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61章爱漂亮的小浪货
“来来,赶紧带上车,不然回去六个小时的车程,你身为老大不能站票,那多没面子。”顾闻山站直身体,推搡着陈名豪往前走。
刘干部在前面清点人数,走过来说:“都抓完了?”
“你看这是什么。”顾闻山从陈名豪不离身的黑公文包里掏出一把**:“他不光要敲诈勒索,他还想撕票。”
孟岁宁把另外几个人送上警车后,过来说:“我们还在她们房间的床底发现少量毒品。有可能马晓燕依靠毒品控制她们。单独与她接触的女同志都可能是她的目标。”
刘干部厌恶地说:“装的挺豪爽,背地里是披了人皮的狼。”
香栀和沈夏荷一直待在房间里,外面忙忙碌碌到中午,还能见到有人持械搜查。
考察团二十多人,跟七仙女有关联的有四五位。他们算是运气好,逃过被敲诈勒索。另外有七八位真心想要投资的老板见状想要提前离开,被政府招商干部死乞白赖的留住了。
顾闻山和孟岁宁回到房间里,看到香栀与沈夏荷将行李收拾好,眼睛齐刷刷看着他们。
顾闻山笑道:“下一站阳沈,为了感谢咱们的英勇付出,省厅报销全部费用。”
香栀雀跃地扑进顾闻山的怀抱,昂着头说:“总算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我都想死你啦。”
沈夏荷也走过去拉着孟岁宁的胳膊晃了晃:“你没受伤吧?咱们去阳沈买些好布料回来行吗?”
顾闻山一手提包,一手牵着小妻子说:“这还需要打报告?老孟啊,你这样管着家里可不行啊。”
孟岁宁头一次被顾闻山叫老孟,出来一趟俩人关系亲密了不少,他笑着说:“家里财政大权都在她手上,这是通知我,不是找我批准。”
沈夏荷挤兑香栀说:“有的人出门一趟钱都没有,花的都是我的。也不知道这个家怎么管的。”
顾闻山和香栀俩人其实都不大会管家,一律按照秦芝心女士的方式,留一部分开销,其他全部存存折,存折一应在香栀名下。
香栀腆着脸说:“姐妹,这话你可说对了。我嫁到他们家,就没花过多大的钱,每个月还得让我爸给我补贴呢。”
顾闻山望着小没良心的,悠悠地说:“告歪状是不是?人家那是故意挤兑你好护着自己对象呢。你也不知道护着我。”
香栀掂着脚亲了口顾闻山的下巴,细声细气地说:“乖了噢,人比人气死人,咱们不要攀比哦。”
顾闻山得了封口费,自然不会叽叽歪歪。提着包说:“走吧,刘干部给咱们派了台小轿车,开到阳沈要四个小时。”
顾闻山和香栀走在前面,自然而然地打开后车座坐了进去。沈夏荷坐在副驾驶,留下孟岁宁当司机。
孟岁宁:“”下次打死也不跟他们夫妻出来玩了。平时照顾一个,现在伺候仨。
两对夫妻在阳沈市逗留了两日,游览了阳沈的小故宫、去了老工业街吃小吃,又逛了张帅府、六河公园,晚上还去看了二人转大舞台。
隔日早上,香栀哼着二人转正要起床,又被顾闻山按在被窝里,俩人黏黏糊糊到十一点。
等他俩收拾好等在招待所楼下,沈夏荷和孟岁宁姗姗来迟。
这还用说什么?什么都不用说了。
开车路过大东北副食店,里面的特色美食琳琅满目。因为是外地游客,顾闻山手上还有介绍信,购买指定特产不需要票劵。
“锅包肉、熘肝尖、干烧大王鱼。”香栀和沈夏荷坐在餐馆头并着头,点了一顿后,沈夏荷舔舔唇说:“再加一份溜腰花。”
她今天容光焕发,一改前两日的怨念,精气神都被提了起来。
香栀更不用说,小脸红光满面,心情好的要飞起来。
听到要点溜腰花,香栀捂着小嘴说:“要不要再加一份?”
沈夏荷小声说:“你家那口子这么虚?”
香栀说:“屁呀,我怕你把你的孟哥哥累坏了。我瞧着都有黑眼圈了。”
沈夏荷死不承认:“那是被你家那口子欺负的,什么事都指着孟哥干,下回再出来让他把警卫员带上。我瞅着小郭都胖了一圈呢。”
香栀看到两位男士从门口进来,顾闻山手里提着街对面香喷喷的烤鸡架,孟岁宁端着手工拉皮。全是为了服务两位女士。
餐馆不大,似乎是私人承包下来的机关食堂,味道正宗。四个人吃一顿下来,没有青菜,一桌也才三元二角钱。
吃完饭,香栀和沈夏荷抢到后面的座位,俩位女士各方面都很满足,也不在乎男士在哪里了,俩人靠在一起渐渐地睡着了。
“我来开。”顾闻山出乎意料地说。
从阳沈开回海城要六个小时,他们得换着来。
顾闻山先开了三个多小时,等到天渐黑,义不容辞地把方向盘让给了孟岁宁。自己搂着媳妇在后座上睡得昏天黑地,进了114大院也不知晓。
香栀睡的迷迷糊糊,再一睁眼睛居然在家中床上。她翻身压着顾闻山的胸口,脚丫子挂在腿上睡着了。
睡到第二天醒来,香栀正常洗漱,清理礼物。
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到了中午,顾闻山回来,俩口子一起吃完饭,香栀看到茶几上摆着的藤编樱桃,一拍脑门:“妈呀,忘记生孩子了!”
香栀赶紧穿衣服穿鞋,推开门一下看到背着小书包站在门口的小花宝:“你怎么自己回来了?”
小花宝瘪瘪嘴:“妈妈,你忘记你忠诚的狗腿子了吗?”
“没忘!”香栀赶紧抱起小花
宝,亲亲左边的小脸蛋、亲亲右边的小脸蛋:“宝宝,妈妈最爱的就是你啦。你瞧,妈妈还给你买了好多礼物,还有好多好吃的。”
顾闻山起身开始往茶几上摆东西,晃着藤编樱桃说:“这是爸爸给你买的,喜欢吗?”
小花宝从妈妈身上滑下来,哒哒哒跑到茶几边抱着藤编樱桃说:“喜欢!花宝爱爸爸,花宝也爱妈妈,下次花宝要跟爸爸妈妈一起去玩!”
香栀心虚理亏之余,忍不住问顾闻山:“之前你闺女说话有这么流利吗?”
顾闻山低声说:“八成是她便宜姥姥又给喂大补丸了。隔壁小皮球一张嘴还流哈喇子呢。”
香栀捶他一下:“人家叫孟小虎。”
顾闻山见小花宝无忧无虑地玩着藤编樱桃,小声说:“我看别的战友家里小孩九个月就送到托班去了。咱们孩儿过了七月就两岁了,如此自由自在,应该收到教育的鞭笞了。”
香栀心疼地说:“大喇叭夏天也要回去避暑,我想着要带小花宝上班。要是放在托班里,不知道她能不能合群。”
打小被爸爸洗脑的小花宝努力争取道:“妈妈,小狗腿子也会长大的呀。托班能学着洗手帕、算算数还有许许多多可爱的小崽子陪着我玩耍,我真的想去。”
顾闻山深情的望着自己不大纯正的人类幼崽道:“那你就去试试,对你要求不高,不许打人。小朋友、老师都不可以打。”
小花宝昂着头想了半天说:“那可以揍园长吗?爸爸。”
香栀抿嘴偷笑,顾闻山耐着性子说:“不可以打。除非她——”
香栀马上捂着顾闻山的嘴,对小花宝说:“没有除非,没有例外。”
顾闻山理解香栀的意思,差点话里出现漏洞让小花宝钻了。他拍拍小花宝的脑袋瓜说:“托班不需要每天过去,你想去就去,不想去可以跟妈妈去上班,总之不可以打人。”
香栀又补充了一句:“也不许抢别的小朋友的食物。”
“不许上房顶。”
“不许掰断桌子和椅子。”
午睡的小花宝脑袋瓜嗡嗡的,嗐,当妈妈的狗腿子真难。
她抱着樱桃玩具睡着后,香栀跟顾闻山说:“你先看着一会儿,我把特产给冯姐还有小伍她们送过去。里面好多吃的,不能坏掉了。”
顾闻山坐在床边看书,点头说:“好,你去吧。”
杂七杂八的东西不少,香栀挎着竹篮出去敲沈夏荷的门:“走呀,送礼去啊。”
沈夏荷正在梳头,香栀站在门口等了会儿,见沈夏荷很快出来。她也提着竹篮跟着一起往冯艳家去。
从冯艳家出来,香栀和沈夏荷又到小伍家去。去的正是时候,小伍一家全在家里吃饭呢。
香栀还是波浪卷发,想着出门送完礼,跟沈夏荷带着孩子去澡堂子搓一顿,套着条红裙子出来了。
走在路上,沈夏荷看到不少家属看着香栀的眼神很微妙。
到了李小娟家,李小娟正在拆劳保白手套,打算冬天之前用劳保线织几双毛袜子。
香栀把带来的烧鸡放在她家桌上,环视李小娟家到处布满的手工编织品,羡慕地说:“你手真巧,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巧手,不至于老买成品穿了。”
李小娟长得秀气婉约,瓜子脸挂着恬静的笑:“你少身在福中不知福了,我倒是想季季都买新衣服穿,可我家花不起这个钱。你也就跟我们这样说说,放在外面说小心让别人又在背后嚼你舌根。”
沈夏荷琢磨出话里的名堂,试探着问:“是不是又有谁不长眼睛在背后说栀栀什么了?”
香栀说:“李好?”
李小娟在家属院也是老人了,她努努嘴说:“新来的几个家属着急抱团,在背后到处攀关系说闲话。不知道谁提起来,说你跟你家那口子感情不好,之前分开一年多,你刚回来又被遣送回去了。幸好你这样回来的早,要不然还不知道传出来什么话呢。”
香栀大吃一惊:“我跟顾闻山俩人就差粘成一个人了,怎么还有人觉得我们感情不好?”
沈夏荷剥着花生吃:“还不是见不得别人好的才会这样想。”
李小娟削好苹果递给香栀又说道:“这事我跟冯姐反应过,她问过是谁乱嚼舌根子,没人承认。后来她们不在明面上说,都在背后说,冯姐也就管不上了。”
沈夏荷回忆起临走前那帮参观的新家属,忍不住跟香栀说:“我看是嫉妒。瞧你漂亮,对象职务高。有些人虽然进到大院里,骨子里还是村口嚼舌根的货色。”
李小娟又削了个苹果,递给沈夏荷说:“栀栀出门那天穿着的红裙子跟这条差不多,这抹红色别说男人,连我看了也动心啊。落在有心人眼里,就成了浪荡的代名词。这都开放了,还有人觉得土里土气才是本分。”
李小娟说的很婉转,从她家出来后,香栀恍然大悟:“是不是有人在背后说我浪!”
沈夏荷给她拍巴掌:“不光是说你浪,还说你因为浪被你家那口子遣送回家两次。”
香栀真要气死了:“哪有不爱漂亮的花儿,追求美丽也是犯罪吗?”
沈夏荷被她逗笑了,挽着她的胳膊说:“你消消气,回头问问你家那口子,看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你俩感情不和的谣言打消。你知道的,有好多领导对家庭关系也很重视,夫妻感情不好,多多少少会扣印象分呢。虽然你家那口子已经不需要这个印象分,但多少还是要注意。”
香栀也觉得李好已经偃旗息鼓,在筒子楼里过着艰苦的日子,怎么还会有人要步后尘,顶风作案呢。
香栀回到家,跟顾闻山学了这件事,气呼呼地说:“她们还说我浪,我看到路上有家属把卷发藏在帽子里,还有短发烫成卷说是自然卷的。爱美不是羞耻,也不是咱们感情不和的导火索,我必须要把这种观念扭转过来!”
顾闻山在客厅提着小花宝的两条胳膊荡秋千,闻言颔首说:“这好办,明天我就站在咱家门口,谁往咱家看,我就跟她说,我就喜欢你劲劲儿的性子,绝不可能遣送你回家。”
小花宝荡着秋千,小手特别有劲儿,晃来晃去说:“不可能!不可能!”
香栀撅着嘴说:“人家跟你说正经的呢。”
小花宝使劲拽着爸爸的胳膊又喊道:“爸爸,妈妈给你说正经的呢,你快跟妈妈好好说。”
“哎哟哟,轻点。”顾闻山歪着肩膀,扯着小花宝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被小棉袄教育后,好好说道:“下个月有年底联欢会,我陪着你一起去。到时候她们看到就知道咱们俩感情好了。”
今天上午他回办公室,也发现有战友欲言又止。要不是办公场所不适合讨论私人话题,估计都得围上来问。
谣言并非针对小妻子,而是专门针对他。
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底就能接手刘师长的工作,从团职干部提升为副师级领导。从中级干部层飞跃到高级将领身份,成为114师军团第一指挥官。
如果不顺利,谣言之后兴许还有别的等着他。明年提升的事说不准真变成到手的鸭子飞走了。
顾闻山不会把这些歪门邪道的事说给小妻子听,更何况在大喇叭的教导下,家里多了个小喇叭。他们夫妻间的事情得学着避着孩子说。
不然小嘴巴叭叭叭,一传十十传百都抖落出去了。
这不刚从大喇叭那边回来,已经事无巨细的跟顾闻山说了一遍这两天的所见所闻,甚至野山樱跟周先生生气,她都能绘声绘色地学着吵架的样子叭叭叭。
“行,那就这样办吧。”香栀盘腿坐在沙发上,不大高兴。
过了两日。
香栀老老实实在花房上班,隔三差五去心连心小学点个到、考个试。
尤秀老师对她要求不高,只要考试合格,拿到小学毕业证就好。有了小花宝,也不强要求她每天必须到班上听课。反正有顾闻山教导,她乐于放手,自
己埋头准备下一届的高考。
只是让香栀感到震惊的是,她贼眉鼠眼摸到学校后门打算借小人书看,发现三家小人书屋全没了。
曾经的小人书老板坐在路边卖烧饼,骂骂咧咧:“你们学校有个姓尤的年级组长,带着体育老师和街道干部把我们全给取缔了!”
香栀捂着胸口仓皇逃跑。
她的秀儿啊,竟如此心狠手辣。
到十一月下旬,气温骤降。
落叶源源不断地飘零,路旁堆着厚实的枯叶山。
惊扰一夏天的蝉也消停了,下一次见面得是明年。
香栀带着沈夏荷和小伍、李小娟一起到城里理发室烫头发。
她们几个想了个办法,觉得有人认为大波浪是浪荡的代名词,那她们为了支持香栀,心甘情愿把头发烫成大波浪。
“我们做军属问心无愧,一年到头对象老出任务不在家,难不成非要做黄脸婆才行?军属没有美丽的权利吗?”
“我早就看文工团烫的波浪头好看了,正好烫一个,要能维持到过年更好。”
“我也得打扮起来,等过年回娘家,让他们看看他们小闺女多时髦。”
香栀听她们包含鼓励的话,小手一挥:“你们的汽水我请了!”
沈夏荷嫌弃地说:“大冷的天喝什么汽水。你没看见旁边有卖咖啡的,你弄点洋玩意给咱们尝尝呗。”
香栀还没喝过咖啡,她小声问自己身后洗头的小姑娘:“咖啡贵不贵?我只带了十元钱。”
小姑娘笑呵呵地说:“同志,要不了那么多钱。最贵的也就五角钱一杯,剩下的钱您还能买个小蛋糕一起分着吃呢。”
理发室今天没别人,就是她们几个。香栀干脆包着头发跑到隔壁买咖啡。
咖啡菜单上有许多看得懂却不理解的文字,她按着顺序点了八杯,自己则要了沪市咖啡厂的咖啡茶饮。据说这个是最甜的。她还让服务员多多的加糖。
咖啡厅的服务员比锦山人民俱乐部的服务好多了,帮着香栀端着咖啡送过来,还多给她们送了碟脆饼干。
咖啡特有的焦糊香味飘荡在理发室里,小姐妹们坐一排对着橱窗,头上全是塑料发卷,一小口一小口抿着咖啡。
香栀也抿了一小口咖啡茶,沪市咖啡厂的这款甜味为主,一点点的苦,带有咖啡的香气,还挺好喝的。
香栀侧头看着她们几个,都喝的不错,只是沈夏荷哇一下差点吐出来:“呸呸呸,什么玩意,这不就是苦汤药吗?”
香栀给理发室里的大师傅和小姑娘也买了咖啡,大家喝的其乐融融,沈夏荷端着杯子给香栀看:“你瞧,你上面飘着一层奶糖,我这全是咖啡,一点糖都没有。”
小姑娘说:“姐,我听一个电影明星说,这样喝方便减肥。隔壁咖啡厅专门给明星们做的纯咖啡。”
“明星都喝啊?那我坚持喝完吧。”沈夏荷端着杯子重新坐在椅子上,喝一口呸一声,喝一口呸一声,引得其他人偷笑。
嘴上虽然嫌弃,还是舍不得五角钱的咖啡,临走前一杯都喝完了。
香栀带着她们做完头发,大家对大师傅和小姑娘的手艺非常满意,拍着胸脯要给他们介绍顾客,喜得大师傅嘴角止不住往上翘。
“谢谢各位军嫂,下次来我肯定给大家优惠!”
她们从理发室出来,一路上波浪卷发随风飘摇,红嘴唇、长大衣、黑皮鞋,靓丽的景色从街边进到114部队,她们在众多家属的视线下招摇过市。
遇到熟人不忘停下脚步,给她们推销友谊理发室。
香栀今天高兴,难得给小花宝带瓶外国饮料回去。小花宝人小,家里管得紧,鲜少能有外面的饮料零食吃。
见到国外饮料,小花宝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走路了,开心地说:“妈妈,今天咱家要过年了吗?这一整瓶都是我的吗?”
香栀含蓄地说:“都给你的,过年还得两个月,到时候再给你买一瓶。”
小花宝激动地抱着妈妈的大腿,狗腿子地说:“妈妈,你是我见过最有实力的人了!”
“那必须的,妈妈的实力都留给你。”香栀抱起小花宝,让她乖乖坐在沙发上嘬饮料。
门外出现沈夏荷的声音:“栀栀,是我。徐大姐给我拿了不少海麻菜,晚上咱们一起包海麻菜包子吃呀?”
香栀推开门,见沈夏荷端着一盆海藻般的粘稠海货,疑惑地说:“这东西能吃吗?”
沈夏荷说:“你不识货,我告诉你这个包包子忒香。徐大姐说里面点些香油更好,我这不就想到你了么。”
“徐大姐又是谁?”香栀回来不久,发现军属里出现好多不认识的人。
沈夏荷说:“就住在我家隔壁,也是一楼的。刚从南岛回来的驻扎军属。人可好了呢。”
说着沈夏荷小声说:“她对象也是团长呢,但比你家那口子大多少了,四十好几了。”
第62章 第62章检举揭发
“这么大岁数还是团长呀?”香栀以顾闻山度人,觉得这么大岁数至少能当个师长。据说顾司令四十来岁已经当司令员了呢。
“人家这才是正常岁数,你家那口子坐了火箭知道吗?你可小点声,抱着香油瓶过来,我有事跟你商量。”
沈夏荷喊完香栀,又探头跟沙发上嘬饮料的小花宝说:“乖宝贝,跟你妈过来玩,干妈给你面团子捏。”
小花宝和孟小虎一样,出生下来便有三个妈、两个爸。
“好呀,我来啦。”小花宝同志的腚飘轻,有约就赴。
不管是逛街买菜打麻将做头发开会看电影,招手即来,是妈妈们的好搭子。
不用香栀牵着,小花宝趿拉着线拖鞋,哒哒哒跑到隔壁,仿佛自己家一样得劲,扭到沙发上坐着,抱着饮料跟孟小虎嘚瑟。
为了表彰孟小虎同志对她的忠诚,大方地赐予三口饮料。
香栀洗了手,见李妈妈还在厨房和面,打了招呼说:“什么事还要跟我商量?”
