了你。”
黎弑天瞄了一眼,并未惧色,他说道:“少主殿下,陛下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殿下日后可以走地更远。”
“无耻!”
“陛下让我给你带一句话,他说他给你准备了一份厚礼。独一无二的厚礼,让您去看一看。”
“厚礼?他给我什么厚厚的人命,哈哈哈哈!我不要!如此歹毒的人,怎配做我谢氏皇族之尊?”
“说得好!不愧是阿姊的孩子!”
笑声伴随着一抹残影,黎弑天感觉胸口被人狠狠地拍了一掌,黎弑天看着落在谢沅翊面前的人。黎弑天擦了擦嘴角,“楚非语,你敢跟陛下作对。那就等着妙音阁覆灭。”
楚非语一剑刺来,与黎弑天交手数个回合,直接让黎弑天毫无反击之力。黎弑天仓皇而逃,楚非语走到聚贤阁代理阁主面前,代理阁主指了指谢沅翊,“她是她是”
楚非语点点头,代理阁主闭上了眼睛。
“楚阁主。”
“谢沅翊,你真是没礼貌。阿姊没教过你,见人要喊。”
“楚姨母?”
“真乖!”
第113章
几日后, 谢沅翊,云千雪随着楚非语回到了妙音阁。妙音阁是一座水榭楼阁, 建立在一座深山之中,由层层迷雾笼盖,按照奇门八卦之势。
谢沅翊一把抱起云千雪,云千雪一脸娇羞般搂住谢沅翊的脖子,怔怔地看着她,然后撇开眸光。谢沅翊抱着云千雪的娇躯,睫毛微颤,她笑着说道:“这里地势险峻,阵法复杂, 怕伤了你。”
“嗯。”
两人在旁人面前秀恩爱,情意绵绵,简直是羡煞旁人。楚非语在一旁破解阵法,谢沅翊只在后面围观着,随着楚非语将阵法解开。
楚非语左转右转, 来来回回, 一会儿绕着大树走三圈, 一会儿绕着一旁的巨石走几步。让跟在谢沅翊身边的人, 一阵头晕目眩。
“沅翊,你看出什么来了吗?”
“故布疑阵。”谢沅翊尾随着楚非语的脚步,见着枯藤花草树木, 巨石枯木全部缓缓地移开, 没有路的地方也被渐渐地开辟出来,豁然开朗。
她慢慢地跟云千雪解释, “我猜测这是做过后面的人看的, 让敌人知道破解难度之高, 打乱他们的心神。她刚才走了三遍,其中,两遍一样,最后一遍不一样。”
她们反反复复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被一棵巨木移开了道路。
远处雾霭迷蒙,一条银白的瀑布飞流直下,给这座山谷添上一丝空幽寂静,彷佛世外仙境一般,显得不够真实。
“安排翊王殿下,翊王妃下去休息。”楚非语下令道。
血月宗冰窖
谢长扬来到后山,这座冰窖里温度极低,他披上一件紫色披风,搓着双手。冰窖的门被打开,落在他眼里的是一座冰棺,而周遭按照天干地支的方位,有十个陌生人盘坐在这里,每个人被铁链裹着。
如果,有人闯入这里,便可以见到这十个人便是二十年前的顶尖高手。谢长扬冷眼一扫,他觉得自己是一个守信用的人。这些人还活着,她的朋友都还活着。他当初对她发下的誓言是遵守的。
很快,很快,一切都会结束了。
谢长扬看着冰棺里的人,慕容凝还是十八年前初见的容颜,倾国倾城,不负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
谢长扬痴迷的眼神,他说道:“凝儿,很快我们一家三口就会团聚了。朕不管她是翊儿,还是谢翾儿,朕都会好好疼惜她的。”
“昏君!”
“当年我们就不该救你,让你死在黑潮寨!”
“你满口仁义道德,残忍杀害多少无辜百姓,怎配为君。”
谢长扬来到辱骂他的人面前,一把扼住他的喉咙,他说道:“聚贤阁阁主,你敢骂朕,很快朕就吸了你的功力,用来复活凝儿。”
“谢长扬,你做梦吧。无论过去多少年,她都不会喜欢你。”聚贤阁阁主笑着说道,“她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就算她跟你生下六殿下,七殿下,她也不爱你。”
永远都不会喜欢你
她也不爱你
谢长扬暴怒一声,一掌拍在聚贤阁阁主的头上,将他的气血给吸了大半出来。聚贤阁阁主吐出一口血,瞬间苍老了二十多岁,黑发蜕变成白发。
聚贤阁阁主咬牙切齿地说道:“慕容凝,她不会喜欢你的。”
谢长扬拔出腰间的短刀,直接刺入他的骨髓之中,“朕错了,朕应该让你们这群江湖人士受尽折磨,要让你们知道谁是主宰。”
“住手!”熟悉的声音传来,谢长扬放下手,结果他看到雍城公主就站在冰窖门口。谢长扬拔出手里的短刀,鲜血沾满了短刀,他微笑道:“皇姐怎么来了?”
“收手。”雍城公主冰冷地说道。
“收手?”谢长扬重复着这一句话,他推到聚贤阁阁主,将脚踩在他的脸上,“朕不会收手的,朕还要把你囚禁起来,让你看着朕的一家三口幸福美满。”
“疯子,你真是疯了。”雍城公主的长剑直接刺向谢长扬,谢长扬与她相斗十来个回合,两人冲出冰窖来到天廊之上。
金属的摩擦声,带起的冷风,吹在所有人的脸上。两道人影正在相互厮杀,他们的剑气乱窜,杀意四散。两人的长剑双双脱手,紧接着落在地面上。
“我疯了,我是被你们逼的。”谢长扬看着手腕被雍城公主划出的口子,他舔了舔手腕上的口子,“皇后,贵妃,后宫的妃嫔都不是朕喜欢的。除了沈婉她跟凝儿关系好其他人都要谋害凝儿,翊儿。”
“那你那些早死的皇儿,他们在你心里的地位。”
“太子和他剩下的四个兄弟?他们看不懂朕的心思,死了便是死了,也算是给翊儿让路,朕为了感谢这些好儿子,给了厚葬,朕还哭得很伤心。”
对自己的儿子,后妃如此无情无义
说得如此理直气壮,当真是无耻至极
“你还有点做爹的样子吗?”
他暴怒道:“朕不想做一个好爹爹吗?朕只想做翊儿和翾儿的好爹爹,可你们呢,你们一次又一次阻止朕去看翊儿,你将翾儿带走不告诉朕。知道那十年,朕怎么过得,过得那叫做无趣。”
“后来她母妃死了,朕连太子之位都写好了。可她被你们教坏了,忤逆朕,厌恶朕。朕当时觉得也许朕做的不好,便让去宫外。朕看到她喊燕孤城为师父,她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谢长扬的阴骘的眸子,都在冲动杀人的边缘,一掌拍碎了一旁的柱子,随风飘飘的血月宗旗子轰然倒塌。
“凭什么,凭什么,他们这些江湖草莽能做翊儿的师父。翊儿的父,只能是朕。只有朕才会全心全意对她好。”
“你最后还是废了她的全身经脉!”
“朕乔装打扮去江城别院找她,那天她正好酿造了酒,朕把她灌醉了。她说,她才不思念朕。说朕三心二意,压根就不在意她,还说恨朕,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朕。所以,朕一怒之下,便让人废了她的全身经脉。”
“朕就后悔了,朕看到她躺在床上昏迷了的时候,朕也心疼,朕疼得好几天都没睡好觉,朕罢朝好几日,就跪在太庙里。”
“要不是你,你们,朕会沦落到这一刻。朕放着亲爹不做,非要做她劳什子义父。”谢长扬语气急促,他仇视着看着雍城公主,将这些年的委屈一吐为快,“看着她表面恭顺,实际上恨死朕了。朕戴着面具,跟她在这里生活了四年,朕还要看着她被宗内的人欺负,还要防着她对朕的反攻。”
“谢长扬,你不要把责任推给旁人。你但凡不那么偏执,翊儿也不会成为这样。”雍城公主反唇相讥,“谢长扬,你沦落至此,一切都是报应。”
“报应!”
“陛下,臣率领西南流寇前来救驾。”
两日后
妙音阁
楚非语领着谢沅翊,云千雪去了密室。密室里果然有一个赤身///裸///体,身上都是红黑纹路的男子,男子眼睛一会儿是红色,一会儿是黑色的。
“这位是不是楚祁?”谢沅翊猜出此人的身份,她握住云千雪的手,让她不必害怕。楚非语点点头,“他便是我的兄长,君子剑楚祁。”
“那他怎么会沦落到这样?”
“这便是谢长扬的杰作。”楚非语看着陷入魔化的楚祁,楚祁忽然看向谢沅翊,他雄厚的内力,却将谢沅翊给牢牢禁锢住,他质问道:“你跟谢长扬什么关系?”
“算是同宗吧。”
“呵!同宗?”楚祁冷笑一声,“同宗,我看不是吧!谢长扬那副着急的样子,他把你送到我跟前,在你的病床前守了几天几夜。我真是不该救你,不该被他控制,否则,谢长扬一定会耗费他的内力救你。”
“谢长扬杀师杀友杀臣害妻,害友囚友甚至勾结流寇”楚祁一手即将捏爆谢沅翊的手腕,谢沅翊身法奇特,拔出他的剑,就要冲到谢沅翊面前。
谢沅翊以守为主,她自知不是楚祁的对手,楚祁怒道:“躲躲藏藏算什么好汉,我就要杀了你,我要让谢长扬痛苦至极。”
“阿兄,她是阿姊的”楚非语正要解释几句,而一旁的云千雪出手,她的身法跟谢沅翊如出一辙,跟谢沅翊配合默契,谢沅翊点在他的几处大穴,而云千雪手里的银针刺中他的几处大穴。
楚祁晕了过去
“刚才,他说勾结流寇,是西南流寇吗?”谢沅翊开口问道。
“没错,现在横行霸道的西南流寇,他们就是当年的黑潮寨水匪。谢长扬的武功,以及天下形势的大乱,都要从我们要剿灭黑潮寨那一日说起”
黑潮寨在二十多前的江湖,恶名远扬,名声没有比血月宗好听多少。以慕容凝为首的江湖人士,广邀好友,组队十六人,也就是十六璧月
而血月宗老宗主,刚被慕容凝打败,逃窜至此。碰巧,雍城公主,三皇子谢长扬乔装至此,正要收复黑潮寨。而谢长扬想要与雍城公主争功,便不顾雍城公主的计划,贸然潜入黑潮寨,不用说便被黑潮寨水匪扣留。
可因缘际会,他遇见了血月宗老宗主。谢长扬假意安抚老宗主,哄得老宗主将收他为徒,而他磕头喊师父之后,便起了杀心。老宗主岂会怕了谢长扬,可内力反噬,便将一身功力悉数转移到谢长扬身上。
而另一边,雍城公主通过某些帮助,与慕容凝初遇,两人便各怀目的。慕容凝为了将老宗主铲除,而雍城公主要剿灭黑潮寨。
这便是慕容凝与雍城公主的首次相见,两人颔首,携手一起杀敌,竟然将黑潮寨一大半水匪剿灭。还有大部分水匪逃跑,搜寻一日,没有结果。其实,是谢长扬放了他们,将他们秘密扶植。
楚祁等人便找到了正要加害谢长扬的老宗主,楚祁不知缘由一剑杀死已经奄奄一息的老宗主。
这便是谢长扬口中的救命之恩。
谢长扬便于楚祁结识,同时与十六璧月结识。
谢长扬误将老宗主的武功转移在他身上,于他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那就是日日夜夜的折磨。他趁着先帝要图谋江湖之时,引发雍城公主和先帝的矛盾,他写信将十六璧月引入地宫。
他将楚祁先行一步,骗入地宫,利用噬精蛊控制楚祁,令他走火入魔。而后进入地宫的人,便被楚祁重伤,他们这些人就被谢长扬囚///禁///起来。谢长扬吸食他们的功法,来抵御老宗主的功法。
这便是谢长扬在血月宗时不时闭关的原因。
“不知楚姨母,希望我做什么?”
第114章
妙音阁
“不知楚姨母, 希望我做什么?”谢沅翊看着楚非语认真地问道,她将云千雪护在身后, 以她这些年的经历,她大概猜到楚非语会说什么。
楚非语无非就是让她杀了谢长扬,为武林同道,为天下人除害。
“如你所想,杀了谢长扬。”楚非语坚定地说道。
杀了谢长扬
厢房
谢沅翊,云千雪坐在软塌上,谢沅翊将头靠在云千雪的膝上,她说道:“雪儿,你说杀了父皇, 有几成把握?”
云千雪回忆着谢长扬的功力,他受到两次伤,第一次被沅翊欺骗,差点活活烧死。还有一次,就是几个月前, 在青岩山上被沅翊偷袭。
谢长扬怎么可能在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后再摔一次。
他不仅仅是血月宗宗主, 更加是一国之君。他的功力起码有几十年, 唯一的弱点就是沅翊。他笃定沅翊不敢杀他, 沅翊就会被冠上弑父弑君的恶名。
“他的软肋是我,我没有一成把握可以杀他。”谢沅翊从云千雪身上起来,她将云千雪搂在自己的怀里, 云千雪回抱住她, “沅翊,你是不是打算回血月宗?你回去了, 他就不发疯了吗?”
