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二更】
你以为渣男就渣了四个人吗?
并不。
如果说只有两个人,扯扯头花就算了。
三个人……
三个人里要是原配只有一个,还能一打二。
现在,四个人里有两个自称原配的,还都能拿出所谓的结婚证来,这下可好了,满心疑惑之下,谁也打不起来,就想知道个究竟。
然后,吃瓜看热闹的人来了。
有人声称,在皇冠酒楼见到了何坤,唔……跟他女朋友在一起……
好几伙好家伙,五个女人!
这是周一到周五轮班,双休日休息是吧?
这么多人,周淮升一个人根本压不下来,好不容易来了个外援,两个警察还被推推嚷嚷着来到皇冠酒楼。
也就是俞爱宝看热闹所在的大酒楼外。
皇冠酒楼,是山泽新开不到一年的酒楼,说它是酒楼,还不如说是娱乐会所。正经吃饭有,还能唱K,奢靡至极。
俞爱宝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前一年俞爱宝忙着西北大草原的事情,而且皇冠酒楼消费高昂,并不在报纸和电视上打广告。
这里的受众人群也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那些手里面有钱,并且钱很多的富贵人家。
想要进入里面,还得有会员才行,隐私保护得极好,普通人,没有会员根本进不去。
想要成为会员,还得有两个以上的老会员推荐才行。
因此,周淮升和另一个警察,只是想要找何坤问话,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他们也没有进入的权限。
但这四个女人都快疯了,莫名其妙被三,两个自称原配的,都跟何坤在老家结了婚。另外两个,甚至已经订婚,其中一个再过俩月就要结婚了,还有一个明年结婚。
结果到了这会儿,闹出了这出,别说被骗的感情和钱财,就是在家里人那边,她们都不好交代。
要命的是,第一个自称原配的人,跟何坤还有个孩子。
因此,周淮升他们进不去,这些女人却一定要找何坤出来说清楚。
为了避免胡搅蛮缠被人丢出去,另一个警察只能主动前去跟人家交涉。
李福娣战战兢兢:“要不……要不我们走吧,俞老师?”
他们离得比较远,那边又不允
许大声喧哗,因此压根听不清楚他们说的什么。
就是听不清楚,才吓人。
在李福娣这边看来,就像是周淮升跟一个女人出轨,被另外三个暧昧对象发现,然后四个女人拉着他要争论谁才是原配。
俞爱宝摆摆手:“挺好的,再看看。”
“……”李福娣犹豫,缓缓伸手,拉住俞爱宝的衣摆,“俞老师,您别生气,可能事情不是咱们看到的那样……”
按照李福娣所了解的,周叔叔不像是那种人。
因为眼神实在太干净了,根本不像是会出轨,而且还劈腿这么多的人。
何况,他还是公家人员,这种事情要是爆出来,那前程都完了。
周叔叔不像是这种没有头脑,为了色相不管不顾的人。
emmm……
何况这四个,都没俞老师长得好看不说,其中还有个年纪大的……
俞爱宝一愣,扭头看她,诧异:“你以为我误会了?”
李福娣:“?”
俞爱宝想起来,不是所有人都能看懂唇语。
他们只是离得不近,但也离得不远,这个距离能让她看到他们的唇语。之所以听不见,纯粹就是他们说话声音低罢了。
“你周叔叔是在执勤,那四个女人,摊到了同一个未婚夫或老公……”
想了想,俞爱宝又补充道,“嗯,楼上好像还有一个女朋友来着。”
李福娣:“?!!”
李福娣哪里知道还有唇语的存在,只觉自家老师这是太厉害了,这么远,她一点都听不清,老师竟然听得清清楚楚!
俞爱宝摸摸下巴:“小福地,你说我们要不要帮一下你周叔叔?”
李福娣:“怎么帮?”
俞爱宝说了下这里的情况:“这里刚开业不到一年,只有会员才能带人进入。”
“那老师您有会员吗?”
李福娣看着这栋金碧辉煌的大酒楼,心想,应该没有的吧,毕竟这里看起来是这么的贵,外面的车子,一看就不是普通车。
果然,俞爱宝点头:“没有。”
李福娣松口气,果然没有。
要是俞老师这个也有,她真的要怀疑,她老师是不是隐藏富豪了。
下一秒,
俞爱宝继续道:“不过,我想我应该知道谁有。”
俞爱宝开车,来到一个电话亭前,从车上找出一张电话卡:“小福地在这里等等,我去打几个电话,速度快的话,可能一个电话就够了。”
李福娣扒着车窗,看着进入电话亭的老师背影,满眼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是了,她忘了,虽然她老师不是隐形大富豪,但她人脉超级广啊,只要打几个电话给最有钱,关系也比较好的学生家长问问,说不定就有谁家家长有这里的会员呢?!!
俞爱宝进入电话亭,想了想,第一个打给了丁大哥。
那边,丁大哥这是第一次接到俞爱宝的电话,还有点受宠若惊。
“俞……俞老师,您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俞爱宝直入主题:“丁大哥这边有没有……”想了想,不确定道,“好像是一家叫做皇冠酒楼的会员卡?”
丁大哥一怔。
皇冠酒楼?
他还真知道这个地方,但是——
“抱歉,俞老师,我还真没有,这里的消费太贵,我们平常谈生意,都去的城北度假村或别的酒楼。”
他想了想,“我帮您问一下裘老板,他肯定有。”
俞爱宝摇头,想到对面看不到,才说道:“没事,我直接给他打就行。”
丁家的业务范围,一般也不太会接触到皇冠酒楼这样的地方,他们的合作商更喜欢的谈生意环境一般都是度假村那边。
皇冠酒楼那边的消费太高,对丁家来说没必要。
但裘老板就不一样了,公司业务范围极广的他,谈生意就免不了喝喝酒,唱唱歌什么的。
他们这种大老板更讲究排场,酒楼之中,肯定会选择最有排面的那种,这才能体现他这个合作商的诚意。
俞爱宝给裘老板那边打去电话,裘老板给俞爱宝留的是私人电话,俞爱宝一打就通。
果然,裘老板有会员卡。
话筒那边,裘老板哈哈大笑:“俞老板,您要是想要皇冠酒楼的会员,我跟老贺直接帮您推荐就行,您要是现在想要,我们现在就打电话过去,您到了那边,报一下身份证,他们立马就能给您现场办一张。”
俞爱宝不懂里面的门道,皇冠酒楼办一张会员卡,会员
费就得1888,还是年费,到了第二年还得交。
这笔钱就仅仅只是会员能够进入的资格,又或者可以说是办理这张会员卡的卡费。
这么多钱,却不能用来花。
但这笔钱,不管是对裘老板,还是他口中那个贺老板,或者是俞爱宝来说,都不值一提。
因此裘老板也没说。
要不是知道俞爱宝会不高兴,这笔年费,裘老板都想帮她直接出了,让她欠多点人情才好。
俞爱宝想了想,车里有身份证,点头道:“行,谢谢裘老板,也帮我谢谢贺老板,我这里有些多余的度假村全票,到时候让人给您几个送去。”
裘老板顺势而为,不费多少事情,俞爱宝也就顺手送些,不费多少钱。
把人引进去了,这么个大老板,在里面随便花销一笔,就能把俞爱宝给出去的一沓全票钱给赚回来。
都是人精,裘老板哪里还能不懂俞爱宝的心思,挂了电话后,扭头:“你看看这俞老板!”
贺老板哈哈大笑:“这么多年了,老裘你还能不了解这个俞老板啊。”
裘老板摇摇头,也笑了。
这次,俞爱宝带着李福娣开车来到皇冠酒楼门口,停在这里,立马有门童过来。
虽然她这辆车看起来真的很不上档次,但门童也没有表现出看不起,手撑在车门上,恭恭敬敬地请她下来后,问道:“这位女士,欢迎来到皇冠酒楼,请问您有会员吗?”
俞爱宝:“我已经跟裘老板和贺老板说过,他们作为我的推荐人,我是不是可以直接去里面办?”
门童立马笑道:“当然可以,女士、小姐这边请。”
周淮升被纠缠得头疼,突然,两道熟悉的身影从旁边经过,男人瞪大眼:“妹宝?”
俞爱宝人都已经快进入门内,闻声又倒退几步,看向周淮升,笑道:“哦,对了,这位是我丈夫,其余女士是他的朋友们,能跟我一起进去吗?”
这话显然是对门童说的。
俞爱宝都有推荐人了,而且还是要办会员卡的人,带朋友进去当然可以。
这个事情都不需要门童跟经理请示,就能直接做主。
“当然可以,抱歉先生女士们,刚才怠慢了,请这边走。”
李福娣全程跟在俞爱宝身边,压根不敢掉队。
皇冠酒楼非常豪华,豪华的不仅仅只有外部,还有里面的装修。
地面上的大理石仿佛镶过金般,且被人擦得闪闪发光。
头顶巨大华美的水晶吊灯,目测至少有三四米的长度。
李福娣进来后,总有一种灰姑娘误闯王子宴会的无措、惊惶和自卑,想要抓着俞老师的衣摆,又不想做出这种姿态来给俞老师丢脸,只能抬头挺胸,故作淡然。
那些女人进入这里后,都老实了,规规矩矩跟在周淮升身后,也不敢靠他太近。
这个看起来跟小白脸似的警察,他老婆竟然这么有钱。
她们已经陷入被三的情况,可不想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听说现在的有钱人可厉害了,万一这个富婆以为自己对她家小白脸纠缠不休,一生气,挥挥手,就能偷摸着把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给嘎掉!
俞爱宝拿着身份证到前台。
前台那边已经接到两个会员的推荐电话,拿到俞爱宝的身份证确认后,点头:“您好俞女士,感谢您来到皇冠酒楼。”
“提前声明,皇冠酒楼会员是年费制,每年需要缴费1888,这笔钱是充年费用,不能用来作其它消费。”
众人:“……”
四个之前还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女人在后面相互交头接耳:“坑,这家皇冠酒楼太坑了!”
俞爱宝耳朵动了动,正要暗暗点头,就听另一个女人附和道:“就是,我以为城北度假村的门票已经够坑了,这里的老板比那边的小鱼老板还坑!”
周淮升:“!!!”
他赶紧看向自家媳妇儿,果然,媳妇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小鱼老板冷笑,把身份证抽回来:“没带钱。”
人家前台又把身份证拿回来,笑容甜美:“没关系的呢,这边可以先帮您办上,您下次有空,让人把钱送过来就行。”
叮——
小鱼老板为爱痛失1888。
第172章 发现不对
前台肯定不可能放过这个大客户。
皇冠会员卡的制定条件,原本就是筛选大客户的一种方式。
能够让两个大客户联名推荐的,能是什么没钱的吗?
尽管眼前这个女客户看起来有一点点抠搜,但没关系,能挣那么多钱,别的时候可能不需要,既然都交了这么多年费了,总不能浪费吧?
不想浪费,总得带着其他客户来这里谈谈生意吧。
总之,皇冠酒楼的老板精明得很,活该他赚!
好在他们办的会员卡速度快,俞爱宝看到递过来的一张镂空花纹的银卡,才稍稍平了点被坑的郁气。
因为,这是一张真金白银的银卡。
虽然远不及这么高的价钱,但总比只给一张PVC材质的卡要好吧。
李福娣小心翼翼看向被坑的自家老师:“……老师,我们还上去吗?”
俞爱宝甩甩手上的银卡,看了眼心虚盯着地面,仿佛要把大理石盯出花来的周淮升,笑了:“去,钱都花了,这热闹不好好看看,那还真是亏大了。”
周淮升:“!!!”
俞爱宝问前台借了电话,让兰秋过来送个钱。
这边,服务员的态度比刚才更加热情:“俞女士,请问您今天是想要吃饭还是唱歌?”
俞爱宝看了周淮升一眼。
周淮升立刻打起精神上前,和俞爱宝并排。
思考片刻,他转向俞爱宝,小声问:“要不,一边吃饭一边唱歌?”
后面四个女人面面相觑,哇,吃个饭还得请示老婆,果然是小白脸啊!
周淮升当然不是请示俞爱宝,以前问,那是商量和尊重,现在问,那是……请求和外人所不知的讨饶。
周淮升自从到了这里就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能进入这里的人,不可能仅仅只是过来吃饭而已,毕竟这里光是年费都这么贵,不做点别的,比如谈生意、娱乐,光吃饭的话浪费年费。
那个何坤,现在他还不清楚是个什么情况,但想来,也不可能只是带着新的女朋友来吃饭。
所以,周淮升想要将吃饭的场地改到KTV区域的包厢,这样,等服务员离开后,说不定就能趁机去找那个何坤。
只可惜,这么一件小事,根本就拿不到搜
查证,否则直接进去搜一下,就简单了。
俞爱宝好笑,捏了捏男人的手,明明也没做错事情,就一副犯了错小心翼翼的样子,看得她更想逗他。
“那就去KTV包厢,那边方便吃饭吧?”
“方便方便,咱有专门的可供客人吃饭的KTV包厢。”
那个服务生知道他们过来想干什么,带着他们进入电梯后,按了‘9’。
按完,忙道歉:“对不起俞女士,因为在您之前来的那两位顾客去的就是第九层,我这一时顺手就按了。您看您是要去哪一层?”
“第九到第十三层都是更适合吃饭的KTV包厢。”
“你这人怎么……”中年妇人不高兴了,人家富婆花了这么多钱办的会员卡,你还给人家做主了。
“姐姐姐,你别激动!”
另一个‘原配’赶紧抓住中年妇人的手,一个劲儿使眼色。
俞爱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这个服务生,笑道:“那就不要这么麻烦了,就九楼吧。”
一起出外勤的另一个警察,人高马大的,正是之前跟周淮升一起保护俞爱宝和梁艳艳进入游戏厅的那位。
名叫牛贵,社招前是宰牛场的屠夫,一身警服都藏不住的凶煞之气。
乍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可怕的杀手。
牛贵看看俞爱宝,又看看那个服务生,见前者开始掏口袋,脑袋上亮起灯泡。
他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钱递过去:“我哥和我嫂子看你比较顺眼,这是给你的小费。”
服务生眼睛一亮。
伸手一接。
牛贵的手松开,丁零当啷,五个硬币落下来,其中一个还掉到了地板上。
全场安静:“……”
服务生扯扯嘴角,硬着头皮捡起来道谢。
牛贵表示很满意自己的眼色,高高兴兴地再次站到几人身后。
五块钱,他小半天的工资呢!