沈夏荷擦过桌子,往上面撒些浮面说:“听说咱们国家要开展独生子女政策了,具体还没实施下来,但我感觉早晚的事。趁现在还没落下政策,想问问你有想法要二胎吗?”
香栀挽着袖子摊着手准备包包子,寻思了下说:“我俩还没商量过,不过我有小花宝就够了。要是再弄一个,其实我不愿意跟顾闻山再分开。你瞅瞅,也不过一年多,闲话得了不少。不想费那劲儿。”
沈夏荷也有点动摇,望着沙发上和小花宝一起玩耍的孟小虎,半晌说:“我家只有我一个,我也不想把我的爱再分给其他孩子。主要是突然听到消息,总觉得不抓紧生一胎,后面后悔就来不及了。”
李妈妈擀完皮,给她们面前扔过去:“有了小虎我很满足了。照我的意思,随其自然吧。”
沈夏荷说:“等政策下来就不是随其自然的事,独生子女会有奖励,非独生子女肯定会有惩罚。就是不知道会怎么罚,罚得狠不狠。”
香栀往皮儿里塞了满当当的海麻线,包子、饺子李妈妈都教过她,她包的得心应手。肚皮圆滚滚的包子板
板正正地排着队。
她顺手拿起包子皮,叹口气说:“等生下来要是后悔不也晚了么。总不能把孩子塞回去。”
沈夏荷已经包好四五个了,她手上利索,嘴巴也不停:“所以我找你问问,要是你家那口子听到这方面消息了你告诉我一声,我提前有个准备。”
“行。”
香栀在沈夏荷家包完包子,和小花宝吃的肚皮溜圆的回家。到家后,等着顾闻山回来,她便问了。
“独生子女政策?”
顾闻山脱下军装外套,搭在衣架上。揽着小妻子的肩膀啵了一口。
“我这边还没听到风声,但是政策落下再推行至少一年以上的时间。生育政策设计民生方方面面,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型。我瞧着她的意思,是想要又怕对孟小虎不公平?那就还是随其自然最好。等到政策下来还没有,那就不要了。”
“你说的倒是轻松。”香栀转身到柜子前给小花宝冲奶粉,她嘟囔着说:“那你呢?也是这样想的?”
顾闻山洗过手,先去看了眼玩小木棍学算术的闺女,表扬了小同志爱学习的精神,转头从小花宝房间出来说:“我就要这一个。”
他不想分散父爱,也不想再经历与小妻子两地分居。
香栀给小花宝送了牛奶,回到客厅跟顾闻山小声说:“既然这样那你得注意点。”
顾闻山一时没反应过来:“注意什么?”
他往厨房走去,看到有包子拿起来咬了口,看了眼馅儿说:“海麻线?怎么会吃这个?”
顾闻山把包子放下,觉得海麻线腥气重。
“是那边徐大姐给的。”香栀随口答了一句,没注意顾闻山沉下来的眼神,嘀咕着说:“注意什么你还不清楚?既然不要孩子了,你就得管好你的种子。”
顾闻山噗呲一声乐了,捧着香栀的腰抱到沙发上,让小妻子坐在自己腿上说:“不想给我生孩子了?”
香栀怒道:“你不也不想要吗?”
顾闻山伸手抚摸她的小腹,有点可惜地说:“我这么优良的基因,不使劲播撒种实在浪费。”
香栀冷笑着说:“没用处的种子就是垃圾,麻烦憋到外面去释放。”
顾闻山不乐意了,揉了把小妻子的屁股,流氓兮兮的说:“不想要了?明明之前非要我使劲播种,睡过了就不爱了?”
“是得到手就不珍惜了。”香栀拍拍顾闻山的俊脸,反正憋得不是她。
“你知道我舍不得欺负你。”顾闻山拇指抚上香栀红润的樱桃小嘴,揉了揉,忍无可忍地亲了上去
***
香栀回到114,还得去后勤绿化部撤销停薪留职的申请。
顾闻山一点没有快被提拔的自知之明,骑着750载着妻女找周先生上班,整个人还是轻轻松松的。
香栀都快不认识自己上班的地方,坐在斗里远远见着牛和羊在圈里悠闲踱步,又看到成片的草垛堆在花房门口。
停下750,轮子边走过一群黄鸭子,嘎嘎嘎扑着翅膀你追我赶。
“我爸把动物园搬来了?”香栀抱着小花宝从泥泞的地上绕过。
“进去你就知道了。”顾闻山停好车大步流星地赶上来,接过小花宝骑在脖子上。一路送到值班室门口,才亲亲小妻子和小花宝再见。
好在值班室的木屋还在原地,香栀推开门见着里面居然多出两张办公桌,杂七杂八的东西也堆得满满当当。
周先生埋头一脸苦涩地拨着算盘,抬头问:“闺女,这学期珠算考试及格了吗?帮爸爸把草饲料的帐算一算?”
香栀接过手,晃了晃算盘说:“这怎么回事啊?”
小花宝扑倒周先生怀里,姥爷姥爷的叫。姥爷没有香奶片,但姥爷有嘎嘣脆。从兜里抓出两把,一把给外孙女,一把给闺女:“少吃点,上火。”
香栀嚼着嘎嘣脆,满意地说:“新口味不错。”
周先生说:“老刘真不干点好事啊。听说158部队粮食丰产,基本能达到自给自足,非要咱们也把口粮这方面规划起来。以后咱们这里不叫绿化统筹,要叫保障统筹。除了漂亮花儿,鸡鸭牛羊还有小麦、水稻都要折腾起来。”
香栀还想轻轻松松混工资呢,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恼地说:“什么保障统筹,就是个大农场。我刚从农村回来,这下又给我干农村的活儿。我一个当军嫂的小妖精,就不能坐享其成嘛?”
周先生看她要把唯一一把算盘掐碎了,忙说:“别生气,不光你自己忙活。咱们农场虽然活多,但也给咱们增加了人手。另外还有个好事情,你瞧,你都在这里干了两年,咳咳,还过了二级工考试。经过组织商议,从续职这天起,提拔你为科室副科长——”
“给我当官了?!”小花妖马上坐直身体,兴致勃勃地说:“副科长能管啥呀?”
周先生说:“嘿,你还是个官迷。老刘这招妙,直接让你爱岗爱业了。”
他点了点大茶缸,香栀马上喊:“小花宝。”
“到~!”小花宝扭着要从姥爷怀里下来倒水。
周先生差点按不住小花宝,怒道:“你使唤她干什么?你自己去给我倒水去。”
香栀笑嘻嘻起来,拍拍小花宝的头,给周先生倒了水:“到底管什么呀?”
周先生指着旁边两张办公桌说:“多加了两名科员,另外还有十来位帮忙的农工。”
“全归我管呀?”香栀一脸喜色,扭扭捏捏地说:“我长这么大还没当过领导呢。”
这就算领导了。
周先生没眼看,跟她说:“那俩孩子还在办公楼学习部队的规章制度,过两天上岗实习,你瞅着好就留下来,要是有花花肠子的你就告诉我。”
“行。”香栀感觉自己拥有了生杀大权。一整天上班精神抖擞,小算盘都要扒拉出残影来了。
在新农场干了几天活,到了年底联欢会的时间。
香栀提前一天跑到沈夏荷家里,让她帮着自己把发卷卷起来,顶着一晚上,睡觉也没摘下去。
军属联欢会是下午六点半开始,食堂提前一个小时开放。
香栀过去看了眼,里面人山人海,都是想要凑合一口就去会场占地方的家属。
“你跟他们挤什么,到我家吃去。你闺女已经在席上了。”沈夏荷找过来,拽着香栀到她家吃饭。
李妈妈煲了鸡汤,鸡腿给小花宝和孟小虎一人一个。
孟小虎要把鸡腿献给姐姐吃,香栀正要阻止,沈夏荷说:“你别管他,他乐意。”
与其长大了吃女人的亏,还不如把好的都先给干姐姐吃了。
沈夏荷揪下鸡屁股扔到孟小虎碗里:“虎儿,吃吧。”
香栀乐得不行,啃着鸡翅膀吃的老香了。
“待会吃完饭别着急去,你家那口子肯定会被安排在第一排。咱俩化个妆,打扮的漂漂亮亮再去。你这样的身份,就得最后压轴登场。让她们明白,爱漂亮跟意识形态的健康完全没关系。”
香栀也昂着头说:“对。我还听说咱们军嫂里有穿牛仔裤的,被人当面训斥后被迫脱了下去,这都什么事呀。我今天还得穿红裙子去。”
“必须穿红裙子。不光你穿,我跟大家都说好了,咱们一伙儿的都穿。都说法不责众,有本事把咱们全都造谣一遍。我还抓不住个她了,背后嚼舌根的东西。”
“有孩子呢。”李妈妈提醒沈夏荷。
沈夏荷给小花宝加了勺汤,汤里还有唯一一颗鸡心头。
小花宝把鸡心头让给了孟小虎,还恳切老成地说:“虎儿呀,我姥姥说吃啥补啥,以形养形。你吃吧,再有鸡心头我还给你。”
憨厚的孟小虎感动极了,只是口条没有姐姐利索,支支吾吾半天,被沈夏荷塞了一口饭也就作罢了。
正如沈夏荷说的,吃完饭她们收拾打扮后,顾闻山与孟岁宁姗姗来迟。
孟小虎吃完了就要睡觉,干脆在家里跟姥姥作伴。小花宝有幸陪着爸爸妈妈去联欢会长见识。
顾闻山要上台发言,感谢军属们这一年的无私奉献。他身着军礼服,肩上的军衔与胸前的奖章闪耀非凡。这抹羡慕不来的绿色,与身边香栀的红裙子相得益彰。
毫不掩饰自己美貌的香栀,出现在大礼堂宛如仙女下凡。曾经的懵懂与青涩已经悄然褪去,留下精致的妩媚和风情。
牵着的小花宝怀里抱着颗路上别人给的红石榴,俏皮可爱,大眼睛随妈妈,看谁都带着笑意。
她乖巧地跟着父母在大礼堂中间走廊走过,听到有人夸她可爱,她奶声奶气地说:“谢谢奶奶,你也很美丽慈祥噢。”
“哎哟,这一家三口从画里出来的吧。”老婆婆跟受用,伸手拍拍小花宝的小屁股,忍不住跟旁边人夸奖起来。
他们的到来备受瞩目,正对舞台第一排的中间座位已经留了下来。顾闻山绅士地扶着小妻子坐下,又将花宝抱在自己腿上。
演出开始前,顾闻山应邀上台发言。
他以自己的妻子香栀同志为例,对感谢广大军属对114部队的奉献、对家庭无私的付出。又亲手表彰了几位军属模范,并对家委会冯会长的工作高度赞扬。
观看演出期间,顾闻山细心体贴无微不至,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用行动打破了夫妻感情不和睦的谣言。
节目之后便是舞会。
顾闻山以身作则率先邀请小妻子在舞池中翩翩起舞,郎才女貌、神仙眷恋。
待小妻子疲惫时,他又领着小花宝弯着腰带着她一点点随着音乐起舞。小花宝在舞池里激动雀跃,引得欢笑声一片,成功完成老父亲的期望。
这晚过后,顾团长与妻子神仙眷侣的称号广为流传,更何况他们还生育了可爱的小花宝,孩如其名,真是个宝贝疙瘩。
家属联欢会高调过后,果然再没有说他们夫妻不和睦的谣言。
临近年关,春节快要到来。
香栀专心准备期末考试,终于三门获得260分的好成绩。尤秀顾不上管她,乐得没有寒假作业。
沈夏荷闲的没事,跑到香栀家里给小花宝扎小辫。小花宝听话地坐在干妈怀里,小手还在给妈妈剥着花生米。
“你们过年要是在这儿我也在这儿。我跟孟哥反正也没地方去。”沈夏荷缠绕着毛线,要给孟小虎织毛裤。
“行,今年秀秀没时间,要不明天咱们把年货买了?前年我家煤炭买的斤数正好,今年晚了点不知道买不买的够。”香栀如今认得不少字,顾闻山给她买了几本名著,她整天猫家里看。
“去呗,我妈让多买点排骨,她要做腊排骨。”沈夏荷看眼时间:“明天要去咱们就早点,徐大姐说有个地方卖蜂王浆,我想买来尝尝。”
俩人一拍即合,第二天顾闻山出操前叫醒香栀。
香栀迷瞪瞪地抱着小花宝站在沈夏荷家门前,孟岁宁正好出来出操,娘俩直接进了门。
在沈夏荷家吃了大馒头夹肉当早餐,出门小郭笑嘻嘻地守在吉普车前面:“嫂子,准备好了咱们就走啊。”
小花宝几次要冲出去抱小郭叔叔,被香栀提溜到孟小虎边上:“妈妈要出去买年货,你看好李奶奶和你小弟。”
“是~!保证完成任务。”小花宝脆生生地说完,站的笔直。
坐在车上,小郭嘟囔着说:“我大侄女,天生的军人体质啊。”
多亏有小郭在边上帮忙,香栀和沈夏荷大肆采购了一番。
今年是个丰收年,市场上的肉蛋水产很丰富,她们手上又不缺票,干脆想买什么便买了回去。
吉普车装的满当当,到家属院里又跟司务长一家定了五斤猪肉和四个猪蹄。沈夏荷多订了两根猪尾巴,想学着外面餐馆红烧着吃。
临近年关到处都轻松起来,家属院的红灯笼一年一度地挂上路灯。
有性子急的小朋友已经拿着散鞭在家属院里扔着放。
香栀一家年三十还是跟沈夏荷一家过的,尤秀今年没去探亲,难得一起过大年。
家里长辈只有李妈妈一人,大家处的熟悉,年三十过的舒坦惬意。特别是顾朝阳小同志,今年头一次收红包,数量比香栀想象的要多的多。
顾闻山大年初五值班,香栀在家没事,干脆领着小花宝去冯艳家拜年,拜完年小花宝兜里揣着红包雀跃的往家走。
刚走到家门口,香栀的心提了起来。
又来送礼的了。
“香栀嫂子,过年好呀。我是陈一峰家的,大过年的给你和顾团长拜个年。”
她旁边还有一个女同志,也提着香蕉苹果,手里捏着准备好的红包蹲下来往小花宝兜里揣:“阿姨给压岁钱,回头自己买糖吃啊。”
香栀跟她们不熟,让小花宝不要她们的压岁钱,然而她们像是说好了,塞完钱就跑了!
香栀以为就是五毛一块的压岁钱,打开一看居然是一百的!
等她进家门没多久,又来敲门的。
“谁呀?”等小花宝踩着小板凳打开门,门口只剩下装烟酒的袋子
大过年送礼的人太多,沈夏荷过来串门,发现香栀居然还在茶几边上数钱。
“这样影响太不好了。我想给她们退回去,这几个人死活不要。”香栀没办法说:“多数是五角一块的,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就有四五个大额的,上百块,我都放在一边了。”
沈夏荷扫过一堆拜年礼,直咂舌。
沈夏荷拿起名单看了眼,心里有了数:“这是要打着压岁钱的名义,给你们两口子送好处呢。”
香栀说:“我才不在乎这些钱,你说怎么办?家属院人太多了,见着小花宝就给压岁钱,这都快四百多了!给个三五角的当压岁钱不就完了,弄得我还像欠谁人情似得。”
沈夏荷也觉得钱太多了,正常往来如孟小虎,今年四处拜年得了不少压岁钱也才十来块。
香栀又说:“我要还给她们,她们谁都不要。还说我记错了,我又不是文盲,怎么可能记错。”
沈夏荷也替她发愁,想了想说:“你还是跟你家那口子商量一下吧。”
香栀嘟囔着说:“我倒是想,可是他最近又是值班又是开会,晚上回来我们都睡了。早上起来又不见人。”
香栀往小火炉里扔了块柴火,听到外面有敲门声。正月都要过去了,该不会还有人趁机送礼吧?
小花宝拿着小板凳哒哒哒跑去开门,见到是眼熟的人,跳下来让开地方:“妈妈,徐奶奶来啦。”
沈夏荷忙说:“乖宝贝,叫徐婶婶。”
香栀赶紧收起红包,也站起来:“徐大姐,外面还下着雪怎么过来了?”
徐大姐留着胡兰头,穿着军大衣站在门口抖了抖雪说:“这不还正月吗?我家做了不少糖三角,想着你们俩家孩子小肯定喜欢吃,就给你们送一些过来。”
香栀松了一口气,她以为又是来送礼的。不对,也算是送礼,但不是豪礼,是可以礼尚往来的礼。
她走过去邀请徐大姐进来,小花宝也脆生生地改口:“徐婶婶进来玩呀?”
徐大姐把六个糖三角递给香栀,慈爱地摸摸小花宝的头:“我还要回家继续包糖三角呢,回头雪停了你到我家玩好不好?我家还有小三轮车呢。”
“好呀,徐婶婶你等着我呀。”小花宝又跟人家约好了。
送走徐大姐,香栀顺手要给小花宝一个趁热吃。小花宝伸手要拿,被沈夏荷一把抓着。
“这东西不能给小孩!里面糖浆化了容易烫坏嗓子眼。也不知道徐大姐是不懂还是忘了,怎么能让两岁的孩子自己吃滚烫的糖三角!”
小花宝闻言收回手,乖乖歪着头听着。
“应该是忘记了吧大过年的,应该不至于。”香栀又把糖三角拿了回来。可心里多少有了介意。
要不是沈夏荷在这里,她听徐大姐的话,这不就给小花宝吃了么。
小花宝眼睛闪亮亮地说:“妈妈,我可以慢慢吁着吃。”
沈夏荷干脆拿起一块糖三角掰开,里面被高温熔化的红糖浆流在她的手指上,烫的她忙冲到厨房用冷水冲:“哎哟,烫死我了!跟热油一样厉
害!”
香栀说:“你掰它做什么呀?”
沈夏荷冲完凉水走出来说:“我干闺女想吃,我不得放凉了给她吃嘛。这么小的玩意,眼巴巴瞅着你要吃的你舍得不给?”
香栀干巴巴地说:“舍得。”
小花宝奶声奶气地说:“妈妈口是心非啦!”
***
正月二十九,顾闻山正在主持开年114部队的工作会议。
参加会议的都是114连级以上干部,刘师长、吴参谋长、孟岁宁、石志兵等都在列。
会议很严肃,今年京市领导对114的工作非常重视,又是老新指挥官即将交接的一年,许多事情都要顾闻山事必躬亲的完成。
刘师长在会议上对顾闻山去年一年的工作给了高度赞扬。
几乎是明示今年具体的工作可以逐步让顾闻山接手,不一定非要等到年底,不然慌里慌张交替工作,难免会有遗漏。
这也是部队的惯例,老带新一年。更何况顾闻山早在头两年已经接手不少114具体管理工作。是部队年轻一辈里首屈一指可以带兵打仗又能军事化管理的优秀将才。
会议进行的很顺利,除了对顾闻山工作的认可外,刘师长还点名称赞从南岛驻扎五年回来的徐团长,磐石精神,值得学习。
然而就在会议结束前十分钟,办公楼下悄然停下两台央区部队牌照的车辆。
央区稽查联合军委政治处、党委的人员,从天而降。
他们守在会议室前后门,当着所有人面说:“顾闻山团长,有人检举你收取贿赂,严重违纪一事,还请你配合我们询问调查。”
第63章 第63章幸福具象化
香栀等在家里吃炸元宵。
正月十五的元宵没吃完,要瞅着要开春了,她要上班、小花宝要上学、顾闻山又得忙活。
一家人商量好,今天就他们仨好好吃一顿自己的团圆饭。
香栀好甜,喜欢吃汤圆。吃过一次李妈妈炸的汤圆,回家自己炸的满处溅油。后来才明白元宵跟汤圆是两码事,汤圆只能水煮,元宵可以水煮还能炸。要是勤快点,煮完在面糊里滚一圈再炸,那不是一般的好吃。
她摩拳擦掌要给顾闻山露一手,可一直等到新闻联播结束,香栀还没等着顾闻山回来。
“我家孟哥也没回来。”沈夏荷心慌意乱地找过来说:“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香栀说:“希望不会有事,说不定是紧急任务。”她嘴上说着,手捂着胸口,感觉心脏跳的慌乱。
到了深夜,李妈妈带着两个孩子睡下了,香栀和沈夏荷坐在沙发上烤着小火炉等了一晚上。
往常过来送礼的人,像是一夜之间全消失了。门口始终空荡荡的。
天蒙蒙亮的时候,外面挂起北风,鹅毛大雪簌簌落下,仿佛载着百千斤的重量。
老家属楼灯线老化,屋顶的灯泡闪了几下灭掉了。
香栀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她裹着厚实的毛毯,弯腰看眼小火炉。里面碳白了,她又夹了几块粗碳扔了进去。
猩红的火星顿时燃了起来。香栀把铝水壶放在上面坐着,再过一个小时,该给小花宝泡奶喝了。
她往门口看了眼,门口衣架上老是挂着的军帽和军外套已经很久没见到了。
咚咚咚。
门外传来敲门声,香栀一骨碌爬起来跑到门口打开门:“你们是?”