“雪儿, 我必须回血月宗, 我有我的使命。你是帝女殿下,燕南虎视眈眈,西南流寇嚣张跋扈,你一定要将他们铲除。”
“可你怎么办?若是西南流寇都死了,他不会放过你的。哪怕,你是他唯一的孩子。”
“他不会杀我的,至少在他异想天开地复活母妃之前,他不会杀我。”谢沅翊笃定地说道,她伸手抚摸着云千雪绝美的容颜,看着瞳孔中映着自己的身影,“雪儿,他泯灭人性,但他唯独不会杀我。他若真舍得我,何必在血月宗陪伴我三年。”
“好,但是沅翊你必须好好活着。”
“好,我答应你。”谢沅翊将云千雪抱起来,将她放到床上。她听到屋外一声破空的声响,她说道:“我去外面看看。”
她走到外面果然是一把血月勾魂令,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限三日内,吾儿速归,父思你,念你。爹爹不追究妙音阁
谢沅翊还未看完,她一个转身,手里又接下一把如月牙状的武器,还是血月勾魂令,上面的纸条:
明日速归,爹爹既往不咎
谢沅翊转身,就感觉一阵森冷的剑气从背后传来。谢沅翊一个身法就躲避出去,她落在某处,看清楚来人竟然是楚祁。
楚祁算是暂时属于清醒状态,他一身长衫在风中飘扬,一脸胡茬,颇有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楚祁开口问道:“六殿下,我想替天下百姓问一问,殿下的选择。”
“我的选择?”谢沅翊将手背在身后,将血月勾魂令藏在袖子中,她回眸看着那冷冷凄凄的月,她坚决地说道:“我不会杀父皇,除非我死!”
“谢长扬不该死吗?”
“该死?”谢沅翊嗤之以鼻,“你手里没几条人命,你不如自刎谢罪。你不要说你杀得恶贯满盈之辈,杀人就是杀人。你杀人有理由,我父皇就没有理由吗?你凭什么指责我父皇。”
“谢沅翊,你简直跟谢长扬一模一样。”
“说不过我,便说我像谁。我自然随我父皇母妃。”谢沅翊冷冷一笑,楚祁透过月光看到谢沅翊的侧脸,有一瞬间像极了谢长扬,听着她毫不犹豫地说道:“楚前辈,我叫谢沅翊,我除了是谢朝六殿下,也是血月宗少主。”
“试问历朝历代,除了逼不得已,谁会做出弑父弑君的事情。我们家就剩下我一个血脉,我有必要吗?你再看看这个天下,我父皇在位期间,是天下百姓饿殍遍野,还是各地战火连天。”
“我们家的天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关心。只要本殿还在,天下乱不了。就算真的乱了,本殿会做第一个殉国殿下,绝对不会丢我祖上的脸面。”
楚祁听着谢沅翊的伶牙俐齿,让他无从反驳,谢朝没有天下大乱,是先太子监国有方,给谢朝攒下了不少财富。可想到谢长扬的累累罪行,楚祁深吸一口气,“谢长扬豢养西南流寇,导致西南道深陷战火。你如何反驳?”
“本殿没记错的话,西南流寇前身就是黑潮寨的水匪,最初是你发起的吧。你被谢长扬利用,是你交友不慎。江湖上,多得是尔虞我诈,你识不破便是你的问题。”
两人的话,剑拔弩张,充满着硝烟味。楚祁眸光泠冽,让人感觉浑身颤抖,他的剑气让周围的空气有爆炸的声音,他执剑问道:“你真不愿意杀谢长扬。”
“绝不可能!”
“请你救出被关在冰窖的武林同道。他们是你母妃的朋友。”楚祁的君子剑放下,他说道:“如果,谢长扬不信你的话,你可以拿我的命去。”
谢沅翊笑了笑,“楚祁,你知道吗?我父皇说你天真,你还真天真。我只要出现在他面前,喊他一声爹爹,父皇,他都会一笔勾销。还有,我为什么要救那些人,跟我非亲非故。”
“那是你母妃的挚友。”
“挚友!”谢沅翊冷冷一笑,她的指尖摩挲着青丝,她嘲讽道:“他们的命本来就没几年可活了,那不如用来救我母妃。”
“你不配做她的孩子。”楚祁听到这番话,简直火冒三丈。如此阴狠毒辣,丝毫没有善念,他的长剑刺向谢沅翊,谢沅翊身法诡异,在外面的校场落下红色的残影,空旷的地面回荡着,谢沅翊跋扈之词。
“你是嫉妒吧,你当年你追求我母妃无果。”
“我母妃对你无爱无恨。你们算什么,我母妃再怎么样,那也是漠北公主,金枝玉叶。你们区区草莽,如何配得上我母妃?”
“谢沅翊,我要替你母妃好好教训你!”楚祁被谢沅翊气得咬牙切齿,拿着剑满世界找谢沅翊。
“教训我?楚祁,你别太高看自己。我母妃最后给我找的师父,那是燕孤城。在她心里,还是燕孤城比你可靠多了。”
两人的打斗声引来了云千雪,楚非语。谢沅翊刚才嚣张的气焰,立刻销声匿迹,她一个躲闪来到了楚非语身后,她指着楚祁向楚非语告状道:“楚姨母,楚祁前辈要杀我。你要为我做主啊,姨母,姨母!”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然挑拨离间!”楚祁看着谢沅翊躲到楚非语身后,居然恶人先告状,让他更加恼火。
楚非语以为楚祁因爱慕慕容凝,对谢沅翊是谢长扬的孩子有些膈应,她说道:“大哥,她毕竟是阿姊的孩子,你就不要计较了。”
“就是就是,我母妃就在天上看着。”
云千雪太了解谢沅翊,楚祁传闻他温润如玉,待人有礼,如今像是一个疯子。她绝对相信是谢沅翊先招惹楚祁的。
至于为什么惹怒楚祁,她有些不确定,她躬身行礼说道:“楚姨母,楚前辈,若是沅翊有得罪之处,我替她向你们赔不是。”
楚非语,楚祁知道云千雪,现在是帝女殿下,哪能受她的行礼。楚非语开口说道:“帝女殿下,折煞我们兄妹了。请帝女殿下,六殿下先回房休息。”
房间里
谢沅翊将温好的毛巾递给云千雪,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脂粉,又将她头上的饰品给摘下来。云千雪伸手握住谢沅翊的手腕,“你跟楚祁说什么了?”
谢沅翊坦然地说道:“我说我不会杀父皇,让他死心。”
“你故意的吧。”云千雪一眼看穿谢沅翊的计谋,她早就注意到谢沅翊手里的血月勾魂令,以及落下她们窗边的血蝙蝠。
血月勾魂令是血月宗杀人的预兆
血蝙蝠,她在青岩山上看到过一次,所以,谢长扬已经来了,他等不及了
“你故意说给父皇听的。为了让父皇掉以轻心是不是?”
“不告诉你。”
“一定是,谢沅翊就属你坏”
谢沅翊微勾唇角,她伸手扼住女人的下唇,她眸间含着漫天星光。在眼前的樱唇上落下缠绵不绝的一吻,唇齿交缠,爱意满满,“我让你知道,我有多么多么坏。”
绵长的吻结束以后,谢沅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轻轻咳了一声,云千雪拿出一块锦帕为谢沅翊捂住嘴。谢沅翊看着锦帕里咳出的鲜血,她眼底掠过一缕金芒,她垂眸见,不经意中发现,云千雪的下唇沾着自己的血。
糜烂的红色,她将锦帕丢在靠窗的绿植上,而窗户在此刻被风吹开,一只血蝙蝠被淡淡的血腥气吸引,叼走了这方锦帕。
而床上,谢沅翊忍着心口的疼痛,看着那晶莹的唇,她主动加深了吻,恶劣地舔///舐///着,反复摩擦。云千雪从梦幻中醒来,她推开谢沅翊,她说道:“谢沅翊,你自己身体不行,我的也不行。”
云千雪没想到谢沅翊就算中了情蛊,还要跟她亲密,她好奇到底是用什么办法,在抑制情蛊的发作。我跟她回血月宗,谢长扬不会放过我的。
我要找个机会脱身
不能让谢长扬用我来牵制沅翊
而谢沅翊看着云千雪失神的模样,她笑着说道:“你不是说本殿很坏,本殿这一回舍命陪你坏。”
在她白皙的脖颈上雕刻出暧///昧////秀色的红色标记。而云千雪毫不示弱,也在谢沅翊身上种下粉红色的草莓。
而谢沅翊余光撇见那一方锦帕不见了,她知道锦帕去了哪里?两人十指相扣,两人心照不宣地将秘密,将自己的算计埋在心头。
第二日
晨起的阳光落在妙音阁外,落在穿着一身黑红色长袍,邪魅狂狷的男子身上,他身上带着晨起的露珠,他在这里站了一夜。
“宗主,我们现在灭了妙音阁吧。”黎弑天说道。
“不急,慢慢来。给谢翾儿一些时间。”谢长扬缓缓地说道,“弑天,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尊重他的想法。”
“就怕这妙音阁对殿下胡言乱语。”
一个时辰后
谢沅翊和云千雪出现在门口,谢沅翊走过来说道:“见过父皇。”
“跟我回家。”谢长扬见谢沅翊和云千雪两人十指相扣,情意绵绵,他眉间微蹙,他藏在袖子中的拳头握紧。
“嗯。”
“过来。”谢长扬开口说道,脸色并不怎么好看,谢沅翊不知道谢长扬大早上发什么神经,她走过去。
谢长扬从护卫手里拿过一件披风,给谢沅翊穿好,他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都那么大了,不知道冬天的早晨很冷,穿那么少,也不怕发热头痛?”
“知道了。”
谢沅翊和云千雪两人刚要上马车,黎弑天过来,他说道:“请两位殿下,只留一件武器,其余无关的一切都要上缴。”
“你什么话?你认为我会做什么?嗯?”谢沅翊脸色阴沉,她瞪着黎弑天。黎弑天感觉周围的空气压抑,他说道:“这是宗主的意思。”
“少拿我爹来压我,我诚心不想走,我爹能拦住我?”
“殿下,请让我搜身。”黎弑天坚决地说道,而黎弑天身边的护卫丝毫不让步,谢沅翊指着黎弑天撂下一句狠话道:“你别后悔。”
很快,凤城骑,青城骑,京畿营的三块兵符被搜走了。三块兵符被放在了谢长扬面前,谢长扬拿起兵符,象征权利的兵权,褐黄色的虎头,雄壮威武,睥睨天下。他掌心放着虎符,如同江山握在手里。他疑惑地说道:“雍城骑的兵符不在她手里?”
“是的。”
“她身上里里外外搜过没有?”谢长扬压根就不信雍城公主没有带虎符出门,虎符能去的地方,也就两处,第一处就是谢翾儿手里,第二处就是她自己身上。
“雍城殿下身上没有多余的虎符。”
“那你说我这皇姐到底有什么打算?单枪匹马闯我血月宗?”谢长扬面露讽色,“她以为她救得了凝儿,呵!简直可笑。既然,我有这三块兵符,那就灭了雍城骑。传我令,命令血月宗全力寻找雍城骑。”
“宗主,若是要剿灭雍城骑,那燕南十万大军怎么办?”
“我早就把燕韶这小丫头抓住了。”谢长扬胸有成竹地说道,忽然他挑起车帘,就见着他的一群血蝙蝠在争夺一块锦帕。
锦帕上沾着血液
那块锦帕上的末端绣着一个雪
猩红的血,刺激到了谢长扬。谢长扬伸手一探,离着他最近的血蝙蝠立即被他捏爆,血珠顺着他的指缝落在地上,引得其他血蝙蝠去吸食同伴的鲜血,引得它们发出渗人怪异兴奋的声音。
柔软的锦帕落在他手里,他看着锦帕上的鲜血,脸色一瞬间变得难看,他捏紧锦帕。这云千雪简直不知好歹,一次又一次招惹他的一双儿女。
翊儿为此魂归青岩山,他找了那么多天都没找到。
如今又要招惹谢翾儿,都把他的谢翾儿给教坏了。那就让她
“吁~~”
大部队停下来,谢长扬有些烦躁,一个弟子过来禀告道:“宗主,少主说,她说她渴了。要找蜂蜜水喝。”
“蜂蜜?这孩子不喜欢这种东西,到底是谁要喝的?”谢长扬眼眸一眯,弟子说道:“是是帝女殿下要喝。”
“那就休息。”
大部队就在一旁休息
谢沅翊直接拉着云千雪去旁边小树林找蜂蜜,然后做蜂蜜水,走到一半,云千雪忽然就弯腰,却没有将东西吐出来。
“雪儿,你怎么了?”谢沅翊着急地问道,云千雪捂着嘴,没好气地看她一眼,伸手掐着她的软肉,“还不是你干的好事!”
“雪儿,手下留情。”
“不要。”
“那你换一个地方掐,你每次同一个地方掐,都掐出乌青了,我用药都消退不了。”谢沅翊指了指自己的细腰,她摆出一副很受伤的样子。
“装,你继续装!”
“我觉得你最喜欢我的左腰这边,之前完事以后,我每次都觉得左腰疼,而且发肿,你看看昨晚就是如此。”一张玩世不恭的脸,说起这曾有过的性///事,让云千雪这张禁欲清冷的脸,染上了三分红晕。
听着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好似自己就是那个负心汉,将她给折腾的无以复加。云千雪踮起脚捂住谢沅翊的嘴,她羞恼道:“谢沅翊,大白天口无遮拦。”
“这里就我们俩个,别人”谢沅翊瞧了瞧远处升起的几缕白气,“他们都在生火做饭,一时半会不会发现的。”
“你看看刚下车时,你父皇那脸色,恨不得把我吃了。”云千雪嫌弃地说道,“我常听人说婆媳关系,就是天下最难的问题,嫁到你们家,婆媳没有,公公和儿媳真是一言难尽。”
“没事,有我呢。雪儿你受苦了。我保证他不能欺负你。”
“就你嘴甜。”
“那有没有奖励?”谢沅翊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今天早上出来太急了,连个早安吻都没有,你现在给我一个。”
“不给。”
“你给不给,云千雪。”谢沅翊双手抓住云千雪的手腕,将她抵在一棵常青树下,两人额头相碰撞,一切尽在不言中。
云千雪伸手将谢沅翊的脸捧在手心里,她说道:“沅翊,我要告诉你,我爱你。”
“雪儿,我也爱你。”
而这刺眼的一幕,正好落在谢长扬的眼里,他的脸冷如寒霜,他转身离去,血蝙蝠在半空中嘶吼着。
两人在树林腻歪好了之后,手牵手从树林里出来。谢长扬脸色阴沉,他拦住两人的去路,他说道:“云千雪,你回上京吧。”
“凭什么。”谢沅翊听完后反驳,谢长扬说道:“就凭我是你们的父皇,而她身为帝女殿下,该以国事为重,不该做些有失身份的事情。”
“有失身份?父皇,皇姐怎么了?”