要不是为了稳住他嫂子的派头,他也不会主动上前掏口袋。
俞爱宝指尖夹着的蓝色钞票一松,好在,随着“叮”的一声响,九楼到了,也解救了全场的尴尬。
服务生打起精神在前面带路,周淮升默默贴近俞爱宝,小声给牛贵挽尊:“牛哥其实挺
聪明的……”
其实来这里,一般给小费都是给的纸币,硬币发出的声音会让氛围变得尴尬和不自然,尤其是硬币容易掉落,要是出现服务生满地找硬币的画面,就更抓马了。
俞爱宝点头:“不管是硬币还是纸币,都是对他人服务的认可,没有高低贵贱的区分。”
何况,她口袋里没有零钱,如果让她给,她只能给一百,牛哥不愧是自己人,正好帮她省钱了。
前面带路的服务生耳朵一动,听到这话,也松口气。
其实五块钱也不算很少,只是第一次收到硬币作为小费,尤其是硬币还掉在地上,还得从顾客脚底下捡起来那一幕,让他很尴尬。
现在听到这位女老板这么说,让他刚才的不适缓解不少。
这边的KTV看起来和后世的很像,又有点不大一样。
楼道没有后世的那么昏暗,同样是一扇扇厚重的大门紧闭,大门上却没有能够直接看到室内的玻璃。
服务生一路带着他们来到倒数第二间包厢门口,拿出钥匙开门。
周淮升还在打量这里的环境,这里应该是有人的,但听不到一点从里面泄露出来的歌声。
厚重的大门被打开后,里面的房间很大,靠里面是一张围着红色围布的旋转大桌,旁边有一个折角长沙发,沙发前放着个茶几。
而沙发和大桌子的对面,整面墙都是屏幕。
来这里的客人可以选择在饭桌上唱歌,也可以选择在沙发这边唱歌。
总之,既然想到要在这边唱歌了,就别讲什么吃饭唱歌不卫生了。
目前看来,除了装修极其奢华和有点新颖在里面之外,俞爱宝没有看出有什么值得花这么多钱来这里的意义。
俞爱宝看了一圈,坐下来,服务生拿上一份菜单。
说是菜单,乍一看,俞爱宝还以为是国外电影中的魔法笔记本,比她小臂还长的一大本黑色彩金浮雕笔记本,表面摸起来格外有质感。
翻开书页,里面都是彩色配图页,书页上的底纹似乎还撒了金。
李福娣本来还凑过来,伸手想要摸摸,看到上面的碎金,默默收回了手。
她是担心自己的指腹太过粗糙,这碎金会被她给带下来,到时候怀疑她是小偷,报警抓她可
怎么办?
正好这里就有两个警察,顺带着就能把她给带回警局去……
俞爱宝没在意菜单上的花里胡哨,而是定睛看着菜单上售卖的物品。
除了牛排之外,竟然还能点火锅?
这也就算了,连佛跳墙都能预订。
摆明了只要有钱,想要什么菜式就有什么菜式。
而除了这些菜之外,还有很多都是俞爱宝想都没想到的东西。
比如,还能点陪唱、陪玩、陪聊和陪吃。
俞爱宝沉默半晌,转头看向旁边那位服务生:“这些都是合法的吗?”
服务生微笑:“自然,我们这里只提供菜单上的服务,我们酒楼是正经酒楼,就开在警局附近,要是遇到一些有其他想法的客人,会进行报警维护员工安全。”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
她不信。
俞爱宝这次过来就是为了看热闹,陪吃陪玩就算了,俞爱宝点了一份清蒸野生苏眉鱼,然后递到周淮升手上。
“这个菠萝咕咾肉你应该喜欢吃。”
菠萝咕咾肉是甜的。
俞爱宝当然记得,周淮升最爱甜味的食物。
面对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周淮升轻咳一声,点头:“那再来一份炖雪蛤吧。”
菜单到了牛贵手里,牛贵挠挠头:“这也太贵了吧,嫂子你们点你们的就是了,你们吃不完的,我吃掉就行。”
另一边被邀请坐下的还有四个女人,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听俞爱宝的话,她说让留下,她们就不自觉坐了下来。
听到牛贵的话,中年妇人扯扯牛贵的袖子,小声道:“这里的东西,就一点点分量,你哥这么大块头,就这几份,都不可能有剩下来的。”
俞爱宝:“牛哥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今天我请客,多点几份,吃不完就打包回去。”
既然俞爱宝都这么说了,牛贵先看了下她点的那份什么苏眉鱼的,人家这个价格根本不是一盘菜多少钱,而是按每斤算价格。
一斤野生苏眉鱼就得198!
再看看那什么雪蛤,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
反而是那什么菠萝咕咾肉最便宜。
牛贵咽咽口水,看了一圈,点了一份脆皮炸子鸡,两位数,看得他的
心温温的,很安心。
其他四人也不敢多点,每人点了一道二位数的菜。
俞爱宝索性拿过来:“除了他们点了那些之外,再上一份香煎深海银鳕鱼、一份蟹粉狮子头,另外看着点一份当季时蔬,再配个汤。”
“先这样吧,不够再点。”
这一次,服务生真是喜上眉梢。
在这里吃饭,是有服务费的。
服务生也能在这里拿到点。
要是服务得比较好,说不定这个出手阔绰的老板还会再给多一点小费。
服务生自动将刚才那五个钢镚儿给丢到九霄云外去。
这种尴尬的事情,还好其他同事没有看到,不然得笑话他好几天。
服务生拿着菜单高高兴兴出去。
等到大门关上,室内安静了一瞬。
俞爱宝给他使了个眼色。
周淮升点点头,站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周淮升一走,包厢内更安静了。
李福娣脑子聪明,那些菜的价格在脑子里晃了一圈,她就已经心算出总价来。
算完,腿一抖。
“俞老师,不算您点的当季时蔬和汤,”主要是也不知道他们会配什么样的当季时蔬和汤,“这些菜的价格加起来都有一千左右了……”
之所以是一千左右,是因为那野生苏眉鱼按斤算,不确定具体重量和具体价格。
如果加上那两个菜,算上服务费,一千二打底。
据她所知,俞爱宝一个月的工资现在是五百八。
两个月的工资都不够付这一顿饭钱的。
何况,这都还没算上刚刚给的什么鬼年费。
她家俞老师看个热闹,耗费三千多啊!
这三千多,干啥不好啊?
俞爱宝也学着她的样子,凑近了小声说道:“钱挣来都是要花的,既然都花出去了,就不要再去想别的,只要享受就行。”
李福娣抿抿唇,忍不住道:“可是,这是您半年的工资……”
俞爱宝想了想,摸摸李福娣的肩膀:“等你高中毕业,就去北方上大学吧,我在那边也有房子,到时候你就在那里帮我收收租,等这边事情了了,你再回来给我干活。”
李福娣一愣,她没有
料到,俞老师竟然已经为她考虑了这么多……
“俞老师……”
“打住。”俞爱宝见不得人哭哭啼啼,“所以今天好好地享受,未来一年时间,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旁边几个人没想故意偷听,只是这房间比较空旷,她俩又没有刻意放低声音,就免不了听到些内容。
emmm……
现在当老师的都这么有钱了吗?
还是本来就有钱,正好也有学历和能力,才去当的老师?
难怪这么贵的年费,说给就给,这么贵的菜,还请她们这几个不认识的人一起吃……
听到俞爱宝说未来一年要打一场硬仗,又说起高考结束,便以为说的是高三这一年会很难熬。
实际上,只有李福娣自己知道,俞爱宝指的是李家人。
李福娣成绩很好,平日里只是藏拙,高考想考个高分对她来说并不难,到时候东南西北各所大学,除了一些比较特殊的之外,她都能随便挑。
但如何合理地摆脱这些家人,这才是李福娣最需要考虑的事情。
俞爱宝想了想,其实真想摆脱他们,也不是特别难……
俞爱宝盘算了下,她在国外还没买房子呢。
如果李福娣愿意的话,她可以资助对方去国外留学的一切费用。
这一年内,李福娣可以确定她想要的专业方向,想去的国家和学校,顺便准备一下语言考试,准备好高中各学期的成绩单,请老师或领导准备两封推荐信,还得向目标学校提交申请、办理签证等等。
在这期间,俞爱宝正好也能让人帮忙看看国外的房子,在国外买地要比在国内更简单,没有那么多限制,随手就能买百亩地,还能买下那些落魄贵族流传几百年,已经无力再维修下去的城堡、酒庄等。
国外的车子也不贵,还能买些游艇,退休后全国旅居结束,就去全球旅居。
这些国外的财产,都可以交给李福娣来管理。
想到这,俞爱宝心潮澎湃。
不行,不能再懒下去了,得投资,今年捐出去的钱太多,个人账户里剩下的钱只剩下不到八千万。
俞爱宝刚兴起的念头,在想到后续可能会引起的麻烦后,又迅速压下去。
不能搞太凶,上
辈子那个全球瞩目的狂想家,做得那么大,最终还不是被人捏造证据锒铛入狱,等出来的时候都是耄耋老人了。
俞爱宝的寿命很短,她并不想死在监狱里。
还是一步一个脚印来吧,她现在的挣钱速度,已经让很多人眼红了。
周淮升出去了不到十分钟,刚回来坐下,前菜就上来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
俞爱宝凑近小声问道。
如果那服务员没有耍他们玩儿的话,那什么何坤应该就在对面或隔壁包厢。
周淮升:“兰秋来了,她在楼下交钱,我让她交完钱上来一起吃。”
快吃中饭的时间还让人跑来跑去,要是离得这么近了,有好吃的还不让人过来一起吃上两口,的确不太道德。
俞爱宝点头。
只看看身边男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肯定没有这么简单。
方才,周淮升装作看错房间,推开了对面包厢的门,虽然只一眼,但他很快就将房间里的布置记在心上,也包括里面的人。
对面包厢的布置和这边一模一样,里面并不仅仅只有两个人。
而是有三人。
对面墙上的屏幕墙正在播放歌曲,音响的声音放得很大,沙发上只坐了一个容貌姣好的姑娘,当时正百无聊赖地切歌唱歌,就连开门的动静都没发现。
另外还有两个男人坐在餐桌旁,其中一个身材矮小,头发花白,像是个老头儿。
老头儿对面坐着的男人,正好正对着门口的位置,只一眼,虽然灯光昏暗,但周淮升还是认出,这个就是中年女人照片上给他看过的何坤!
这件事情,或许可以说是何坤带着女朋友来见老朋友。
但何坤表面上的经济条件一般,算是有一点点小钱,那点小钱,还是中年妇人给的零花钱,并不足以让他能够来到这里消费一场。
见什么样的朋友,需要他掏光身上的钱来这里?
来这里需要有年费1888块钱的会员卡,这个会员卡是谁的?
只三个人吃饭,桌面上却摆了十几道菜,只一眼扫过去,周淮升就在餐桌上看到了大龙虾、帝王蟹和个头不小的鲍鱼。
边上还摆放着一瓶看起来就很名贵的洋酒。
这一餐下来,
比俞爱宝这种日进斗金随手点的一桌子菜要贵出三倍都不止。
然而,让他心生怀疑的并不是这些东西,而是那何坤在发现有人进来后的表现。
与其说是突然有陌生人进来而被吓一跳,不如说是心虚和恐慌。
那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却被周淮升给捕捉到了。
想来他们应该不知道有警察进了这里,何坤只是上前将他赶走,并关上了门。
当时周淮升已经要关门,何坤没必要特意走出来关,很有可能他是想要锁门。
谈什么样的秘密,害怕被人听见而心虚和恐慌,还得把门锁起来才敢继续?
难不成,就仅仅只是为了多交几个女朋友?
多年办案的经验告诉他,事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俞爱宝看了他一眼,桌下的手在他腿上轻拍。
她什么也没说,但周淮升知道,俞爱宝这是让他先吃饭。
兰秋推门进来的时候,菜都还没上一半。
“老板,周哥,牛哥。”
兰秋一一打招呼。
牛贵:“来了,就等你呢,快快快,我快馋死了!”
“兰秋姐姐,这边这边!”
李福娣早就在边上给准备了一个空位,兰秋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快步走到座位上,经过俞爱宝身边的时候,低声道:“钱都付过了。”
俞爱宝点点头:“坐下吃饭吧。”
不得不说,这家大酒楼收这么贵的菜钱也是有这个资本的。
材料的新鲜是必要条件,但厨师的手艺也相当不错。俞爱宝点得有点多,上了米饭以后,牛贵直接把汤汁扒拉到米饭上拌着吃,一吃就是六碗饭!
除了大蒜生姜之类的调味品之外,桌上的菜,连汤汁都没留下。
吃完饭,自称吴桂芳的中年女人打了个饱嗝,摸摸肚子,吃饱吃好后,情绪也没有之前那么紧张,看向俞爱宝的眼神也就少了一开始的拘谨和尴尬。
“那个……俞老师啊,今天谢谢您请客,还别说,这里的东西贵是贵,但真的好吃啊!”
“吴姐,那脆皮炸子鸡你没少吃啊,我刚都没抢到最后一块。”
另一个‘原配’张志芳摸摸肚子,有些遗憾自己吃得太撑,有些松懈了
,不然刚才也不会被抢走最后一块。
“我还是喜欢吃那个雪蛤,就是太少了点。”
“苏眉鱼味道还行,挺鲜,但这价格也太贵了,我觉得不值吧。”
吴桂芳摇头:“它主要贵就贵在‘野生’两个字上,味道还是其次。”
不过的确贵了,她上次在另一家酒店吃的,才98一斤,比这家店的便宜了一半!