门口站着两位陌生军人,脸色严肃。
“周香栀同志是吗?我们是央区稽查部。”对面穿着军装戴着袖章的军人说:“麻烦你跟我去走一趟,有些事情需要找你核实。”
“什么事?”
“过去你就知道了。”
香栀小脸发白,扭头看向醒过来的沈夏荷,对她说:“我把我闺女先托付给你了。”
沈夏荷咽了口吐沫,闷声说:“好,你放心,她是我亲闺女。”
等香栀走后,沈夏荷坐在沙发上紧张的喘/息。
她在原来部队听说过稽查部,是直属于最高长官的最高督查系统。
在她眼里就是钦差大臣啊。
到底是什么事情把钦差大臣引到114来了?一波刚平一波又起,全是在针对香栀不,应该是针对顾团长!
李妈妈从房间里走出来,小声说:“回来了吗?”
沈夏荷恨的咬牙切齿:“没回来。”
李妈妈看她脸色不好,想了想说:“该不会是小孟有事吧?”
沈夏荷沉着脸说:“要是他有事还好办了。”
至少上面还有顾团长照应,人家这是直接擒贼先擒王了,外面的人手伸进来,他们两口子想帮都没处帮。
“哎哟,这话怎么说的。”李妈妈往卧室看了眼,见着小花宝揉着眼睛要醒过来,赶紧走过去给她盖上被轻轻拍了拍。
“乖乖,再睡一会儿。”
窗外鹅毛大雪纷飞,香栀的脚印很快被落雪掩盖。
她亦步亦趋地走到办公楼,脸上一点血色没有。
进到办公楼最高一层,上面鸦雀无声。香栀从一排办公室门口走过,愣是顾闻山的影子都没看到。
她坐在询问室里,长桌对面是两位稽查人员。他们铁面无私的表情,让香栀觉得对面坐着俩钟馗。
小花妖紧张的咽了口吐沫,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双面玻璃后,顾闻山与其他人的视线。
顾闻山被人检举严重违纪,此事重大。被审讯一夜,滴水不漏。眼看要将他释放,检举人又提供线索,说顾团长是通过妻子收取贿赂。
香栀过来之后,家中很快有人过去查找违纪证据,涉及到无来源收入、红包、礼品等。
“我问你的话,你直接回答是或者不是,能做到实话实说吗?”主审讯说。
香栀老实巴交地说:“能做到。”
主审讯稽查跟旁边点点头:“开始记录。”
“周香栀同志,有人检举你在过年期间收受数笔红包,情况属实吗?”
香栀点头说:“属实,是给我闺女的压岁——”
“回答是或者不是。”
香栀被打断话,蔫儿吧唧地说:“是。”
主审讯又说:“其中涉及到几笔三位数的红包,是或者不是?”
香栀垂头说:“是。”
这话说出来,顾闻山在远处眉头轻蹙,自然垂下的指尖微微勾动。他相信小妻子的清白,她对金钱并不看重,反而杂七杂八的小玩意更能哄得她的欢心。
参与见证的刘师长等人,面无表情的看着香栀回答问题。在一片威压之下,站在最末尾的刚被审讯完的孟岁宁,额角出了冷汗。
他的确听妻子说过,有不少人给顾团长家送礼。佯装给压岁钱实际给大额金钱的、敲门放了昂贵烟酒就跑了的、还有以其他各种名目接近香栀,希望能在顾团长接替刘师长工作后,能讨到好处的。
这些都是家属或者职工所为,若是香栀不说,顾团长根本不可能知道。
而顾团长最近连轴工作,夫妻见面的时间都没有,那几笔大额红包,香栀想找他商量也没机会。
孟岁宁相信香栀与顾闻山的品行,不可能收取贿赂。很大的可能是被人陷害,检举人故意打了个时间差,在顾团长没跟香栀见面前,把事情捅出去。
夫妻一体,香栀收取贿赂,顾团长在劫难逃。看似在审问香栀,其实鞭鞭抽的顾团长的要害。
顾团长手下一系人员,都被找去谈话。若是他出了事,他们以后也就没了出路。
里面审讯还在进行,香栀一五一十的说了。
“情况与检举的属实,谢谢你的配合。”主审讯把笔录拿到香栀面前。
“要是没意见请在笔录上签字。”主审讯把钢笔推给香栀,准备结束谈话。
顾闻山站在原地望着小妻子,他闭上眼苦笑了下。
这下真要去花谷隐居了。
“顾团长,请你跟我们回央区接受处分。”顾闻山身边的稽查拿着手铐走过去说。
刘师长盛怒当前,身子气的发抖:“这就问完了?不许带人走,证据还没找到!”
“刘师长,请不要阻拦我们的工作。”
刘师长怒极,他一手培养的接班人,怎么可能为了区区几百元的红包耽误整个军戎生涯!
“不证据没来许带他走!”刘师长一声令下,在场的114军官们有了动作。
稽查们早有准备,手放在枪上,危险一触即发。
小郭从走廊上疯狂地跑过来,不管不顾地推开门说:“稽查去家里搜查,没发现任何红包和礼品!”
随着他的到来,隔离室内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消失。督查们相互看着,停下手中动作。
刘师长一愣,喜上心头:“真的?”
小郭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跑的,他气喘吁吁的说:“家里都翻遍了,啥也没有!只有自己过年买的年货!”
顾闻山眯眼看向里面坐着的小妻子。
法术?
很快在
场的领导们得到了答案。
香栀清脆的声音从里间传来:“我有意见,我不签字!”
她双手背在身后,略带孩子气的动作,仿佛怕有人拽着她的手签字画押。
她高抬起下巴,杏眼怒视着前方审讯的稽查。
紧张的现场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的视线落在空荡谈话室里唯一的身影。
主审讯动作一顿:“香栀同志,请问你有什么意见?”
香栀声音清冷:“你们要我说的都是你们想听的话,我还有好多话没说完!”
主审讯收回让香栀签字的钢笔,重新坐回原处:“请说。”
随着他们重新开始,双面玻璃后面的人都走到玻璃前,静静地凝视着香栀。
香栀虽然看不到黑色玻璃那边都有谁,但她在空气的细微气味中,能闻到不少熟人在场,其中还有顾闻山的气息。
他在看着我。
至少他现在没事。
香栀镇定精神,从兜里掏出家庭账本递给主审讯:“这是收到红包的账本。”
石志兵站在顾闻山身后,看到她的举动要气死了,这时候怎么还掏出呈堂证供来了!
主审讯表情有一瞬间意外,他接过家庭账本翻开,里面的确有一项“小花宝压岁钱”的类别,里面114部队家属给的压岁钱记录两角三角到五十一百都在上面。
主审讯声音放轻了几分:“你这是要替顾团长征求坦白从宽的待遇?”
“他没错为什么还要坦白从宽?”香栀指着账本说:“你看里面一共有四百五十元零七角的压岁钱进账。”
主审讯点头:“看到了。”
香栀说:“麻烦你翻到最后一页,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
主审讯闻言把家庭账本翻到最后,仔细看到页面末尾写到“压岁钱四百五十元零七角及一应礼品,全部上缴家委会‘爱民基金’,接受人冯艳。”
香栀说:“这笔钱我要还回去,别人不要,有的偷偷塞到小花宝兜里我都不知道谁给的。绝大多数都是小额压岁钱,只有几笔大额红包。我找不到顾闻山商量,就自己做主找到家委会会长冯艳同志,经过她与家委会其他干部开会商定,决定同意我捐献这笔钱,并用作第一期‘爱民基金’的资金。账本上还有冯会长的签字。”
主审讯看到签字,情况急转弯,他起来走到门口跟门口的稽查说:“请冯会长过来核实情况。”
香栀脆生生地说:“我身为军嫂,当然知道什么钱该要,什么钱不该要。既然还不回去,我只能找到管理我们军嫂的冯会长做主上缴,这件事本身没错吧?”
一直冷漠的主审讯颔首道:“这是很正确的行为。只是‘爱民基金’是要用在哪个方向?”
香栀跟冯艳她们一起开了会,如数家珍地说:“分做两部分,一部分给海城雪灾遇灾的老百姓修缮房屋,购买粮食。一部分要买衣物给他们度过倒春寒。冯会长说成衣太贵,家属们都在家里给灾民们亲手做衣服。我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一问便知。”
“好!好!好!”刘师长在外面一连说了三声好,他大步走到顾闻山跟前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说:“峰回路转,家有贤妻啊!”
顾闻山吁了一口气,唇角露出一抹笑意:“我妻子虽然年轻,但她绝对够得上‘军嫂’二字。”
石志兵都要被吓死了,他僵着脸凑到孟岁宁边上问:“你早就知道了?”
孟岁宁说:“不知道,但是我妻子前天的确收拾了旧衣物出来说要捐赠。”
“果然如此,这件事情看来就到此为止了。”刘师长转头面对另一位稽查说:“咱们可不能为查而查。”
稽查道:“刘师长还请您放心,绝对不会发生那种事。”
冯艳很快赶过来,与她一起的还有沈夏荷、小伍、李小娟等人。她们怀里抱着做到一半的衣服,还有人提着要捐赠的衣服。
一行人转移到大会议室,冯艳作为代表跟稽查说:“香栀同志不光把孩子的压岁钱全给捐赠了,她还整理了二十套服装和一百元积蓄捐了出来。她做好事不留名,我也就没公布。哎,早知道闹出这种事,我早就应该公布的。”
冯艳一脸歉意地看向顾闻山,发现他鼓励的点点头,表示让她多说几句。
冯艳面对不少央区领导和铁面无私的稽查同志们,紧张的咽了咽吐沫,又说:“在香栀同志的带动下,我们军嫂都在准备捐款捐物活动,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你们随便怎么问我们,这些都是真的。你们看空红包都在这里呢。”
稽查把空红包拿到手上翻来覆去地看,问冯艳:“大额的红包也在?”
“在这里,一共五份。里面都是一二百元的。”冯艳抽出几张说:“你看,上面写的几位家属的名字,我找过家属名单根本没这几个人。问过她们几个,她们也都不认识。”
刘师长拿过红包仔细看了看,也不记得有这么几位家属。他把红包递给顾闻山,顾闻山看后说:“可以申请笔迹鉴定吗?我看这五个笔迹,似乎出自同一个人。”
刘师长暴怒过后,事情有了转机,他便没那么急了。
顾闻山在他手下干这么多年,他明白顾闻山的意思,与旁边的警卫员说:“跟省厅同志联系一下,申请笔迹鉴定专家来看看。咱们这边有专门栽赃陷害的老鼠屎,我就不信揪不出他的尾巴!”
孟岁宁站在顾闻山身后,远远地跟沈夏荷点了点头。沈夏荷提着的一颗心总算落在肚子里。
香栀跟着稽查一路走到大会议室,看到里面全是熟人。大家看到她,不由自主地给香栀鼓掌!
这场堪称戏剧性的扭转,精彩万分。
小郭更是泪流满面,他吸着鼻子小声说:“我的好嫂子,你真是把我的魂儿吓走了。你真是活雷锋啊,你不留名!你居然不留名!”
石志兵闭了闭眼,磨着后槽牙道:“视金钱如粪土啊,雷锋啊!她雷锋啊她!”
他刚出差回来,差点以为老顾完蛋了!
这还在正月呢,闹得什么事啊。
香栀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甜甜地笑着说:“别夸啦,雷锋精神,源远流长,我还有许多学习的地方。”
冯艳等军嫂再不了解情况也明白香栀一家差点被人害了,松口气的同时都笑了起来。
香栀看着她们的出现,非常感动。这种事情好多人避之不及,她们第一时间赶过来作证,她鼻子都酸了。
而顾闻山坐在会议室上首第二的位置,旁边已经没有稽查看守,正在跟刘师长谈论红包上的字迹。
见到香栀站在门口,顾闻山站起来迎接过去。当着领导的面,他克制住想要给香栀拥抱的冲动,伸出手握住香栀的小手晃了晃:“没事了,你做的很好。”
香栀冷不防跟顾闻山握个手,还没反应过来感觉掌心被搔了一下。
顾闻山还是那副面不改色的模样,可香栀能在他眼里看到笑意。
“顾团长,你也做的很好。”
顾闻山拉开椅子请小妻子坐下,而后回到上首的位置也坐下,耐心
等省厅笔迹专家的到来。
香栀在冷肃的大会议室里百般聊赖,没多大会儿功夫就要打瞌睡。
沈夏荷坐在她旁边一个哈欠接着一个哈欠,其他家属也好不到哪里去。她们俩是为了等家属,其他人是为了赶衣服。
一时间大会议室里弥漫着休眠的气息。
刘师长受不住,跟冯艳说:“冯会长这里应该没其他事了,不如让家属们回去继续忙?”
冯艳巴不得早点走,她丈夫去世的早,没经过这么大的场面,总觉得瘆得慌。她招呼着军嫂们说:“姐妹们,咱们走。还了顾团长清白,也没咱们什么事了。”
香栀扭头问向顾闻山:“你真没事了吧?”
不用顾闻山说,刘师长先说:“你放心吧,你和家委会各位同志的做法,不光没事,我还要提出表扬。你们先回去忙,我保证顾团长会按时回家。”
有了刘师长的保证,香栀与其他家属们往楼下走。
沈夏荷在她身边捅咕着她说:“刘师长和稽查的同志该不会都觉得红包上的笔迹是同一个人吧?”
香栀当时没注意,现在想了想说:“我感觉有点像。可是红包是不同的人塞的,我没注意到她们身上的味道。冬天太冷,我感官都要失灵了。”
沈夏荷安慰她说:“要什么事都靠你鼻子还办不成了。笔迹专家的话可比你狗鼻子有分量多了。既然是专家,肯定能查出来线索,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
下到楼下,小伍她们纷纷过来安慰香栀。还说要是有需要会继续帮香栀和顾团长做证。
香栀感动之余说:“谢谢你们,等这事结束,我请大家吃饭。”
冯艳笑着说:“那你得提前告诉我们,我们先饿两顿。”
香栀拍着胸口说:“好,我管饱!”
香栀和她们一一拥抱,告别后,跟沈夏荷俩人相互搀扶着往家里走。
鹅毛大雪停了下来,北风也不卷着人走了。
香栀吸吸鼻子,感受到冷冽的气息,与当初初见顾闻山时的一样。
那时候的顾闻山仿佛雪山巅顶的松,弯下腰救了她、抱着她、载着她,一路到了114,给她看到他所有的世界。
家门口,一大两小穿着鼓囊囊扫着院子里的积雪。李妈妈抬头看到香栀和沈夏荷一起回来了,脸上露出惊喜。
“赶紧进屋喝粥,煮了红糖粥。”李妈妈放下扫帚,抓起一把盐往地上撒。大过年的,给香栀家里去去晦气。
小花宝扑到香栀身上:“爸爸怎么还不回来呀?说好要跟我一起打雪仗呐。”
香栀扫掉小花宝棉帽上的积雪,抱起她往屋子里走:“爸爸很快就回来啦,你真的要跟爸爸打雪仗吗?”
小花宝搂着香栀的脖子,笑嘻嘻地说:“我不打爸爸,我打坏蛋。”
孟小虎在后面咿呀地喊道:“我们打坏蛋!”
沈夏荷笑着说:“你们还有蓝方呢?”
部队军演通常红方是自己人,蓝方是敌军。
小花宝自己摘下手套挂在爸爸挂军帽的架端下面,她扭身指着徐大姐家的方向说:“他们臭臭的,妈妈说过臭臭的都是坏家伙。”
香栀和沈夏荷对视一眼,关上门抱着小花宝坐在沙发上。
小火炉烧的很旺,香栀给小花宝脱了小棉袄,又脱了夹袄,只剩下红色毛坎肩和白衬衫。小丫头蛋子,火气很旺,刚进屋没多久后背有了薄汗。
香栀拿毛巾给她擦了擦后背,询问道:“你怎么能闻到他们臭臭的?”
沈夏荷扔掉孟小虎的棉靴,也听着。
小花宝在沙发上滚了一圈,翻到沙发背上坐着,嘻嘻哈哈地说:“就是臭臭的嘛,像是后街堆着的鱼山。”
李妈妈也进到屋里,当即皱着眉头说:“年前那边弄了市集卖海产,好多海鱼放久了,臭气熏天的。我带孩子们去买过一次菜,后面再也没去了。”
香栀去厨房端来红糖粥,她一口小花宝一口吃了起来。她闻到过徐大姐身上的腥臭味,以为是海麻线造成的。这可真是灯下黑。
沈夏荷不用喂孟小虎喝粥,他自己端着大海碗咕嘟咕嘟喝的畅快。
沈夏荷听到小花宝这样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犹豫地说:“该不会是她使坏吧?”
香栀想了想说:“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是的话,这次总会露馅的。”
沈夏荷抚着胸口,慢吞吞舀着粥说:“去那一趟可把我吓坏了,这不是人遭的罪。”
香栀叹口气:“能给清白就好。”
沈夏荷说:“是啊,顾团长那样的人,不然真是六月飞雪了。”
下午三点多钟,沈夏荷她们回家去了,香栀跟小花宝俩人直接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闻山用钥匙打开门,见到东倒西歪的娘俩,忍不住笑了笑。
他手里提着刘师长当着稽查的面,给的他家乡的特产,还有石志兵出差拿回来的烤鸭。
顾闻山轻手轻脚地换好鞋,刚要进厨房,猛然发现娘俩探着脑袋瓜,冲他嘻嘻笑着。
家庭的幸福得到具象化,顾闻山怔愣几秒,走上前,紧紧拥抱住她们:“我回来了。”
香栀在他脸上亲了口:“回来就好。”
小花宝有样学样也在脸颊上亲了一口:“爸爸,你回来就好,我可想死你啦!”
第64章 第64章人小鸟大
后面几日,114部队家属院一点风声不漏。
香栀临到3.1日开学前,猛然记得尤秀给她布置过五篇作文和五篇鸟语日记。
说好的没有作业
尤秀强调过必须她本人写,作为一路带起来的班主任兼好闺蜜,她太了解香栀的底细。甚至周先生与顾闻山的写作风格和执笔习惯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春寒料峭,南方过冬的鸟雀们成群的落在院子里的树杈上。翠绿色的芽包让树木焕发生机。
香栀清早听到鸟儿们的叫声,趁没人注意,端了碗苞米碴撒在角落里,还放了碗清水。
“栀栀嘘。”沈夏荷在窗户里喊她,指了指徐大姐家的方向。
徐大姐刚回来一年,是部队家属“节约能手”,房门前还贴着小红旗。
可是家里最近几天都在吵架。
香栀裹着大衣跑到沈夏荷窗户下面:“又吵什么呢?”
沈夏荷不敢乱说,她猜测是上次的事,嘀咕道:“要离婚。”
香栀点点头,走了几步,又问:“中午吃什么?”