“谢翾儿,你脖子上的红点是什么?你可别糊弄爹爹。”谢长扬压制着内心的怒火,谢沅翊将云千雪护在身后,“妙音阁蚊子多,我被咬了。”
“你撒谎靠谱点!这明明是”
你俩欢好的证据,简直是你俩太过分了!!!
谢长扬一掌劈向谢沅翊,谢沅翊一个闪躲,抽出不染的同时。谢长扬的长剑就落在云千雪的脖子处,看着她细腻的脖子处红梅朵朵,他心里的怒火犹如火山般一点点蔓延开来,他说道:“你是不是朕的女儿,你心里清楚。你不要招惹朕的谢翾儿,否则,朕就不念你与翊儿的情分。”
云千雪跟谢沅翊相视一眼,云千雪面色闪过一丝伤心,她向谢长扬行礼,清冷的面容倔强又让人心疼,“父皇,儿臣现在就回上京。”
云千雪走出几步路,谢沅翊走上去一把抱住云千雪,她说道:“皇姐,我跟你一起走好不好?”
“翾儿,你要听父皇的话。皇姐在上京等你。”
谢沅翊站在路中间,见着云千雪骑马离去的背影,直到眼底的阴影消失。她脸上露出一瞬的轻松,而谢长扬站在她身后,他说道:“朕放过了她,所以,你到底是翊儿,还是谢翾儿?”
你到底是翊儿,还是谢翾儿?
“父皇,我是你和母妃的孩子。”
西南道主城
谢恪开始打起算盘,西南道玩的是消耗战,朝廷大量物资运不到,漕运被西南流寇截断,凤城骑虽然解围,但是不足以对抗。
她看着另一边的姬涵月,宁城首富姬家姬涵月,她问道:“涵月郡主,你有什么办法?”
姬涵月抿了一口茶,“等到翊王殿下率军归来。”
“六哥,已经有大半个月没来信了。”谢恪焦头烂额,她给上京的密信都没有传回来,她又不敢轻举妄动。她又摸了摸自己的腰子,她之前在西南道经营的东西,差不多被砸光了,真是一把辛酸泪。
“我看是世子担心人活着钱没了。”姬涵月戳穿谢恪的内心独白。
太扎心了
谢恪脸色一僵,轻咳一声,“涵月郡主,你这话说得。为我谢氏皇族尽心尽力,乃我皇室子弟的本分。我们现在太被动了,前有燕南十万大军,后有西南流寇虎视眈眈。”
“我们占据地利人和,我建议先去攻下西南流寇,燕南燕韶不在大军之中,之前被我水淹,我猜测领兵将领定会小心翼翼。”
“此法不妥,世子西南流寇盘踞西南道多年,秋家军与其交战多年,胜负各半。世子敢问胜得过秋将军吗?”姬涵月顺着谢恪的思路捋一捋,她走到军事全境图前,指了指那西南流寇所在的水寨,“三万西南流寇,我们少说也要有六万,世子你有兵符吗?”
他们缺的就是兵
缺一支从天而降的军队
“那你有什么办法?难道还在等,等到沅江之水冻结,我们与流寇硬拼。燕南大军因为物资短缺就会退去。”
“我记得翊王殿下善丹青,善雕刻,她曾做过一副全境图。”姬涵月令人将此图拿了出来,而此图全长居然有十米之长,此图囊括南至南燕的孤城,北至漠北王廷,每一座城池,谢沅翊都详细地备注过,守将何许人,士兵,江湖势力,以及此城的弱点。
众人看到西南道,谢沅翊详细备注,流寇三万,以抢掠为主。三个月劫掠过往船只一次,每次都是户部的官船。一般时间在于二月,五月,八月,十一月。
“他们的粮草就算有余粮,那么就估算”
“不对。”谢恪忽然说道,“他们前阵子偷袭秋家军,有可能就是粮草不足。我想起来了,之前户部侍郎死了,我接替了那个位置。五月份我没有派过漕运,八月份当时属于太子丧期,八月份也不会派漕运。现在是青城姑姑在管朝政”
“我们只要混在那船漕运之中,火烧西南流寇水寨。”姬涵月高兴地说道。可就在此时,有一个人声音传来,她阻止道:“世子,涵月郡主,现在不能出兵。”
这声音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她们抬眸就见着黎卿郡主从外面进来,可那不是黎卿郡主的声音。
黎卿,段毅两人分开,一个穿着兜帽的女人进入了她们的视线。等看清楚来人的面容,谢恪,姬涵月跪拜在地上。
“拜见帝女殿下。”
“拜见帝女殿下。”
云千雪此刻已在西南道,她坐到了主位,她从容不迫地说道:“谢恪世子,涵月郡主平身。”
“请帝女殿下解惑。”谢恪率先问道,云千雪白衣飘飘,清冷矜贵,她缓缓说道:“如今临近冬日,沅江刮起西北风。过几日,便有天狗吞日,以及血月临空之兆。本殿告知诸位,血月宗宗主便是西南流寇之主。”
“帝女殿下,若是我们迎战西南流寇,敢问燕南十万大军如何破?”姬涵月问道,她臣服谢沅翊,可不代表她就认可云千雪。
她坚信谢沅翊才是谢家正统。
“本殿不动用西南道的秋家军,本殿有一支奇兵,自当破了那西南流寇。”云千雪自信地说道,姬涵月又问道:“不知翊王殿下有何示下?”
“禀告帝女殿下,翊王殿下的书信到。”
书信:
各位,半月之后,血月临空,乃天赐良机。扫平西南流寇,再来血月宗,与本殿一起诛杀血月宗宗主。愿与各位君臣携手,共谱佳话。良辰美景,人生幸哉
谢沅翊
第115章
血月宗
谢沅翊坐在自己的房间, 她左手凝聚起一抹淡蓝色光晕,她的额头开始渗出细汗, 她将内功运转全身,连同左手断裂的经脉。
她事后知道,谢长扬利用楚祁为鼎炉,将楚祁的功力输送给自己,这才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顺便他还将自己的经脉修复。
这种功法,其实是邪功血月功法的一部分,而当时给她医治的叶神医,并未跟他说实情。
而体内的情蛊, 被封在断脉之处。情蛊吸收不到足够的血气,又被这外来的至强内力折磨,加之谢沅翊本身修习绵息心法。
一阴一阳,阴阳交汇,简直让这情蛊饱受摧残, 而她的血对情蛊就有抑制作用。
谢沅翊调息内力, 她咬住一块毛巾。起身拔出匕首, 直接剖自己的血肉, 将黑色的蛊虫从体内挑出。
鲜血从她的手腕里滴落,她疼得瑟瑟发抖,鲜血和黑血顺着她的手腕上流淌下来, 由于剧痛她倒在自己的软塌上, 呼吸声沉重,心跳声加速。
她很快拿出绷带将手腕缠上, 在上了些去腐生肌膏, 又披了一件外袍, 她将房间的血腥气收拾干净。
“谁?”谢沅翊敏锐感觉到有人在偷窥,她手里的不染直接将暗处的人逼出来。结果,并没有人出来。
“翊王殿下。”门外侍女的声音传来,谢沅翊仔细一看居然是沈贵妃身边的人,她问道:“你来干什么?”
“陛下说,请殿下穿上这衣服。他在外面等你。”侍女将一件紫金色长袍递给她。
谢沅翊拿起紫金色长袍,上面绣着蟒,她也没太多想法。她忽然问道:“沈母妃安好?”
“贵妃娘娘安好,她说请殿下勿要挂念。”
月凝天廊
谢长扬就站在天廊上,他居然罕见地穿着明黄色的常服,父女两人各自站在天廊一头,遥遥相望,像是隔了整条银河。谢长扬挥挥手,“翊儿过来。”
“”谢沅翊一步接着一步靠近谢长扬,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两人心里的隔阂有多深。谢长扬将谢沅翊拉到身旁,两人纵身一跃,飞到了血月宗的制高点,一个露天观星台,观星台上有一张桌子,上面摆着一壶酒,一些下酒菜。
“这是女儿红,在你出生的那一刻,父皇亲自酿造埋在宫里。父皇不管你到底是谁?翊儿,谢翾儿,都不重要。你是我唯一的孩子,我谢朝唯一的殿下。”
“嗯。”
“这些年,你在宗里做到了食不过三,父皇欣慰又难受。父皇都不知你爱什么,这些吃食,是父皇亲手做的。”谢长扬用公筷给谢沅翊夹了一块鲫鱼肉,谢沅翊喜爱鲫鱼不假,可离开宫里之后,她都再也没碰过。她宠辱不惊地说道,“谢谢父皇。”
“你看星空,之前欠你一次看星星。以后,每天陪你看。你母妃什么都懂,之后她一定会好好教你的。父皇,这些年也就懂一些,紫微星,北斗七星,启明星等等。”谢长扬伸手指着天空最亮的星星,他深情并茂地介绍着,“那颗叫做紫微星,紫微星代表我们的帝星。”
星光灿烂,万里星河,良辰美景,却抹不平谢沅翊心里的厌恶感。
想想往昔她受的苦楚,他们父女之间的相互算计,一顿饭一壶酒一场看星星就能一笔勾销,是不是有点太天真了。
谢长扬真诚地问道:“你能不能给父皇一个机会?”
机会?
你给过旁人机会吗?
“什么机会?”
“半月之后,血月临空,正是复活你母妃的最后一丝机会。朕会重新下旨,给天下一个交代,立你母妃为皇后,你是朕的六殿下,也是谢朝嫡出太子。至于,云千雪,看你母妃的意思,若是同意,便立为太子妃。等局势稳定之后,朕就禅位给你。”
“儿臣谢父皇隆恩。”谢沅翊跪下磕头,这是最后的机会,她声音哽咽着说道:“只要,母妃能活着,哪怕儿臣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儿臣不要太子之位,我……我想要母妃活过来。”
谢长扬眼底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将谢沅翊扶起来,他的碰触到谢沅翊的左手腕,看着露在外的那一截,仍旧是被黑色的蛊毒侵染,“翊儿,你不必多礼。”
她又问道:“父皇,我想去看看母妃可以吗?”
冰窖
谢沅翊紧了紧身上的银狐大氅,她打开冰窖大门的机关,冰窖大门缓缓升起,里面宽阔无边,琉璃穹顶挂满了夜明珠,由夜明珠组成的浩瀚斑斓,色彩缤纷的星河。
偌大的冰窖之中,四周盘腿坐着十个武林高手,他们的头颅被铁环所禁锢,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估计被下了软筋散。
谢沅翊并未多打量他们几眼,她快步走过这些人身边。而其中一人听到风声,睁开眼睛,就看到她的佩剑
不染
“这是不染尘!你是燕兄的什么人?”其中一人脱口问道,谢沅翊脚步一顿,她转身面对他,声音平淡道:“你口中的燕兄,乃家师燕孤城。我是谢沅翊,血月宗少主。”
“阿凝是你什么人?”
“我母妃。”谢沅翊淡淡地说道,她撇见众人从平静到一瞬间的震惊,他们看着谢沅翊的容貌,酷似那个美人,可看着她对他们脸上毫无感情,像是一个旁观者。
“你知道我们是谁吗?”仍旧是刚才的人开口问道,谢沅翊看着他,她点点头,“你们是曾经的十六璧月,你是曾经的温家家主温厚。你是温若瞳的兄长,你的女儿是温浅,你失踪后便被温若瞳抚养。”
温厚听完以后,他苦笑一声,“那你是阿凝和雍城之子?”
“并不是。我是当朝翊王殿下。”她勾唇一笑道:“慕容凝和谢长扬之子。”
谢长扬三个字让这些人脸色瞬间一变,脸色怒气冲天,整座冰窖里充斥着仇恨,怨怼,愤怒,以及铁链金属声作响。
“你是那个魔头之子。”
“那你是阿凝的孩子,为何要助纣为虐?知不知道谢长扬的恶行!!!”
“知道。”谢沅翊听着谩骂声,连眼皮都不想抬一下,“上辈子的恩怨,管我何事?我父皇的名讳岂是你们可以喊的。”
谢沅翊轻轻一跺脚,浑厚的内力在她周身扩散,瞬间让周围十个人都撞到了墙壁上,她低垂着眸子,眼底不含一丝怜悯,“我只是一个想要挽救母妃的可怜人。”
她说完自嘲一句,“当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们就好好活着,看着他遭报应,或者我遭报应。”
“你既然知道他作恶多端,就没有点反应吗?”
谢沅翊摸了摸身上的银狐大氅,质地柔软,冰窖里的温度,低得要命,让她流动的血液冻结,有种窒息的感觉,她说道:“他是我爹,我父皇,他死了,我就没有亲人了。我年幼丧母,流落江湖,这些年我兄弟一个一个丧命,连他都死了,我真的没有亲人了。”
“迂腐!为了你一人,就要牺牲全天下吗?”
为一人牺牲全天下,那是自私
成全全天下,就要牺牲一人,那就是无私
我母妃和亲,以及当年为了保住你们这些人朋友的命,最后被困在凤璇殿。
“那本殿便是自私,本殿……不要说那么冠冕堂皇,为了一个天下,天下姓谢!”谢沅翊眸光冷冷,冻得人浑身颤抖,“本殿是皇族,本殿的得失自然比你们这些人高贵,牺牲你们能实现本殿的愿望,有何不可。”
“谢沅翊,阿凝怎会有你这种不孝的后人?”众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那你们更应该去死,用你们的命还我母妃活过来,最后让她来教训我,你们满意吗?”