的确好吃,然而,李福娣看着那四个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有点剑拔弩张的女人,这会儿竟然开始相互讨论起来哪个菜更好吃,哪个菜最实惠了……
好像已经忘了来这里,可不是专门来享受这一顿美食的。
然而,她们暂时忘了,周淮升却没忘。
他低声在俞爱宝耳边说了什么,俞爱宝点点头。
俞爱宝带着几人先离开,吴桂芳几人亦步亦趋跟在后面,连周淮升和牛贵这两个警察没跟上都没发现。
等出了酒楼,她们才反应过来:“不对啊,我们好像过来不是为了吃饭……”
“走走走,快走!”
看着俞爱宝离开的背影,吴桂芳想到什么,赶紧小声喊姐妹们撤离。
其余人懵懵懂懂,只能跟着一起离开。
李福娣坐上车,莫名感觉好像马上要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有些心慌。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扭头:“俞老师,我们……我们这就走吗?”
兰秋跟着上了后车座。
“老板,我那辆车被周哥借走了。”
俞爱宝点头:“走吧,接下来的事情,就跟我们没关系了。”
引擎启动,遮掩了她的叹息声。
真可惜,没把热闹看明白。
不过,想来这钱也没白花。
果然,接下来,周淮升连着加了好几天的班,休息都只能在警局里,好的时候能睡六个小时,忙的时候才睡三个小时就被叫醒。
连着几个晚上没见人,俞爱宝还好,平日里最是嫌弃周淮升的小愚人,却开始觉得家里少了点什么。
每次放学回来,就背着手,在家里四处找什么。
周母觉得有趣,逗道:“小胖鱼找爸爸呢?”
闻言,小愚人一怔,而后一拍大腿,那拍大腿的小模样,像极了周母。
小愚人瞪眼:咦,坏爹?
第173章 【一更】
几天后,周淮升终于满脸憔悴地回来。
胡子拉碴,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好好捯饬过,眼下还带了点黑眼圈。
要不是回来之前洗了个澡,不然整个人都不能看。
不过,俞爱宝还是第一次看到形象这么沧桑的周淮升,三十多岁的男人,刘海还有点长,遮住得一半的眉眼,乍一看到这样的帅叔叔,帅得人有点腿软。
周母可理解不了俞爱宝的审美,又嫌弃又心疼:“快快快,把胡子刮一刮,洗个澡补个觉,等睡醒让你老婆带你去剪个头发。”
俞爱宝看了眼:“胡子是要刮一下,不过头发不用剪,怪好看的,先让我多看几天再说。”
周淮升疲惫的神色顿时一扫而光,对着自家茶几上自己的倒影,美滋滋地左看右看。
原来他老婆好这一口。
果然,牛哥说得对,不管男人女人,都是喜欢新鲜感的。
他结婚这么多年,形象都没有变过,媳妇儿早晚有一点得看腻。
瞧,这才换了个形象,他就又能从老婆眼里看到熟悉的光。
很好,这个形象他至少得留一个月!
要不是局子里不允许,他还想挑染几缕黄毛红毛什么的,据说现在这些女人,最好这一口。
周淮升美滋滋地被赶去洗头洗澡,本来还想跟俞爱宝聊一会儿,但脑袋一沾在枕头上,眼皮就开始耷拉。
俞爱宝趴在枕头上扭头问他:“上次那八爪鱼有什么问题吗?”
俞爱宝有自己的情报网,自从上次俞爱宝被皇冠大酒楼坑走近两千块钱的年费后,老曲认为这是自己没有做到位,情报网的范围,从俞爱宝的产业范围迅速扩散到整个山泽。
别的不说,至少自己城市里发生的大事都得知道吧?
这才能对得起老板给他涨的薪水啊!
因此,尽管没有特意打听,但老曲那边关于整个山泽,尤其是坑了她一把的皇冠大酒楼的消息源源不断传过来。
俞爱宝也就不免知道了不少东西。
比如那天,俞爱宝他们离开没有多久,皇冠大酒楼就被不少警方给盯上了,每天都有便衣警察在附近蹲守。
那会儿,俞爱宝只希望这家大酒楼不要倒闭,不然她这1888的年费也不知道还
能不能拿回来。
要是大酒楼参与进警方怀疑的事情当中,因此倒闭,那俞爱宝就把这家大酒楼的厨师班底给挖到度假村去。
这么好的手艺,埋没了太可惜。
就在昨天,警方在皇冠大酒楼秘密抓捕了六个人,其中一个,就包括那什么何坤。
凌晨抓的人,中午,吴桂芳等四人就被警方传唤过去。
俞爱宝养的这群私家侦探非常厉害,老曲在这方面堪称奇才,并且网罗了各方面的人才不说,还请示了俞爱宝,招了两个落魄律师进来。
以至于俞爱宝的侦探事务所这么厉害,方队长透过周淮升的嘴委婉表达了点建议,表示侦探事务所这边已经有不少东西在触犯律法的边缘不断试探,不能越界。
但也只是委婉表达罢了。
因为侦探事务所有两个律师在,他们知道什么能碰,什么不能碰,自然不会碰。
以至于方队长也没办法说什么。
并且偶尔还得跟她这边借个人,征集线索,帮警方破个案。
警局里的事情,老曲没有派人去探听,要是他这么干了,下一个被传唤的,那就是俞爱宝了。
因此,她还真不清楚那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周淮升的眼皮子开始打架,俞爱宝问了什么,他也没回答,呼吸也逐渐均匀,这是睡着了。
俞爱宝静静看了他一会儿,伸手,在他额头上弹了下:“行吧,放过你。”
等卧室门关上,周淮升翻了个身,松口气,这才放心进入香甜的梦乡。
显然,虽然恋爱脑,但职业操守还是在的。
虽然周淮升不愿意说,但第二天,俞爱宝这边还是知道了。
警方那边传唤了吴桂芳等人,人家没犯罪,还是受害人,总得将人放出来吧。
虽然让他们签了暂时保密的协议,但吴桂芳的嘴就像个漏斗,一个不小心,就在跟人吵架的时候说了出来。
以老曲的本事,凭借那几个字,就能将很多东西查得明明白白。
知道俞爱宝一直在等剩下那半个瓜吃,文件刚整理完,就直接邮件抄送到她的电脑上。
俞爱宝打开一看,快速浏览了一遍,而后大开眼界。
何坤的腿都快劈成牙签这么细了,
这里面设计的案件,竟然不仅仅只有一两件!
其一,何坤交往的那四个女人,哦不对,是五个女人——两个老婆、两个未婚妻、一个女朋友,这五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
不是独生女,就是原本家里有几个兄弟姐妹,但最后只剩下她这一个并不受宠的女儿。
也就跟独生女没什么区别了。
何坤找五个独生女,是因为给找刺激留后路,等日后这些女人家里发现,也没人帮衬吗?
又或者……
是为了吃绝户?
不算之前那个女朋友,四个老婆或未来老婆中,吴桂芳最有钱。
她不算独生女,甚至是家里最不受宠的那个,前面本来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结果这俩在前些年先后因为家中的遗传病先后去世,唯有吴桂芳这一个幸运儿没有被遗传,并在父母去世后,捡漏了家中家产。
她的家产在申城,是一栋百货大楼的房子,每年光是租金就能拿到十万,在这种普遍月工资只有三百到五六百的时候,一年挣的钱都没有一万,什么也不干,租金就能拿十万,已经是很多人眼中富婆中的战斗机。
有钱到很多人都在暗地里打吴桂芳的主意。
这里面这么多高大俊美,身材又好的小鲜肉,每天姐姐姐姐地喊,怎么不让人心花怒放意乱神迷呢。
然而,吴桂芳却选择了个头不高,身材偏瘦,长得还一般的何坤。
不是因为她有把柄在何坤手上,而是吴桂芳脑回路不太一样。
她觉得那些小白脸图的都是自己的钱,只有何坤不一样,他只爱她的心。
只有从何坤眼里,吴桂芳才能看到真切的爱,和财富无关。
从四个女人抓奸,抓着抓着,被美食吸引注意力,然后走了才反应过来自己没干正事儿这件事情上可以看出来,何坤选择的这些目标,不仅仅只是独生女,还得性子比较糊涂,很容易被转移注意力的这种单纯女性。
不然一个个的家里就算不富有,但也不算很缺钱,长得也不错,怎么可能看上何坤呢。
五个女人中,从颜值上看,吴桂芳颜值最低,第二个原配张志芳颜值第二低。
前者至少很有钱,吃绝户能得到大量遗产,后者有什么?
论好看,
是除了吴桂芳以外,张志芳是其他四个女人中颜值底层,最多算得上是清秀。
然而,最后的审讯结果中,让人好笑,也让吴桂芳不平衡的是,张志芳竟然才是何坤的真爱!
因此,何坤和张志芳结婚已经好几年,并且还有个孩子。
如果不是张志芳意外发现‘小三’,搅了何坤提前做好的局,按照何坤原本的计划,吴桂芳的最后结局,应该在今年冬季,煤气中毒而死。
好家伙,也就是说,这个案件,从一开始的出轨,变成了重婚。
又从重婚,变成故意杀人。
之所以花了警方这么长的时间,并且调动了这么多人,是因为事情还没这么简单。
他们越查,查到的东西就越复杂,牵扯得也更多。
这就得说到剩下两个未婚妻和一个女朋友。
这两个漂亮未婚妻和女朋友的作用中,何坤打算把其中一个卖给另一个人贩子老头,卖到外省偏远穷山沟里给那些光棍当老婆。
一个卖给边境外势力。
“啪”
一个‘拐卖妇女’的罪名又盖在了何坤脑门上,如果这是真的章,那一个叠一个的,恐怕连字都看不清了。
被卖去给光棍当老婆的是新交的女朋友,卖去边境外势力的是其中一个未婚妻。你要是问还有一个未婚妻他打算做什么,那就涉及另一个罪名了——
组织出卖人体器官罪。
这个未婚妻长得漂亮,何坤对张志芳是真爱,但也不影响他再养一个漂亮的。
是的,这个未婚妻,他原本打算给自己留着,然而,这个未婚妻倒霉就倒霉在,她很时髦,听说国外这两年非常流行签‘人体器官捐献志愿书’,即公民逝世后自愿捐献器官。
这个协议目前国内还没有,仅仅只有国外几个国家才有。
这位傻白甜签了人家从国外拿回来的这种协议,有没有法律效力不知道,但傻白甜被盯上了是真的。
是的,傻白甜的一个器官和国外一个大老板的匹配上了,现在就等着时机把人弄出去,然后剖腹取脏器呢。
也是因着这个原因,这几个月,何坤说是做生意亏了钱,跟吴桂芳要的那些钱,全用来养这个未婚妻了。
务必保证人送出去之前,
在他手里养得白白嫩嫩健健康康的,到时候还能多要点钱。
这里面牵涉到了国内人口贩卖组织、地下器官买卖组织,以及跨国人口贩卖组织。
方队长这边简直惊呆了。
他们立即成立了专案组,投入大量警力和资源进行深入调查。
这其中包含刑警、法医、情报分析人员等多个警种协同工作,总之,这次的案子闹得很大,已经引来多方关注。
人手不够多,周淮升被拉着反复使用,最后要不是上级公安机关支援,从其他警局调配的警力和专业人员到了,方队长又担心周淮升猝死,也不可能把他放回来休息两天。
由于人手不够,方队长又给俞爱宝打来电话,这一次,不是借一两个人手,而是将她手里整个侦探事务所一锅端都借走了……
很快,警方那边对涉案人员进行全面追踪和抓捕,通过各种侦查手段,确定了犯罪嫌疑人的行踪和藏匿地点,实施了抓捕。
说好给周淮升休息两天,结果才一天半,就又被警局传唤回去。
周母盯着自家客厅里的座机许久,语气幽幽:“这电话,什么时候砸了才安静。”
但,警方速度快,那些犯罪团伙能够干这么多年,也都不是吃素的。
这个案件一直持续到开学,抓到警局的人不下百人,却不足名单上的十分之一!
上头对这个案子非常重视,周淮升连着两个月,时不时地加班,要不是周淮升吃得营养,这两个月就能让他苍老好几岁。
周淮升能力很强,小案子中看不出来什么,大案子中屡屡立功。
他们夫妻两个在外面,一个存在感强了,另一个就必须得弱下来。
俞爱宝停下手中所有对外扩张的生意,暂时安安分分经营着手底下原本就有的产业。
就连时不时给警局那边送外卖的动作都停下来,盯着警局的眼线这么多,俞爱宝可不想被人盯上。
连小鲁班和小愚人,也暂时给请了两个月的假。
就待在家里,度假村那边给周母的订单暂时取消,周母也能空下来带小鲁班和小愚人……哦,不对,是周母和小鲁班带小愚人。
俞爱宝每天下班回去,就窝在家里带小愚人。
小愚人在俞爱宝面前很安分,小鲁班也松口气,能专心看自己的漫画书了。
变色龙加八爪鱼的何坤已经被关了进去,之前和何坤一起的那个人贩子老头儿,被警方这边连着审讯了三个月。
这老头儿嘴也挺硬,警方用了很多办法,就连他藏匿身份前的家人都找出来一个个劝说,愣是撑了这么久,才从精神逐渐崩溃的他口中撬出一个名字——
老岑。
第174章 【二更】
‘老岑’是谁?
根据王老汉,也就是那个瘦小老头所说,老岑是人贩子组织里的一个头目,盘踞山泽、海城和沐城十几年,犯下数桩大案,警方都没能将人抓起来。
就连王老汉,也只见过他一次。
几年前,山泽无数小学和初中男女被骗往港城,其中就有这位叫做‘老岑’的手笔。
可惜,也就是在那次抓捕活动中,老岑在逃跑过程中失去音讯。
组织里大家都说,老岑应该是死了。
如果要想重启山泽发生的数桩人口消失案件,这个‘老岑’就是关键人物。
方队长认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算是一把骨头,也得找到,确认了DNA后才能认定其死亡。
否则如果人没有死的话,那不是放这么个恶棍在外面逍遥法外吗?
于是,俞爱宝的侦探事务所刚被还回来,就又借走了。
方队长:“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我这不是还给弟妹了吗,所以再借一回应该不碍事。”
方队长是这么跟周淮升说的。
不得不说,交往的时间长了,方队长也是越来越不客气,也越来越厚脸皮了。
按照老曲那话说的,这就不是当初严防死守他们,让他们不要越界的时候了?