沈夏荷说:“我妈炸了红糖粑粑和萝卜丝丸子。配个酸菜汆白肉和醋溜土豆丝行不?”
“那可太行了!”香栀打听完午餐,跑回家带上门。
顾闻山昨天半夜出任务回来,今天没出操,早上难得睡个懒觉。小妻子起来后,他跑到小花宝屋里搂着闺女睡了个回笼觉。
听到香栀回来,他眯着眼问:“早饭吃了吗?”
香栀按下他说:“我喝了点粥,你再睡会能直接吃午饭了。”
顾闻山扭了扭肩膀,香栀走过去检查着:“伤了?”
顾闻山往她屁股拍了下:“给你男人
倒杯水,伤什么伤,好着呢。”
香栀转头去倒水,乖巧的模样让顾闻山晨起的心又搏动了。他跟着香栀出了门,伸出长胳膊直接把人掳到主卧床上压倒:“过个生活?”
香栀看着天光大亮,扭捏道:“这样不好吧。”嘴上虽然这样说,小手已经往他腹部探了进去
“能快点吗?”香栀提前提好要求。
顾闻山说:“有时候还是需要点节奏。”
香栀往他胸口捶了下:“我让你快点播种。”
顾闻山掀开小妻子的毛衣往上脱:“事不宜迟,我尽量。”
香栀甩掉毛衣给顾闻山脱背心,小手刚撩开衣摆,外面传来亲闺女的声音。
“妈妈,你的宝贝醒啦!”小花宝窝在被窝里,自己往脚上套着袜袜,吭哧吭哧地说:“妈妈,快来看呀!我自己穿袜袜啦!”
一时没听到爸爸妈妈的回答,小花宝停下动作,气运丹田:“妈啊————”
“来了来了。”香栀披头散发跑到小花宝屋里,捂着她的小嘴,一放一捂。
小花宝嘴里发出“喔喔喔喔——”的声音,喊完觉得有意思,自己抱着肚子打了个滚儿笑哈哈地说:“妈妈,你真有意思。”
顾闻山套着背心出来,怨念地说:“这位小同志,你也挺有意思的啊。故意的?”
“你说什么呢?”香栀嘀咕道:“她还是个孩子呢。”
“是呀,我才两岁半呢。”小花宝嘻嘻笑着说:“我最多自己换尿戒子,爸爸你得给我勤洗呀。”
顾闻山扯着唇角说:“我明白了,你们娘俩是一伙的。我去洗澡,洗完澡爸爸带你打乒乓球去。”
小花宝高兴极了,又爱上爸爸了:“爸爸真好。”
香栀在边上小声说:“爸爸带你去捡乒乓球去。”
小花宝说:“捡多啦我就能打啦。”
顾闻山绕回来,给大闺女竖起拇指:“小同志很好,态度乐观,口头嘉奖一个。”
他们爷俩吃完饭,真去打了乒乓球,顺带捎上小花宝的小弟孟小虎。
香栀和沈夏荷在家里一起补写作文。顾闻山俩孩子回来,发现她还哭唧唧的写着作文,地上全是废草稿。
“‘啊——美丽的春天,温暖的三月。我的心与大地一起苏醒。我像一棵抽芽的树,在风中不停的扭动扭动’”
顾闻山忍俊不禁道:“这树属蛇的。”
小花宝说:“我属羊~咩咩羊!”
孟小虎也说:“我属老虎,丛林之王。”
小花宝纠正他:“你也是咩咩。”
孟小虎不承认:“从今天我就要属老虎。”
小花宝说:“那我要属妈妈!”
顾闻山拍拍小花宝的脑袋:“你俩都给我属羊。”
孟小虎不高兴,跑到沈夏荷面前说:“妈妈,你嘀咕什么呢?你让我属老虎好不好?”
沈夏荷双手合十念念有词,香栀跟顾闻山解释说:“她在求菩萨保佑让尤秀早日考上清北。瞧我们姐妹关系多铁。”
顾闻山点点头说:“也是。不然你们上初中估计也得跟她一起。”
“什么?!”
“什么?!”香栀和沈夏荷异口同声。
顾闻山说:“心连心初中马上要运行,总校长还是姓郭的。初中分校长还缺人手。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好,还是工作能力也好,加上她成绩虽然是高中,但教学质量高,把你们俩文盲都能拉扯到毕业分校长不出意外应该是她的。”
“郭观宇有意让尤秀当初中校长?”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顾闻山乐于看小妻子疯疯癫癫的模样,笑呵呵地说:“他问过军方意见,我赞成。”
他看她们俩面如死灰,故意问:“怎么?难道我要不赞成才好?”
香栀拉着沈夏荷跑大阳台,噗通一声跪下,求着菩萨保佑一定要让尤秀如愿考上清北,别来继续盯着她们俩了!
***
一九八零年开春,114部队与往年一样开始了工作。
但有一点不一样,家属院里到处移动着穿着毛呢大衣配红裙子的家属。俨然成为本季的时尚潮流。
若是再紧随潮流,还会抹上红嘴唇,烫个大波浪。
冯艳人逢喜事精神爽,央区报道了114部队军嫂们集体捐助物资,帮助灾民度过难关的行动。而且有位名叫周香栀的军嫂做好事不留名,在114家属们获得“三八集体红旗”的荣誉后,自己还单独获得了“雷锋军嫂”的称号。
一时间全国各大军区家属院里开展了“向雷锋军嫂学习”的精神文明活动。还在全国军报上刊登了周香栀同志的照片,时髦的打扮与印象中的军嫂完全不同,身体力行证明了爱美与意识形态健康与否没关系。
《京市晚报》还就这个问题发表了《红裙子正当红,不要假正经》的正面评论看法。
国内第一本时装杂志《时装》同时期创刊,也发表了红裙子:“穿衣服出格一点,让女性从单一刻板的印象中解放出来”的评论文章。
《京市晚报》与《时装》不约而同的转载了周香栀同志呢子配红裙,波浪卷发配高跟鞋的摩登打扮。
这样的穿着受到时髦青年们的追捧,香栀红裙子的打扮迅速一统天下,风靡全国。
海城市114部队,家属院。
站在风潮尖端的香栀同志,并不觉得是自己推动了这件事。而是事情推着她走,只不过需要一个模范榜样站出来,作为时髦先锋。
她还是老样子上下班,趁着午休去小食堂找陈厨子订明天早上的老面馍馍。
小花宝要吃煎馒头片蘸白糖,孟小虎要吃鸡蛋裹馒头片。
小食堂老面馍馍每天有数,谁要提前订,不订就没有。是真的香馍馍。
进到小食堂,陈嫂子正在打饭,看到香栀过来说:“摩登军嫂来啦,吃点什么?今天有地三鲜和糖醋里脊。”
如今市场经济逐步放开,部队里的日子也好过了。加上多了直营农村来补贴肉粮,114的伙食一天比一天好。
香栀对这类称呼见怪不怪,甜甜地笑着说:“嫂子,我订十个馒头,给你粮票。再给我打一碗地三鲜,我自己吃。”
今天早上她和顾闻山一起送小花宝去了托班,中午小花宝在托班吃饭。顾闻山开年工作忙,还跟着战士们进行春季拉练,今天晚上直接就不回家了。
香栀拿好饭盒刚坐下,边上围来几位眼熟的军嫂。纷纷跟她打听衣服和头发在哪里做的。香栀把市内大师傅的理发师告诉她们,呢子大衣就没办法了,是京市婆婆给的。
“你婆婆可真好,我要是穿的时髦点我婆婆眼珠子瞪的比老黄牛还大。”
“我上次去公园舞会,看到有个小伙穿着牛仔裤被一群大爷大妈给扒了下去,最后穿着裤衩子逃跑的。”
“他们也太不时尚了,市里开了家迪斯科舞厅,有四台卡带录音机轮流放歌呢。全是没听过的外国歌。诶,香栀同志,周末咱们一起去见识见识呀?”
香栀早就在锦山蹦过迪了,虽然音乐不够迪,但她扭的够迪。
为了不破坏“雷锋军嫂”的形象,她含蓄地拒绝了:“家里有小孩,不方便带孩子去。”
大家纷纷理解,又问了她皮鞋在哪里买的,约好去商场。
香栀吃完饭,回到农场上班。
周先生在办公室招呼她说:“你来看看这是谁。”
香栀走过去瞧着他手上的报纸,赫然发现报纸上有野山樱的照片。还写着“著名影星丽樱女士”。
香栀土包子似得张大嘴:“她还成了著名影星?她拍过什么啊?”
周先生如数家珍地说:“在我年轻的时候,拍过十多部电影,还有不少电视剧和广告。后来环境不好,她也怕暴露身份,回到花谷一呆就是二十年。”
香栀仔细看着报纸,在访谈里看到一行小字:“将携手外孙女拍摄国内知名品牌儿童雪花膏广告?我怎么不知道?”
周先生实话实说:“她先斩后奏。说外孙女长得像她,就是当明星的料。”
香栀干巴巴地说:“她爸还说她就是当兵的料。李妈妈还说她就是当厨子的料。就连看个相声,人家还说她是逗哏的料。”
周先生笑呵呵地说:“反正就一个儿童广告,费不了多大的事。人家也商量好了在咱们海城拍。只当给孩子多积累社会经验了么。”
“行吧。”香栀也想让小花宝多见见世面,整天在家里一惊一乍的,也该让她见识到社会的实力了。
“什么时候去?”
“过两天的,你妈到京市有活动。”
香栀好奇:“她不是隐居了,怎么又开始活动了?”
周先生说:“这不是有了大孙女,她要给大孙女多攒点财富,说以后的社会没钱寸步难行。”
“姥爱如山。”香栀佩服。
下班以后,香栀先到部队托儿所把小花宝接回家。
用她爸爸的话说,不要让孩子脱离群众,要她在集体生活里快乐长大。
香栀站在托儿所外面,看着小花宝噌噌噌爬到树上,抓着香奶片往地上撒。一群二十多个刚学会走路的小朋友,咿咿呀呀地滚爬在地上抢着香奶片要往嘴巴里塞。
托儿所的老师要疯了,抓了这个,放掉了那个。怎么喊“顾朝阳小朋友,老师请你下来。”顾朝阳小朋友还在树上倒挂金钩,继续喂小猴子们吃香奶片。
香栀此时此刻觉得她爸的担心实属多余。
大闺女不但不会脱离群众,还领导了群众。别人开不开心她不清楚,至少顾朝阳小同志很开心。
香栀的到来让老师们松了一口气,小花宝乖乖下来抱着妈妈的腿说:“妈妈,我今天学会了分享。”
“老师,我们先回去了。”香栀慈爱的摸摸她的脑袋瓜,干巴巴冲着老师告别,拎着小花宝健步如飞地往家走。
小花宝跟
不上趟,昂着脑袋瓜说:“妈妈,我的腿还不想回家。”
香栀放慢脚步,感受到背后老师们的怨气不见了,她蹲下来说:“宝贝,答应妈妈,明天不要爬在树上给小朋友们分享香奶片了好吗?”
小花宝撅着小嘴说:“这样好自私哦。”
香栀唇角抽搐,板着小脸说:“你要是听话,妈妈可以送你一个铁口哨,你跟妈妈拉钩,妈妈就带你去供销社买去。”
“真的吗?”小花宝从过年前就想要铁口哨,忙撸着袖子说:“快,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香栀成功“管教”了小花宝,带她买了铁口哨后,回到家用绳子穿上戴在她的脖子上。
“上课和老师说话的时候不许吹。”香栀第二天送小花宝上托班,站在托班门口不放心地说:“也不能在小朋友的耳朵边吹。”
“妈妈,你还不放心我嘛。”小花宝拍着胸脯说:“我是你最棒的宝贝呀。”
香栀信以为真,亲亲小脸蛋跟老师打招呼,然后离开去上班了。
农场里有了自营家畜,要归周副科同志管理。
周副科能怎么办呢?
猪圈里的老母猪饿的嗷嗷叫,周副科来到办公室第一件事换上工作服叫上两位实习生去割猪草。
周科长上任先割为敬,带头割了二百斤猪草给他们做示范。
两位实习生一男一女,都以为过来是坐办公室的,谁知道是来割猪草的。俩人拿着镰刀受累一天,还没香栀一上午割的多。
香栀在办公室里望着外面劳动的俩人,其中女实习生叫艾四季,男实习生叫何小军。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
香栀瞅着何小军割几下休息五分钟,旁边艾四季已经割到远处了,他也不急不缓。
“没用的玩意儿。”香栀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周先生挂掉电话,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叹口气说:“这是咱们特意招的财会大专生。”
香栀问:“那四季是学什么的?”
周先生说:“护理。”
香栀惦记猪圈饿肚子的老母猪,顺口道:“给母猪的?”
周先生笑着说:“是给人的。”
香栀不说话了。
周先生慢悠悠地倒杯毛峰喝,抿了一口教导香栀说:“既然当了小领导,就不要事必躬亲的去做。你手下的人不是摆设,何必把自己累到了。你要学会统筹调度,物尽其用。”
香栀心疼老母猪,还是想去割猪草,左耳听右耳冒。
周先生拿起电话给农工队拨过去,不到十分钟来了四五个中年农工,男女都有,应该原先是城郊农民。他们齐刷刷开始割猪草,不比香栀的速度慢,也就一个小时,把实习生一天的活都干完了。
香栀不得不把话重新记在心里,领导还是老字号的油啊。
农场里分成鸡鸭和猪两个棚圈,还有原先的花房和后来增加的开荒耕地五百亩。
之前属于部队外部范围的土地,这次全都利用上。家属们没事也帮助捡石头筑围墙。
短短半年的时间,农场已经初具规模。粮食刚开始播种,但短期出栏的鸡鸭蛋类倒是有了有效供给。
司务长隔三差五过来看一眼,走路带着风。
香栀从农场出来,先到花房去看完新栽种的花草盆栽,该施肥的施肥,该浇水浇水。心里惦记着明天过来这项工作也逐步移交给她的左膀右臂。
她领导说了,当领导不用事必躬亲。嘿嘿。
每天要做的工作即将减轻,香栀哼着小曲儿骑着三轮车往托班去接小花宝。
她还没学会骑自行车呢。
到了托班,香栀远远看着墙根下面站着一排罚站的小豆丁,大感不妙。
果不其然,排头第一个穿着蓝色罩衣的就是她的小狗腿子。
老师站在托班门口跟家长们一个个解释为什么要罚站,看到香栀来了,家长们羞恼的推着自家男孩往外走,还不忘瞪香栀一眼。
哟呵,这就不是追着喊“雷锋军嫂”的你们了啊。
香栀陪着笑走到班主任面前,没等她开口,班主任先把一个铁口哨亮在掌心里给香栀看。
“这是顾朝阳小朋友的铁口哨吧?”
香栀看到小花宝气鼓鼓的模样,点点头:“是刚买的。她上课乱吹口哨了?”
小花宝在下面嚷嚷道:“妈妈我没上课吹!”
香栀看了眼班主任,又问:“那你在小朋友耳朵边吹了?”
小花宝信誓旦旦:“也没有!”
香栀有了底气,反问班主任:“那她这是犯了多大的错误呀,这还要罚站。别人看到影响多不好。”
班主任曾老师是位五十多岁的老教师,她无可奈何地告状道:“你家小朋友上课的确没吹,但她下课吹。”
香栀说:“下课吹一吹问题不太大吧?我看别的小朋友都有。”
曾老师叹口气说:“她下课领着一帮小男孩到墙根下面比赛,她吹口哨,他们就开始尿尿。你瞧,墙上还有尿印呢。”
香栀默默闭上嘴,可曾老师还没告完状。
“后来老师带他们撒尿他们都不尿,只能你闺女在厕所门口吹口哨他们才尿尿。这样下去你说怎么办?”
香栀:“老师,我觉得铁口哨要不然您没收了吧。”
曾老师气笑了:“我给他们吹啊?”
小花宝在下面大声说:“他们还没有孟小虎尿的远呢!我要组织最后决赛!”
曾老师摇摇头,抚摸着小花宝的脑袋瓜说:“好孩子,咱们比赛可以比很多有意思的,这个——”
“这个就很有意思呀!可以看到好多小鸟鸟尿尿,还有好几个完蛋玩意呢!”
香栀赶紧捂住小花宝的嘴,装模作样在她屁股上拍了几下:“曾老师对不起,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她。”
曾老师脑仁疼,摆摆手说:“快带回去吧。她的铁口哨我暂时代为保管,你们家长不要再给买了。”
香栀讪讪地牵着小花宝回家,等到看不见托班的地方,香栀心疼地蹲下来摸摸小花宝的屁股蛋:“妈妈打疼你了吗?”
小花宝捧着香栀的脸啵了一口说:“妈妈,揍在我身上疼在你心里。我不怪你。”
“我也没用劲儿啊。”香栀点点她的鼻尖说:“人小鬼大。”
小花宝蹦蹦跳跳地跟香栀往家里走,闻言说:“人小鸟大,哈哈,孟小虎就是人小鸟大。”
香栀又停下脚步,在路边人纷纷诧异的目光下,拍拍小花宝的屁股蛋:“不许整天鸟来鸟去的。”
“可是妈妈你还学鸟语呢。”
“不一样。”
小花宝说:“有什么不一样呀?”
香栀牵着她加快脚步说:“等你爸回来让你爸跟你说。”
小花宝笑嘻嘻地说:“我要是吹口哨,爸爸会去尿尿嘛?”
香栀也笑嘻嘻说:“你爸爸会揍到你眼睛尿尿噢。”
小花宝不嘻嘻了,溜溜跟着香栀往家里走。
走到家门口,小花宝奶声奶气地说:“我们跟爸爸保密好吗?揍在我身上,疼在你心上呀!”
第65章 第65章好消息连连
小花宝在托班适应了两个月,逐渐学会听从管教。
过完五一节,
日子过的飞快。香栀和沈夏荷特意抽出时间陪同尤秀去市里第三中学参加高考。
尤秀看起来比她们俩还要放松,背着小布包轻装上阵,心态不是一般的好。
第一天考试中午,香栀死活在学校对面开了间招待所,让尤秀进去闭目养神。
招待所里有零星的考生,普遍岁数较大。岁数年轻的基本上都在外面树荫下坐着,等着下午数学考试。
“你说以后咱们生活越来越好,会不会有更多考生会开间招待所休息?”
沈夏荷轻声问香栀:“小时候记得村里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参加高考跋山涉水,带着高粱饼和铺盖卷,总觉得跟进京赶考似得。”
香栀给尤秀轻轻扇着风,尤秀睡觉实诚,不怕被打扰。跟小花宝一样,就是怕热。为了让她好好休息,沈夏荷和香栀左右护法,给尤秀扇着扇子。
“现在也差不多。烟霞村的知青同志还托我弄了套高中教材课本,相互借阅着抄写。他们要是也参加今年的高考,得坐着王大哥的牛车往县城去。他们没有足够的钱住宿的话,也许也得借宿打地铺。”
“哎,希望都有好结果。”沈夏荷想了想说:“也希望咱俩回头小学毕业考试能顺利通过。”
她们俩没带孩子,专心致志在城里陪了两天。香栀还把自己的花瓣做成香囊,让尤秀随身带着醒神除烦。
高考结束后,沈夏荷拉着尤秀回家吃饭,再一起去澡堂子搓一个。
她们仨儿走到家属院里,马上被迎面来的小伍招呼过去。
“‘节约模范‘徐大姐离婚了!”这年头离婚真是大新闻。这还是发生在家边上,香栀欠儿吧唧地加快脚步往回走。
小伍在边上小声说:“我瞅着家门口堆着不少东西,八成还要搬家。要是离婚的话,徐大姐能带那么多东西回娘家吗?”
她的疑问很快得到解答,在院子里不光有哭丧着脸的徐大姐,还有徐团长的通讯员。
通讯员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正在核对夫妻俩的东西。徐团长说了,只要自己的必须物品其他都留给徐大姐。
孟岁宁正在家里,沈夏荷过去问他:“这到底怎么回事?”