“你,你,歪门邪道!”
谢沅翊环顾四周将他们的脸,全部看清楚,她的长睫毛颤了颤,她捏紧拳头,眼神锋芒显露,她说道:“之前,本殿去拜访过楚家兄妹,本殿还是那两句话。”
“第一句,本殿至死都不会杀我父皇。第二句,用你们的贱命,若能救我母妃,那也是你们的荣幸。”
“竖子,简直就是魔头!”
“阿凝,若是在天有灵,定会泉下不安。”
“燕兄,竟然收你这种人为徒弟,真是欺师灭祖。”
周围响起了无数谩骂声,唾弃声,谢沅翊不屑地冷笑,她抽出不染,对准他们,“各位前辈,你们想骂就骂吧。过过嘴瘾,身体舒坦,最后死了,也就没有遗憾了。”
“谢沅翊,谢长扬,你们这对父子终究会自食恶果。”
“谢沅翊,你是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谢沅翊挥手身边的两个贴身影卫出现,谢沅翊下令道:“都给我打晕,莫要惊扰我母妃。”
“是。”
之后,谢沅翊进入冰窖最深处,精致的冰棺中躺着一位绝世倾城的美人,便是她的母妃,慕容凝。
谢沅翊低头看着慕容凝,她伸手将落在她脸上的青丝拿开,她娓娓道来,“母妃,翊儿来看您了。这些年谨遵母妃教导,走遍大江南北,果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慕容凝:
“我来给说说这一年发生的事情。”
“母妃,漠北慕容王族最终还是反了,漠北王舅舅死在了父皇手里,算是他当年的狼子野心报应。我已经将觅表妹送回漠北去做漠北女王,有我在,谢氏皇族和慕容王族,永不开战。”
“再说说谢氏皇族,我年初回去了,太子谢翎一直误会我的身份,最终他对我产生了杀机。他死了,他曾经很疼我。”
“雍城姑姑,青城姑姑都还好好活着。雍城姑姑太严肃,让我畏惧。我还是喜欢青城姑姑,现在她在上京监国,等我回去,她估计要打死我。沈母妃已经成为了我的养母,我一定会好好孝顺她的。”
谢沅翊在冰棺绕圈子,她走走停停,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事情,“母妃,楚非语,楚祁,温若瞳,是母妃的真心挚友,母妃因他们困在上京,他们都还活着。”
慕容凝:
“说了那么多,母妃一定关心我的事情。我六月初的时候,已经在上京成婚了。这个人就是之前和母妃提及过,我还吃过醋的云千雪。”
谢沅翊一想到云千雪,唇角微扬,声音变得欢快,眼底的阴霾消散了一大半,“她之前跟太子谢翎走得很近,谢翎以为她是母妃的孩子。我很喜欢她,真的喜欢她,是我的所爱。她很温柔,很漂亮,很聪明对我一心一意。她怀孕了,明年我也有自己的孩子。若是,母妃你还活着,来年就可以见到了。”
“有件事情,母妃你知道吗?我认血月宗宗主做了义父,我没想到是父皇父皇是一切事端的幕后推手。”
“无论我多恨他,多怨他,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是我没用,是我硬不下心肠我,我”
“在青岩山上,我和他一同坠落山崖,我一剑穿透他的胸口。而在我模糊的意识之中,他将我救起,他一路抱着我,一路给我输送内力,守了我几天几夜,他喊着我的名字,求我不要死。”
“他从来都不是这样子,这些天我脑海中闪过他的好,他的坏,亦正亦邪……”
眼泪一颗又一颗砸在她的手背上,溅起了水花,她深吸一口气,抬手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母妃,父皇说半个月后就可以复活你了。就是要牺牲牺牲你的朋友我知道那是不对的,那是造孽。可我有私心啊牺牲他们母妃,母妃能活过来,我也不惜一切。”
“我太想你了,真的,真的想你。我,只要母妃能活过来”
宗主房间
“陛下,这是从顺风耳里传来的消息,六殿下真的仁孝至极。”黎弑天将顺风耳听到的消息,写在了纸上,递给谢长扬。
谢长扬看着上面的文字,尤其是看到那几行
本殿至死都不会杀我父皇
无论我多恨他,多怨他,我真的做不到做不到
“弑天,你不了解朕的翊儿,她心思缜密,心狠手辣,行事果决,是诸皇子中最像朕的。”谢长扬拿着那张纸条,看着那两行
做不到,做不到
他可以看到谢沅翊跪在冰棺前,嘴里念着做不到,做不到
谢长扬将纸揉成团放在掌心之中,如果他听到谢沅翊说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他或许会松一口气。可他满是忐忑,一边窃喜,一边害怕
想当初他怎么容许翊儿走,他想孩子生气了,他就时不时去江城看看她,看着她在太子谢翎乖巧可爱,她拜师燕孤城,她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他被妒火冲昏了头脑,等他反应过来,为时已晚,负责计划的人,谢照。他已经将翊儿的经脉全部废掉。
一个想要逃离上京的人,一个想要学武的人,就被废了经脉。做这件事,是口口声声最爱她的人,是她的父皇。
燕孤城,一个江湖侠客,天下第一剑客,他会将心血耗费在一个废人身上,他等着燕孤城离开,而燕孤城却更加疼惜她。
他自尊心受到了严重挑衅,他派人要将翊儿带回血月宗,他要亲自教导。
结果,燕孤城杀了派去的兵马
这让他的理智彻底丧失,他设计囚禁了燕孤城,逼着翊儿来到血月宗,做了她的义父。她不愿意下跪,那就让她一日三次请安。
“对了,雍城骑查得怎么样了?”谢长扬问道。
“还没有消息。”
谢长扬点点头,“嗯,你先回西南水寨,防止云千雪的人突袭。兵符是在朕手里,可难保他们会给朕添乱。”
“陛下,怎么处理燕韶?”
“燕韶,先留着她。将她作为人质,让燕南十万大军有所忌惮。”谢长扬思索片刻,“就先这样,让西南流寇准备好,随时反扑秋家军。”
“那冰窖里的人怎么处理?”
“等朕吸了他们的功力,复活了凝儿。若是旁的门派还要找麻烦,那朕就亲自上门,灭了他们一个又一个门派。”
忽然门开了,沈婉拿着一个托盘进来。黎弑天连忙请安道:“拜见沈贵妃娘娘。”
“臣妾拜见陛下。”沈婉对谢长扬请安,她不动神色地撇了一眼那纸上的内容,随即跟黎弑天打招呼道:“原来是黎统领。”
“陛下,娘娘,属下告退。”黎弑天退出了房间。
“你来做什么?”谢长扬疑惑地问道,他看着端来的茶水,并用银针验毒,银针显示没有毒素,他也就放在一旁。
“我想去见一见凝姐姐。”
“不行。”谢长扬一口回绝道,沈婉脸上没有感到惊讶,这也是她随口一问。她问道:“那臣妾想问陛下,对翊儿前程的规划。”
“自是做太子。”
“那云千雪该怎么处理?”
谢长扬微皱眉,刚想说一句,朕金口玉言,让谁做太子,做帝女那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忽然,他想到他那叛逆的翊儿,将他给的空白圣旨写了册封云千雪为帝女殿下。还在青岩山上来了那么一出戏,当着几百号禁军。
若是他朝令夕改,先不说悠悠众口,如果血腥镇压,于皇权不利,尤其是现在,燕南十万大军虎视眈眈。
“那你有什么办法?”
“那就让雍城公主交出兵符,让翊儿统帅雍城骑,将燕南十万大军斩于马下,之后一马平川。成就先帝未竟之业,之后陛下下旨改立翊儿为太子。”沈婉献计道。
“沈婉,可云千雪是你的外甥女。”
“翊儿,是我的养子。我的筹谋皆为翊儿,沈家全族来日靠的是翊儿。陛下,难道忘记了,之前晋升臣妾位份就是为翊儿筹谋。”
谢长扬听着沈婉的话,这句句都是为翊儿。他也正愁没机会要到雍城骑的兵符。
沈婉聪慧,懂得他需要什么。他的后宫先是林贵妃倒台,林家被灭族。然后是皇后娘家倒台,皇后倒台。
她从昭仪升到了贵妃
日后,有她在上京后宫为翊儿处理后宫之事,又可以防止外戚做大
“好,你让翊儿去见一见雍城。”谢长扬说完,拿起茶水喝了一口
地牢
幽暗的地牢之中,谢沅翊走了进来,锁扣打开。她看着曾经权倾朝野的雍城公主,她从手里的食盒之中拿出一瓶酒,她自己酿造的酒,她说道:“姑姑,这是我酿的酒,你试试看。”
透明的酒水倒在酒杯之中,雍城公主抿了一口,“口感甘醇,这是北斗七星盏中的天枢。”
“姑姑知道。”谢沅翊没觉得惊讶,她的生活之中会没有父皇,姑姑的影子。透过烛火,看着岁月在雍城公主脸上留下的痕迹,看着她手里拿着一块凤城公主的令牌。谢沅翊的睫毛颤了颤,两人的视线交汇。
“嗯,你的事情,本殿很上心。”雍城公主难得用温和的语气跟她说话,她抚摸着谢沅翊的眉,她的发冠,“本殿,其实有能力让你做太子,后来想想算了。”
“我母妃不让。”
“你母妃像一只凤凰,高傲矜贵的凤凰,她被困在凤璇殿。本殿不希望你也被困在上京,想着你可以踏遍万里江山。”雍城提起太子谢翎,又感慨道:“太子,其实也是一个命苦的孩子,你母妃对他有恩。本殿想着他做了皇帝,日后给你一块封地,你做个寄情山水,风花雪月。可惜啊~~”
可惜,他最终死在谢长扬的挑拨离间
“姑姑,我在江城的时候,你明明都有机会带走我。至少,可以阻止很多事情的发生。”谢沅翊问道。
雍城看着那双桃花眸,少了阴郁偏执,多了随和淡然,她说道:“你在江城别院出事后,你被送到了神医谷。可你发现了我,你听到了关于情蛊的事情。你便怀疑自己的身份。”
“那个时候,你敏感多疑,你认为你的身份,导致我们都不给你太子之位。我想不是机会,你伤好之后,便是太子谢翎带你狩猎。你一人在猎场上丢人,我便下定决心,要带你走。”
“从一开始丹阳郡主便是我的人,可我没想到的是,你居然事后将丹阳郡主的人杀了,还伪装成那人要劫持你。”
“我看着你的演戏,我觉得一切好陌生,我的翊儿心机如此之深。我想你吃些苦头,你性子改了,到时候,再将太子之位送你。”
谢长扬和雍城都不是一个合格的父母
一个偏执暴虐,另一个自以为是
他们都有一个目标,便是将太子之位,谢朝的未来交给谢沅翊,他们都在暗中较劲,可兜兜转转这位置却落到了云千雪手里。
一个身上并未流淌谢氏皇族血脉的人,被尊为谢朝帝女殿下。
雍城拿起面前的一盏酒,波光粼粼的酒水,映着雍城的眸子,她说道:“你成为血月宗少主,心思缜密,行事果断,夺回大半血月宗势力。你回到上京之时,你的表现就如同你在凤璇殿之中的天真烂漫,不懂人心险恶。”
“我从来不信鬼神,也不信报应。可你回上京那段日子,我真以为是什么邪魔把你夺舍了。我就去万佛寺祈求用金身塑造的神佛,他们是高高在上,能否怜悯一下。让我的翊儿,能不能对我说一句实话?”
很久,谢沅翊终于开口,“我说的都是实话。”
“翊儿,在你心里,我和你父皇根本不重要。在你眼里,我看不到你对一个人的爱恨,你现在平静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我曾在凤璇殿陪伴你十年。”
“咣当。”酒杯被雍城的衣袖碰到在地上,酒水从酒杯里流出来,将雍城玉佩上的回纹填满,她急了,她急了。
“我知道,无爱便无恨,这就是你对我们的惩罚。世上再无谢沅翊,谢氏皇族再无六皇子。你想告诉我们所有人,你不想做谢沅翊,我们都不再是你的亲人。”
雍城抓住了她的左腕,左腕的伤口开始淌血,“从你回到上京那一刻起,你根本就没有想夺回皇位是吗?你在报复我们是不是?这就是你的计划,你想把江山拱手让给云千雪。”
面对着雍城撕心裂肺,歇斯底里的质问。谢沅翊的手落在雍城公主的肩上,不得不说,雍城公主还是了解她的。
这便是谢沅翊给他们的一个意外。
她小时候很乖,就像所有孩子信任着她们。她最喜欢凤城姑姑即母妃,雍城姑姑,青城姑姑,沈母妃,父皇,太子谢翎。
可后来,后来呢
她发现凤城姑姑是母妃,结果母妃死了。雍城姑姑那时不在宫里,她被父皇带走,父皇在御书房许诺着太子之位,可父皇食言。而雍城姑姑许诺过长大了便给她太子之位。
可最后,她想明白了,她什么都不要了。那两个人以为她在闹脾气,不断地塞给她。
大人总有一种执着,盲目的自信,你不要的东西越要给你。你便要的东西,永远都不会给你。秉承一股我给你的就是最好的,优越感。
这太子,乃至皇位,就算送到她手里。她现在觉得没意思,她拿到以后转手送给别人。
谢沅翊平静无波的眸子,她无奈地笑了笑
她释怀了,她不再执着于过去,她和雪儿是要朝前看的
西南沅江已经飘起了西北风
西南道沅江之水
一艘运粮官船正在朝着一处巍峨的水寨进发,而船上的船老大正是段毅打扮,段毅精通漕运黑话,三言两语便哄得水寨大门全开。
西南流寇大本营
段毅身后带着十几人,看着早就快饿死的流寇,果然如帝女殿下所想,这群流寇处于饥饿之中。不过,他记着自家殿下那句话,计划赶不上变化。
按照殿下昔年回京之前,一统天下的契机终于等到了,今日,便是那三万流寇的葬身之地,会让他们灰飞烟灭,还西南道一个太平盛世。
明日便是日食,俗称天狗食日
天时地利人和,这一把都在自家殿下的谋算之中。当初,就是这些流寇灭了江南段家满门,从而掌控漕运。
段毅压着嗓子,他说道:“奉宗主之命送来钱粮。”
西南道主营
“主帅,这一回运送钱粮的人来了。”
被称为主帅的人,同样带着血月宗的面具,一身黑红装扮。可段毅看来这个人身形瘦弱,莫非是一个女人?