与此同时,方队长并没有因为突然多了一桩大案子,就将之前俞爱宝带着李福娣一起报案的那件事给放到一边。
何况,李福娣报警说的是,她怀疑陈伯跟当初港城那个大案有关。
而这次的大案子,同样也牵涉到了那件事情上,如果大家的猜测为真,那么,同样参与进港城人口拐卖案件中的陈伯和王老汉说不定就认识!
想到这里,方队长立刻让人拍下陈伯的照片,让王老汉看看,这陈伯是不是他的同伙。
如果是的话,那这陈伯就得立刻被控制起来,他们也能多一条线索。
然而,奇怪的是,方队长派出去好几个警员,拍下陈伯的照片几乎都是侧脸,或后脑勺,亦或者垂下头看不清脸的照片。
看着手上这些照片,方队长皱眉。
几个小警察纷纷叫苦:“老大,真不是我们没用心,这陈老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对镜头非常敏感,我们对着他的
脸拍照,还没拍下去,他就扭头或低头了。”
“你们让他看到了?”
方队长不悦。
“怎么可能,我们只是办案经验不足,又不是傻子,都是躲在遮蔽物后面拍的照片。”
“对,老大,其实拍不到才更有问题。”
那人分析道,“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拾荒老头儿,但就算躲得再好,后脑勺好像长了一只眼睛似的,对镜头或者别人的观察非常敏锐。”
“学校里有些地方安了监控,但这个陈老伯似乎对躲镜头非常有经验,监控范围内能拍到的,都是他的头顶或后脑勺,最多也就能看到半个脑门。”
方队长点头,想到什么,随口说道:“这方面侦探事务所的人比较有经验,你去跟老曲借两个人,他们应该能拍到几张正脸照。”
几个小警员:“……”
“老大,曲哥那边的人,已经全部被您派出去用了,哪里还有多的人手?”
方队长一愣,反应过来,沉吟:“老曲的确好用,可惜人家就是不肯挪窝,不然挖到我们这边来多好。”
“算了,等这个案子结束后,我得跟俞老板说说,让她多招聘几个人才,送去给老曲培训培训。”
手下们:“……”
一时之间,他们竟然不知道应该为了自己被小瞧而生气,还是为了方队长这逮着一家薅羊毛的举动而好笑。
等办公室只剩下方队长一个人,眼看着都到了饭点,他也没有要站起来出去的意思,而是盯着桌面上那一张张看不清人脸的照片沉思。
这个陈老伯,看来的确有问题。
只是……
这其中有个疑点——
如果陈伯真的是人贩子,为什么会对那几个已经失去孩子的家人这么关注,并且默默捐款了这么长时间?
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还是,他另有所图?
想到这里,方队长又给俞爱宝去了个电话。
那边响了几声,没人接。
方队长又打了一次,依旧是没人接。
方队长再接再厉,又打了第三次,这次,就响了一声,那边就接了。
“我就知道,弟妹买了手机,比电话方便很多,没可能接不到。”
男人的声音中带着不自觉的得意。
俞爱宝:“……”
这电话半天没人接,你心里就没点哔——数吗?
要不是她的侦探事务所被一锅端走还没还回来,‘欠钱’的是老大,还有周淮升‘押’在方队长手里,否则这个电话,她必不可能接!
俞爱宝想了想怼他的后果,倒霉的是周淮升,想想自家老公对自己真心算不错了,她不能这么坑人。
于是,俞爱宝扯起嘴角:“方队长,刚手机被我儿子拿去玩了,没听到声儿,这是有什么急事,连着打了三个过来?”
“???”小愚人撅着屁股从毛茸茸堆里站起来,瞪大眼看着她。
亲爱的妈妈,咱说话是不是得有点证据?
周母给他正了正衣领,张嘴,无声用口型说道:在孩子面前可不兴胡说八道。
俞爱宝耸耸肩。
方队长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没有抓着这件事情不放:“上次你不是带着个叫‘李福娣’的小姑娘过来报警,说那个陈老伯有问题吗?”
俞爱宝正襟危坐,神色正经起来。
看来真是正事,不用假装失手挂掉电话了。
“怎么,查到了什么?”
“那陈老伯还真有点问题,不过目前我们只是怀疑,还没有查到证据,我们需要再仔细问问那位李同学,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被遗漏了。”
俞爱宝放松下来:“没问题,不急的话,等她放学,我再问问有没有她有没有时间,有时间的话,我再送她过去。”
方队长算了算时间,点头:“也行,正好我这里还得处理些别的事情。”
挂了电话,小愚人哒哒哒跑过来,抱着她的膝盖,噘嘴:“哼,妈妈,你骗人,鼻子会长长哦!”
“道歉,原谅你哦!”
俞爱宝俯身,握着小愚人的小胖手:“对不起,裁判官。”
小愚人高兴挺胸。
俞爱宝补充道,“不过,你又把你家大侄儿的积木城堡给弄倒了。妈妈跟你道歉,你是不是也要跟你大侄儿道歉?”
小愚人眼神发飘,偷摸着往后瞧。
果然,小鲁班搭的积木城堡,又倒了。
只不过孩子们经常喜欢在这个地方趴着玩儿,周淮升就在这里
弄了两张最厚的地毯,积木倒下的时候比较吸音,小愚人又满心都是抓到妈妈把柄,这次必不可能放过的小心思,哪里还会注意到身后积木倒下碰撞的小小声音。
如果放在之前,小愚人自恃自己的长辈身份,不会愿意跟小鲁班道歉。
但俞爱宝是妈妈,刚刚小愚人要求俞爱宝道歉,而俞爱宝也道歉了,这下,小愚人骑虎难下。
小鲁班慢吞吞地捡起掉下来的积木,再次堆起来。
他脾气好得不可思议,根本就不生气不说,见自家奶叔为难,还很好脾气地摆摆手,声音又软又奶:“奶,不用了,奶叔不是故意。”
俞爱宝忍不住俯身摸摸小鲁班的脑袋:“你小子……”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好了。
毕竟,这小子,明明知道小愚人性子淘气恶劣,就喜欢看他不高兴,其中最喜欢干的事情,就是将他小心翼翼花很长时间堆起来的积木给推倒。
这坏小子,以前还不是很懂的时候,会在积木堆到一半的时候推倒。
现在长大一点,精明了,懂得观察情况,等待小鲁班放最后一块或者最后两块的时机将它推倒。
因为这皮小子发现,在马上要搭完积木时搞事,好脾气的小鲁班情绪才会有点波动。
往后几年,周三玉小朋友逐渐摸索出一个道理,在敌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之时,打击敌人导致敌人功败垂成,这个时候,对方最崩溃。
他就喜欢看别人崩溃的样子。
这都是后话了,现在还无比稚嫩,算是比较单纯纯善的周三玉小朋友,眼珠子一转,算出自己不道歉的下场。
妈妈肯定不会打他。
但妈妈以后肯定会对他干坏事,不会再跟自己道歉不说,还不会再改,比如又给自己拍丑哒哒的照片……
想到照片上面目狰狞模糊的自己,小胖鱼果断转身,诚恳道歉:“对不起,大鸡儿!”
“……”小鲁班总觉哪里不对,但说不上来,而后迟疑着缓慢点头,“没……关系……吧?”
周母看着自家大孙子,有点发愁。
这么点小子,怎么心眼子这么多,还一肚子坏水呢……
这孩儿要是长大了,不得变成第二个俞爱宝啊?
俞爱宝上课速
度太快,今天的课都被别的老师给挤占了,难得休息一天,就待在家里跟小愚人斗智斗勇了。
眼看着快放学,立刻将小愚人丢给他奶奶:“你大孙子就交给你了,我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哎哎哎,你就给我了啊?”
周母追在身上,“有啥事儿,咱再商量商量啊!”
“没得商量,那会儿要不是你心心念念要孙子,把你孙女给吓跑了,否则这会儿咱就得有个乖乖巧巧的小姑娘了。你要的孙子,你不得多带带?”
俞爱宝抛着钥匙在前面走,周母亦步亦趋在后面跟:“咱说话得讲那什么‘科学’,生男生女你俩决定,跟我有啥关系?”
俞爱宝拉开车门,上车前,她还不忘捅她心口:“反正最近你订单少,没什么事情干,就当是为之前忙碌这么久没有陪伴你大孙儿和曾孙儿的弥补了。”
“奶奶,来呀!”
“奶奶,珠珠呐?珠珠去哪呀?”
听着后面大孙儿逐渐猖狂的喊声,看着车子逐渐离开的身影,周母拍大腿,心态都有点崩了:
“这度假村老板,一声不吭,说取消订单就取消订单,下次再来,我非得跟他们订合同,可坑死我老太婆了!”
李福娣当然很乐意帮上警察叔叔们的忙,她说了一些关于自己猜测的情况,说着说着,无意中提起她遇到陈老伯的契机。
方队长一顿,打断道:“李同学,你刚刚说,暑假的时候,你是在医院遇到的陈老伯?”
李福娣点头:“对,他好像是受伤昏迷,我同学的妹妹请人帮忙,将他带去的医院。”
方队长立刻站起来:“谢谢你,李同学,你先和你们俞老师回去,我们这边有点事情要处理。”
“牛贵,牛贵!”
“走,去山泽人民医院!”
第175章 失踪
“方警官,这个监控已经来回放了三遍了,您看,我还有别的工作……”
一个主任为难道。
今天医院忙得很,他还有别的工作要忙,真没时间陪他们在这里来回看这么长时间的监控。
“卢主任,那您先去忙,我们在这儿再看一会儿就行,放心,别的东西我们肯定不看。”
卢主任苦着脸,他哪里敢随随便便放别人在这里随便看监控,这一段里面还包含了不少人的隐私呢。
牛贵揉揉眼睛,叹气:“老大,这个老头儿简直太贼了,他好像是从睁眼开始,就已经有意识地在躲避监控探头了。医院这边监控算多的,这么多地方,都没截取到他的一张清晰的正脸。”
甚至一直盯着屏幕,盯着屏幕上那个来回走动的老头儿,牛贵都快盯成斗鸡眼了。
方队长摸着下巴,眯眼,继续看第四遍、第五遍……
就在看到第八遍,卢主任忍不住想要再次催促的时候,沉默许久的方队长猛地站起来,压着嗓音开口:“停!”
他已经两天没睡,只刚刚车子从警局开出来后,到医院的这段时间内,陷入昏迷式沉睡半个多小时,醒来后稍稍缓解了一点仿佛随时都会眯过去的睡意,但太阳穴和心脏怦怦跳的快速,他甚至怀疑自己可能马上就要猝死过去。
牛贵都劝他好几次,让他回去睡几个小时,但没完成任务,方队长根本睡不安稳。
此刻,方队长呼吸急促,牛贵站在旁边有点心慌,忍不住看了好几眼卢主任,只能庆幸这次来的是医院,如果方队长晕过去,卢主任肯定能及时将人救回来,免得真的猝死了。
“倒退一点!”
“前进一点!”
牛贵咽咽口水:“老大,这前进一点不就又回到原……”
忽地,牛高马大的男人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这里!”
原来,陈伯在医院里,几乎全程都避着摄像探头走,唯独有个地方露出马脚。
那就是在收费窗口那边,陈伯原本是想要缴费,结果听到人家收费的护士说,是一个小姑娘帮他交了,愣了一下,抬了下头。
由于老人下意识快速低头,导致那微小的动作十分不起眼,他们看了好几次都忽略了。
“这里,这张照片拍下来!”
那个监控画面十分清晰,方队长嘴角微勾,心情一个放松,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两眼一翻,“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牛贵拍桌,下意识咧嘴:“我就知道,这晕得可太及时了,卢主任,快,给我们老大做急救!”
卢主任:“???”你这是对你们老大有多大的愁多大的恨呐?
方队长被匆匆送下去,卢主任擦了下额头的汗,全程跟在担架旁边,看到一个医生,想到什么,赶紧喊道:“李医生!李医生过来一下,这个病患就交给你了!”
李医生瞪眼:“主任,我这手里还有那么多……”
“别废话,快点过去!”
李医生无奈,只能匆忙跟上。
卢主任站在原地,不由松口气。
这下算是与警方的调查配合完美了吧,最后警官晕过去了,自己都不忘给方警官送去那天那个陈老伯的主治医生,有什么事情,方警官就直接找李医生去了解吧。
他背着手,摸摸有点光溜的头顶。
今天,又是头秃的一天。
卢主任的确做了好事,方队长已经初步做过急救,李医生要做的事情并不麻烦,等给人挂上药水后,李医生松口气,见有人陪床,就想着先离开,去处理堆积成山的文件,就被牛贵拦了下来。
牛贵上上下下打量李医生,越看越觉得眼熟。
看得李医生脊背发毛。
“这,这位警官,是有什么事情吗?”
牛贵眼睛一亮,他想起来了,这个医生,不就是之前在陈老头站在缴费口处时,和陈老头说话的那位白大褂吗?
他赶紧拿出一张刚用拍立得拍下来的照片,指着照片上那老头的脸问道:“李医生,您认识这个老头不?”
李医生推推眼镜,凑近看了眼。
现在已经是初冬,陈老伯被送进医院还是暑假的时候发生的事情,李医生手里每天都有这么多病患,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起来这人是谁。
直到牛贵又拿出一张照片来。
这是傅怡的照片。
因为是傅怡请人将陈老伯带来的医院,和犯罪嫌疑人相处这么融洽和亲近,细心的牛贵便将监控里傅怡的照片也拍了下来。
相比较陈老伯的难缠,傅怡的照片那就好拍许多。
傅怡长得很漂亮,白白嫩嫩,笑容甜美。
虽然病患接手很多,但这么多人里面,长得好看得凤毛麟角。
几乎是在看到傅怡的第一眼,李医生就立刻想起来。
不仅仅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因为她长得漂亮,心地也好,后来那位陈老伯突然离开,傅怡并不清楚,还去医院食堂买了菜色相对来说非常不错的中饭。
因为陈老伯的离开,傅怡就将这份饭菜送给了李医生,作为对那次他对陈老伯救治的感谢。
对此,李医生对她的印象就更加深刻,以至于一起想起了这个独眼老伯。
“想起来了,这个老伯没事吧?”