孟岁宁看了她们一眼,看到都是自己人,低声说:“上次顾团长被人检举就是徐大姐写的检举信。”
香栀大吃一惊,不可置信地看向院子里捂面流泪的徐大姐。她今年也四十好几,这段时间苍老憔悴许多,看起来竟像是五十多岁的人。
“稽查说的?”香栀问。
孟岁宁说:“你收取的大额红包上的字迹与检举信的字迹一致。刘师长叫人从获利者身边排查,查到是徐大姐写的信。她安排人故意给你塞红包,然后检举顾团长严重违纪,想要把顾团长拉下马。这是明摆着先栽赃陷害再进行诬告。若不是你处理得当,今天走的就是你们一家人了。”
沈夏荷说:“那也不能就这样让她一走了之。”
孟岁宁说:“徐团长被一撸到底,付出深刻的代价。她也会被分配到老家农场里‘义务劳动’五年,还罚了一些钱。”
香栀看向徐大姐的同时,徐大姐也看向她。
徐大姐沉默片刻,忽然嘶吼道:“你满意了吧!我们老徐守了五年的海岛,轮也轮到提拔他了,凭什么你们家、你们家——”
“凭顾闻山流过血、丢过命。家里的军功章和证书能装满一抽屉。他为了国家和老百姓,他鞠躬尽瘁!”
香栀小手握拳,怒道:“军人的勋章不是凭空掉下来的,都是血泪铸就的!有本事凭真本事来比,暗箭伤人算什么本事!”
沈夏荷也气不打一处来:“亏我们还把你当大姐,你怎么能干出这种事!该不会想着把顾团长拉下台,你家那口子接管114吧?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尤秀也狠狠瞪着他们,看着徐大姐贤惠的老大姐模样,人心居然如此肮脏。
徐团长的通讯员忽然泪流满面,抹了一把脸说:“我们团长并不知情,他根本不想当师长。他守了五年的海岛,风餐露宿严守边境线,每天与我们一起巡逻海防线。我们都盼着能回来。我们团长说了,只要能回来他就满足了。并没有任何想要栽赃陷害顾团长的想法。”
孟岁宁拉着想要破口大骂的沈夏荷,摇摇头说:“徐团长与徐大姐离婚后,自愿接受处分,回到原来的海岛当一名普通的巡防战士。以后再也不上陆地了。”
香栀的心里顿时变得很复杂,她怒视着哭哭啼啼的徐大姐,冷冰冰地说:“如你所愿!你害了他!”
徐大姐坐在石凳上,喃喃地说:“他明明还能再往上冲一冲。他还年轻啊。”
通讯员泣不成声地说:“我最后叫你一声嫂子,徐团长想要回到陆地上,就是想要跟你过上正常的生活。他还想要个孩子,想跟你商量着领养一个小女孩,一起在军属院里安安生生的过日子。你、你真不应该干出那样的事啊!徐团长曾经流过的血还有对你的感情都被你一把火烧了!”
徐大姐久久没有说话,眼睁睁看着通讯员提着两个编织袋往外走,她起身连忙拦住他:“小李,老徐他人呢?他怎么不出现?”
通讯员绕开她,忿忿地说:“团长先回岛上了,这两个包是他的衣服和书。其他东西全都给你。你也赶快搬家吧,他不在了,这间屋子也要被回收,到时候再被押着走更丢人了。”
通讯员走了以后,徐大姐还在院子里望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发呆。看守她的两个人站着远远的。
若是别的家属搬家,许多家属和战士都会自发过来帮忙。可她院子里坐着到傍晚,也没人跟她帮忙。
香栀和她们在沈夏荷家吃了饭,出门时看到家门口放着一台半新不旧的儿童三轮车。
沈夏荷一眼认出来是徐大姐家的,她拉着香栀说:“晦气东西,别要她的三轮车。”
小伍长得矮,挤在后面看着说:“还是别要了,她家原来有个男孩长到五岁夭折了,三轮车恐怕是那个孩子的。虽然外面卖的贵,得一百多一台,我觉得不应该要。”
“我就没打算要。”香栀不管徐大姐是为了弥补错误还是膈应人,反正她觉得膈应。
她走到家门口,提着三轮车说:“我拿到锅炉房里烧了。”
沈夏荷觉得可惜,想一想也不希望孟小**它,在边上帮腔说:“烧就烧了吧。”
把三轮车送到锅炉房后,尤秀跟她们一起洗完澡,晚上在香栀家和香栀一起睡的。小花宝跟姥姥拍广告去了,顾闻山值班。
尤秀考完高考没多久,香栀和沈夏荷参加了毕业考试。
三门功课里,沈夏荷的鸟语差了点,但尤秀看过她们的试卷,提前告知她们成绩合格,可以顺利拿到小学毕业证。
到了七月中,香栀和沈夏荷一起和大大小小的同学们拍了小学毕业照。
五年级小学生们最大有五十多岁的卢爷爷,最小是十一岁的梁实。
照片里虽然年纪七上八下,但是笑容一样
阳光灿烂。
香栀拿到小学毕业证书,在家里每天欣赏。冯艳知道了,给她做了个“扫盲模范军嫂”的宣传,还在边上怂恿香栀读初中。
不光是冯艳想让香栀读初中,她身边的周先生、尤秀、小伍、李小娟还有通过电话祝贺她的大姑姐顾超男、婆婆秦芝心等人,都建议她继续往上读。
甚至在家属院里遇见郭观宇,他还笑嘻嘻地说:“恭喜你啊,没想到你真能小学毕业。”
香栀板着小脸说:“没想到你混成总校长了,也恭喜你吧。”
郭观宇还是一副假正经的公子哥模样,大热天还穿着长袖衬衫和西装长裤,也不知道闷在皮鞋里的脚丫子臭不臭。
郭观宇忽略香栀探照灯般的视线,建议道:“今年是个好机会,我们心连心初中打算与小学作为初小联读学校,小学改成六年制,初中两年制。不过是暂为执行。你要是不抓紧,回头初中更改成三年制,可得多花一年时间,后悔也完了。”
“当校长就是厉害啊,学几年说改就改。”香栀皮笑肉不笑地说:“怎么非让我去读?”
郭观宇难得直爽地说:“初中学校比小学大,投资也高。好多社会在岗的人群,想要学习却没时间。以后在工作上难免会受到学历的制约。现在文化开放,我们打算向社会招收在职初中生。学费比正常全日制学生高,但是毕业证和考试要求是一样的。”
香栀作为心连心小学成功扫盲的同志,还是军嫂身份,在年初频频上报纸。她只要就读初中,自然而然成为心连心初中的行走广告。
“想多挣钱呗。”香栀一语中的,推脱道:“我还是考虑一下吧。”
郭观宇拦着她,一本正经地说:“学费全免。”
香栀继续往前走,郭观宇在后面说:“沈夏荷的也免。”
香栀扭头露出笑脸:“我俩商量一下,回头告诉你。”
郭观宇在后面也乐了:“我和尤老师核对过这次**,她成绩应该是理想的,估计当不成分校长了。”
香栀哒哒哒跑回来,喜悦地说:“真的?那她能上清北吗?”
郭观宇一言难尽地说:“这个我还不能打包票。其实我建议她再报其他的学校。可她一口气五个意向学校和专业全部都是清北。其他学生的成绩还没出来,要是竞争小还好说,要是竞争大”
“竞争大也没问题,我相信秀秀的能力!”香栀全当自己得到个好消息,与郭观宇告别后,跑回家去找沈夏荷。
沈夏荷也很高兴,尤秀有出息了,她们也扬眉吐气呀。
但是沈夏荷对于继续读初中同样犹豫,这件事还不急,她和香栀打算再考虑考虑。
香栀不是半途而废的性格,跟她商量完就回家自己琢磨去了。
顾闻山出公差一连半个月不见人,香栀干脆把尤秀挽留在家里。
每当想到尤秀以后要到外地念书,她就舍不得。
这样持续到八月中,暑假快要过去,家属院里迎来三四批大学录取通知书。
香栀每次听到消息都要问尤秀,尤秀每次都是没收到。
沉甸甸的心一直到八月二十号这天。
尤秀回到小学开始准备备课教案,她表现的心如止水,香栀嘴上愁起了大燎泡。
去年尤秀为了她和小花宝没去念大学,这次要是如果、如果没考上清北,她们娘俩这不就耽误了尤秀两年吗!
一个人的青春无价,两年光阴大学都读到一半了。
今天周日,香栀和沈夏荷把孩子扔给李妈妈,跑过来陪着尤秀。
尤秀还是表示的不急不缓,大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架势。
“嘴巴撅起来。”沈夏荷拿着棉棒往香栀嘴上蘸了点紫药水,扔掉棉棒后说:“小伍她隔壁的沈大哥也拿到通知书了。他说是他们大专最后一批。”
香栀保持着撅小嘴的姿势,翻看着报纸上的高考录取名单。她翻来覆去都没看到尤秀的名字。
尤秀不忍心她们继续紧张,这些天她没见瘦,这俩人瘦了一圈。大暑天,可不能再犯愁。
“还有一批。”她指着报纸最下方说:“这里不是还写着有部分录取学生信息还待确认么。我估计是成分原因,有些大学虽然放开招生,可部分重点专业有的涉密。敌特无孔不入,国家严防死守,肯定要在招生上多下功夫。”
香栀用报纸叠成扇子,扇了扇风说:“可不能再让我等了,我上火好几天了。”
尤秀笑着说:“喝点自己的洗澡水呗。”
香栀说:“我不想喝,我只想你考上大学。”
尤秀在她脑门上戳了戳:“执念。”
香栀说:“就怕执念变成了怨念,那我可太对不起你了。”
“有什么对不起的,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这么大的人不需要别人帮我承担责任。”尤秀最近没什么工作,赶上放暑假,她看了会书。
不大会儿功夫,洪金棒在楼下喊她们喝绿豆汤。
洪金棒最近也忙,接了派出所和街道办的食堂后,又在街口盘了家店铺,叫做“洪家老菜馆”。他能吃苦,连着早中晚三餐都卖,晚上还支摊卖烧烤。
香栀给他两笔钱投资,虽然还没见着回头钱,但每天见他如此繁忙劳累,也只当安慰自己投个长线。
姐妹三人从宿舍下来,香栀忽然站住脚看向校门口方向说:“有没有听到敲锣打鼓的声音?”
沈夏荷听了听:“没有啊。”
尤秀说:“估摸谁结婚吧。”
洪金棒啧啧两声,在前面擦了把热汗:“大夏天结婚多遭罪,费那劲儿折腾,有必要吗。”
可敲锣打鼓的声音并没有从校门口消失,反而越来越近。
香栀看到好多放假的小学生跑着往操场这边来,疑惑地说:“该不会是哪位老师结婚吧?”
尤秀还傻乎乎地说:“有老师结婚吗?怎么没请我,我得给份子钱啊。”
她们继续往食堂去,走到一半被郭观宇叫住了。
郭观宇难得一副兴奋的表情,:“尤老师,市教委的干部亲自下来给你送录取通知书了!”
香栀高兴的要跳起来了,抓着尤秀胖乎乎的胳膊说:“快!咱们快去!”
沈夏荷也往外走,边走边说:“敲锣打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中状元了。”
郭观宇喜悦溢于言表:“怎么不是状元?尤老师是今年咱们省高考理科状元!快快,别让到手的通知书飞了,赶紧去拿。”
尤秀知道自己不会考不好,但也没想到自己居然拿下省状元。
她跟着大家一路走到校门口,除了敲锣打鼓的队伍以外,还有不少教师和学生。校门口行人和商贩也挤着往里面看。
市教委的干部不光自己来,还把记者们也带来了。市教委办公室主任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录取通知书递给尤秀,并说:“恭喜你啊,尤秀同志。你果然人如其名,够的上优秀二字。这是清北的录取通知书,动力工程与热物理专业,在顶尖的清北也是数一数二的重点学科。”
尤秀报的第一志愿就是清北动力工程与热物理专业,后面依次是动力、物理、生物科技等专业。没想到居然被第一志愿录取。
郭观宇笑眯眯地拉着尤秀对着记者拍照,顺带让记者同志们把学校名称拍了进去。
市教委主任还高兴的跟大家说:“高考恢复以来,咱们市里就没出过清北的学生,更没有出过省状元!这下咱们海城一鸣惊人,扬眉吐气了!尤秀同志,我代表教委,给你发放一百元奖学金,另外你去清北的车票、路费全部由我们报销。学费会有国家出资。”
郭观宇也说:“我们学校作为她原工作单位会给她每月发放生活费。我以校长的身份,把每月二十元的生活费,给她提高到三十五元。全力支持尤老师日后的生活与学习。”
香栀已经听不清他们嘴巴里叭叭说着什么,她站在人群里看着尤秀,觉得尤秀闪光夺目。沈夏荷紧紧握着她的手说:“原来读书真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香栀一激灵:“你想做什么?”
沈夏荷说:“我想读初中了。”
香栀看向耀眼的尤秀同志,也觉得自己想要学习的心蠢蠢欲动。尤秀实在太优秀,不光能作为好姐妹、好闺蜜还能作为积极向下,逆境重生的好榜样。
洪金棒在人群里看到最后,最后又哭又笑地去张罗酒席了。
这下他也不怕大暑天折腾了,招呼着各位领导和老师们,还有后赶来的熟人们,不管带没带礼,他都给置办了六菜一汤的高级宴席。
香栀还在饭桌前坐着等着开饭,远远见着顾闻山来了,激动地跑出去说:“顾闻山!尤秀考上清北最好的专业了!还是省状元!海城第一人!”
顾闻山见她激动的小脸红扑扑的,提起手里的邮票本说:“上次咱们出去给买了不少邮票,我这次出差也见到一些纪念票,正好她喜欢不如今天送过去?”
“好!我还想着让你帮我带过来呢。“香栀翻开集邮册,看到里面还有今年的猴年纪念票。
她贼眉鼠眼往身后看了看,趁着大家没往这边瞅,掂着脚往顾闻山脸颊上亲了一口。
可顾闻山刚出差回来,脸上的青胡茬看不出来但扎的慌,香栀呲牙咧嘴的捂着燎泡,倒吸一口冷气。
顾闻山勾了勾唇,陪她一起落座,随后去打了碗冰镇绿豆汤给她解暑下火。
洪金棒一口气摆了五桌,市教委的领导们和学校领导一起祝贺尤秀的好成绩。香栀她们也端着汽水起来。
顾闻山端着茶水,往香栀汽水瓶上轻轻碰了下,小声说:“恭喜香栀同志小学毕业。”
香栀笑得眉眼弯弯,甜甜地说:“也恭喜你有这么厉害的媳妇。”
吃饭途中,香栀几次欲言又止。
顾闻山给她剔块鱼肉送到她碗中说:“有什么话?”
香栀看了沈夏荷一眼,沈夏荷给她鼓励的眼神。香栀决定了,说:“我想读初中。”
顾闻山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我支持。然后呢?”
香栀挠挠头,没想过顾闻山会反对呀。她不管做什么,想一出是一出的他都会支持。
香栀说:“然后有好消息,是在职初中。两年制。”
顾闻山笑道:“难道有坏消息?”
香栀笑着说:“坏消息是学费高。”
顾闻山说:“咱们这样的家庭,负担得起学费。只要你想学,供到你学到最后。”
香栀悄悄说:“可惜没你表现的机会了,家属。郭校长答应我和小荷,只要我们去读,作为扫盲榜样,我们都可以免学费。嘻嘻。”
香栀快乐的小表情落在顾闻山眼里怎么看怎么可爱,他点点头说:“那我给你包书皮吧。”
等到尤秀一次敬酒过来,坐下来总算有功夫吃饭。
洪金棒给她弄了大海碗,里面都是没动过的饭菜。他眼泪吧唧的望着尤秀:“你是不是要去京市了?”
尤秀赶紧说:“打住,我只是过去读四年书。后面怎么样我也不清楚,还请你把你的事业做好。”
洪金棒抹着眼泪说:“我知道的,我再去抻点面条,教委的领导说我的面条好吃。”
等他走后,香栀拉着尤秀说:“我有话跟你说。”
沈夏荷喜悦中带着一丝羞涩说:“我也有话跟你说。”
香栀理所当然以为她们是一样的,先说:“我打算继续读初中啦!小荷,该你说了!”
沈夏荷扭扭捏捏地说:“我说我我怀了双胞胎了。”
香栀、尤秀:“啊?!”
第66章 第66章见世面啦
顾闻山说:“双胞胎?老孟?”
香栀敲了他一筷子:“不是孟大哥的还能是谁的。”
沈夏荷不在意,害羞地说:“秀秀呀,我也想读初中,你看能不能再帮我计划一下?”
香栀问她:“什么时候的事?”
沈夏荷脸上没涂胭粉,嘴上也没有口红。她不想今天抢了尤秀的风头,小声说:“上个月知道的,例假不准,孟哥让我去查一下,我查了以后知道是个双胞胎。本来还犹豫要不要,有了双胞胎也不舍得打下去了。”
香栀握着她的手说:“双胞胎太难得了,这是天大的喜事。我家还有好多补品,我拿给你,你让李妈妈给你炖着吃啊。”
沈夏荷微微颔首,抿唇笑着。
尤秀的庆功宴结束后,香栀回到家开始收拾补品。要是不出意外,明年四月份可以见到沈夏荷双胞胎宝贝了。
顾闻山脸上淡淡的,帮着往篮子里装补品。嘴上说:“让他小子抢先了。”
香栀乐呵呵地说:“你这些日子都没播种,怎么叫人家抢先呢。”
顾闻山考虑好不再继续要孩子,免得还要跟小妻子分开。他心思很明确,趁机讨点好处。
最近公务繁忙,俩人一周有时候也才一回。最近时间宽裕,他要争取做六休一。
香栀不同意,天太热不说,顾闻山一上劲儿就要折腾到半夜。她跟顾闻山讨价还价,最后做五休二。
仅仅让步一天,是因为顾闻山拿出了杀手锏——去京市。
“上次说要带你去看天安/门,一直没时间。这次正好带你们娘俩去看看。你也能认认婆家大门冲哪儿开。”
“我还没跟咱爸好好说过话呢,上次他路过114也没说到咱家坐一坐。你说我冷不防过去,他会不会给我使脸色呀?我可怕老人家没事找事呢。”
“你要是担心咱们就不去他们家,咱们住最好的招待所,我带你们娘俩吃饭天天不重样。”顾闻山展现出有了媳妇忘了娘的性子。
“那怎么行呀。”香栀细声细气地说:“我当儿媳妇的过去不登门拜访,那别人知道了多不好。”
贤惠的儿媳妇周香栀同志思前想后说:“我还是去吧。”
顾闻山满眼笑意地说:“那他要说你不好听的,你跟他还嘴。”
小花宝也说:“妈妈,我帮你掐爷爷的鼻子。”
顾闻山在边上煽风点火:“对,掐鼻子。”
能送尤秀去京市上学,还能去看望公婆和大姑姐,实在不能再好。香栀把这次形成纯当做年中旅行,提前半个月开始收拾行李。
顾闻山则要去京市开为期一周的全国军区座谈会,对上半年工作成绩进行交底,对下半年工作开始展望。每年本来是刘师长去,现在交接给他了。
八月底,一家三口加上尤秀准备动身。
沈夏荷在孟岁宁的陪同下到火车站替尤秀送行,她遗憾地说:“要不是有肚子,我死皮赖脸也要跟着你们一起去。”
小花宝扒着火车窗户说:“干妈,等我认识道儿,下次我带你去找我奶奶玩。我爸说,我奶家可大可大了,你把小虎也带上噢。”
小花宝七月份过完三岁生日,等到从京市回来便能进入幼儿园小班。想到托班老师们知道消息后,脸上溢于言表的喜悦之情,香栀又开始担心幼儿园老师们的职业生涯。
不过眼下到底被远行火车的汽笛声打断,她还没去过首都,还没见到升国旗、没看过天安/门,她还想在人民大会堂前照相呢。
他们在软卧包厢里,半路津市上来两位老干部,也是要去看升旗致敬的。
尤秀抱着小花宝看着窗外倒退的景象,自己也恍然如梦。既然真的从清贫的知青点走了出来。先当了老师,现在要去首都上清北。
她们姐妹仨,各有各的出息。
香栀家庭幸福美满,虽然不爱学习,但工作努力,从文盲成长成副科长。沈夏荷喜爱小朋友,也如愿以偿又有了孩子。而她也圆梦清北。
理想有大有小,幸福因人而异。只要一步步向前迈进,总会得到想要的幸福。
一行人到了京市后,在站台上看到了顾超男。
香栀雀跃地喊到:“姐姐呀!我来探望你啦!”