而跟在段毅身后,一张清秀的俊脸,便是云千雪。云千雪在空气之中闻到了一丝熟悉的香味。她回忆着这种香,那么这人应该是她的熟人。
温浅,她是温浅
温浅说道:“多谢送来粮草,不如你们休息一日,明日再行离开。”
“多谢将军。”段毅对温浅客气一声。
“送客。”
等到云千雪,段毅两人离开之后。温浅走到一处屏风后,另一个跟她身形差不多的女子,她说道:“云千雪也在?”
“什么?”温浅吃惊。
“传陛下口谕,将她们全部诛杀。等到明日,天狗食日,陛下说用他们漕运的船,反攻秋家军。然后与青城骑,凤城骑汇合,一举夺下西南主城。”
“你有兵符?”
“这是,我伯父从翊王殿下,帝女殿下身上搜下来的两块兵符。”女子拿出两块亮闪闪的虎头兵符。温浅有些狐疑地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
营帐外
云千雪看着周围人来人往,正在拿辎重的流寇。云千雪将段毅叫到一旁,“晚上我们在辎重附近点火。”
“帝女殿下,翊王殿下不是说明日动手吗?”
“段毅,你听我的,提前动手。”云千雪自然不会告知段毅,段毅抱拳说道:“是,帝女殿下。”
夜幕降临
已经饱餐一顿的西南流寇,他们防守松散,再加之被下令明日便要反攻西南道秋家军。这让他们大多数人,可以早早睡下。一想到,让那群秋家军可以付出代价,品尝到烧杀抢掠,简直太美好了。
“走水了,走水啦!”
“快来救火。”
一声接着一声呼喊声,由于晚上吹的是西北风,火势非常猛烈,一下子将周围都给点燃,亮得犹如白昼,水寨周围的开始警戒,而水寨前哨他们看到一艘艘船从远处迷雾之中过来,他正要拉响警报器,结果七杀出手,一次性解决了好几个守卫。而云千雪安排在水里的护卫,将周遭十来个哨站的流寇全部杀死。
七杀向天际发出一个信号,一轮接着一轮的火箭朝着水寨齐发。这突如其来的让西南流寇更加慌张,不少人中箭
浓烟火势在水寨里开始蔓延,流寇开始搬水救火。而云千雪看着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她只要跟段毅其余几人回合,便从旁边的水路离开。
她左等右等,便不见段毅到来。她感觉段毅可能被抓了,结果,温浅就出现在她面前。温浅说道:“云千雪,这一次我们分个高下。”
“温浅,父皇大势已去。你投降吧。”
“投降?”温浅笑了笑,“云千雪,我今日会死,可你真的能见到谢沅翊吗?三日后,便是血月临空。你知不知道复活最后一步,便是以至亲之血。宗主会抽干谢沅翊的血。”
云千雪心里吃惊,感觉脑子一片空白,瞬息的失神,她稳定心神,抽出心悦,“温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温浅扔出她制作的毒气,毒气落在地面,灰绿色的毒气开始蔓延,触碰到毒气的树木花草瞬间枯萎,可见这毒性之强。
云千雪的心悦在她周围聚起一道防护圈,她掌心内出现一个精致的盒子,只要拨动机关,便会弹出一根细线。此乃天蚕丝,是月息古琴上的琴弦,由天蚕丝所编织。
几个月前,月息古琴被毁,谢沅翊将上面的天蚕丝收回。后来,她就让宫里的能工巧匠制作了一个暗器,就是为了应对突发状况。天蚕丝的韧性,弹性,都是天下一绝,杀人无形。
暗红色的盒子之中弹出七八根银白色的细线,数道锋利的天蚕丝,划破天际,形成一张巨大的蛛网,直接将温浅身边的流寇一线毙命。
温浅长剑回击,踩着流寇的尸体躲过天蚕丝的攻击,朝着云千雪杀去。
两人交战十个回合,温浅感觉掌心一片湿热,掌心被划开一道口子,看得出来,云千雪武功远比一年前精进不少。
她再次迎战云千雪,云千雪在她眼前消失,而后她听到了破空之声,她来不及躲闪,她的胸口被三条天蚕丝穿透。
温浅忍着剧痛,将毒粉扔在天蚕丝上,用毒来腐蚀天蚕丝。就在天蚕丝彻底断裂之时,她用内力逼出天蚕丝,一剑刺向虚空之中的虚影。
云千雪练了谢沅翊的轻功步法,可云千雪不知道的是,这套轻功步法,是温家送给燕孤城的。所以,温浅也会。
而她没想到的是云千雪从她身后出现,一剑穿透她的后胸,温浅看着心悦剑身沾满了自己的血,“为什么,不可能明明是那个方向。”
“哪有永远不变的武功。”
而在此刻,一杆红缨枪直刺云千雪的面门,云千雪一惊,红缨枪就离自己还不到一寸。面前的戴面具的女子,胸口被鞭子贯穿。
面具掉落在地,黎洛的脸出现,黎洛看到鞭子,她问道:“姐姐,你居然杀我?”
黎卿面无表情地说道:“黎洛,你跟大伯勾结,害死爷爷,让天剑山庄就此覆灭,你在上京让帝女殿下小产的时候,想到过今日吗?”
“唔!”黎洛的胸口被箭矢刺中,她拔出箭矢,上面竟然是雍城骑,“雍城骑,怎么可能?”
云千雪解释道:“我跟沅翊上缴的兵符都是假的,雍城骑的兵符在我手里。”
黎洛又问道:“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你跟我们随行去找地宫那次,我就怀疑你了。”
黎洛手里的红缨枪摔落在云千雪的脚边,周围的厮杀声还在继续,刀光剑影,西风萧瑟,血流成河,沅江之水在这一晚上被染成血红色。
东方肚白,云千雪看着那染红的沅江之水。
沅翊的沅
就是取自沅江的沅
云千雪一身白衣,上面沾染着血污,像是一朵破碎的白玫瑰。她看着西南处,黑色的雾气开始侵蚀太阳,太阳就要被吞噬
“帝女殿下,这是刚从温浅营帐找到的。”七杀说道,“西南主城,并不是十万燕南大军。”
血月宗
“殿下,西南流寇三万大军尽数被剿灭。”贴身影卫说道。
谢沅翊正在自己的院子里吹着古埙,她勾唇一笑,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有这一份功劳,短时间内无人可撼动雪儿的权势,她按着上面的孔洞,她说道:“出来吧,燕韶,本殿早知你在了。”
燕韶从旁边出来,她坐在谢沅翊身边,“沅翊,你现在跟我走。”
“为什么?”
“西南流寇全军覆没,谢长扬不会放过你的。”
谢沅翊眼底闪过一丝怜悯,她轻轻吹了一下古埙,古埙发出美妙的旋律,修长的指尖敲击着古埙,她发出一声疑惑道:“我跟你走,我父皇就会放过我?”
“沅翊,我的燕南大军也在天狗食日之时,进攻西南主城。很快,燕南大军就会一马平川直下西南道。”
此时,天空的太阳被一团黑雾遮住,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沉寂,一片黑暗之中,很快蜡烛被点了起来。
黑暗之后,光明降临
“不就是三十万大军吗?”谢沅翊一脸平静地说道,“燕韶,我去过燕南。我一开始就知道,你的先头部队是十万,你被水淹撤军,就是为了和剩下的二十万汇合。而这天狗食日,便是我为燕南三十万大军设下的局。”
“不可能的。”
“本殿的五万京畿营已经到了西南主城,最后”谢沅翊将一张战报交给她。
战报:
谢朝的青城骑,凤城骑,占领孤城
姬涵月
第116章 正文完结
血月宗
西南流寇全军覆没的战报被传到了谢长扬手里, 谢长扬看着手里的战报,他战报在他手里彻底粉碎,他看到他最后的亲信黎弑天, 黎洛,温浅都死在水寨, 他怒气冲冲地来到谢沅翊的院子前。
他听到悠扬悦耳的古埙声, 他在院子前停留片刻, 便大步走了进去。谢沅翊和煦一笑, “父皇,儿臣的古埙好不好听?”
“是你, 你给朕的兵符都是假的, 假的!你为什么要那么做?”谢长扬恨不得给谢沅翊一巴掌,但是看着这张脸,他硬生生扬起的手,就在半空之中停留了一会儿。
“兵符是假的?”谢沅翊故作吃惊,“父皇,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朕怎么忘了?你最擅长的便是丹青,雕刻。”
“是,那也不能证明是我干的。”谢沅翊一脸无辜,那脸无辜却在燃烧着谢长扬的理智,他知道就是她干的, 她心机深沉, 在血月临空之前, 剿灭西南流寇。
就是不给他机会
让他在复活凝儿,还有在西南流寇之中选择, 二选一, 又是二选一
就像半年前, 她让自己选择,是要潜伏在上京城的血月宗亲信,还是要远在雍城督战单枪匹马的雍城皇姐。
“你真是”逆子,谢长扬差点脱口骂出一词,逆子,真是大逆不道,可话在嗓子口实在吐不出来,他不是她的义父,骂不出来。他深吸一口气,“你是不是想要杀朕,在这里做卧底?”
“父皇,父皇”谢沅翊突然感到喉咙一丝紧迫感,谢长扬一挥手,谢沅翊感觉到窒息的感觉,她被谢长扬用内力禁锢在半空之中,脸色通红,像是溺水求救无路的人,她说道:“父皇,儿臣绝无此心”
谢长扬仔细看着那张脸,那张像极了慕容凝,折磨了他多年的脸。每次看到谢沅翊的脸,他才会想到慕容凝,他手一松,谢沅翊落在地上,谢沅翊咳出一口血,她说道:“儿臣之心,天地可鉴,绝对没有想要杀父皇。”
“哈哈哈!云千雪的大军马上就到。”
“父皇,明日便是血月临空,她就算再快,也来不及了。就算是走水路,现在刮的是西北风,逆风而行,怎么可能?”
“谢沅翊。”谢长扬眼神复杂,他半蹲着,伸手放在谢沅翊的脸上,带着一丝恳求说道:“至少,明天你能不能安分一点?”
谢长扬不等谢沅翊的回答,他硬下心肠,他说道:“来人,将少主看管起来。”
半个时辰后
谢沅翊听到敲门声,她说道:“都给我滚出去!”
“我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谢沅翊抬眸,云千雪便出现在自己眼前。她眸光发亮,她站起来张开双臂将云千雪抱在怀里,她温柔地问道:“雪儿,你怎么来了?”
“你师父带我来的。”
“师父。”谢沅翊念着这个名字,云千雪抱紧着谢沅翊的腰身,她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软糯,低声地说道:“瘦了。”
谢沅翊轻轻摩挲着她的后背,“不是说好的,你不冒险,你坐镇后方吗?你怎么可以潜入水寨,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战报的时候,我是多担心。”
“那你呢?”云千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埋怨道:“你知不知道,谢长扬疯了呀。他明天要用你的血,复活母妃!你还故意拖延时间,要不是被我发现!”
谢沅翊闻言,心里愧疚越发扩大。
她思索片刻,千言万语只化作三个字,“对不起。”
“那就对我好,对我一个人好。”云千雪抿唇,侧过脸在她的唇角落下一吻,“跟我说实话好吗?”
“”谢沅翊抱着云千雪,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他的计划,我年初的时候,以及三年前在宁城,还有东篱药庐,我都在做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难道和母妃复活有关?”
“嗯。”谢沅翊点点头,她让云千雪坐在腿上,“我的血,有并蒂雪莲,血菩提,千心草等等。如果我救了母妃的朋友,他定然拿我泄愤。”
“别说了。”云千雪捂住谢沅翊的嘴,她轻轻地环住谢沅翊。谢沅翊轻声问道:“你说年号取什么比较好?”
“那叫永沅,乾元。”
听着谢沅翊说的年号,她忍不住笑了笑,冲淡了刚才紧张的气氛。谢沅翊闷声问道:“你笑什么?”
“傻子。”云千雪缓缓开口,带着几分娇嗔,“你怎么不给我们孩子取名字?”
“小名叫做小糖豆。”
“大名?”
“没想好,但是绝对不能有念,忆,慕,思。不吉利。”
“嗯?”云千雪抬眸看她,谢沅翊用鼻尖蹭了蹭她的脸颊,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我不会离开你,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
那一瞬间,云千雪感觉心里炸开了烟花
两人随后躺在床上,都说小别胜新婚,两人这一年里分分合合,聚少离多,这一回是最后一次。云千雪黏着谢沅翊,而谢沅翊抱着她,两人不说话,只是靠着彼此,都觉得心满意足。
翌日午后
天空罕见地出现了一轮弯月,弯月变成了一轮血月,天降异象。谢长扬,谢沅翊,乔装打扮的云千雪,都进入了冰窖之中。
冰窖
谢长扬将七八个武林高手都安置在他用鲜血绘画出的阵法之中,他随后将雍城公主请了出来,将她放置在阵法最中间。
这个阵法,需要挚爱之人,挚友之血。
他只要吸收了这些人的功力,就不信不能复活凝儿。当然,他眸光瞥向谢沅翊,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用至亲之血。
“翊儿,你愿意复活你母妃吗?”谢长扬忽然问道,谢沅翊点点头,“什么都愿意。”
“那就为父皇护法。”
谢长扬飞到阵法最中间,他动用血月神功,阵法之中的所有人的内力在这一刻感到血气上涌,全部汇聚到谢长扬的身上。谢沅翊看着这些内功离体的人,她握紧拳头。
有几人熬不住吐出好几口血,以及痛苦的喊叫声。
忽然,谢长扬瞳孔剧缩,他捂住胸口。但是,他一边吸收内力,一边将内力汇聚到冰棺之中。冰棺之中被红黑之气环绕,源源不断地吸收着这些内力。他经过一轮的内力输送,他跑到冰棺边,等着慕容凝醒来,可结果没有。
雍城的寒光从侧而来,谢长扬在半空中旋转了180度,他双指夹住长剑,“谢璇臻,你要死吗?”