李医生凑近看了两眼,确定自己没有认错,不由担忧道:“他是不是出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
声音嘶哑。
牛贵忍不住咳了两声,声音还挺清亮,想到什么,赶紧扭头。
果然,说话的是病床上的方队长,不知道什么时候,方队长醒了,也不知道在那边听了多久。
李医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说道:“这个老伯有点特殊,他头部受到过重创,应该有好几年的时间了。头部是人体非常重要的部位,有时候可能磕一下,表面上看不出来什么,实际上……”
“李医生,您说重点。”
李医生还没说完,牛贵就忍不住打断。
“牛贵,你别插话。”
方队长阻止牛贵,谁也不知道自己说的那些话是否有用,但万一在哪些碎碎念的话里,有一个字或一个词有点关联,那都会对案件有非常大的帮助。
李医生瞪了牛贵一眼,但还是说道:“你们先等等,我去找一下这位老伯的病例再跟你们详细说说。”
主要是担心自己虽然记得一些,但记得不算太清楚,还是先把病历找出来再跟警察们说。
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能让警察上门查,想来这位陈老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说不定,是因为头部的伤导致突然死亡,警察认为这是谋杀,在调查呢!
如果猜测为真,作为主治医生,李医生心痛的同时,也担心这件事情会牵连到自己
,因此还是得找出检查报告才行。
半小时后,李医生终于找到那份检查报告。
“经过详细检查和诊断,这位病患的情况比较复杂。他几年前脑部曾经受到过撞击,当时过来时又再次遭受撞击。这种反复的脑部创伤对他的生命构成了严重威胁。”
李医生咳了声,看了眼两位警察。
这是得提前铺垫一下,洗清自己的嫌隙。
然而,两个警察同志都没有反应,他只好继续道,“从医学角度来看,脑部在遭受撞击后,会引起脑组织的损伤、出血以及水肿等一系列病理变化。之前的旧伤可能已经导致脑部某些结构的脆弱性增加,而新的撞击进一步加剧了这种损害。”
“他的颅内压很可能处于不稳定的状态,随时可能出现急剧升高,从而压迫重要的脑组织和神经结构。而且,由于两次撞击的叠加影响,脑内的血管也处于高度危险之中,极易发生破裂出血。”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就可能引发脑疝,导致呼吸、心搏骤停,从而突发死亡。”
一个护士推着小车进来给方队长换药,李医生往旁边让了让位置,推推眼镜,继续说道:“所以,我本来是想要留这位病患住院观察几日,但他态度坚决,不愿意留下。”
“警察同志,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医患关系非常紧张,他坚持离开,我也没办法。”
“不过,在他离开前,我再三提起,让他一旦有不舒服,就要立马回医院,他也答应了,只是好几个月过去,也没见过他。”
“我还以为他找了别的医生,没放在心上。”
这话并不是李医生推卸责任,这个年代,还没有像后世那样,这边看个病,另一个医生直接登录病患的病历号,就能查看到他在这个医院的所有检查和挂号。
他也想不到,竟然会有人对自己的身体这么不在意。
显然,李医生这是愈发肯定,那陈老伯已经没了。
方队长和牛贵面面相觑。
他们不清楚陈老伯脑部受伤这件事情,是否跟那些案子有关联。
难不成,他们还得去调查一下这陈老伯的脑子是什么时候受的伤,又是因为什么?
就在此时,换完药,又站了一会儿的护士忽然开口:“你们说的是几个月
前来的独眼老人家吗?”
“你也认识?”
牛贵赶紧看向这位护士。
“我不认识,但记得比较清楚,因为当时李医生说,那位老人的CT结果,很有可能有失忆的情况。我没见过那些失忆的人,所以记忆深刻。”
这位护士显然比李医生的记性要更好,主要也是陈老伯带给她的印象比较深刻。
毕竟,独眼,还有可能带有‘失忆’标签,对这个年轻护士来说比较少见,也就记得深。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现实当中有真人真的因为头部撞击而有可能失忆的。
“失忆?”
方队长皱眉:“李医生,这一点您怎么没提?”
“两位警察同志,不是我不提,而是暂时还没办法确定,人就离开了。”
李医生解释道:
“根据CT显示结果,他的头部受到过损伤,我们医院给他把脉的那位老中医诊断结果是,那次头部重伤的时间,应该在三到五年。从老中医的把脉,以及CT检查结果来看,损伤的部位涉及了大脑中与记忆形成和存储密切相关的区域。这种损伤有可能导致大脑组织的结构性改变和神经通路的破坏。”
看到牛贵已经打瞌睡的脸,以及方队长眼中的茫然,只能用尽量简洁的话来总结:“他的头部受伤,有可能会引起失忆,但头部受伤导致失忆并非是必然的结果。虽然大脑中与记忆相关的区域受到损伤会增加失忆的风险,但也有一些患者在经历类似的创伤后,记忆功能并未受到明显影响,或者只是出现了短暂的记忆障碍,随着时间推移和大脑的自我修复,逐渐恢复正常。”
“所以,没有更多地了解和诊断,这位老伯是否会出现失忆的情况,我们无法真正确定。”
这就是为什么李医生没有跟两位警官提起陈老伯有可能的失忆。
然而,被陈老伯忽略的这一点,却让方队长和牛贵眼前一亮。
如果这位陈老伯真的失忆了,那么,他给特定人群捐款的古怪之处,就有了解释。
但有一点,牛贵还是无法理解。
“李医生,您说,一个没有人性的坏人在失忆后,有可能会变成一个好人吗?”
方队长出言喝止:“牛贵!”
李医生心里一个
咯噔。
这指向性太明显了,李医生立马反应过来,牛警官问的这个问题,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跟那位陈老伯有关。
而方队长下意识地喝止,让这种猜测的正确性有了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
他不由开始冒冷汗:“这个,这一点医学上解释不了,不过我这些年也看过其他专业书籍,不能保证权威,只能说可以给你们提供一点参考方向。”
牛贵:“李医生您说。”
李医生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其实,从心理学和神经科学的角度来看,坏人在失忆后是有可能表现出‘变成好人’的行为,但不能简单地定义其本质上就从坏人变成了好人。”
没想到真的能从李医生这边得到答案,这下,方队长也不阻止牛贵了,两人纷纷伸着脖子。
牛贵:“李医生,你这话绕得我有点晕,能不能说得简单或具体点?”
李医生:“……”
李医生索性坐下来:
“失忆可能会导致罪犯失去对过去犯罪行为的记忆和相关的价值观、动机。新的环境和经历没有唤起其过去的恶性倾向,使得他在没有那些负面记忆和动机影响的情况下,以全新的方式去感知和应对周围的世界。”
“然而,人的性格和行为倾向不仅仅取决于记忆,还受到遗传、大脑结构和功能、早期成长环境等多种因素的影响。”
“即使失忆,某些深层次的心理特质和本能反应可能仍然存在。”
牛贵不大明白,但方队长似乎琢磨过味来了。
“李医生,您的意思是说,有可能,这个人曾经也是好人,只是后面因为环境和身边人的影响,才变成了坏人。失忆后,他没有那些作恶的记忆,‘好人’的本质让他继续做起了好事?”
李医生哪里敢说得这么绝对:“只是有这个可能性存在,并不绝对啊。”
“所谓的‘做好事’和‘充满善意’的行为都有可能是暂时的,在特定情境下被激发的。一旦面临重大的利益冲突或极端压力,那些潜在的不良特质可能会重新显现。”
李医生斟酌用词:“所以,不能绝对地认为一个失忆的罪犯就真正变成了好人,而需要综合考虑多种因素,并对其行为进行长期观察和评估。”
说完,他
打量这二位警官的神色。
然而,方队长和牛贵已经听不进李医生最后那段话了,他们只知道,连医生都这么说,那这陈老伯,是失忆无疑了!
方队长立刻出院离开,一分钟都待不下去。
看着又一个病患不听自己的话,中途离开,李医生摸摸自己日渐稀少的头发,总觉得自己向卢主任靠齐的日子不远了。
这次回去开车的还是牛贵,他一边开车,还得听自家队长魔怔了似的碎碎念:“这次回去就朝着这个方向去查,我有预感,这次肯定能查到东西!”
牛贵不解:“老大,既然我们都怀疑那独眼老头,为什么不直接以配合警察办案的名义将他请到警局,然后让那个王老汉看看,认不认识陈老伯?”
到处找监控探头拍正脸,费了好几天的时间,这也太麻烦。
方队长摇头:“你忘了,我们江省这边说话方言的时候,是不分平翘舌音和前后鼻音的。”
这普通话没有大面积普及,很多人就算会说,也都带着浓重的方言调子。以至于这时候的江省不少人,说普通话都不分平翘舌音和前后鼻音。
方队长这话的信息量有些过于大了。
牛贵五大三粗的,但很细心,反应了好一会儿,发现了其中华点。
他一个急刹车,车子停在马路中央,把毫无防备的方队长差点给甩出去。
“老大,您是怀疑,陈老伯是王老汉口中的‘老岑’?”
老陈=老岑?
他开口:“老cén……嘿,还真是!”
他要说出口的是‘陈’,结果发出的音却是‘cén’!
都怪那王老汉,都当人贩子了还这么有文化,这么难的‘岑’字,他都认得,还会写!
他牛贵都是看到王老汉写出这个字后,问了他周哥,才知道这个字念的什么。
方队长:“我也只是怀疑。”
本来他也没把这两个人联系到一起,直到数日前,有个被请来的外援和本地一个警察吵架,那外援怒怼那本地警察时,就说过他普通话不标准,平翘舌音分。
他当时还没放在心上,直到继续看案卷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字的联系。
而且,李医生说的那个受伤可能导致失忆的时间点,也非常巧。
三年以上。
几年前大批量山泽的孩子失踪事件发生的时间,正好也在三年以上!
他怀疑,陈老伯很有可能是在准备转移过程中,遇到警方抓捕,逃跑过程中,因为某些原因头部受到重伤导致的失忆。
至于为什么失忆后又回到了山泽,他暂时还想不到原因。
联系到王老汉说的话,那位‘老岑’在人贩子组织中,地位并不算很小,掌握着好几个城市的人口贩卖交易。
王老汉只能算是其中的小喽啰,‘老岑’‘消失’后,他和其他那些小喽啰不清楚‘老岑’的去向,认为他可能已经死了很正常,但‘老岑’的那些平级或上级呢?
那些人是否有暗中在盯着‘老岑’?
现在‘老岑’藏得‘隐蔽’,如果老岑就是陈老伯,如果陈老伯没有失忆,或者失忆过,又恢复了记忆,并且与那些组织还有联系,那么他们将陈老伯请去警局,就会打草惊蛇。
因此,方队长才派出人手暗中盯着陈老伯,同时,也是为了保护陈老伯身边那些孩子。
牛贵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这个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放长线钓大鱼’?”
方队长:“……”
周淮升刚忙完别的任务回警局,就被方队长给薅过去,配合侦探事务所的老曲帮忙。
有了调查方向后,周淮升和老曲还真查到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先是从医院监控那边拍下来的正脸照,王老汉看了以后,并不确定,一会儿说像,一会儿又说不像。
一会儿说是脸型像,五官像,一会儿又说整张脸不大像。
一开始大家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牛贵想起李医生的话,问道:“老大,你说,按照李医生的话来讲,一个人的心境变了,面相会不会也有所改变?”
方队长一愣:“怎么说?”
“你看啊,我娘最爱看一些电视剧了,有些演员特别厉害,上一个电视剧里演的坏人,这一个电视剧里演的好人,加上妆容和衣服的变化,要不是演员列表上的名字一样,压根就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同一个人,演坏人的时候,和演好人的时候,演技好到十分逼真时,面相并不一样。
“方警官,我们查到,那次学生大批量失踪发生后,有人在海城码头附近见过陈老伯。”
电话响起,是老曲的。
方队长嘴角勾起。
正在这时,又一个电话响起。
电话中的声音惊惶颤抖,还带着哭腔。
“老大,不好了,小刘他们受了重伤,昏迷不醒,现在正送往医院急救!”
“傅怡和鲁丰失踪!”
“那该死的陈……陈老头也不见了!”
第176章 【一更】
“这么多人盯着,怎么还会出事?”
办公室内传来咆哮声,很快,有什么东西砸下来,碎了一地。
“对不起,局长,这次是我的失误,我会……”
方队长的声音从办公室里传来,但还没说话,就被局长打断:“你会干什么,你能干什么?”
“你知道这件事情的影响有多大?”
“你负得起责任吗?”
“你能拿什么赔给他们?拿你的命去赔?”
办公室外,气氛低迷。
同事重伤被送去抢救,直到现在都还昏迷不醒,没有脱离生命危险。
而且还有孩子失踪,下落不明。
明明应该被他们看管住的陈老头,也消失不见。
沉重的内心压力,压得他们一个个都抬不起头来。
周淮升收到通知,回到警局后,看到同事们都这副表情,没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询问跟他关系不错的小警察。
“其实,也不能怪方队长,小刘他们还在医院里抢救,他们也尽力了。”在这沉重的氛围中,那小警察小声开口。
事情发生得很突然,根据不少现场目击证人所说,是陈老头被一辆路过的面包车给绑上车,当时傅怡几个同学都在,看到他们的陈爷爷被抓,一个个热血上头要去救人。
十几岁的花季少男少女们,热血上头就不管不顾,压根不了解这么做的后果,被阻拦的那几个大汉腰间鼓鼓,一看就不好惹。
刘警官他们本来是在暗中盯梢,见此着急,担心孩子受伤,无奈只能冲出来保护他们。
但那些孩子似乎是看到自己这方势力壮大起来,胆子更肥了,竟然钻过一个大汉的腋下,拉开面包车车门,就要把昏迷的陈老伯给拉下来。
结果车门大开后,他们与一群黑衣壮汉对上了视线。
黑衣壮汉们暴露在人前,有两个手里还拿着枪,面对突然而来的曝光,甚至都呆了两秒钟。
围观人群看到枪,以及这些不好惹的壮汉,顿时惊叫奔逃。
那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开了枪。
刘警官几个为了保护孩子,身中数枪也不忘拦在孩子们面前,死死抱着那些黑衣壮汉的腿,让孩子们赶紧跑。
原本,这点耽
误的功夫,那些人早就跑了,哪里还会耽搁在原地。
谁知傅怡和鲁丰等四个学生不仅没跑,反而哭着冲回来想要救下受重伤的警察,然后前二者被双双掳走。
一个目击证人说,要不是面包车内空间不够,说不定他们会把那四个学生都一起掳走!