顾超男还是英姿飒爽的气质,穿着军装手里抓着车钥匙冲她挥手:“栀栀,我也想你了!”
列车停稳后,顾超男先从车窗户里接
住小花宝,单手抱着她,又接过他们的行李。
不是不走正门,是车上实在太拥挤了。许多硬座和硬卧的旅客,都从软卧车厢这里排队下车。原本不可以串车厢,可是停靠站点的时间有限,列车员不得不把车门打开。
香栀先把行李都放了下去,自己也跃跃欲试翻窗户,被顾闻山拉着排队下车。
跟着长长的队伍挪到车门口,香栀看到顾超男和小花宝的笑容,自己也笑了。
好不容易出了站,坐在吉普车里。香栀跟顾超男介绍:“这是我的好闺蜜尤秀同志,你们之前一起吃过饭。这次我也是为了送她上学来的。”
顾超男伸出手跟尤秀握了握手,好奇地说:“是京市哪所院校?先在家住两天,回头我开车一起送过去。”
香栀嘚嘚瑟瑟的要吹牛,不等她先开口,小花宝先喊道:“清北!我干妈是省状元,考上了清北最好的专业!”
这些天她扯脖子到处喊,全家属院大人小孩都知道她有了如此牛掰的干妈。
从知道成绩这天一路吹嘘到下火车,下火车还叭叭跟大姑说呢。
“今天咱爸咱妈老同学聚会,咱们自己先吃了饭再回家。”顾超男把车开到全聚德门口,指着招牌说:“国内刚恢复的第一批老字号,我订了座位。”
香栀只吃过别的品牌的从外面捎带回海城的烤鸭,还没吃过正儿八经全聚德的烤鸭。刚出炉的烤鸭就是香,进到餐馆里面已经被扑面而来的香味馋的咽口水了。
顾超男抱着小花宝,香栀和尤秀手挽着手,顾闻山则走在后面先习惯性扫视一圈再坐下。
不大会儿功夫,服务员推着烤鸭过来,在小花宝面前表演了一番片鸭皮、拆鸭子。焦脆流油的鸭皮裹着鸭肉、葱丝、黄瓜,蘸上甜面酱吃到嘴里那叫一个香的流油。
尤秀忽然笑着说:“要是小荷在,恐怕又要把鸭屁股扔给小虎吃了。”
小花宝嘴里嚼着烤鸭,吐字不清地说:“我也要把鸭屁股给小弟带去。”
顾闻山出门在外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坐在母女中间,伺候完这个伺候那个。等到南瓜粥上来,干脆舀着喂给小花宝吃。
“大弟结婚以后柔软了许多啊。”顾超男感慨地说:“当年还以为是风一样的男子,原来是个温柔的好爸爸。”
香栀小声叭叭:“也是好丈夫。不对,他没结婚以前就很好,只是不善于表达。”
顾闻山偷笑的勺子都抖了,南瓜粥流在小花宝下巴上,熟练的用勺子沿刮下来继续喂。
小花宝小舌头舔着嘴边,跟妈妈告状:“妈妈你再夸爸爸,爸爸就要把粥喂到我的鼻孔里啦。”
香栀把勺子送到小花宝手里:“那你自己吃,上了幼儿园也得要自己吃。”
小花宝会自己吃,小小年纪就是贪图享受,喜欢偷懒。见爸爸不喂了,自己端着小碗咕嘟咕嘟干了大半碗的南瓜粥,再把碗一伸,对着服务员说:“漂亮姐姐,再给我一碗!谢谢你!”
服务员见她眼熟,面对面看了眼恍然大悟:“你是沪牌儿童雪花膏的小模特吧?怪不得这么可爱,原来真是你。”
小花宝自信放光芒地说:“就是我呀,要不是我可爱,也选不上我呀。”
香栀还没看到广告,顾闻山跟她说:“也许是投放的电视台不一样。”
尤秀知道这件事,顾超男还不知道。小花宝又开始叭叭说了拍广告的趣事,还说:“我姥姥是超级大明星!”
服务员姐姐说:“丽樱老师真是你姥姥啊?真是遗传的好,怪不得你这么可爱聪明。”
香栀坐在小花宝边上,指着自己说:“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服务员一眼惊艳地说:“同志,你真漂亮。你也是明星吗?”
国内年轻同志们正是扛着卡带录音机听歌的岁数,开放后,认识不少明星。有了迪斯科以后,大家对时尚和美的追求更上一层楼。心中的明星偶像也有了更多的人选。
小花宝说:“我妈妈上过好多次报纸,她是雷锋军嫂呢。”
尤秀见服务员没反应过来,偷偷提醒道:“红裙子模特。”
“原来是你!我还买了条红裙子呢。”服务员恍然大悟,赶紧回到厨房端上来道凉菜:“几位慢慢吃,凉拌黄瓜丝管饱。”
小花宝扭头跟香栀说:“妈妈,你就值个凉拌黄瓜丝呀。”
顾闻山忍俊不禁,夹了一筷子放在香栀碗里说:“好歹也是粮食,这是看你面子来的,不然我们都没有呢。”
顾超男也说:“对啊,我最近来过几次,也没吃到凉拌黄瓜丝呢。”
香栀没想找人家要好吃的,这不是好面子吹了两句。再说也不是因为她呀,肯定也看在顾朝阳小朋友的面子上给的嘛。
不过有比没有强,香栀还是很高兴地说:“挺好的,等我走之前要过来买个几只回去给大家伙尝尝鲜!”
吃过烤鸭,顾超男带着他们回到顾家军区住所。
在层层守卫下,有些年头的四层红砖小楼出现在视野里。房屋外砖内木结构,东面的墙体上爬满绿油油的爬山虎。
小花宝哒哒哒跑到门口,见到有守卫士兵。对方看到顾超男和顾闻山,率先敬军礼。
小花宝有样学样的敬了礼,跑到门口喊道:“爷爷奶奶我来啦!”
“他们都不在家。”顾超男在后面招呼保姆开门,捞起小花宝说:“大姑带你去看鱼吧,你爷爷在后院养了好多胖乎乎的大金鱼。”
顾超男回头跟香栀他们说:“大弟知道怎么安排,我就不指手画脚了啊。你们先收拾,收拾完我带你们在大院里转一转。”
小花宝搂着大姑的脖子说:“大姑呀,你们大院里小朋友多不多?都有我好看嘛?”
顾朝阳小朋友成为广告新星后,对自己的外貌尤为自信,甚至骄傲。
顾超男很配合地说:“小朋友有许多,但是没有一个比你可爱漂亮。光是你那双跟你妈一模一样的大眼睛,就成功获得了胜利。”
小花宝很受用,搂着大姑的脖子亲了两口:“大姑呀,我可以喂金鱼吗?”
顾超男说:“你想怎么折腾怎么折腾。”
香栀在后面瞅着,比划着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让小花宝自己琢磨。小花宝扭头装作没看见,咿咿呀呀地要去看金鱼。
顾闻山说:“咱们上楼看看房间。小尤,你跟我们同一层。”
尤秀挎着包,提着旅行袋跟着往上走。顾闻山帮把手接过旅行袋,听到尤秀说:“其实我可以不过来打扰,直接到学校就行。”
香栀脆生生地说:“我第一次上婆家,要是连你都不在我得多紧张呀。”
顾闻山笑道:“我可没见你有多紧张的。跟我妈都要处成亲姐妹,还没结婚我妈就让我当上门女婿。”
尤秀跟着笑了笑,亦步亦趋上着楼梯,室内古色古香的装饰简约大方,能看出家庭沉稳的气场和身居高位的眼光。
家中只有一位帮忙的阿姨,只在进门的时候招呼一声,其他时候都闷不吭声。这不是老家的杜阿姨,比杜阿姨年纪略年轻些,想必这边活儿多,要手脚麻利但话少的。
他们上到三楼,有一间顾闻山从前住过的套房。套房内起居室、卫生间和置装室都有,靠近阳台的地方还有一套书桌和书架。
里面没住人,专门给他们夫妻留下来。知道要过来,还牵了电视机线和大锅盖。
床褥也铺好,闻起来还有洗衣粉的香味。
秦芝心在电话里千叮咛万嘱咐让香栀随意,全当做自己家那样。香栀在顾家老宅待了一年多,到了这里有股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人还是这些人,环境变了,但空气里的气味并没有变。
尤秀那边的客房简单许多,她隔壁还有一间客房,两间合用一个卫生间。除了床和床头柜,里面也有电视机,还放了一些特产小吃。
应该是秦芝心特意嘱咐给保姆安排的。
顾闻山在套房里收拾衣物,一一挂了在置衣间里。
香栀跑到尤秀的客房去,一边帮着尤秀收拾,一边跟她叽叽喳喳说着话。
顾闻山听着客房里的欢声笑语,不知道她们小姐妹一天到晚会有多少小话要说。像是总也说不完。
这次尤秀要留在京市读书,小妻子的嘴巴就没停过,全是把尤秀当孩子一样嘱咐。尤秀竟也安安稳稳的听了一路。
晚上在家里吃的保姆做的饭菜,二老在郊外住了下来,明天还要跟老同学们登山。今晚上就他们自己睡在红砖楼里。
隔日,顾超男开车送尤秀去清北大学报道。香栀一家三口自然都跟上了。
清北大学让人大开眼界,刚进到校门里便能感受到浓厚的学术气息。
路过操场见到不少体育生在运动,还有一些人穿着红背心拿着乒乓球拍打球。
校园里偶尔会见到一抹红裙子的亮色。
墙面上刷着“为中
华崛起而读书“,图书馆门口排着长队,这还没开学,同学们都迫不及待的开启阅读和学习。
在报名点报好名,有老生接着尤秀到宿舍。
顾超男把吉普车停到楼下,提着行李往宿舍去。
尤秀的宿舍在半山腰,楼梯是灰岩石做的,稍陡峭。大一新生的宿舍是山腰一排排平房内,香栀看了直皱眉。
“我早听说过这边环境一般。等到大二可以搬到平坦的楼房去,只要熬一年,小意思。”尤秀却显得理所当然,直到看到宿舍走廊窜走一条掌心大的蜈蚣:“”
她暗暗捏着香栀的胳膊,香栀很上道地说:“我多薅点给你,保管你宿舍没有一只虫子出现。”
小花宝骑在爸爸脖子上,差点没撞到门框。她指着逃走的大蜈蚣喊道:“爸爸抓到它给爷爷泡酒!”
顾闻山按着她乱动的小腿,装作没看到蜈蚣:“哪里?”
“那里那里!”
“我怎么没看到?”
“哎呀,爸爸你眼神也太不好啦。你这样怎么当的神枪手呀!”
顾闻山自然而然逃过抓大蜈蚣的任务,小心地蹲下来绕过门框,进到宿舍里。
香栀走到宿舍门口,看到四人宿舍位置不大,已经有三个位置被人占了。中间四张桌子并在一起,好在尤秀的桌面并没有其他人乱放的杂物。
宿舍房顶应该是最近修补过,几处地方印子很深,跟周围的格格不入。墙面斑驳,墙角有潮气的水渍。
京市干燥,要不是在山腰不至于这么潮湿。
她嘟囔着说:“咱们市里的通知书给的太晚了。要不然早点过来还能找个好位置。”
尤秀看着靠窗户的下铺很满意:“估计怕有虫子,都要睡上铺。这样我也方便,不然我这样的重量上上下下也不方便。”
香栀趁着没人,躲在墙角给尤秀薅了一大把栀子花,然后说:“你先使着,回头我在家晒了干花给你寄过来。”
尤秀感激地说:“好,不过要注意不要年纪轻轻把自己薅秃了。”
香栀咯咯笑:“你也太小瞧我啦。”
顾超男想到上次香栀不离头的粉纱巾,也说道:“对,栀栀可不能小瞧啊。”
她们说话间,宿舍进来三位女同志。最大的有三十多,最小的看起来也比尤秀年纪大,估摸在二十七八岁。
应该都是年纪比较大的缘故,见到尤秀来都很热情的打招呼。小花宝还得到她们给的彩色橡皮筋和手工红糖块。
尤秀也自来熟的跟她们说上话,以后毕竟要在一起学习生活四年,大家都想着尽量不要产生矛盾,好好交往。等到毕业后,也是能互相帮助的关系。
尤秀收拾完内务,要去领饭票,再去校园里逛逛。
“姐姐们再见,记得给我写信噢。我让爸爸念给我听!”小花宝更加自来熟,已经把自己即将上的幼儿园地址留给她们,还想着继续来往呢。
宿舍选出的宿舍长是年纪最大的陈凤英,她客气地说:“看不出来你送你干妈这么远,我还以为你们都是本地的,原来是外地的,这一路够辛苦。”
一直在边上没吭声的顾超男忽然说:“他们只是在外地暂时工作,我们一家全是本地的。以后你们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回头周末我带你们出去多转转。”
顾超男与顾闻山一样都是军装打扮,不说话时气场很足,说话后热情中夹杂着本地人的胸有成竹,叫宿舍里的女同志都连连感激。
她们全是外地生,能认识一个靠谱的本地人,心里也踏实。
她突如其来的热情让香栀很感动,这是把尤秀当做姐妹了啊。
送完尤秀从宿舍里出来,坐在车上顾闻山捅破窗户纸说:“我姐听出来宿舍长在套话。”
香栀莫名其妙:“为什么套话?”
顾闻山说:“应该是看到咱们的车了,我跟我姐也是军装打扮,想知道小尤什么来头。京市里山高菩萨多,偶尔从外地过来的再有本事,哪里比得上本地有靠山的厉害。”
香栀恍然大悟:“所以大姐故意说她是本地的,咱们家也是本地的!”
尤秀也跟着一起下来,大热天有汽车坐,自然不用她走了。
顾超男从驾驶座回头跟尤秀说:“你别怪我自作主张啊。”
“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闻言尤秀笑道:“正直的人不会害怕谁有背景,相反有害人之心的人会怕。大姐这番话让我省去不少不必要的麻烦,我谢谢都来不及。”
顾超男哈哈笑道:“跟聪明人交往就是省力气。走吧,我带你们转一圈校园,然后咱们去吃好吃的。”
小花宝恋恋不舍地坐在尤秀腿上,大热天也不怕俩人长痱子,贴着尤秀的胸口说:“干妈,你千万不要忘记我啊,等我长大了会变花了,我把我变的花花都送给你。”
尤秀揉着小花宝的脑袋瓜,也有点不舍。
香栀抓着她的胖手说:“记得写信,有事情第一时间打电话给我。不要太节省,缺钱缺粮票都跟我说,不管缺什么我都给你弄着。你放一百八十个心在这里好好学习天高任鸟飞,你万事都会更好。”
尤秀终于被她弄得酸了鼻子,忍无可忍地说:“我都记得了,你说了一路。等我放假有时间我就回去看你们。”
第67章 第67章眼里都是事
从清北大学出来,香栀和小花宝抱着坐在一起,娘俩情绪低落。
顾闻山为了提起她们娘俩的情绪,回家的途中通知道:“今天我爸妈回来,你可以见到你公公了。”
小妻子一直念叨上次顾司令去了海城不见面这件事,这事说起来有三年了,念叨到小花宝都知道爷爷不愿意见妈妈。
顾闻山解释过并不是爷爷不喜欢妈妈,而是想起来会联想到不好的地方。老人是性情中人,避免大喜大悲。
但是小花宝却说:“那更要多见见呀,要是以后见不到了那该多可惜呀。”
顾闻山把孙女的话原封不动地传达给顾司令,顾司令没说什么,但是今天推辞老同学们的挽留,还是跟秦芝心俩人从城郊坐车回来。
“咱们就带了些海鲜和干货,会不会拿不出手呀?”香栀没把顾超男当外人,当着她的面跟顾闻山商量:“要不你托人弄两瓶茅台?”
顾超男开车,从后视镜看到香栀头上光溜溜的,轻笑了下。
顾闻山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转头跟小妻子说:“你准备的海鲜很不错,我爸最好这一口儿。对吧,大姐?”
顾超男说:“这边不靠海,海货倒比烟酒要珍贵。家里不缺茅台,我爸自己珍藏不少着等退休后喝。平时有人上门也都带着茅台他都不要。你带海鲜算是带对了。”
香栀给公婆和大姑子准备两箱海鲜,泡沫箱子用冰块镇着。装着大对虾、鱿鱼、飞蟹、偏口鱼、鲅鱼,还有难得的野生黄花鱼。另外还买了两包干海参给他们滋养身体。
香栀听她这么说,也就把心放回到肚子里。
要说她也不是多怨公公避而不见吧,只是结婚时没能好好说说话,后来再也见不到总觉得有些遗憾,毕竟是一家人嘛,她不想生分着嘛。
顾超男在前面信誓旦旦地说:“我觉得我爸肯定能喜欢你。”
顾闻山也说:“我家还有个更让他看不上的,只要我小弟在一天,你肯定能比他更受我爸喜欢。”
如果说香栀跟公公只见过一面的话,她对顾闻山的小弟那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结婚时应该来过,可是仔细想想小弟的样貌和气质,全然没有记忆般,泯然众人了。
可顾家人高马大,帅气无比的基因在这里,这样一想总觉得有点奇怪。
“那我能见到小弟吗?”香栀心里想什么也就问了出来。
“他去苏联学习去了,要见也得过年才
能见到。“顾超男打着方向盘,吉普车慢慢开入大院,她说:“见了你能被他气死。”
顾闻山对这位小弟也不想多谈,转移话题说:“小花宝,待会见到爷爷你要批评他,你都过来了,他怎么还不出门迎接呢?”
香栀笑道:“他是爷爷还是她是爷爷?你别乱教孩——”话音没落,香栀看到秦芝心和公公顾中恒从人行道的转角处慢悠悠地散步出来。
小花宝探出窗户,扯着小嗓子喊道:“奶奶!爷爷!我是小花宝,我想死你们啦!”
顾超男将车停到一边,小花宝从车窗户跃出去抱住秦芝心一顿亲。
顾中恒穿着中山装,虽然年近六十,后背笔挺、器宇轩昂,脸上刻满风霜的痕迹。他与顾闻山眼神里的坚毅如出一辙,父子俩优越的五官像是复刻出来的一般,让香栀见到公公的瞬间少了几分生疏,多了不少亲切。
香栀看着他,脆生生地喊到:“爸!”