“谢长扬,你该心死了吧!”
死心?
谢长扬冷酷的脸,不含杂半分怜悯,他的掌心黑红之气环绕,他催动内力,两人双掌相触,两股内力冲撞,雍城被他的磅礴内力,打退了数米,撞断了冰柱子。谢沅翊一个闪身护在雍城身边,谢长扬收回内力,“让开!”
“不让!”谢沅翊站在两人中间,谢长扬怒不可遏,他朝着谢沅翊攻击,谢沅翊身法诡异,父女两人在冰窖中混战。谢长扬的头冠被谢沅翊的不染,一剑削去,他披头散发,墨发披散,就像所有结局之中失败者。
谢长扬大吼一声,体内无数的内力向外扩散,让场上的人被这霸道的内力所压制,纷纷倒在地上吐血。他看到谢沅翊,一把扼住她的喉咙,将她拖到冰棺前,“逆子,逆子,你背叛朕,那朕便用你复活你母妃。”
右手手腕的动脉被划开,源源不断地血,汩汩流出。冰棺被鲜血玷污,而谢沅翊看到慕容凝的睫毛微微一颤,而这一幕正好落在谢长扬的眼里。
谢沅翊趁着谢长扬分神之际,她反手一掌,挣脱了谢长扬的控制。不染刺破他的手臂,她说道:“当初我没烧死你,就是我的错。”
“我就该打断你的腿!跟外人勾结”谢长扬说完,他便感受到了体内所有内力在不断叫嚣,他实在忍不住体内的喧嚣。他看向谢沅翊,他怒道:“你居然对我下毒?是沈婉,是那杯茶,你做出弑父弑君这种不忠不孝的事情。”
“没有,只是化功散而已。”谢沅翊淡淡地回答道。
“什么?”谢长扬眼底阴骘的眸光,他上前一步,直接抓住谢沅翊的手,而他感到内力在慢慢消散,谢沅翊看着他,两人手掌隔空想触,她平静地说道:“你练了血月神功,吸取旁人内力,而我练了绵息心法,以化解内力。”
“谢沅翊,我这里可有百年功力,就凭你区区几年功力吗?”谢长扬嗤笑一声,眸子中暗含恐慌,“你这一身武功,原本就不是你练的。否则,这三年里你一直闭关做什么?报应,一切都是报应。”
“谢沅翊,你要杀了我,你也离死期不远了。”谢长扬看向一旁的云千雪,“你舍得吗?”
“谁说我要杀了你,你是我父皇。我没有你那么丧心病狂,更没有江湖人的义薄云天,我修的是问心无愧。”
两人周围形成一个光罩,谢长扬看着周身的内力,被逐渐化掉,他双膝发软,跪在地上。他大口喘气,呼吸急促,他看着头发逐渐发白,面容渐渐扭曲,谢沅翊轻咳一声,“父皇,我废了你七成功力,还有三成功力会在三天内流逝。而你终身都不能练武了。”
“各位前辈,这便是我给你们的交代。你们可满意?”
“你你”坐在地上的武林高手,面面相觑,显然谢沅翊是不会杀谢长扬,如果不答应,那就会休想活着出去。
“满意。”
“我知道你们心存不满,谢长扬是我父皇。事后,我自会去各门派请罪,你们的功法秘籍,我自当归还。”
“好。”
“谢沅翊,你还那么天真。侠以武犯禁,江湖正道卑鄙无耻,你去请罪,就不怕他们围剿你吗?”谢长扬嗤笑一声,他能看透一些人龌龊的想法,他哈哈一笑道:“我关了他们近十八年,你以为他们的气量像你这般,海纳百川,哈哈哈哈,别做梦了,你不是你母妃,你是我和你母妃的孩子。”
“他们恨我,恨不得杀了我,折磨我的办法,便是杀了我唯一的孩子!翊儿,你只要待在上京,便无人可要你性命。否则,这些江湖人便会时时刻刻要你的命。”
“我不因我的出身而耻,更不会因上辈子的恩怨而耻。”
“嗯~~”
冰棺里居然出现了一只手腕,众人惊异的目光汇聚在那只手,而一身红裙的慕容凝居然活了过来。
“凝儿。”雍城公主惊喜地唤道。
“凝儿?”
“阿凝?”
“母妃你”谢沅翊看着慕容凝从冰棺里直起身子,她的泪水突然溢满眼眶,而身边的云千雪却一把握住她的手。
雍城公主小心地把慕容凝从冰棺之中抱出来,慕容凝记忆还是有些模糊,她看着雍城公主的脸,低声呢喃一句,“姐姐。”
“嗯,我在。”雍城公主将慕容凝的手放在她脸上,为了证明此刻不是梦,而是现实,“我在,我一直都在。”
慕容凝的眸光落在谢沅翊的身上,她觉得眼前的人好眼熟,谢沅翊开口说道:“侄儿谢沅翊拜见凤城姑姑。”
“谢,沅,翊”慕容凝重复着这个名字,她的桃花眸一下子通红,眼角微红,她与谢沅翊对视几秒钟,她笑了笑道:“姑姑想起来了,你是姑姑最宠爱的六皇子。”
“是。”谢沅翊硬着心肠,她想好了,可云千雪抢先一步说道:“凤城姑姑,雍城姑姑,本殿现在令你们二人,无诏不得回京。”
“谨遵帝女殿下的旨意。”雍城公主说道。
谢沅翊,云千雪两人相视一眼,一切都在不言中。
只有,这样才可以成全凤城,雍城。
谢沅翊哪怕喊一声母妃,凤城就必须要跟她回上京,上京困了她前半生,后半生谢沅翊愿给她自由。
【翊儿,你会什么?】
【儿臣会永远爱母妃,以后让母妃天高海阔。】
“凝儿!!!”谢长扬终于喊出声音,他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的面容已经老了十几岁,慕容凝回头,她看着谢长扬,她说道:“后会无期。”
“你们都走吧。”谢沅翊打开机关,打算将所有人都放走。
而谢长扬却毁了机关,快走到洞口的武林高手见着门被锁死,他们回头怒视谢长扬,谢长扬内心的偏执在这一刻,被无限生长起来,他说道:“我会放凝儿走,但是我会让你们留在这里。我会让她看着自己的挚友,唯一的孩子死在这里。”
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声音,浓烈的火药星子在整座冰窖之中蔓延。
不好,有人启动了血月宗的毁灭装置
“谢长扬,是你干的吗?”谢沅翊护着云千雪后退一步,谢长扬阴邪一笑道:“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谢长扬仅靠着内力,朝着谢沅翊掷出几颗烟雾弹。谢沅翊和云千雪相互退后,而谢长扬打开密道机关,趁机逃脱。
烟雾弹的爆炸,加速了自毁机关的程度。冰窖的天穹都落下了下来,支撑冰窖的三根支柱的一根率先掉了下来,谢沅翊扔出不染,阻止了支柱的掉落。而在支柱下的武林高手,均逃出生天。支柱阻隔了谢沅翊,云千雪和武林高手。
而不染支撑不住支柱的重量,就要将下面的武林高手压死了。而支柱却在此刻被击碎,燕孤城破开冰窖大门进来,他招呼那些武林高手赶紧离开。
“翊儿,云千雪你们在哪里?”
“咚!”
最后一根支柱砸向谢沅翊,云千雪。谢沅翊正要将云千雪推出去,而云千雪转身抱住她,她说道:“要死一起死。”
而两人并未感受到死亡的逼近,脸上落下的冰晶。那被火药炸得摇摇欲坠的房梁,谢长扬此刻双手托起支柱,为她二人夺得一线生机。他冷冷地说道:“走啊!”
巨大的压迫,让谢长扬吐了一大滩血。
“去死吧!”一把长剑就要刺向谢沅翊,谢沅翊瞳孔睁大,来不及反应,她并未感到身上的剧痛。有一个人为她挡住了致命的一劫,谢长扬拦在她的身前,而长剑的主人正是燕韶,燕韶看着谢长扬,哈哈大笑道:“谢长扬,我要杀了你。皇姐,你看到没有,谢长扬今日必死无疑。”
谢长扬用尽最后内力,将燕韶一掌拍死。
他们脚下的地面出现了皲裂,汹涌的江水弥漫进来,而谢长扬即将被江水冲走。谢沅翊一把抓住谢长扬的手,“爹爹,你别松手。”
“滚啊!”
“谢沅翊,朕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翊儿。”慕容凝出现在谢沅翊身边,谢沅翊将云千雪托付给慕容凝,“母妃,请你带走雪儿。”
“你要做什么,你不会水!”慕容凝着急地说道。
“他是我的爹爹。”
谢沅翊一头扎进水里
元和十八年末,西南道大捷,帝女殿下诛杀西南流寇,燕南三十万大军折损过半,夺下燕南孤城,向南扩疆土千余里,燕南称臣。
元和帝失踪,众臣上奏,国不可一日无君
云千雪继位,仍然沿用元和年号,成为大谢女帝
新年伊始,离血月宗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一个月。云千雪走在皇宫之中,她相信谢沅翊还活着,只是没找到她而已。
青城公主说道:“陛下,本殿带你去见一个人。”
“沅翊吗?”
“她在翊王府等你。”
翊王府
虽然是隆冬时节,而翊王府的桃花林却是一片生机盎然。云千雪一步一步走向桃花林,踩在柔软的桃花花瓣上,她看到一抹紫金色的人影。
一阵悠扬悦耳的埙声,从远处传入她的耳朵里,她轻轻地喊道:“沅翊。”
而人影转身,正是谢沅翊。
两人相拥在一起,谢沅翊说道:“雪儿,从今以后,一切都结束了。这个天下,我送给你。”
一卷圣旨交给云千雪,云千雪将圣旨扔在地上,她踮起脚,吻落在谢沅翊的唇上。
圣旨是谢长扬的罪己诏。
第三卷 番外
第117章
翊王府
谢沅翊抱住了云千雪, 而她的身体在不断地颤抖,云千雪埋在她的肩头哭得泣不成声, 眼泪湿透了她的肩头。
谢沅翊伸手轻轻为她擦去泪水,她心疼地说道:“多大的人了,还哭,眼睛都比兔子还红。”
云千雪哽咽地说道:“我也不想,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以前她不会哭的,自从怀孕以后,她的心情就没怎么好过。谢沅翊三番两次的离开,让她心气郁结,导致情绪低落又敏感。
太医和叶灵芝都跟她说过, 心情舒畅才可以。
她有时候想想,谢沅翊是一点都不在乎自己,她只在乎那个人。可后来她又想想,谢沅翊的转变,身上那股子戾气消失, 再也没有那种杀戮, 似乎是在她宁城之后见到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那我以后再也不离开你了。”谢沅翊摩挲着她的后背安抚道, “我以后去哪里, 都跟你一起,好不好?”
“骗子!”
“骗你是小狗。”
“那你真的是狗!”云千雪忍不住咬了咬谢沅翊的脸,谢沅翊闷哼一声, 随即“汪汪汪”了几声。
其实吧, 这一段感情里,她没有云千雪的坚定。
她认为她爱云千雪并不纯粹, 她对她浪漫, 细致都有, 有时候比较霸道,骄纵,也亏得云千雪包容她。换成旁人被喜欢的人,三番两次抛弃,早就跟她一刀两断了。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比不上父皇?”
谢沅翊一顿,那双桃花眸认真地看着云千雪,“为什么?”
“你那天喊他爹爹,你走得如此决绝。”云千雪想起那天的场景就想哭,眼眶湿润在打转,她声音哽咽道:“我和母妃都比不上他,我感觉”
当时情况换做是谁?
都会质疑谢沅翊的想法,对于云千雪来说,那是毁灭性打击。如果,不是她意志够坚定,她腹中的孩子早就没了。
两人坐在厚厚的桃花花瓣上,看着云千雪木讷地落泪,眼泪落下一半,另一半挂在她的眼睑上,楚楚可怜。
谢沅翊将她搂在怀里,她的手想要去摸一摸云千雪凸起的小腹,却又迟疑地落在半空之中,她声音也哽咽道,“我怕我做不好,雪儿,在生死一瞬的时候,只有你和他一直在我身边。我感受到了一丝纯洁的父爱。我以前一直认为,他最爱他自己,母妃,天下权势,我。”
云千雪:
“我那天我明白,在他眼里,我比他的命重要,超越了他恨你的程度”谢沅翊还未说完,云千雪对她笑了笑,舔了舔自己的唇,微微仰头,轻合眼在她的唇上轻轻相碰,有水润的感觉。
“那你现在心结解开了吗?”