也就是说,刘警官等人的伤,都白受了。
一时之间,周淮升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无论如何,这重大失误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如果没有发生这件事情,最后嫌犯连同后面的组织一起被抓走,那就是方队长智慧英武,有勇有谋。
但孩子被绑走,那就是方队长做决策狂妄自大,不顾后果,并且还翻车了。
多少人盯着方队长的位置,最后的结果,要不是方队长在京城有大背景保他,这个队长的职位,他保不住。
现在只能将功补过。
鲁进只有这一个孩子,听到儿子失踪,鲁进都快疯了。
涉及到自己的员工,自己的丈夫,且自己的核心员工还参与进了这起案子,俞爱宝自然是早就听说了这件事情。
这下,俞爱宝不能再对此坐视不理。
那她能干什么呢?
除了有钱,俞爱宝认为自己一无是处。
俞爱宝想了想,直接将度假村的两架直升机,和一些面包车、接待客户的小轿车和接送客户的小客车通通调出来借给警方这边。
保证警方在传递人力方面拥有最大的自由度。
除此之外,山泽江河多,去往海城、申城和沐城方面,水路也四通八达。
以防人贩子坐船逃跑,俞爱宝个人在几条线路的几十艘快艇,和专门给大鱼商场与度假村提供海鲜用的捕鱼船都被调度出来。
总之,虽然她干不了别的,但海陆空交通方面,警方就不用担心交通工具了,保证三方都给盯得死死的。
俞爱宝自认为这些帮助都比较微小,然而没有料到的是,那些绑匪在水路上,还真被蹲守在四处的警方给发现了。
直升机从天上靠近,十几艘附近的快艇围追堵截。
还真给抓到了一个人口贩卖组织头目。
这个头目知道的可比王老汉多得多,虽然位置坐得高,但骨头比王老汉的要
软,王老汉撑了两三个月才吐出一个名字,这头目被抓,才不到两天时间,就为了减刑而报出了一长串名单。
其中就有一个‘老岑’。
而这一次,老岑被抓,还真不是老岑和后面的组织连上线,而是组织上发现老岑身边有便衣警察,怀疑他叛变,认为是他配合警方,他们才会被这么精准地抓起来。
眼看着多个窝点被警方捣毁,幕后老板终于慌了,准备逃往国外避避难。
然而,那老板的一个私生子受不住这口气,知道可能有叛徒存在后,一来觉得这么逃跑太过便宜那叛徒,二来也想在父亲面前立功,于是派出手下二三十号人前去给老岑一个教训。
“只给教训?”
方队长敲敲桌板,显然不信。
那头目哪里敢说谎,现在他只想着尽量减刑,先把死刑改成无期,才从无期减刑到二三十年、一二十年等等,总之,趁着其他人还没被抓起来抢先将功补过之前,他一定要占这个先机!
“当然不仅仅只是给教训,方天强更想杀了老岑,不过他希望在杀了他之前,先将老岑折磨一番,到最后再割下他的头颅给方天强送回去。”
周淮升不解:“方天强要老岑的头颅做什么?”
闻言,头目像是被消音。
方队长敲桌:“说话!”
头目小心翼翼看了两眼他们的脸色,小声道:“方天强跟一些国外的特殊圈子有密切联系,那群人都是外国资本家的富二代,还是富二代里玩得最变态的那种。他们喜欢将人体的骨头当成战利品展示,虽然他没说什么,但前段时间,我听他说起过,想要一个骷髅杯……”
周淮升一开始是茫然,等反应过来,顿时有些恶心。
据说,十六国时期的前赵皇帝曾命人将敌方将领陈安的头颅砍下,当做饮酒的器具。
《史记》上也记载,战国时期的赵襄子在打败智伯瑶后,将他的头盖骨涂上漆,制成饮酒器具。
骇人听闻。
方队长沉思。
所以,这件事情并不是老岑设计,对老岑来说,也是一个意外。
海陆空被控制起来后,那群绑匪无处可去,找到了一个乡野的废弃仓库藏了一天一夜。
外出去打探消息的同伙回来后,一
脸难看。
“MD,都被控制起来了,之前我们准备的三条退路,一条水路,一条海路,还有一条陆路,全被堵了!”
“海路都被堵了?”
“对,那片海上有六艘快艇和一架直升机在巡逻,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资本家提供的这玩意儿!”
如果实在逃不出去,他们做下的这些事,足够让他们被枪毙好几回!
已经到了走投无路之时。
随着时间的过去,他们越来越饿,只能喝山溪里流下来的水,但抓不到动物,这边荒僻到人烟都看不到,也看不到别人家种的蔬菜。
对未来的恐慌和长时间的饥饿,让他们的脾气越来越火爆。
终于,熬到第三天后,身上最后一小块饼干也吃没了,他们的耐性也终于消耗干净。
他们的目光,投向了被关在笼子里的一条老黄狗。
陈老伯被绑在架子上,身上到处都是被火炭烧焦的痕迹,以及被刀割开皮肉的痕迹。
老黄狗没有受到折磨,一开始还能叫,但因为一口水都喝不到,又吃不到任何东西,现在连站立都困难。
另几个孩子被捆缚手脚,嘴里塞着布团丢在角落里,一个绑匪嫌弃孩子们碍眼,还用黑布将他们给盖了起来,眼不见为净。
陈老伯看向那片已经没什么动静的黑布,又看看旁边笼子里的老黄,想说什么,但喉咙干哑,额头滚烫,意识都逐渐模糊,压根什么都说不出来。
黄毛踹了一脚笼子,笼子里,老黄发出一阵阵低吼声。
他冷笑着蹲下来,拿出木棍,钻进铁笼里捅了捅老黄。
“你这死狗,让你这么轻轻松松地死,真是太便宜你了。”
想到就是因为这条老黄狗精的跟人似的,假装被打晕,在他们伪装后穿过人群时突然吼叫,引起路边正在检查的那群武装警的注意,否则那群雇佣兵就不会被发现,也不会因为掩护他们的时候被抓起来。
如果有那群经验丰富的雇佣兵在,他们现在也不会落到这个下场。
就是因为恨毒了这老黄狗,他们反而一直没有动它。
因为他们暂时想不到一个能够彻底解气的方法,随便打一顿的话,这老黄狗年纪太大了,可能都受不住一两棍的力气就被打死。
这么死去太便宜这死狗。
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折磨陈老伯获得快乐。
只有在这时候,他们一边能完成方天强派下来的任务,一边还能看到护主的死狗不停撞笼子哀叫。
只是,这老岑年纪有点大了,他们也没下多重的手,人已经快不行了。
于是,黄毛又将邪恶的目光投向角落里,黑布下的两个孩子。
之前还打着能逃出去后就把这两个孩子卖掉的主意,既然现在逃出去的希望渺茫,还不如在被抓起来之前,好好痛快痛快!
不得不说,黄毛这几个,真是跟方天强如出一辙的变态。
“老岑啊,你还记得**吗?”
黄毛的手伸进胸口口袋中。
陈老伯,也就是老岑,此刻脑子昏昏沉沉,听到黄毛说出‘**’二字时,他有片刻的恍惚,脑海一片空白,没明白这是人名还是地名。
看着他眼中的茫然,黄毛笑了,越笑越猖狂:“哈哈哈哈,还真是失忆了,早知道你是失忆,不是叛变,我们特么还接这个活儿干什么!”
黄毛越想越怄,直接掏出口袋里的一盒药。
看到那熟悉的药盒包装,老岑眨了眨眼,等用力看清上面的图案后,脑子里一直遮挡在记忆储存区前的浓雾轰然散开。
久远的记忆,一点一点钻入脑海。
老岑的眼睛越瞪越大,口中发出嗬嗬声响。
黄毛:“咦,想起来了?”
“想起来更好,来来来,你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玩意儿了的威力了吧,当年为了你那小情人,你跟我们老大拿了不少,怎么样,现在再见识一下这玩意儿的威力?”
说着,黄毛掏出一颗,想了想,觉得不够,索性直接掏出一大把,打开笼子,掐着老黄的脖子,直接将那一大把白色小药片都推了进去。
第177章 【二更】
老岑晃晃脑袋,声音低不可闻:“住……住手……”
黄毛哈哈大笑:“看你急的,不就是一只畜生吗,看你这么急,应该是记起来了这个药物的作用了吧!”
“黄毛,你想干什么,你疯了吗?”
另一个同伙见黄毛疯疯癫癫的,竟还想把狗笼给打开,皱眉喝止。
别看这只黄狗这副奄奄一息的样子,这种药物吃下去后,会让人和动物精神失常,吃得越多,疯得越厉害。
像大黄狗这样的,吃下这么大一把,将会燃烧最后的生机,让它在短时间内生龙活虎,并敌我不分见谁咬谁!
但黄毛显然已经听不进去了,他不顾同伙喝止,打开铁栓,退后两步。
同伙骂了声疯子,冲上来要关铁笼,但铁笼内的大黄狗,已经颤颤巍巍站起身,探出一个脑袋,大面积占据眼眶的瞳孔,都隐隐能看出发红。
他下意识后退两步,就这么会儿功夫,大黄狗已经发出呼哧带喘的声音,缓缓从铁笼里走出来。
“呜……”
大黄狗痛苦极了,眼前看到的一切都让它非常烦躁,甚至暴躁,想要摧毁身边的一切!
黄毛乐颠颠地跑到黑布前,“唰”地打开一角,露出傅怡那张含泪的小脸。
她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看着陈爷爷身上的伤,难过地直掉眼泪。
“哟,小姑娘还心疼你岑爷爷……哦不,是陈爷爷呢!”
黄毛蹲下来,一把掐住小丫头的下巴,他的手非常粗糙,这么用力一捏,直接将小姑娘白嫩的皮肤给搓红了。
看着像是磕了药一样疯疯癫癫的男人,傅怡吓坏了,唔唔摇头,求救的眼神下意识投向她的陈爷爷。
老岑的意识因为发烧而有些恍惚。
恍惚间,他似乎想起了今年夏天时做的那个梦。
梦里,一个原本还围绕在他身边,蹦蹦跳跳让他看她漂亮的红色蝴蝶结的小姑娘,下一秒出现在船舱角落里,在梦里的他和另一个人贩子说着什么的时候,奋力摔出来,眼睛瞪得大大的。
她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在听到他的声音后,拼了命地冲出来向他求救。
然而,梦里的他眼睁睁看着另一个人贩子拿东西,毫不留情将那孩子砸晕。
晕过去前,孩子的眼睛都一直在看着他,含泪的眼睛里仍旧充满了对他的信任和希冀。
梦中的那双眼睛,穿过几个月的时光,从夏季到冬季,迅速和傅怡那双重合。
老岑猛地清醒过来,看着疯狂在仓库内冲撞着,愈发的急,手中不停挣扎,手腕被割破后沾了鲜血,鲜血黏黏腻腻,挣扎间涂满整个手腕。
疼,钻心地疼。
但老岑却像是感受不到般,借着血液的浸润,奋力挣脱,手腕上的伤口原本只是破皮,在这挣扎中伤口迅速加剧,皮肉被拽得外翻。
撕裂般的痛苦让老岑因发烧而产生的眩晕彻底消失,人也愈发冷静。
“哈哈哈,冲啊,老畜生,你不是护主吗,你不是护着那群小屁孩吗,来来来,咬死他们,快去咬死他们啊!”
“MD,你真是疯了!”
同伙看着逐渐疯狂的老黄狗,心中恐惧,疯了似的向外冲。
“砰——”
“刚刚那什么声音,怎么听着像是枪声?”
“我也觉得像,之前村里广播不是说,现在山泽闯进来一群人贩子,手里还有枪,让咱们小心一点吗,你看,会不会跑到咱这穷山村里来了?”
“有可能,咱们赶紧报警吧,村主任家那边好像有电话,快去快去!”
黄毛吹了下枪口冒出来的烟,看着昔日的伙伴倒在地上,身下的鲜血逐渐汇流成小溪。
“跑什么呀,你说你跑什么呀,咱都做这个了,结局还不是被抓起来枪毙。反正都要死的,还不如死前疯一把!”
“哈哈哈哈!”
黄毛乐颠颠地冲过去,用力拽着同伴的尸体往里拖,然后关上大门,落下门闩。
忽地,一阵疾风从身后袭来,黄毛拿着枪的手一阵剧痛。
是老黄!
就在黄毛枪杀同伴时,老黄保留的最后那点清醒,让它下意识撞墙,它不想伤害主人和孩子们。
这一撞,让老黄的意识短暂地从药物的控制中脱离。
而后,它迅速转身,将攻击目标放在了黄毛身上,一口咬在黄毛手腕上。
“啊——”
剧痛之下,黄毛的枪终于脱手,老黄又是一扑,仿佛锁住猎物般,一口咬在黄毛喉咙上。
“咯”
“咯咯”
黄毛想说什么,但大股大股的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从脖颈上流下来。
血液进入老黄口中,血液激发了老黄狗的凶性,它的眼神瞬间浑浊凶戾,彻底失去理智。
身下的猎物虽然还没死,但已经无法动弹,老黄狗扭头,第一眼就看到了角落里的那两个人类幼崽。
老黄狗俯身,口中发出呜呜的低吼声,一步一步向孩子们靠近。
“老黄!”
“老黄!”
老岑拼命挣扎,两只手终于从镣铐中脱离,脚下一个不稳,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这一摔,差点没将老岑摔晕过去,很快,老岑意识更加清醒。
“老……黄,那是孩子,是小怡和阿丰!!!”