顾中恒微微颔首:“路上辛苦了。”他稳重的点点头,眼睛却一刻不挪地瞅着小花宝。
香栀心领神会道:“小花宝,跟爷爷问好。”
小花宝在秦芝心怀里,扭过来说:“爷爷好呀。”
顾中恒老脸上出现一丝微笑,从兜里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小花宝说:“大孙女,爷爷给你的零花钱,你拿着玩去。”
小花宝干脆利落地接过红包,转手塞到香栀的连衣裙兜里。
顾中恒:“”
香栀笑嘻嘻地说:“谢谢爸,赶明儿我给她存上。”
小花宝也奶声奶气地说:“我自己有存折呐!听奶奶的话准没错。”
顾闻山拍拍她的头,跟秦芝心说:“上次我那事,多亏栀栀跟你学着记账,每一笔出入清清楚楚,少了不少口舌之争。”
秦芝心在事后听过这件事,当时气的要买火车票到海城亲手干徐团长夫妻俩。
“好了好了,都往家里走吧。”顾中恒走了两步,看向还在奶奶怀里的小花宝,张了张胳膊,小花宝视而不见。
不光她视而不见,香栀和顾闻山两口子也从他身边走过,全当没发现老爷子争宠的心。
大红包给出去了,抱都不给抱一下,比诈骗还厉害。
保姆已经在家里张罗着饭菜,香栀进到屋里见着厨房里还有另外忙活做饭的人。
秦芝心见她很亲近,拉着她往厨房走说:“特意把粤菜馆的师傅请过来做海鲜,他都说你带的海鲜好,是用心挑的。”
香栀跟着看了几眼,粤菜馆的师傅正在杀螃蟹,手法熟练速度,丝毫没有被打扰而手忙脚乱。
香栀一会儿功夫不见小花宝,听客厅里顾闻山说:“你闺女被爷爷骗去喂八哥了。”
香栀多少能猜到顾司令对小花宝的喜欢,眼神骗不了人嘛。
果然在吃饭的时候,顾司令让小花宝坐在自己身边,还亲手给她剥蟹肉吃。祖孙俩其乐融融,没有刚才初见面的生疏。
“爷爷,我要吃这个!”小花宝能偷懒绝对偷懒,有人喂她只需要动动嘴巴好吃的就来了。
顾中恒要什么都依着她,小花宝龙心小悦,吃的肚子圆滚滚的下桌。
香栀为图表现,特意给顾中恒倒了杯茶水过去。顾中恒很给面子,端起茶杯要喝,感受到迎面来的热气,又把茶杯放了下去。
香栀坐在沙发上,偷偷跟顾闻山说:“瞧,我给你爸递茶他都不喝。”
“你手没烫坏吧?”顾闻山拉着她的指尖瞅了瞅,失笑道:“大热天我都要看到里面冒的白汽了。不要这么敏感,我爸不是给人穿小鞋的人。他能让你进家门那就说明是认可你的。”
香栀撇撇嘴,嘟囔着说:“我跟你在一起,不需要别人的认可。”
顾闻山凑到她耳边说:“是不是还在生气他不看好咱俩?”
香栀细声细气地说:“我哪里敢呀。而且我真不是故意给他热水的。”
顾闻山明白香栀其实属于紧张的情绪,越是想表现好越容易出毛病。他干脆拉着她起来,到后面的小花园里走一走。
小花园不大,秦芝心和顾中恒俩人亲手侍弄着花草,此刻开放正盛。房檐下挂着一个木质八哥笼子,八哥正在重复说着“真漂亮、真漂亮”。
“昨天怎么没听到它说话?”香栀疑惑。
顾闻山拆台道:“是我爸特意买来逗咱顾朝阳小同志玩的。要不然,小同志怎么会跟他在后面走了一趟,关系突飞猛进呢。”
“我公公可真有心眼,不愧当过司令员。”香栀夸奖地说:“但他见我怎么都不笑呀?”
顾闻山说:“我爸就不爱笑。”
他听到轻微的脚步声,看到秦芝心指着后门的地方皱了皱鼻子。顾闻山笑着摇摇头。
等到秦芝心进到屋里,顾中恒板着老脸说:“人家儿媳妇过来眼里都有活儿,我瞧着她眼里都在找事儿。”
“那也是你活该。你大儿子跟她多好的感情,你非要与众不同给他们泼冷水。我让你见一面你不见,这下可好,让你记住了。”
“这么小心眼?”
“我看是你小心眼。都多大的岁数,还跟她一般计较。为了生你孙女,她遭不少罪。自己在乡下带了一年多的孩子,你再跟她计较,我跟他们一起回老家去,你就自己在这里孤独寂寞吧。”
“谁计较?我才不计较。”顾中恒有嘴难言,好在小花宝哒哒哒推着儿童三轮车跑过来喊道:“爷爷,这是谁的小三轮车呀?”
她扶着儿童三轮车在一边,爷爷不说话她就不骑。
顾中恒郁结的心一下纾解开,看着可可爱爱的孙女,语气温和地说:“乖孙女,这是爷爷给你准备的,你快骑吧!”
小花宝喜上眉梢,冲顾中恒招招手。顾中恒硬挺了一辈子的腰弯了下来,小花宝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爷爷真好,我永远爱我的爷爷!”
顾中恒心花怒放,笑的一脸褶子:“走走,我带你骑车去。”
秦芝心看不下去了,跟他们爷俩说:“把大门打开,骑得时候别撞着门槛。”
“门槛?我现在给我孙女拆了门槛,她想怎么骑就怎么骑。骑到房顶上你看我皱不皱一下眉头。”顾中恒说干就干,也不喊通讯员过来帮忙,自己找来锤子锯子叮叮咚咚的忙活。
秦芝心看不下去:“诶呦,有个大孙女你要把家给拆了啊。”
“这是老顾家的长孙。隔壁老方家能为孙子把台阶改成滑滑梯,我就敲两个门槛还委屈我孙女了呢。”
香栀闻讯赶来,看公公为了孙女能顺利穿梭,居然要把前后门的门槛都锯掉
僵愣半晌,打开折扇默默地给老爷子扇了扇风。
顾中恒担心儿媳妇受累,尽量舒展面部表情说:“去把电风扇拿来,你别受累了。”
香栀收起扇子就去找顾闻山:“我给你爸扇扇子他都不乐意!”
顾中恒:“”确定是要找事的了。
香栀大声
说完,拉着顾闻山转到转角笑着撞进他怀里:“我逗咱爸玩呢。”
顾闻山无可奈何地笑着说:“也就你敢逗他玩。”
后面一周时间,顾闻山在京市开会,香栀和小花宝在家里玩。有时间一家人把京市著名景点逛了个遍,小花宝成功看到升国旗,小脸激动的红了一早上。
顾超男没多久回到西北军区去了,顾闻山会议结束也要回去继续工作。
秦芝心坐在客厅沙发上,不舍地说:“让他先回去就是了,你们娘俩难得回来多住几天。”
客厅里还有隔壁方政委家的夫人方伯母,另外有三四个大院里别的女同志,都是过来看望顾家大儿媳妇和长孙的。
刘大娘五十多岁的年纪,在边上劝着说:“栀栀啊,这些天我们喜欢你们娘俩喜欢的要紧,早听秦姐说起你们,多住几天又不耽误什么。”
小花宝坐在摇摇马里晃来晃去,张嘴说:“刘奶奶,我还得上幼儿园呢。上学第一天就请假,老师会不高兴的。”
方伯母的儿媳妇小陈也在,笑着说:“你们家孙女就是聪明,不愧是长孙。开始我还以为是大孙子,不过孙女也一样。”
秦芝心也笑呵呵地说:“孙女也是孙,孙子也是孙。说是长孙不就是好论辈分嘛。”
方伯母越看小花宝越喜欢:“你瞧她精雕细琢的小模样,听说好多导演找她拍戏。口齿也伶俐,脑袋瓜也聪明,一岁不穿尿布,还会爬树。现在能背《唐诗宋词》还会《九九乘法表》。我要是有这样的孙女,做梦都能笑出声。”
陪着坐在沙发末尾的许婶子剥了香蕉送到小花宝跟前,小花宝特给面子,嗷呜咬了一大口,喜的许婶子说:“小陈,这孩子可比你儿子嘴壮多了。你儿子有五岁了吧?昨天见你洗了床单挂着晾,那个大地图可真大啊。”
一群人哈哈哈笑了,香栀也在边上抿唇笑,静静看女儿发挥。
小花宝也咯咯笑,晃悠着摇摇马说:“陈阿姨你怎么还要自己洗床单呀?我爸爸什么活都不让妈妈干。打小我的尿戒子、臭袜袜和脏衣服全是爸爸给我搓的,搓的可干净啦。”
小陈一怔,随即笑着说:“你这么小懂什么,肯定是你妈妈做饭好吃。”
小花宝又咯咯笑,童言无忌地说:“不是呀,爸爸才不让妈妈做饭。说烟熏火燎的难受,最多让妈妈帮着剥大蒜。可我才不让妈妈剥大蒜,辣到妈妈眼睛怎么办?我来剥,我不光剥大蒜,我还剥大葱、剥花生、剥瓜子、剥橘子——”
香栀不好意思拦着她:“你可别说了,再说妈妈成大懒虫了。”
方伯母乐得拍巴掌:“真是勤快的小人儿,这么会心疼妈妈。”
许婶子又给小花宝喂了口香蕉,赞扬道:“你闺女口齿清晰,说话真有条理。可不像是三岁的小孩子。而且还会干活,你就偷着乐吧。我真是要羡慕你了,什么懒虫不懒虫,这叫家人的关爱。我要是有你这么漂亮宝贝的儿媳妇,你看我怎么宠着。”
方伯母看着小花宝一大口一大口吃着香蕉,感叹地说:“这孩子不是一般的聪明,倒真比我孙子闯荡。他吃个饭还要追着屁股后面求着喂,说话也颠三倒四。”
小陈脸上的笑容快要挂不住,婆婆当着邻居们的面夸别人的闺女说她儿子,那可是她的骄傲。
可对比着聪明伶俐的小花宝,还知道暗搓搓维护自己的妈妈,再想到家里走几步就跌倒的孩子,脑子里别说黑白条理,还真是基本的话也说不清楚。
小花宝从摇摇马上下来,跑到小陈边上握着她的手说:“让哥哥晚上上我家吃饭吧,我吃饭香喷喷的,他见我吃的香一定也会吃的。”
小陈犹豫地说:“这样不大好吧,你不是明天就要走了吗?”
秦芝心在边上说:“孩子邀请你们,你们就过来吧。”
小陈仔细看着小花宝漂亮精致的眉眼,对她儿子的关切不像做假。再看香栀在沙发那边含笑坐着,眉眼里也没有虚伪之色。
小陈讪讪地说:“好,晚上你们一起吃饭,我带他来蹭个饭。”
小花宝叽叽喳喳地说:“我还把我的电话号码给他,要哥哥没事跟我打电话噢。昨天他送我的积木我会好好带回去,明儿到家,让我妈妈取了钱,给哥哥买金钩大虾仁吃。我吃这个能下两碗大米饭呢。”
小陈脸上露出笑容,跟香栀说:“这孩子怎么还让你取钱呢?”
香栀说:“是她自己的钱,我都给存上了。”
小陈恍然而悟,暗暗察觉香栀并不是把小花宝一味地当孩子,她们母女关系更加平等尊重。
方伯母欣慰地说:“小家伙还惦记给哥哥买大虾仁下饭吃,真是个好孩子。”
秦芝心知道小花宝要上幼儿园,不能耽误小朋友们认识和熟悉的过程,不然听说很容易被别的小朋友孤立。
小陈的儿子小小方因为不愿意上幼儿园,晚了一个月入园,每天回到家哭的上不来气,说没有小朋友跟他玩。
这也难怪小小方能把心爱的积木送给小花宝,难得有陪他玩耍的同龄小朋友嘛。
晚上小小方应邀到顾家吃晚饭。
顾司令给他俩支了张小桌,饭菜都用小一圈的碟子装。俩个小宝贝穿着奶黄色罩衣,脖子上系着小手帕,面对面就餐。
香栀吃过用不好筷子的亏,小花宝小小年纪被教育的筷子能夹花生米。她自己吃了几口饭菜,看到小小方用勺子不好舀菜,给他也要了双筷子:“哥哥,你像我这样,你可以的!”
小小方是个方脸的小朋友,身材敦实。从来没自己使用过餐具,能用勺子还是幼儿园强制要求的。每次吃饭还是得老师喂。
有小花宝在前面打样,他拿着筷子戳着菜大口大口的吃。
看到有菜掉下来,吃饭的小陈停下筷子过来要收拾。香栀按下她的手说:“等吃饭再说,不要打断他们。”
小花宝也按住小小方的胳膊说:“掉在地上就脏啦,你不要吃。喏,我给你夹了豆腐,你吹吹吃噢。”
小小方憋了半天,说了句:“谢谢妹妹。”
吃过饭,小陈过来看小小方,见他真把小碗里吃干净了。再看小花宝,自己扯着小手帕擦擦嘴角,又把桌面上的饭粒捡到碗里。
等到保姆过来收拾,她还帮着擦桌子。
小陈想不通屁大点的小屁孩怎么能训练的这么聪明,这才三岁啊。
小小方能自己用筷子戳着吃饭出乎她的意料,小陈喜上眉梢,看着小花宝的眼神也温和许多。
等到小陈一家离开,顾闻山带着香栀夜游清北,最后再见尤秀一面。
隔日一家也要回到海城了。
临行前,小花宝如愿给了小小方哥哥通讯地址,自己写了几个字,后面由爸爸补充。
小陈已经能冷脸看她自信展现了,离开前拉着小小方跟小花宝一家再见。
小花宝探出窗户还不往交代:“哥哥,记得把积木给我留着呀!”
小小方鼻子哭红了:“好!都给你!”
香栀让她跟奶奶再见,小花宝又转头给秦芝心不停的飞吻:“想我你就去找我噢!别想坏了身体!”
她的离开让顾司令极为不舍,亲自坐着吉普车送到火车站。
“真不跟爷爷再玩一阵?”站台上,顾中恒牵着小花宝的手,满脸慈爱地说:“爷爷给你买大吊车玩。”
小花宝两只小手分别牵着顾中恒的手指头,晃了晃说:“爷爷呀,你舍不得我你就说嘛,别老挽留我,留又留不住。”
香栀抿唇忍着笑,看着顾司令毫无办法地说:“我还要在这边工作,等你放假再来看爷爷好不好?”
“好!”小花宝重重点头答应了,顾司令亲自把她抱到车厢里坐好。
临走前,他看了眼香栀咳了一嗓子。身后跟着的警卫员提着一个纸袋送到他手上。
“等火车开走了你再看。”顾司令表情温和,但嘴还硬。
顾闻山
在一边说:“爸,这是你给栀栀准备的礼物吗?”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把窗户纸挑破。
顾司令背着手说:“什么礼物,就是顺手买的东西。爱要不要。”
他说完,招呼小花宝牵牵小手说:“爷爷下车了啊,不然爷爷真要跟你去海城了。”
“爷爷,你慢点啊,你在家好好的!多听奶奶的话,不要老喝浓茶呀!”小花宝依依不舍地跟爷爷再见。
“诶,爷爷记住了。”
顾司令走了几步路,转头跟顾闻山说:“锻炼几年早点回京。”
小花宝悄悄跟香栀说:“爷爷肯定是舍不得我,想见我。”
香栀也是这样就觉得的。至少在没有小花宝前,怎么不见他催促顾闻山回京呢。
等到列车行驶,站台上送行的人越来越远,小花宝也折腾够了,躺在中间卧铺上呼呼大睡。
香栀打开公公送的纸袋,发现里面是两枚精美的高级腕表。
顾闻山拿起男士手表,笑道:“我爸这是下重金了。”
香栀看着一对情侣表,满意地说:“我公公也挺上道的嘛。”
顾闻山刮刮她的鼻尖说:“我就说他会很喜欢你。他对小花宝百般的好,也多是喜欢小花宝的父母爱屋及乌。”
“那咱们的孩子本身也招人喜欢呀。”香栀试戴腕表,银色表盘棕色皮带,怎么看怎么昂贵。她不大懂得品牌,但也细心的收好。
她自己有两块手表,一块是秦芝心在结婚时送给她的,作为贺礼。一块是婚后不久顾闻山送给她日常工作使用的。
“我居然有三块手表了。”香栀美滋滋地说:“更好搭配衣服了。”
顾闻山把纸袋塞进行李袋,扔到行李架上。火车很快到达一间小站,香栀看到有卖小黄瓜和西红柿的,拿出零钱买了几个。
回去的路途比上京的路途感觉快不少,一天多的日程在火车上没觉得多痛苦,相反有顾闻山陪同更有一份游山玩水的乐趣。
可是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多久,火车进入海城市周边时,可以看到站台上不少旅客戴着口罩。匆匆忙忙走过,留下此起彼伏的咳嗽声。
香栀赶紧翻出口罩给小花宝戴上,等到下车时看到京儿也戴着白色棉质口罩,顾闻山问:“这是怎么了,小郭怎么不来?”
第68章 第68章我心疼你
京儿闷闷的声音从厚实的棉质口罩传来:“流感大爆发,小郭已经倒下了。刘师长要我赶紧接你去开紧急会议,商量这次疫病的应对方法,他在凌晨时已经跟央区报告了。”
“只是个流感有这么夸张?”香栀忍不住问。
京儿说:“跟寻常的流感不一样,平时使用的药品效果差,传染快。普通流感一周左右能好转,可这次流感来的早不说,持续时间也长。”
京儿递给他们口罩让他们戴上,走在前面说:“嫂子,咱们快点离开吧,我听着这边情况也不好。”
顾闻山抱起小花宝,让她埋在自己肩膀上,另一只胳膊挡住横冲直撞的人群,让香栀跟着京儿速度离开人潮拥挤的火车站。
小花宝懂事的紧紧抱着爸爸的脖子,小手捂着嘴巴上的口罩。
出站过程中,香栀看到有不少人脸色发红,应当是发烧的缘故。火车站外面的诊所里,排着长长的队伍买药。里面咳嗽声此起彼伏。
香栀偷偷看着顾闻山的脸色,从没见过的严肃。
坐到吉普车上,京儿手上涂了点酒精,又把酒精瓶递给顾闻山说:“陈大夫说这样能杀菌。”
酒精属于战略物资,114军区正常储备量。为避免浪费,顾闻山用棉球蘸了酒精分别往家人的手上涂抹。
街道上有许多横穿马路要买药品的老百姓,京儿踩下刹车让一位老者先过。
他继续跟顾闻山介绍道:“头两天还没这么严重,都以为是普通流感。可刚入秋哪有这样的流感,战士们接二连三的倒下,连打过流感疫苗的人也受不住高烧、咳嗽,有的严重的直接昏厥过去,情况真的很糟糕,刘师长还想跟你商量要不要暂时停工”
顾闻山扫视着眼前的街道,耳朵里听着京儿的报告,镇定地说:“目前情况我大致了解,你回去通知军区全体职工除医务部门外暂时停工。南北两院区干部、家属减少非必要活动,避免交叉感染。清点此次需要的医疗物品,后续可能缺乏的提前向上面申请调配。”
寻常这种工作都是小郭来做,京儿接到首长的命令,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出了闷汗:“是!保证完成任务。”
顾闻山靠着靠椅上,眉头皱的很深。他恐怕自己太严肃吓到妻女,转头看了一眼,正对上小妻子伸过来的食指。
香栀抚摸着他的眉心,身上散发出让人平静的栀香味:“没事的,一定会控制住的。”
小花宝安安静静地坐在妈妈旁边,也伸出小手摸着爸爸的眉心说:“爸爸,我们陪着你就什么都不怕啦。”
顾闻山抓着她们的手指,想要亲了亲,母女俩同时把手收了回去。
小花宝:“爸爸,不要交叉感染噢。”
香栀笑着说:“小家伙现在都会抢话了。”
小花宝打量着顾闻山的神态,奶声奶气地说:“那我是不是不用去幼儿园啦?那我的老师们该多么的失望呀。”
顾闻山失笑道:“我看你并不失望。”
顾司令在他们临走前把儿童三轮车硬是塞到卧铺车厢里,小花宝就差骑着三轮车睡觉了。
儿童三轮车不比大人自行车便宜多少,大人的前杠二八自行车要一百八,她的小自行车一百六。一个要自行车票购买,一个要工业劵买,比较起来价格也差不多了。
吉普车开到114部队里,原本暑期里到处都是小朋友欢声笑语的声音也没了。高大的树木上,连蝉声都变得有气无力。
半个月前还很有朝气的部队大院,树荫斑驳寂静。只有走到住宅附近,能听到许多咳嗽的声音。
香栀在车里看到不少戴着口罩的卫生员提着医药箱挨家挨户的送药,心里直觉不大妙。
顾闻山将她们娘俩送到家后,放下行李马不停蹄地通知开会。
离开前,顾闻山拥抱住香栀,在她耳鬓亲吻着说:“如果不出意外,这次疫病会由我来负责。如果我不能及时回家请你照顾好自己和小花宝。”
香栀端着手帕,手帕上放着三朵刚摘下来的法莲栀子花:“你带在身上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我总会安心点。”
顾闻山接过手帕仔细包好花朵放入胸前的口袋里,又拉着小花宝的手说:“爸爸要去开会,你记得在家里——”
“照顾好妈妈,做妈妈最优秀的狗腿子!”