“解开了。”谢沅翊抿唇,她郑重且诚恳地说道:“以后,我会爱孩子,更爱你。比你付出的爱还多一点。”
“好。”
“那我们回宫吧。”
谢沅翊抬手将云千雪抱起来,她温声说道:“你又瘦了。”
“还不是你害的。”清冷的声音带着些许委屈,谢沅翊的心软得稀里糊涂,她紧紧地抱住她,“我以后再也不让你受委屈了。”
云千雪把头埋在她的肩头,双手环住她的脖子,“那你陪我去用膳吧。”
“好。”
两人回到宫里,简单地用了些许膳食。谢沅翊看到那一堆奏折,她微皱眉,伸手将云千雪再次拦在怀里,她说道:“这群老匹夫,就那么欺负你。就应该把他们全部换掉,一点都不让你休息。”
“傻子。”云千雪将脸贴在她的脸上,低声说道:“不辛苦,我每天都注意的,一点都不操劳。”
没过多久,云千雪开始打哈欠,谢沅翊将她抱上床。两人躺在床上,谢沅翊轻轻地哼唱歌曲,哄着云千雪睡觉。云千雪窝在谢沅翊的怀里,跟她黏在一起。
“你怎么不睡?”
“我怕睡了,醒来你就不见了。”
谢沅翊低头,给她一个绵长的吻。而谢沅翊的舌尖被云千雪咬了一下,谢沅翊委屈地说道:“你怎么还咬我?”
可看到云千雪凤眸,委屈又怜爱,谢沅翊伸手拿过一把匕首将一撮头发割下来,然后又将云千雪的一撮头发割下来,最后将两缕头发缠绕在一起,她温柔地说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之前辛苦你了。”
“不辛苦。”
谢沅翊将手搭在云千雪的腰上,侧身看着她,对着她耳垂说道:“雪儿,我们睡觉好不好?”
“对了。”云千雪问道:“以后,我们的孩子出生,你还会抱着我睡觉吗?”
言下之意:我和孩子你选择抱谁?
云千雪这是在吃醋吗?
这娇媚的声音,却让谢沅翊心神荡漾,她埋在她的颈边笑出了声,随后在她的颈间亲了亲,听着她笑得肆无忌惮。
云千雪掐了掐她的左腰,“笑什么?”
“你还跟孩子争宠?”
云千雪白她一眼,丧气地说道:“宫里本来就没有孩子,她一旦来了,所有人都喜欢她,不是吗?”
“不会。”
“为什么?”
“那我们把孩子送到沈母妃,青城姑姑,你爹娘”
“”云千雪摸了摸小腹,嗔怪道:“你那么说,也不怕孩子以后不亲近你。”
“哈哈哈,雪儿你是我的全部。”
翌日
谢沅翊从睡梦里醒来,她看到云千雪还在甜美地熟睡之中,她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她起身对身旁的大内总管吩咐道:“今天不上朝,就说女帝陛下人不舒服。”
“是。”
谢沅翊走到书房,她看着一堆奏折,她开始帮云千雪批改。奏折上的事情,没有太多重要的,她花了两个时辰终于将其批完了。
云千雪一睡便睡到了中午,她从睡梦里醒来,伸手去碰身旁的人。她迷迷糊糊地唤了一声,“沅翊,沅翊”
她摸到了一片冰冷,她瞬间清醒过来,枕边人早就不在了。她从床上下来,刚走几步,便看见了谢沅翊。谢沅翊跑过去,将云千雪抱起放在床上,她有些生气地说道:“不知道天冷,怎么就赤脚站起来?”
“还不是你,我以为昨天真的是梦!”
“我刚才帮你去批奏折了,我不是故意”谢沅翊欲言又止,说到批奏折的事情,两人不免又想起了之前,云千雪试探谢沅翊的那件事情。
“来人把玉玺拿过来。”
“是。”
金色的玺印被送过来,云千雪靠在谢沅翊的怀里,将玉玺放在她的手里,她说道:“以后,你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还有,你不许住到其他宫殿去。”
“你赶我去其他地方,我都不乐意。每天能看到那么好看的娘子,我都舍不得去干其他事情。”
云千雪轻笑一声,“就你油嘴滑舌。”
“让我听听我们的孩子。”谢沅翊将耳朵贴在云千雪隆起的小腹上,谢沅翊笑了笑,她扬起笑脸对云千雪说道:“雪儿,我们的孩子刚才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她说她会和我好好爱你。”
谢沅翊回宫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上京。绝大多数的朝臣都是谢沅翊,云千雪的人。而云千雪因怀孕六个月,已经不再适合在上朝。
皇位名正言顺地又回到了谢沅翊手里,云千雪退居后宫,做了皇后。谢沅翊唉声叹气,她抱着云千雪,她无奈地说道:“雪儿,我不想上朝。”
“沅翊,不要闹小孩子脾气。”云千雪哄着她,“你要做父皇了,你要为我们的孩子做出表率。”
“我不要。”
“为什么?”
“我不想早起,我有熬夜的习惯,没有早起的习惯。这个早朝就不适合我这个喜欢睡懒觉的人。”
“那我明天叫你。”
“好。”
“我明天上朝以后,一定要宣布推迟一个时辰上朝,三天一休沐。”
“好。”
第二日
谢沅翊被身边的人唤醒,原本就有起床气的谢沅翊,她闭着眼睛,哑声说道:“别闹,让我再睡会儿。”
眼见着上朝时间越来越近,云千雪晃着她的手,“起来嘛!”
“让我再睡会儿,就一会儿。”谢沅翊恳求道。
云千雪坐了一会儿,手开始变冷,她将双手伸进谢沅翊的脖子,冷意瞬间席卷了谢沅翊的全身,她一下子清醒过来,原本想要说一说,烦不烦什么的?但是,看了看罪魁祸首,看着那双好看的凤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上朝去吧,陛下。”
听着这好听软糯的声线,两人对视了一会儿,谢沅翊永远僵不过云千雪。她气得将云千雪摁倒在床上,两人来了一个绵长的吻。
“谢沅翊,你还不给我上朝去!否则,打死你!”做了几个月女帝的云千雪,终于动怒了,谢沅翊笑了笑,双膝跪在软软的床上,在她唇上又咬了一口,“翊谨遵女帝陛下旨意。”
“滚!”
两人胡闹了一会儿,谢沅翊终于下床。而云千雪怕谢沅翊第一次难免会紧张,她也跟着下床。谢沅翊却拦住她,她说道:“我行的,你快去休息。”
“真的假的?”
“真的,我会好好上朝的。”
时间又过去了四个月
谢沅翊想跟云千雪商量,最近就不上朝了。可在云千雪杀人的眸光下,谢沅翊只好乖乖回去上朝了。
可就在某天,上朝了半个时辰,便传来云千雪即将生产的消息。
谢沅翊连忙赶过去,看着人来人往,一盆接着一盆的血水出去。谢沅翊不顾所有人的阻拦冲进产房,谢沅翊握住云千雪的手,“雪儿,你坚持一下就好了。”
“雪儿,你要乖乖的。”
“雪儿,我以后都听你的。”
“雪儿,你别睡。”
经过一天一夜的忙碌,云千雪生下一个小公主,母女平安。名字两人早就想好了,取两人的姓氏,父母都当过皇帝,决定叫谢云珺。
大名谢云珺,小名糖豆
第118章
谢沅翊让宫里的人将孩子包裹好, 她抱着孩子来到云千雪面前,她对云千雪说道:“雪儿, 快看我们的孩子,她的眼睛像你,眉毛鼻子像你,你幸苦了。”
云千雪看着孩子,她在两人的样貌上看了好一会儿,她评价道:“形神像你。”
形,神像我?
“哪有?你怎么看得出来的。”谢沅翊说完,忽然忘了云千雪是学医的,医者是可以看出骨架的。
那她以后, 会不会更爱孩子?
以后,我和孩子她会先顾及谁?她觉得作为皇帝不能乱吃醋,要心怀天下,海纳百川
谢云珺是我女儿,是我小棉袄
云千雪似乎看出了谢沅翊的不悦, 她故意逗着她, “沅翊, 你都一晚没睡了。我累了, 你把孩子放我身旁。”
看看这孩子一来,我的地位直线下降。以前,她是巴不得我一直待在她这里。
“来人, 把孩子带出去给太后娘娘, 青城殿下,几位郡主殿下去看看。”
果然是吃醋了
她招招手, “过来。”
“干嘛”谢沅翊有些低落, 但她还是听话地将头伸过去, 云千雪微微一抬身子,在她唇上落下一吻,“当然要哄哄陛下。”
谢沅翊原本沮丧的脸,听到那一瞬,乌云尽散,雨过天晴,她仔细地回忆着云千雪的话,她认为母亲都是哄着自家孩子,她不确定地问道:“真的吗?”
“真的。”云千雪摸了摸谢沅翊的脸,“孩子和父母是终究要分离的,糖豆不能太惯着,能不哄就尽量不哄,而我们是携手一生的。”
“我先哄哄你,有什么关系?你当然比糖豆重要多了。”云千雪说完便靠在谢沅翊怀里,她说道:“我怕陛下不理我,去找别的人。”
“什么别的人?”
“门外不是有好几位国色天香的郡主殿下,一个又一个家世显赫,本殿可不敢惹,怕了怕了。”
云千雪指的是,黎卿,慕容觅,姬涵月这三位郡主。说怕,还自称本殿。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以前的地位,那可是永江公主。
“没有别的人,让我们的珺儿多认一些姨母,姑母,日后出门好办事。”
在云千雪坐月子的时候,谢沅翊几乎亲力亲为,事无巨细,擦拭身体,按摩全身这种事情,整座宫殿都是她们两人待在一起。
有时候,叶灵芝过来给她换药,她都把叶灵芝给赶走。生怕叶灵芝多看云千雪一眼。
“陛下,我只是给我师姐换个药,需要这样子吗?”叶灵芝顶着谢沅翊吃人的眸光,谢沅翊撇她一眼,她看到云千雪唇角微微朝下,闷哼一声。
“叶姑娘,你能不能轻点。”谢沅翊皱眉问道,“雪儿受不了。”
“师姐,你说看看我重吗?”
“叶师妹,还是沅翊来吧。”云千雪眉眼含笑,伸手将谢沅翊招手过来。谢沅翊将叶灵芝挤在一旁,她伸手将药膏涂在云千雪的伤口处,“舒服~~,轻重可以~~”
“嗯~~”
云千雪尾音上翘,看着她的眼神,别有一番风味。谢沅翊本就忍不住云千雪对她的眼神拉丝,她低头含住云千雪的唇,叶灵芝一回头就看见了这一幕,她脸皮薄,立即脸颊泛红。
被硬生生地喂了一嘴狗粮
这俩人正不顾及旁人在亲密接触
她连忙出去,结果就遇到了小糖豆和她奶娘。谢云珺看到她,用着不流畅的口音,“零零,自,自姨木。”
叶灵芝说道:“陛下和娘娘不方便,小糖豆不能过去。”
话音未落
“哇哇哇。”一阵由远及近的哭声来了,打破了这暧///昧////的气氛,谢沅翊和云千雪正在忘我的状态,小糖豆被奶娘抱着,她乌溜溜的大眼睛,她流着口水正看着这两人。
云千雪第一次被自家孩子看到,她之前跟谢沅翊保证,不会冷落她。奈何小谢云珺的形,神像极了谢沅翊,秉着爱屋及乌的心情。
云千雪推开谢沅翊,让奶娘将小糖豆抱过来,小糖豆已经四五个月了。她可以说一些话,“木,木,母后,抱抱。”
云千雪摸了摸小糖豆的发丝,小糖豆的小手趴在云千雪怀里,云千雪给了谢沅翊一个眼色,让她背过身去。
她轻声哄着小糖豆,开始给她喂奶。小糖豆甘之如饴地缓慢地喝着奶,神情悠然自得,速度极慢。她满眼都看着云千雪,时不时对她笑,发出的声音,心满意足地饱嗝。云千雪对她又宠又爱,她低头亲了亲她的脸。
“咯咯咯。”小糖豆笑出了声,用小脸蹭着云千雪的掌心。云千雪的心被她融化了,她将小糖豆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胸口,哄着她睡觉。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谢沅翊走过来,看着已经安睡的小糖豆,她对云千雪说道:“把她抱下去。”
“我怎么感觉你有些不喜欢她?”云千雪勾唇看她,谢沅翊刚才的兴致都被打断,她撇了一眼睡得正香的小糖豆,坚决说道:“对啊,我就是不喜欢她。你跟她认识才五个月,你就对她那么好,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
“我好久没陪糖豆睡了,要不,今晚就跟我们一起睡。沅翊~~”
谢沅翊对于云千雪的攻势,想来是没半点防御,她无奈地说道:“行吧,但是必须给我奖励。”
“过来。”谢沅翊刚贴近云千雪,小糖豆在云千雪的怀里手脚乱动,在云千雪的脸上落下带着奶味的一吻,嘴里继续叫唤着,“母后,母后”
咬字清晰,流畅完整
让云千雪的母性光辉,灿烂辉煌,她轻轻摸了摸小糖豆的额头,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旖旎多姿,让她怀里的小糖豆咯咯一笑,脸颊上的酒窝慢慢凹陷,可爱至极。
谢沅翊:???
“雪儿,我发现她就是故意的。”
“女儿的醋,你都吃?多大的人啦。”云千雪斜睨她一眼,她跟小糖豆的小手相互碰触,“糖豆,糖豆,母后的小公主。”
小糖豆似乎很喜欢云千雪看她,她就一直在笑,笑、笑。
吃了一桶醋的谢沅翊,感觉内心酸溜溜的。
云千雪满心满眼都是小糖豆,她生气地将小糖豆放到一旁的摇篮之中,等了一会儿,谢沅翊轻生唤道:“珺儿,珺儿。”
小糖豆:
“糖豆,糖豆。”
小糖豆:
谢沅翊哄好小糖豆,她俯下身子对着云千雪邪魅一笑道:“对,我就是吃醋了。吃你的醋,吃她的醋,你是我的。”
“你幼不幼稚?”云千雪伸手戳了戳谢沅翊的脸,谢沅翊将云千雪的玉指含在嘴里,眸光落在她胸前的一抹白色,落在晶莹剔透的奶白色。奶白色挂在红梅上,引诱地谢沅翊咽下一口口水。
“谢沅翊,你眼睛往哪里看?”云千雪慌忙扯住身下的锦被,谢沅翊心里有一个坏念头,她说道:“我也想喝一口。”
“想喝找你母妃去!”云千雪一脚踹在谢沅翊的膝盖上,恼恨地瞪了她一眼,“你会把糖豆教坏的。”
“她不在这里,她不懂。”谢沅翊说完,便将云千雪压在身///下///,“雪儿,我们多久没在一起好好温存温存了。”
谢沅翊用唇封住了云千雪的唇,她的舌尖灵活,让云千雪无奈发出一声娇///喘////,结果,旁边的小糖豆醒来了。
一阵鬼哭狼嚎的哭喊声,划破了整座宫殿的寂静,云千雪推了推谢沅翊,谢沅翊无奈,云千雪下床去抱小糖豆。
云千雪一边哄着,一边轻轻拍打着她。谢沅翊看着她,她撇嘴说道:“把她送走。”
“送哪里去?”