老黄前进的脚步有片刻的停顿,熟悉的名字,让它有了点反应,眼中也有了些挣扎,但也只是短暂的,连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便被药物彻底控制。
傅怡哭着摇头,鲁丰脑袋歪在一边,几乎没什么力气。
之前为了保护傅怡,他的后背被敲了一棍,三天没有处理,上半身已经彻底麻木。
眼看着老黄越看越近,傅怡咬咬牙,一个翻身,直接压在了鲁丰身上。
少女死死闭上了眼,等待剧痛的降临。
“轰——”
大门轰的一声,被人从外部破开。
一群武装警冲进废弃仓库内,便看到一身形佝偻的老头,扬起一把大砍刀,老头遮住了大黄狗的身影,他们只看到他狠狠对着角落里的两个孩子砍去的画面。
“住手!”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此刻老黄狗已经站在傅怡身后,张开大嘴。
老岑高举双手,大砍刀狠狠砍了下去。
“砰——”
“砰砰——”
连着几声枪响,大砍刀也落了下去。
温热腥臭的鲜血溅进了老岑含泪的双眼中。
一声不似人的惨叫声后,老岑倒了下去,随着他一起倒下的,还有那条老黄狗。
老岑的力气并不大,那一下对着老黄的脖颈砍下去,原本能砍下整个脑袋的力气,只砍下去了一半。
剧痛让老黄的意识终于清醒,看着倒在地上,手
中拿着大砍刀的主人,老黄丝毫没有想要攻击主人的意图,只是艰难地往前爬着,要掉不掉的脑袋轻轻搁在了主人的胳膊上。
身后的毛尾巴轻轻动了下,老黄在老岑怀里,停止了呼吸。
武装警迅速冲进仓库内,一个控制住老岑,两个迅速将孩子抱到外面安全地带,给他们解开绑缚在手脚上的绳索,轻轻取掉口中的布团。
老岑伸出手。
“不许动,老实点!”
要不是老岑已经身受重伤,加上手腕上一层皮肉都掀了起来,几乎可见骨头,他们不敢乱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弄死,否则这会儿直接将人给铐上手铐更省事儿。
然而,老岑却并没有做什么,只是将手放在怀中老狗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拍,声音微弱:“好狗,好狗,来生就不当畜生了……”
傅家爸妈抱着傅怡嚎哭,要是傅怡没了,他们也活不下去了。
然而,傅怡被松开后,问了鲁丰的情况,医生正在给鲁丰检查身体。
“还好,不是大事。”医生检查了下鲁丰的骨头,松口气。
鲁丰身边是沉着脸的鲁进,听到一声这么说,悬起来的心也终于落下来。
听到鲁丰没事后,傅怡推开了爸妈,踉踉跄跄冲进仓库。
“孩子快出去!”
两个武装警小心地将嫌犯老岑给抱起来,另一个看了看地上的老黄狗,想了想,也将老黄狗托起。
傅怡冲到老岑面前,在众人的惊呼和不解中,在一旁跪了下来,冲着老岑狠狠磕了几个响头。
再次抬起头,额头红肿,脸上已经落满了泪水。
“警察叔叔,你们一定要救救陈爷爷!”
“小怡你干什么对这种人磕头,你是这几天被抓起来绑傻了脑子啊!”
傅爸傅妈怒吼。
傅怡大喊:“是陈爷爷救了我们,本来那黄头发的坏蛋是要对我们下手,是陈爷爷把仇恨吸引到他身上,才保住了我们呜呜呜!”
看着中枪的陈爷爷,看着在另一个警察怀中已经彻底没了呼吸的老黄,想到过去老黄蹲在村口,看到他们过去,就高兴地直摇尾巴,不停用脑袋蹭着他们的手和腿,想到陈爷爷远远招呼他们的声音洪亮又亲切,以后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血液滴滴答答落了一地,看着那猩红的大片血迹,傅怡崩溃痛哭。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陈爷爷还能救回来吗?
为什么警察要对着陈爷爷开枪?
傅怡手脚颤抖,几天的担惊受怕和不吃不喝,让她的身体再也受不住,两眼一翻,晕倒在父母怀里。
老岑被送上了救护车,几个医生正在对他做急救措施。
然而,情况很糟糕。
老岑睁着眼睛,目光毫无焦距地看着上方。
他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想起了过去的一切。
然而,记忆中的一切,对老岑来说,有着强烈的割裂感。
他不敢相信,那心狠手辣、毫无人性的人,竟然是自己。
在自己沾染罪恶开始,最快乐的时光,竟是从县三中当扫地校工开始。他仿佛听到了耳边孩子们的笑声,清脆、欢乐,充满信任。
“陈爷爷!”
“陈爷爷我来,您休息一会儿!”
“陈爷爷,您帮帮我嘛,我要是没做完,会被扣分的!”
“陈爷爷,看,这是排骨饭,见者有份!”
“陈爷爷……”
“老岑!”
一道低哑的声音唤醒了老岑,老岑的目光缓缓聚焦在旁边坐着的一个脸型方正,气质威严不可侵犯的男人身上。
“嘀嘀嘀——”
不等男人说什么,机器传来警报声。
老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正在逐渐减缓。
他张张嘴,拿掉了氧气罩。
“我的……日记,真相,你们要的……”
短短十个字,就耗光了他几乎所有的力气。
老岑气喘吁吁,紧紧抓着方队长的手,努力吐出最后几个字:“在,床底,小……心……”
这件事情闹得很大,整个山泽,甚至整个江省近一周内的报纸,都被这件事情,以及接下来后续调查到的事情给屠版了。
参与进这件事情里的有鲁进、周淮升和老曲等人,虽然周淮升碍于身份不能说什么,但鲁进和老曲却没有这方面的烦恼。
俞爱宝对此知道得比其他人更清楚。
老曲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把一份检验报告放到俞爱宝面前:
“老板,那个黄毛给老黄狗喂下的药,跟当初刘梅想要给您下的药……”
老曲小心看了下她的脸色,小声道,“是同一种。”
办公室内瞬间陷入寂静。
第178章 荒唐的原因
几年前,刘梅试图给正在医院里的俞爱宝下禁药,让她像前世的原主一样发疯,让整个周家不得安宁。
俞爱宝借此将刘梅送进去,直到现在,都还被关在特殊监狱里没能出来。
听说之前还有站起来的可能性,现在是彻底瘫了。
俞爱宝担心刘梅会有同伙,直到刘梅被抓,也没见刘梅身后有谁有什么动作。
但这个禁药总有来源的吧?
刘梅被抓的时候,那禁药的生产日期都是新鲜的,总不可能是凭空冒出来的禁药。
禁药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拿到的,国家严厉打击这种药物的流通,刘梅又从没有离开过山泽,她又是从谁那里拿到的?
那到底是谁在为刘梅提供禁药呢?
俞爱宝仍旧不放心,之前是派别人调查,后来有了老曲这个好用的私家侦探后,调查为刘梅提供禁药的人。
只要找到,不说人家有没有主动参与进害俞爱宝的案子里,这种危害社会的毒瘤,也不能留下来。
直接送进去吃牢饭。
然而,好几年下来,一直都没查到这个禁药提供者。
俞爱宝以为这将一直成为自己的心病,直到离开这个世界,都找不到那个神秘人。
却没想到,这个神秘人,竟然一直都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甚至要不是俞爱宝的阻拦,但是在医院里,小鲁班应该还会跟这个人近距离接触到……
老曲也不敢吭声。
一个大活人就在自家老板眼皮子底下这么多年,以自己的能力都没有查到,老曲是有些心虚的。
只是他也委屈啊。
要不是老岑失忆变成陈老伯,否则这几年来,他但凡对周家有点小动作,都会被老曲抓到马脚找出来。
只可惜,这话他没法说出来。
因为等老曲查出来的时候,老岑已经死在了送往医院的救护车上,无力回天。
人是怎么死的,俞爱宝知道。
只能说,大概这就是因果报应。
想来,上辈子给刘梅提供禁药的,也是老岑。
老岑拿禁药帮助刘梅伤害了上辈子的原主,一点点让原主变成看起来像是被苦难折磨疯的精神病患者,且下场凄惨。
而这辈子
,同样有人拿着这个禁药,去伤害失忆后,一直陪伴他,对他最忠诚,不离不弃的老伙计。
甚至为了保护那两个孩子,不得不活活砍死这个最好的伙伴,自己也因被误会对孩子们下手,而被枪杀。
老岑今生的结局,和上辈子形成了一个闭环。
警方根据老岑死前留下的遗言,在他的住所找到了一个日记本。
一个破破烂烂的,封面几乎稍一用力触碰就会粉碎的日记本。
上面不仅仅有关于幕后组织的一长串名单,还有当年被拐孩子的姓名及卖去的大概省份。
这些都隐藏在日记中,想要把它们提取出来,还不得不看完老岑的日记。
而正是这本日记,让他们有了意外的发现。
“这个‘刘娟’是谁?”
这个日记本,最初仿佛就是因为一场与笔友的隔空爱恋而存在。
第一页的第一个日记上,写了老岑青年时,与一位名叫‘刘娟’的笔友相识过程。
‘刘娟’给老岑的回信中,字迹娟秀、文采斐然,言语俏皮而豁达,还体现了一个知心大姐姐的成熟与温柔。
逐渐地,老岑……哦不,那会儿应该叫‘小岑’——小岑被这位叫‘刘娟’的大姐姐吸引,心生爱慕。
小岑一开始并不打算打扰‘刘娟’的生活,直到‘刘娟’最后一次回信时说生病了,可能会有一段时间没办法回信,而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再无音讯。
担心‘刘娟’出事,小岑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忍不住,根据笔友在一次次回信内容中‘无意中’透露出来的几个地点,找上了门。
他找到了刘娟,对方长相普通,说话还大嗓门,他喜爱的是刘娟字里行间表现出来的人生态度和那偶尔的小傲娇,并不在意对方的长相。
看到‘刘娟’好好的,小岑高兴极了,忍不住羞涩地叫住她,表达了自己的爱慕。
然而,这个‘刘娟’却自称赵娟,结婚了不说,两个孩子都老大了,面对他表达出来的爱慕,就跟见了鬼似的惊恐,还差点让人家老公发现二人的密聊。
小岑隐隐察觉不对,或许是自己找错了人,趁着人家老公还没到来之前,尴尬地落荒而逃。
小岑并不清楚这位叫做赵娟的大姐是怎么跟她老
公解释的,他现在只想着赶紧先找到他的‘刘娟’,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该不会生了重病,没钱医治,绝望等死吧?
又或者家里出了什么大事,无人可依、无人可靠。
想到这里,小岑恨不得长十个脑子,让自己再聪明点儿,再机灵点儿,赶紧找到‘刘娟’才好。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还真找到了‘刘娟’。
却不是因为自己脑子有多好找到的人,而是在确认这位‘赵娟’到底是不是‘刘娟’的过程中,在人家院外见到了‘刘娟’。
当时‘刘娟’手上正拿着一份手抄报给厂里送去,她的字迹很工整,还漂亮,小岑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刘娟’的字迹。
但这位‘刘娟’的人选更可笑,她同样不叫这个名字,她姓刘,单名一个‘梅’字,寓意人如‘梅花’,傲雪凌霜。
相比较赵娟,刘梅肤白貌美,因为有学历有学识,自有一股旁人没有的傲娇气质,的确也非常衬这个‘梅’字。
然而,当时的小岑认为,还不如是屋里那个大嗓门的‘赵娟’呢!
至少赵娟因为在娘家时养得好,结婚后又有丈夫宠着,儿子让着,性格上更阳光开朗,处事豁达,自有一番可爱之处。
相比较起来,现实中的刘梅,却显得格外咄咄逼人。
尤其是在对待赵娟的时候。
小岑有种自己被耍了的难堪。
那会儿的刘梅已经是个寡妇,小岑要找她说个明白,但寡妇门前是非多,刘梅担心被人发现引来闲话,心慌之下,只好将小岑约到外面。
那时候的小岑,多傻白甜啊,刘梅一掉眼泪,说几句软话,小岑就心生不忍,自然相信她有不为人道的难言之隐。
他被刘梅以去山上郊游的名义骗去,却没发现,身后还跟了个尾巴。
但刘梅却只是想要找个野外无人之处,再跟他摊牌,不管小岑多生气也好,他们俩是不可能的。
因为,刘梅有个早逝的初恋,结婚也不过是因为人言可畏。现在已经结过婚,也有孩子了,就算男人没了,她也不打算再嫁,她要给她的初恋守一辈子。
等日后找到机会,还想给她的一个孩子改成初恋的姓。
她的爱情多伟大啊,所有人都得给她让路。
小岑越听越气,最后反而气笑了。
那时的他,对刘梅因爱生恨,却也并不想做什么,只是想给自己讨个说法。
就算是死,他也想做个明白鬼。
既然她要为她的初恋守着,又何必化名‘刘娟’来招惹自己?
起初,刘梅并不想承认,但小岑不是傻子。
一开始,是刘梅给小岑写的信,信的最后,只留下一个‘娟’字。后来或许是胜负心作祟,又想给赵娟和老周的婚姻和爱情生活添堵,又不想让赵娟得意有这么个好小伙儿喜欢她,所以后来小岑问到姓氏的时候,刘梅写了‘刘’。
这才有了‘刘娟’的名儿。
根据刘梅对待赵娟的含沙射影和咄咄逼人,小岑猜到,这是刘梅嫉妒赵娟。
此话一出,刘梅气炸了。
她不愿意承认,处处都不如自己的表妹,为什么最后反而过得比自己更好。
她更不甘心,表妹毁了自己,她为什么能过这么好,老天不长眼吗?