“母后那边,青城姑姑那边,你爹娘那边都成。谁那边都可以,反正别出现在我面前。”谢沅翊哑声说道,她陪着云千雪哄着小糖豆。云千雪摇摇头,“我不会把糖豆送走的,她才五个月大,正是我要陪伴她的时候。”
“你你别后悔就成。”
“你怎么这样?这醋还不消停了。”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每次我和你独处,她就过来,过来就霸占着你、仗着她年纪小,每天除了睡就是吃,吃了就哭。”
“谢沅翊,有你这样说你家女儿的吗!你给我滚去御书房,这几天别过来。”云千雪少有的强势说道,而小糖豆对云千雪就是笑,笑容和煦,如春风拂面融化冰雪。
四年后
“小殿下,你别跑。皇后娘娘要生气了。”皇宫里的婢女婆子正在追着小糖豆。
“不跑,等着她来打我。我刚才在她脸上画画来着。”小糖豆说完还做了一个鬼脸,她整个一小团子,任谁见了都喜欢得不得了。当然除了云千雪以外,小糖豆太能折腾了,一天有花不完的精力。精力花不完就会闯祸。
就在刚才,云千雪陪她在练字,结果云千雪睡着了。她就在云千雪脸上画了一撮小胡须,她知道闯祸了,她就满皇宫乱跑。
云千雪醒来,真是想要把小糖豆抓起来。她的脸算是丢尽了。她是要去找小糖豆,结果被太后娘娘请去了。
太后娘娘,也就是沈婉,也是她的姨母。她是谢沅翊的养母,之后她就谢,云两人尊为太后娘娘。她来到慈宁宫,她抱怨道:“母后,糖豆我都管不了了。”
太后白了她一眼,她揶揄道:“你不如在跟翊儿生一个,让糖豆有危机感。”
显然不现实
万一又生了一个小混世魔王怎么办
“不对,她不是很粘你的。以前巴不得跟你在一起?”太后说道。
云千雪扶额,很想吐槽一句
那是以前。她为了小糖豆喜欢谢沅翊,便告诉她,谢沅翊如何平定西南道,结果一发不可收拾,自己再也不是她的最爱了我是她的情敌,她的最爱是
“零一,零一”小糖豆奶团子的声音出现,而谢沅翊正在御书房,她面前站着两位穿着朝服的女人,分别是黎卿郡主,涵月郡主。
小糖豆出现在御书房,她很乖地问候道:“黎卿姑姑,涵月姑姑好。”
“珺殿下安好。”
“珺殿下安好。”
“你们都下去吧。”
“臣告退。”
“臣告退。”
“父皇,父皇。”谢沅翊低头将她抱在手臂上,小糖豆亲了她一口,“零一,零一,你早上吃过早膳了吗?”
“吃过了。”
“你起床的时候,你怎么不叫我?”小糖豆拉着谢沅翊胸前的衣领,她闻了闻,“零一,零一,你身上怎么有别的香味?”
谢沅翊可不敢在她面前说,早上亲了云千雪的事情。现在,小糖豆天天缠着她,天天一醒来就找她,丝毫不要云千雪。俨然已经成为她的小情人。
有一次醒来,她看到云千雪亲了亲谢沅翊。她当场就发作了,用软软的小手给谢沅翊擦掉脸上的吻痕,她说父皇是她的,不能乱亲人。之后就哭了一早上,幸亏那天是休沐。谢沅翊就哄了她一天,她也知道雪儿受委屈。
“那是父皇用了花瓣,糖豆要用吗?”谢沅翊撒了一个小谎说道。
“你在骗我。”小糖豆黑宝石的凤眸看着她,谢沅翊看着那双熟悉的眸子,简直像极了云千雪,“很像是母后身上的味道。”
鼻子要不要那么灵?
“糖豆,你喊父皇为什么喊零一?”谢沅翊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问道,小糖豆懵懂地看着她,“我听皇祖母,青城姑奶奶喊父皇一二,母后喊你沅一,觅姑姑,恪皇叔喊你六。那我也要一个特别的。”
“父皇名讳沅翊,沅就是一个圆圈,西域来的师傅说,圆圈可以是数字零,那我私下喊零一,才不跟母后说。”
“mua”谢沅翊亲了亲宝贝女儿,“不愧是父皇的宝贝女儿,简直比父皇都聪明。”
结果,谢沅翊亲吻小糖豆的一幕被云千雪看到了。云千雪妒火中烧,又没有办法,谁让这祖宗就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谢沅翊让小糖豆骑在自己的肩头,两人就在御花园逛,她来到一颗果树下,她说道:“糖豆摘到了吗?”
小糖豆伸出双手将一个苹果摘了下来,结果这苹果砸到了谢沅翊的头上。小糖豆用小手轻轻摸着她突起的地方,又爬到谢沅翊的怀里,她说道:“零一,零一,呼呼就好了。”
晚膳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谢沅翊抱着小糖豆,小糖豆指了指鱼,撒娇地说道:“父皇,我要这个。”
“好,这个。”谢沅翊夹了一块,先用唇碰了碰,感觉不烫了,她就放到小糖豆唇边,“吃吧。”
“父皇,我还要。”小糖豆嘴巴还没嚼完,就开始要下一个了,谢沅翊那是满心满眼都是小糖豆,早就无视了一旁的云千雪,女儿奴的她,女儿说啥就是啥。
云千雪看着看着,她夹了一块鱼肉给小糖豆,小糖豆丝毫不领情地说道:“我就要父皇的。”
云千雪被嫌弃了
就像是两年之前,谢沅翊被小糖豆嫌弃。谢沅翊心里一阵舒爽,云千雪的脸色慢慢变黑,小糖豆撇她一眼,理直气壮地窝在谢沅翊怀里,添油加醋地说道:“父皇,晚上你跟我睡,别跟母后睡。否则,她又要偷亲你了。”
“谢,云,珺。”云千雪全须全影地喊着小糖豆的大名,什么时候你娘最可怕,那是喊你全名的时候。
小糖豆一听到全名,吓得立马哭了,她抱住谢沅翊的脖子,“父皇,你不是说母后是世上最温柔的女人,你看看他这副样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皇祖母,母后欺负我。青城姑奶奶,母后欺负我。外公外婆,你女儿欺负我”
谢沅翊憋笑,她女儿果然是古灵精怪。她立即抱着女儿在怀里哄着,一手扣在女儿的后脑勺上,看着无可奈何的云千雪,她笑着揶揄道:“雪儿,你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争宠。”
同样的话,小糖豆出生的时候,云千雪自己说过。
好打脸
“反正,她就是故意的。”云千雪别扭地说道,谢沅翊忽然靠近她,对她的耳畔吹了吹,她说道:“皇后娘娘,糖豆故意什么?”
故意不让我亲近你!
云千雪心里恶狠狠地想着,她这女儿简直是来折腾她们夫妻的。
谢沅翊趁机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如飞絮般轻柔,她也不再跟云千雪说话,自顾自抱着她家的宝贝去床上休息,给她轻哼了儿歌,又帮她盖好被子,在她身边躺下。
躺下没多久,谢沅翊听到门被打开,她勾唇一笑,有人按耐不住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谢沅翊看了看身边的小糖豆,小糖豆睡得可香甜了。她刚走下床没走几步,她的腰身被一条白绫缠住,她顺着白绫,很快就被拉到了御花园。而在月光下一身白衣,宛如九天仙女的云千雪就在月光下。
谢沅翊一步一步走向她,云千雪一把抱住她,将唇贴在她的唇上,多日的渴望,一下子被爆发出来,两人恰如偷///情///的恋人。
激情过后,两人就在屋檐上看星星。谢沅翊看着那水润光泽的唇,被她吻的诱人至极,她故意说道:“我要去看看糖豆了,她醒了就要哭了。”
“不许去,你是我的人。”云千雪霸道地拒绝道,谢沅翊正要说可是,小糖豆才一个人,她会害怕的。
“满皇宫就没有人?你怕她哭,不怕我哭。这些天,你就陪着她,就宠着她。”云千雪憋着一肚子气说,语气都是委屈,“反正,你以后只能陪我一个人,还有不许亲她,你也不能让她亲你,你只能我来亲。”
“你啊!”谢沅翊无奈地摇摇头,用鼻尖碰了碰她,“那真是一个醋坛子。”
“天下太平了,我们出去走走,就我们俩。”
“好。”
“现在就走。”云千雪果断地说道,谢沅翊啊了一声,“那糖豆怎么办?”
“宫里就她一个孩子,我们亲戚朋友那么多,一人一天,而且她们都很闲。照顾照顾我们家糖豆也是应该的。”
“没错!我们要众筹养娃。”
之后,几座王府,府邸都收到了一道圣旨,养娃圣旨
第一天
慈宁宫
“皇祖母,我来了。”
慈宁宫相安无事,太后直夸小糖豆乖巧听话,哪有云千雪说的那么糟糕。
第二天
青城公主府
“小姑奶奶,我来了。”
青城公主手里的狼毫差点落下,她心里想着监国可以,我不想带娃,真心不带娃。真要带娃,让雍城皇姐,凤城皇姐带呀。
“小糖豆,你藏起来让姑奶奶来找找你。”
“我藏好了,小姑奶奶快来找我。”
“好。”青城公主敷衍着,她一边描绘丹青,一边敷衍地回答,“小糖豆,你在哪里?姑奶奶找不到你。”
“我在这呢,姑奶奶我在这。”
结果,青城公主两天没上朝。
第三天
丹阳郡主府
“恪皇叔,丹阳姑奶奶,我来了。”
“小糖豆,跟皇叔一起数钱。”
“小糖豆,到姑奶奶这里来,我们看看哪个侍卫比较好看?”
结果,谢恪世子躺了两天
第四天
云府
“外公外婆,我来了。”
云府云天泽躺了两天
第五天
黎府
“黎卿姑姑,我来了。”
黎卿将一只西域的小狗交给小糖豆,她就坐在台阶上,她身边还坐着青城公主,谢恪,丹阳郡主,涵月郡主。
小糖豆拿着牵引绳,欢快地跑起来。一狗一人一前一后,撒欢地跑起来。丹阳郡主托着下巴,她说道:“小糖豆的精力真好,她不感到累吗?”
“你们怎么了?一脸没睡好的样子。”黎卿好奇地问道,谢恪双手捂住脸,生无可恋地说道:“六哥,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受不了了。”
“要不然,我们谁给她念书吧。这是慈宁宫里的人说的。她学习可耐心了。”黎卿建议道,青城公主撇了她一眼,想到自己经历的,幽怨地说道:“呵,但凡她多认识一个字”
“是啊,但凡她多认识几个字,那谁写给你的情书。”丹阳郡主总喜欢怼一怼青城公主,眸光瞟了瞟一旁的黎卿。
那天,青城公主敷衍着小糖豆,结果小糖豆不知道躲哪里去了,结果她把她压箱底的情书找出来。小糖豆就认识几个简单的字,她读不懂情书上的所有字,所以,她遇到不认识的字,就用那什么什么代替。
青城公主第一次经历了社死现场
死去的记忆,突然复活,突然攻击她
“我听说小糖豆在你们府上似乎找到了小金库?”
“把听说,似乎去掉!”青城公主直接反击,谢恪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天她俩数着数着钱,谢恪数钱数睡着了。结果,小糖豆发现了她藏在花瓶里,书本里,甚至藏在楼梯扶手里的小金库。
谢恪醒来以后,发现自己的书房空气中飘着银票。
谢恪当时就想到了,小糖豆再待下去,她的小金库还不被她全部找到
“我真心佩服皇后娘娘,管得了后宫琐事,还能管得了小糖豆。”众人都感慨一句,随后又是一句感慨,“果然是曾经当过女帝的人。”
小糖豆拖着西域小狗过来,众人看到那条小狗,沉重的呼吸声,明显是累趴了。小糖豆还是精神百倍,她直接把小狗抱在怀里,对众人打招呼,乌溜溜的眼睛,神光熠熠,她挥舞着小手道:“小姑奶奶,黎卿姑姑,恪皇叔,丹阳姑奶奶好。”
众人面面相觑,我们这里最大的不过二十六,最小的也就二十,这辈分叫得。众人挤出一脸笑容,对着她挥手道:“小糖豆乖。”
“对了,明天谁来管她?”
第六天
仁和医馆
“灵芝姨母”
一阵冷风吹过,一张纸条落在小糖豆脚边。
纸条:今年外出采药,归期不定,谢绝思念
“珺殿下,那我们去下一家,涵月郡主府上。”
小糖豆笑得欢乐,“我听父皇母后说过,涵月姑姑是宁城姬家首富,上京的店铺很多都是涵月姑姑家的,趁着她还没回来,我就可以去买东西咯。”
“珺殿下,不如跟上次一样,让国舅爷过来陪你。等涵月郡主下朝。”侍卫怕谢云珺出现意外。
小糖豆一脸嫌弃地说道:“我那舅舅体力真心不行,抱着我在上京逛了三圈就不行了。还跟我吹牛说自己多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