二人争吵中,小岑终于套出了刘梅心中的黑暗。
当时的小岑万万没想到,他只是想要给自己无疾而终的初恋讨个明白的说法,此出过后,离开山泽,再也不愿意回到这个伤心地。
谁料到,小岑气愤之下扭头离开,猛然撞上了躲在后面的老周。
是的,跟在小岑身后的尾巴,正是赵娟的男人老周。
老周是个妻控,根本无法容忍傻白甜的妻子身边有这么一条毒蛇随时准备要咬她一口。
既然被发现了,老周也不躲了。
也是这一天,彻底改变了五人,或者说是多达十几人的一生。
老周人高马大,刘梅是个弱女子,小岑也比较文弱,如果单打独斗,这俩加起来都不是老周的对手。
但老周是个文明人,小岑最多算是被坑了,跟他无关,而刘梅是个女人,他也不打女人,最多就是警告她以后不要再靠近自家老婆,回去后再将今天的事情和老婆一说,以后就不往来了。
谁知刘梅大概是面皮被撕下来,脑子一热,趁着老周放完狠话,扭头准备离开时,拿起一块石头,狠狠朝着老周的后脑勺砸了过去。
那可是山上,刘梅那一下,最多也就砸老周一个脑震荡,但山上路滑
,当时还下着小雨,老周被砸那一下,吃痛之下没站稳,滚了下去。
而后从高处掉落在山下一块大石头上,当场死亡。
刘梅和小岑吓呆了。
或许后续还能用失足掉下山崖搪塞过去,但更可怕的是,这一幕,被一对抄近路去外地投机倒把的一对夫妻看到。
雨越下越大,刘梅和小岑害怕极了,一时想不到好办法,只下意识想着先将人追到,控制住,威逼利诱也好,编谎话苦苦哀求也好,总之先将人控制住!
那对夫妻走了很长时间的远路,早就气喘吁吁,哪里能跟在原地休息了很久的刘梅相比。
女人跑了一会儿,忽然面色发白,死死咬着牙,却还是拖累了男人的脚步。
那对夫妻很恩爱,男人太累,没办法背着她跑,索性护在她面前。
雨越下越大,面对这混乱的局面,小岑害怕事情走向越发的不受控制,冲上去想要解释。
但几人在推搡间,那位丈夫为了保护妻子,滑下陡坡,妻子死死抓着丈夫的手,她明明没有受伤,身下却流出了一摊血。
小岑顿时明白过来,女人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她忍着疼痛,扭头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我们真的什么也没看到,我们绝不敢乱说半个字。”
“我们的孩子身子弱,活不久。我们拼命工作,只是想多给孩子留点积蓄在身,让她能有多活几年的希望。”
“我们保证,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们会马上消失,永远不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还有孩子要照顾,她不能没有父母啊!”
小岑本就没想过要杀人,见此,立刻帮着女人将她丈夫往上拽。
然而,身后的刘梅,在男人即将被拉上来时,一脚将女人踹了下去。
那对夫妻摔落山崖的惨叫声,回荡在小岑梦中无数个日夜。
三条人命。
赵娟的老公,还能说是自己不小心摔下的悬崖,那对陌生夫妻呢?
而且现场还有类似激烈搏斗的痕迹,刘梅逃不了,小岑也逃不了。
小岑就这么被拉下了水,一起处理了案发现场。
当天正在下雨,雨势越来越大,也遮掩了许多罪恶。
从此,小岑成了刘梅一条船上的人。
手上有了人命后的刘梅越来越疯狂,数次以这个把柄威胁小岑,逼小岑去找禁药。
刘梅手中早就有禁药了,一开始被列入禁药后,在街道办下来检查时,她将东西藏了起来。后来用完后,想起来,又逼着小岑去弄到这种药物。
也是因此,小岑接触到了人口贩卖组织。
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弄到禁药,然而,在那种环境中,只要有欲望,就会被黑暗的洪流裹挟,越陷越深。
最后,老岑日记中的自己,变得冷漠又没有人性,甚至开始麻木的,主动犯罪。
刘梅永远也不可能想到,就是因为她,小岑有了写日记的习惯,并且这种习惯,在被拉上贼船后,因痛苦无法发泄,只能写在日记里。
日记里,记载了刘梅和他自己犯下的所有罪恶。
日记的最后一页,停在老岑几年前干完将人拐往港城后逃跑。
根据日记上的内容,他们抓捕了大量名单上已经金盆洗手,已经‘清清白白’含饴弄孙的退休人贩子大佬们。
找到了刘梅犯罪留下的很多证据。
牛贵看着日记本上的一张照片,良久说不出话来。
照片上是个二十来岁的小青年,长相白白净净,身材瘦高,抱着一条胖乎乎的小奶狗,看着镜头的眼睛明亮,笑起来明亮阳光。
小奶狗吐着舌头,耳朵耷拉,尾巴高兴地快速摇晃,以至于细细的狗尾巴在照片中只留下一道残影。
只看照片,就能让人心情愉悦。
那无疑是一个走向应该和现在截然相反的人生——如果没有遇到刘梅的话。
光看这张照片,绝对没办法和那个身材佝偻,一头白发满脸皱纹的独眼老人联系在一起。
更猜不出,老岑这么个看起来应该七十好几的老人,实际年龄竟然才四十出头。
只是看到日记上面涉及到的几个名字,牛贵心情沉重。
日记里的那位赵娟,正是他周哥的母亲,而惨死的‘老周’,是周哥的父亲。
直到死,都没发现自己怀孕的俞家夫妻,是周哥妻子的亲生父母。
十几年后,那两个受害家庭的孩子,又因为那场意外,而重新结合,并有了新的生活。
难以想象,如果那位嫂子看到这份报告,又会是什么心情?
“诶,不对!”
牛贵想起什么,突然问道:“老岑都失忆了,怎么还会回到山泽?”
方队长:“派去海城那边的人回来了,他们找到了老岑准备逃离的路线附近的医院,查到了当年的监控。有个医院的保安对老岑记忆犹新。”
那保安同样是因为没见过失忆的人,并且看他的样子年纪一大把,还伤到眼睛成了半瞎,可怜人家。
他从老岑说话的口音中,听出他是山泽的人,便给他指了方向。
一个失忆的人,对周围的一切都是陌生的,惶恐之下,只想找到一个有可能能够让他恢复记忆的地方。
即使不能,至少能在自己的家乡老死,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但失忆前的老岑干的就是见不得人的生意,多警惕,来了山泽以后,根本见不到几个正常地认识自己的人。
为了生计,他找到扫大街的活,被一个之前伪装成流浪汉时认识的老汉给认出来了,老岑当时离开山泽都还不到一个月,老汉看他可怜,好心将他之前的破帐篷还了回去,包括里面那些卖不掉的书。
如今,谁也不知道老岑留下那个日记本是为了什么,明明知道,这个日记本很有可能会被人发现,从而发现他和刘梅这些年犯下的罪。
或许,就是因为知道,才留下的日记本。
可能是潜意识里想要自己被抓起来,结束这罪恶的一生。
也可能是想要报复刘梅。
这一切,都随着老岑的死,不得而知。
当警察将所有搜集到的证据摆到刘梅面前时,刘梅沉默了。
她还能说什么,索性往轮椅后背一靠,冷笑:“真是……不公平啊。”
负责照顾刘梅的护工忍不住骂道:“真是死到临头还怪受害人运气好,天底下怎么有你这么没心肝的人!”
这个消息传到周家和梁家的时候,这两家直接就炸了。
梁家,梁舅舅冲进厨房,拿起菜刀就要冲出去。
“你干什么!”
梁舅妈赶紧一把拦住自家男人。
“干什么?你没听到吗,我姐姐和姐夫是那该死的刘梅杀的,她妈的老贼婆,我要杀
了她,我要给我姐姐姐夫报仇!”
“你疯了吗!”
梁舅妈一把夺过菜刀,压低声音道:“刘梅已经被抓起来了,法律会判她死刑,你冲进去杀人,先不说能不能进得去,杀了人以后你自己还要不要活?咱妈还要不要活,咱儿女怎么办?妹宝又会怎么想?”
“何况,你这么大声,是想让咱妈也听到吗?”
梁外婆今年已经七十出头,年纪一大把,根本承受不了这个打击。
原本年纪大了,梁外婆就总会念叨起自己早早就没了的女儿,想到伤心处还会掉眼泪,如果现在让她知道,当初不是他们失足掉下山崖,而是被人给害死的,并且女儿死前已经怀孕,恐怕更受不起这个打击。
后果不堪设想。
隔壁村里就有个老人,因为听说孙子没了而中风的。
他们只能瞒着,内心再恨,也不能让梁外婆发现。
俞爱宝和周淮升坐在书房里,谁也没说话。
尽管早有猜测,但真相比她猜到的还要残忍。
俞家夫妻是早就知道原主胎弱,所以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也要冒着风险投机倒把,就是为了多赚点钱,好让原主吃点好的,补补身体,让她能多活几年。
忙碌到连再次怀孕都没发现。
无论是俞家夫妻的出发点,还是得到的结局,连俞爱宝这个旁观者,都沉重到无法呼吸。
他们可能永远也想不到,这般珍之爱之的女儿,上辈子会被杀了他们的凶手折磨到死,疯疯癫癫已经不成人样。
而周淮升,虽然不相信自家父亲真跟人私奔了,但想到父亲是因为这种原因而死,还背上污名这么多年,他就觉得难受。
想到刘梅,周淮升又恶心又憎恶。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恶毒的女人!
要不是想到家里的母亲、妻子和孩子,他真想冲进特殊监狱,亲手杀了刘梅!
“不好了不好了,”吴婶冲上楼,推开书房门,“阿升、爱宝,娟姐她跑出去了!”
周淮升一惊,立马压住俞爱宝的肩膀:“你别急,在家里待着,我来处理!”
周淮升已经从老岑的日记中,通过岳母最后的遗言中得知妻子是胎弱,对寿命有碍,此时恨不得给她安个堡垒护起来,
生怕她磕了碰了,哪里敢让她处理这种事情。
俞爱宝想了想,点头应下:“好,你和娟姐慢慢说,不要跟她动气。”
周淮升点头,冲了出去。
俞爱宝套着厚厚的外套,站在阳台上,沉默地看着外面。
最近家中氛围太过沉重压抑,随着那些人贩子和人体器官贩卖组织的落网,周家索性又将两个孩子送去了幼托所。
否则看到现在这一幕,两个孩子定是不安极了。
周淮升没能将周母哄回来,只能开着车子,亲自将她送去了特殊监狱。
只是,特殊监狱门口,要来见刘梅的受害者家庭太多了,有的是因为口角问题,没多久就疯了的,还有的是怀疑家里老人的老年痴呆,也是刘梅下的手。
大门口二十几号人,都是为了来见刘梅。
周母坐在车里,眼看着人连进都进不去,又恨又急。
不由得想,如果李昭昭还在这里就好了,可惜,她已经培训结束,被送往战场上当战地记者去了。
周淮升的警察身份,都不再管用。
因为今天他是以受害者的身份前来。
好在,站岗亭里接到电话,那人看了眼周淮升,点点头,挂了电话后,打开小门:“周淮升先生和您的母亲赵娟女士是吧,这边请。”
周母和周淮升赶紧进入特殊监狱,到了里面后,又有一个看起来在这里地位不小的女性过来接引他们。
周母这才知道,这是托了俞爱宝的面子。
因为,俞爱宝是特殊监狱最大的,也是唯一的捐助人。
捐助?
疑惑在周母心头闪过,她来不及抓住,目光在看到隔离玻璃墙后的刘梅时,顿时将一切疑惑抛到脑后,几步冲上前,抓起通话设备话筒。
冰冷的话筒贴在脸上,这一刻,面对刘梅那毫无波澜的目光,周母却忽然冷静下来。
当年在老周身上发生的一切,周母已经知道了。
而一切的源头,都来自嫉妒和怨恨。
“你嫉妒我,”周母盯着刘梅的眼,“我理解。我处处不如你,却仍旧过得比你好,我儿孙满堂,一个个都培养着上了大学,聪明,有出息,会赚钱,还孝顺我。”
“并且我们现在还在市中住上
了小洋楼,哦不,是大洋楼,中奖还中了一辆轿车,你不知道吧,今天我们就是开着车过来见你的。”
周母现在过得的确很好,因此每说起一个幸福标签,都会让刘梅情绪浮动越来越明显,最后,她抓着栏杆,咬牙:“对,我嫉妒你,你凭什么过得这么好,你这样的人,你这种恶毒女人,老天爷凭什么这么厚此薄彼!”
“是你毁了我,明明是你毁了我!”
周母眼白泛红,她不敢想,那天,老周会有多疼,有多无助和绝望,而她,竟然愚蠢地相信了刘梅的话,误会了他这么多年。
老周出事之前,曾有一段时间背着她经常出门,问他干了什么,支支吾吾说不出来,有时候问得急了就抱着脑袋蹲在地上不吭声,犟得就像一头倔驴,死活撬不开那张嘴。
她并不知道,老周是发现了在外观察的老岑,担心他对她不利,又不想周母担惊受怕,便想着在解决之前都不说。
就是这么一个思想简单,傻乎乎地将一颗心都剖给她看的男人,她愚蠢地误会了这么多年……
赵娟恨刘梅,却更恨自己。
“我恶毒?”
赵娟咬牙,“我到底做了什么,让你恨了我这么多年?!!”
恨到牵连了她儿媳妇的父母,恨到杀了这么多人!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赵娟出离愤怒了。
她真恨这些谜语人!
回想刘梅对自己态度微妙变化的开始,非得说起来,那就是当年刘梅高考复考那一次。
她一愣,脱口而出:“是因为复考?”
“啪”
是刘梅在屋里拍桌的声音,她眼珠亮得吓人:“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贱人,你承认了吧!”
周母简直气笑了:“对,你复考那天,我没给你送菜是我的错,但我摔伤了,去不了,托保安给你送了钱,那么多钱,够你在食堂吃个五六七八餐了吧!”
“就因为这点小事情,你记恨我到毁了这么多人的一生,也毁了你自己?”
周母想了这么久,都没想到是因为这个原因。
正常人都想不出来!
她情绪激动,恨不得钻到玻璃那边,将刘梅的脑袋狠狠给拧下来。
然而,隔
离玻璃那边的刘梅抓着栏杆,死死盯着她,口中呼哧带喘,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两眼开始翻白,身体颤抖。
“快叫医生!”
“周先生,你们赶紧出去吧,今天的会面到此结束。”
刚才接引他们过来的人见此,赶紧领着他们离开这里。
几个守在门外的医护人员冲了进来,对刘梅进行急救。
刘梅好不容易缓过来,死死拽着不知道是哪个护士的手,咬牙,吐出几个字:“我……要见……我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