老父亲深感欣慰,拍拍小脑袋瓜说:“帮妈妈收拾下行李。”
“是!保证完成任务呀。”
顾闻山大步流星地出去了,香栀望着他的背影叹口气。
小花宝哒哒哒跑到客厅里把行李袋打开,一样一样拿出里面的东西。自己还知道把脏衣服抱到卫生间的盆子里放好,留给亲爱的爸爸洗洗刷刷。
香栀还给姐妹们带了烤鸭,这下也不知道怎么送出去。她犹豫了下,干脆全副武装戴上口罩帽子和手套,打算把烤鸭扔到她们家院子里或者阳台上。
香栀绕了一圈,最后看到沈夏荷家院子里的烤鸭还没捡回去。想着她怀着双胞胎,家中老的老小的小,在院子里喊道:“小荷,你怎么样啊?”
香栀扯着嗓子叫了半天,沈夏荷的声音从里面弱弱的传来:“死~不~了。”
香栀本来没打算去她家,听到她嗓子如砂纸,而李妈妈一点动静都没有了,赶紧跑到门口敲门。
沈夏荷奄奄一息地打开门,香栀看她脸上通红,客厅里还躺着一个人,仔细看竟然是孟岁宁。
“别看了,咳咳我家全军覆没,你赶紧回去别把你传染了。咳咳咳。”沈夏荷捂着自己的口鼻,跟香栀说。
香栀把烤鸭递给她:“我家有小药箱,你家药品够不够?你是孕妇千万不要乱吃药啊。待会我给你拿婆婆给我的药,是外国药,孕妇也能吃的。”
沈夏荷正在高烧的确需要退烧药,家里有扑热息痛,可她怀孕真不敢吃。
香栀很快拿了退烧药过来,叮嘱道:“一天最多吃两片。你哎呀我过来陪你吧。”
沈夏荷咋能让她冒险,生怕传染给她。还没等拒绝,小花宝从她腿间挤了进来,甩掉鞋子跑到卧室去找她小弟。
“小虎呀!小虎呀!”
香栀见状干脆扶着沈夏荷往卧室里走。
她家两间卧室,一间睡着李妈妈,一间是她和孟小虎。
听医生说这次流感很容易相互再次感染,孟岁宁只好睡在客厅里。
“本来昨天还没这么严重,今天起来头重脚轻,咳咳。”沈夏荷戴上口罩躺在床上,还不忘记问:“秀秀学校怎么样?宿舍同学都好相处吗?”
“都好着呢,那边还有我大姐照顾,她受不了欺负。”香栀给她垫了垫枕头,发觉卧室空气不新鲜,走到窗户边打开一条缝隙。
沈夏荷看到小花宝跟孟小虎贴着脸,吓得说:“快起来,别让他给你传染了。我这里有小口罩,戴上再说话。”
孟小虎已经不知今夕是何年了,虽然清醒的时候也不大清楚就是了。
他迷瞪着眼,被香栀戴上口罩,想激动却激动不起来:“姐姐诶,姐姐咳咳咳咳。”
沈夏荷见了又要赶香栀和小花宝离开,香栀说:“你是不是忘记我们娘俩的本事了。人类的小毛病还伤不到我们,我这么注意就是怕把病菌给你们相互传来传去。你安心休息,我去给你们熬粥。”
别的她也不会了,反正凑合着吧。
沈夏荷还真忘记香栀的身份,强颜欢笑地说:“那你用那口旧瓦罐吧,我家别的锅舍不得给你霍霍。”
“哼,出息。”香栀到厨房熬粥,小花宝守在弟弟身边,觉得他病恹恹的挺有意思,一戳一蹦跶。
香栀熬粥还不错,白米粥里放了点黄小米。给三个大人都端了一碗放着。
孟岁宁强撑起来要去喂给媳妇儿子吃,还想着伺候丈母娘,被香栀按下去:“你自己吃自己的,有我照顾她们。”
“多谢。”孟岁宁没发烧,肺部难受,咳得脸发白。他端着碗慢吞吞喝着粥,时不时往卧室方向看一看。
家属院的广播适时响起,里面传来顾闻山沉稳的声音,通知各家有重病的患者在门口做标记,会有卫生员过来接人去医院急救。不严重的可以开窗拿药,所有人员非必要不要离开家里。
香栀细细听着顾闻山的声音,抿唇给沈夏荷喂了口粥。沈夏荷跟孟岁宁分开的及时,在卧室里很少出门,吃过退烧药后,情况好了不少。
隔壁李妈妈还睡的昏天黑地,摸着脑门还在发烧。
小花宝学着妈妈的样子给孟小虎喂粥,小脸心疼地说:“我小弟真是遭老罪了。”她晃了晃勺子,等着温度下去又给孟小虎塞上一口:“啊——弟弟你大口大口的吃,嘴壮才好的快呀。”
沈夏荷吃完后,又喝了点栀子花茶,神志清明了些:“怎么觉得没那么咳嗽了?”
香栀说:“本来我就能止咳平喘呀,《本草纲目》里可有我一份呢。”
沈夏荷真是阿弥陀佛了,她扶着肚子心有戚戚地说:“幸好你来了,不然我真担心我们娘们几个过不去了。”
香栀随后又给孟岁宁和李妈妈喂了栀子花茶,他们没有沈夏荷好的那么快,应该是症状严重的原因。倒是孟小虎喝完后,没多大会功夫,出了一身的汗,小背心全都浸湿了。
香栀给他换衣服,他还害臊,扭扭捏捏地要自己换。
小花宝拿过背心裤衩说:“我给你换,长姐如母,我就是你妈。”
香栀和沈夏荷相视一眼笑了。
孟小虎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降了辈分,虎头虎脑地站起来:“我是男子汉,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不大会儿功夫,对面客房传来李妈妈的咳嗽声,香栀跑过去看到她醒了过来,递了水给李妈妈:“还有哪里不舒服的?要不要再喝点茶?”
李妈妈靠在床头拍着胸口,感觉嗓子火辣辣的。
她见香栀有精神、气色也好,知道她并没有被传染,欣慰地说:“已经好多了,咳咳我昨天咳了一天一夜,今天还以为起不来了。多亏你来了,这个家都倒下了。”
香栀扶着她又让她喝了栀子花茶:“那屋里娘俩你别担心,也好了些。可惜不能一下都好,还得遭几天罪。”
李妈妈摇摇头说:“这次流感非比寻常,我瞅着比往年的都厉害些。你和顾团长都要注意啊。”
说话间,外面传来敲门声。香栀打开门,发现卫生员正在敲她自己家门:“我们都在这里呢。”
卫生员是位年轻人,板着脸严肃地说:“特殊时期,不要到处窜来窜去。”
香栀跟他说:“不是我故意要串门,这个家三个大人一个小孩都病倒了,还有一位怀着双胞胎的孕妇。”
卫生员大惊:“那赶紧送到医院去,这是孟营长家吧?”
孟岁宁年前升了半级,如今是正营级别干部。
卫生员正要招呼后面的人过来接人,孟岁宁从客厅里戴着口罩出来:“不用麻烦了,我家人的情况并不严重。是香栀同志过来帮助照料的,你们不要误会她。”
卫生员跟香栀敬了个礼,道歉说:“真对不住香栀同志,我一时心急。你是雷锋军嫂发扬风格,我不该批评你。”
香栀也不会跟他计较,广播里已经对他们在家属院里的家属做了行为规范,她自然得遵守看到后面的卫生员拿着本子,看了眼询问道:“没关系,这是你的工作职责。这边敲门是要做什么登记吗?”
刚说话的卫生员说:“暑假出门的家属不少,首长需要挨家挨户了解情况。你们这边需要体温计或者药片的吗?”
香栀转身问孟岁宁:“你家里还缺什么药?”
孟岁宁在沙发上一时没能回答,脑子还没清醒过来。
是卧室里沈夏荷起来,走到门口附近说:“家里需要小儿退烧药,不要太多,给两片备用就好。其他的都留给别的有需要的家属吧。”
卫生员从随身背着的救护箱里拿出小儿退烧药,用白纸包好递给香栀。
“这里一共是四位大人其中一位孕妇,两名三岁儿童。”香栀跟另外的卫生员正在登记:“我和我女儿并没有被感染,他们一家情况并不紧急,可以自理。”
“家中口粮够吗?”
“够,家里刚用粮票换了不少口粮回来。”沈夏荷靠着墙面说。
香栀赶着沈夏荷说:“你别吹风了,回去躺着去。”
倒在沙发上的孟岁宁也出了一头的汗,他有种大病初愈的虚脱感,艰难地起来扶着沈夏荷回房休息。随便看了眼在床上和小花宝打滚玩耍的孟小虎。
“晚些时候会有卫生员进屋消杀,到时候你们先在卧室里就好。”
“好。”
香栀关上门,重重地叹口气。看来情况比想象的还要艰难。
想到顾闻山会负责这次疫病,注定要没日没夜的忙碌,香栀望着阳台外的傍晚晚霞,不免心疼起顾闻山。夫妻心连心,她也希望赶紧把这次疫病度过。
晚间消杀的人过来后,屋子里一片医院消毒剂的味道。
香栀和小花宝回到自己家休息,娘俩在主卧床上睡不着觉。小花宝缠着香栀说:“妈妈,你怎么跟爸爸认识的呀?是介绍的吗?”
香栀揉揉她大补药喝多了以至于早熟的小脑袋瓜,望着窗外皎洁的月亮说:“其实不是介绍认识的,妈妈是纯种的花妖,当年为了吃掉你爸爸才跟你爸爸接触的。我还记得第一次见面,你爸爸浑身上下都是鲜血。”
那时候不觉得心疼,现在想想他真是九死一生。若不是自己一念之差给他喝了花露,他如今又这么会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注定倒在谁也不知道的山谷里,被风雪永远的掩埋了。
“妈妈,你不用担心爸爸。我虽然不是纯种的小花妖,但我是你的血脉也是爸爸的血脉。我知道你跟爸爸都是顶厉害的,有你们在,这里肯定不会有事情。在小花宝眼里,你们都是最棒的!”
小花宝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不等香栀感动,自己先深深吁了口气,逗得香栀抿唇笑了笑。
“你睡觉吧,说不定明天醒过来爸爸就回来了。”
“妈妈,你也睡。说不定醒过来爸
爸就回来啦。”
小花宝人小鬼大地安慰着香栀,娘俩又说了一点悄悄话,在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清早她们是被外面的广播吵醒。
女广播员乌拉拉的说着许多这次流感需要注意的地方,要大家不要串门、不要亲密接触、不要不戴口罩等等。
香栀戴着小花宝去隔壁,惊讶地看到李妈妈正在厨房忙活。
“你好啦?”香栀惊喜地说。
李妈妈气色比昨天好多了,说话也不怎么喘,偶尔咳嗽几声也没那么难受。
“我下了面条,你们在这边吃。”说着她又跟客厅的孟岁宁说:“小孟啊,你在茶几上吃啊。”
香栀看到桌面上还有两个大海碗,直接端到屋里给沈夏荷与孟小虎吃。
沈夏荷没有昨天奄奄一息的样子,可能李妈妈支棱起来了,她今天打算一直在床上歇着养胎。
她接过碗说:“早上有卫生员过来给我们量了体温,我们都不发烧了。但还是给了几包中药,你帮我看看能不能喝吧。”
她被曾经的婆婆苦汤药吓到了,吃一堑长一智,一般的中药她非必要都不乱吃。
香栀吃了饭在饭桌上扒拉着中药,顺便给小花宝认识。小花宝小手也扒拉着,学着妈妈找出来的样子放在一边。
“都可以喝,应该是特意给你抓的,全是安胎的成分。”香栀对卧室喊道。
“那太好了。”沈夏荷说:“我晚点喝,吃的太饱再喝就吐出来了。”
她们说话的时候,外面又传来几次广播声。
香栀听着广播里的口气,一次比一次紧急。
***
三天后,家属院情况还没有好转。
也是奇怪,窗外连飞鸟都少了。每日清晨本来总会有鸟雀叽叽喳喳,这几天一点声音没听到。
每天都有卫生员拿着防疫病的中药桶每家每户按人头分药。
孟岁宁在昨天已经能够恢复体力进行工作,很快投入到防疫战斗中去了。
孟小**着小花宝的儿童三轮车在客厅里来来回回,沈夏荷坐在沙发上给他接毛线裤的裤腿。大红色的毛线裤接了两指宽的绿裤腿,也算是相当的喜庆了。
李妈妈已经能在厨房里端锅爆炒,与其他人家屋里传的药味不同,这边窗户传出去的都是饭菜的香味。
“小伍刚才过来量体温,跟我说好多人饭都吃不下去。咱们家属院还算好的,外面不少老百姓救治不及时,死了好几个。”
沈夏荷心有余悸地说:“我头几天也觉得活不了了,胸口上不来气,咳也咳不出来,嗓子里都是喘气的声,真的难受死了。”
香栀怔怔地望着外面的窗户,一时没听到她的话。
沈夏荷用胳膊肘撞她一下说:“你该不会真想把你的花分给大家煮水喝吧?单是咱们大院家属就近万人,你得拔多少花儿?而且我们全家喝了好几天才好透,这次的情况真不是你能救治的。”
香栀犹豫着说:“要是死人了怎么办?”
沈夏荷一时哑然:“你别怨我心狠,我只想你好好的,别把小命交代出去了。”
香栀寻思着说:“我想只要有一点点效果也比死人强,我就算是把开的花都给了公家,我秃了那也比死人强……你还记得全院戴栀子花帮我的事么,我就在想,我要是不认识还好,每天跟她们见面聊天她们还有孩子……”
沈夏荷见她已经有了打算,只得说:“你要做我肯定不拦着你,但你得管好自己不能太过度,伤害到你本身那肯定不行。你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顾团长和小花宝想想啊。”
香栀又沉默下来:“我肯定会照顾好自己,不能把小命交出去。”
屋里时不时传来小花宝和孟小虎充满童趣的玩乐声。
“我再考虑考虑。”
到了每天送中药的时间,香栀打开门看到秦大夫和他师弟都在外面杵着。
秦大夫一改之前仙风道骨的模样,今天见着印堂发黑,满脸憔悴。他身边检验科的老师弟,更是累的气喘连连,唬的香栀赶紧拿来小板凳让他们坐在门口。
秦大夫也不指望真能坐进去,把病菌传染过去就不好了。
他看到香栀背后热闹玩耍的小孩,眼神灼热地说:“香栀同志,我记得卫生员登记他们全家都感染的这次的流感,为什么他们能好的这么快?”
第69章 第69章夫妻同心
香栀瞪他一眼说:“你真是明知故问。”
秦大夫左右张望了下,四周无人。
他压低声音说:“这次情况真的很危急,我们和京市赶来的专家进行沟通,并且查过几乎所有受感染的血液,这是一种新流感病毒。咱们国内的药效力有限,只能依赖苏联和某些帝国主义国家的药品。但省内大流感的事必须要严格保密,老百姓容易被某些言论带偏,会造成不可逆转的损害。那十年的动荡,不可以再来一次了。”
香栀明白他的意思,今年文化、教育和商业都在蓬勃改革发展,前进的步伐不可以被阻挡。她知道在角落里还藏有大批蛆虫,随时都想要给变革使绊子、抓辫子。
香栀说:“那你这次需要我帮什么?”
秦大夫看了师弟一眼,揪着自己的胡须说:“我跟我师弟彻夜研究,有方子可以暂时缓解疫病的传播,有效杀灭疫病的细菌。但是其中有味药材需要你能施以援手。”
沈夏荷在香栀身后听得真切,她紧握着拳头想起香栀说《本草纲目》里有她独一份。
果不其然,秦大夫也没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情况紧急,现在疫病还在省内扩散,为了避免它带来更大更坏的影响,希望你能够无私捐献出一部分栀子花。仙子啊,求求你帮助114渡过难关吧。这里是边陲重城,国防力量不可受损。老百姓们也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沈夏荷按着香栀的肩膀,替她开口道:“即便如此,范围如此广阔,栀栀也不能保证能把所有人都救了。救人自然是当务之急,可不能伤害她。”
秦大夫的师弟年纪比秦大夫还大,他姓张,也是一脸菜色地说:“我们当然不会伤害到香栀同志。我跟师兄在调配特效药方,这需要一定的时间。只要香栀同志能帮我们把疫病的攻势暂且缓解,减轻少许的症状,吊着一口气就行。”
秦大夫手握拳咳嗽了两声说:“不会单独喂栀子花水,还要配一些药材进去熬制。这样既保护了她,也能稀释出更多的药物来给部队病号们使用。”
香栀踌躇着说:“那我就去吧。反正我也不怕被传染,要传染早就给我传染了。”
秦大夫大喜过望,起来就要带着香栀走。
沈夏荷一把抓着香栀的手腕说:“我跟你一起去!”
香栀笑道:“你老实在家养胎,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咱们以后都别好好过日子了。”
小花宝骑着儿童三轮车过来,嚷嚷道:“妈妈妈妈,我要去,我在家里憋疯啦。”
孟小虎也想跟着嚷嚷,刚一张嘴看到沈夏荷黑着脸,顿时吓了回去。
香栀犹豫着要不要带小花宝,小花宝又说:“我是你的狗腿子呀!你别不带我,我会想死你的!”
秦大夫小声说:“贵千金也能变成花儿?”
香栀对自己大大咧咧,对小花宝很有保护欲,低声说:“她只是不轻易被传染,随她爸。”
秦大夫遗憾地点点头说:“明白了。”
小花宝最后如愿以偿跟着香栀出了门,要去的地方并不远,就在经常吃饭的小食堂。
香栀从小路走来,看到不少人站在窗户后面往外面张望。广播里不停的宣传着疫病防治技术,还有戴着红袖章的卫生员在家属院里来来回回穿梭。
小食堂本来是个吃饭的地方,香栀站在袅袅升起药烟子的食堂门口,怀疑这被秦大夫改成了炼丹房
中药材没有西药
缺乏,兄弟省份源源不断的往里输送着。也希望及时把疫病控制在省内,杜绝蔓延。
小食堂吃饭的桌椅上全是各种药材,每张桌子前都写着药材的名称。
秦大夫的座位在汤桶桌子的边上,汤桶里的紫菜虾皮汤成了苦汤药,有专门的卫生员正在舀在随身中药桶里,挨家挨户的分发。
张大夫则来回检查巡视中药材的质量质地,分辨易混淆、有虫蛀、霉变的药材并捡出。
小花宝骑着儿童三轮车跟着进到后厨里,后厨有两个嫂子正在帮忙煮汤药。
秦大夫客客气气地将她们请走,叫她们回去休息。
香栀认出她们是家委会成员,也客气地说:“嫂子们你们这段时间受累了,后面几天先回去休息,我来熬药。”
嫂子们不想走,还想继续放光发热。秦大夫跟她们说:“你们休息好了再来也不迟,总是要轮换的。”
把人劝走以后,香栀盈盈腰身上系着大围裙,头上戴着厨师帽,展开手不用秦大夫问,掌心里出现一捧接一捧的栀子花。
浓郁的栀子花香味有效地吹散后厨浑浊的药材气味,秦大夫在边上困倦疲惫的神态猛然爽利,恍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打了鸡血,整个人焕发活力。
“你可以变多少花朵出来?”秦大夫拿过红色塑胶盆放在旁边,把栀子花往里面捧。
香栀指着塑料盆说:“我没全开过,要是像这样聚结出花朵,至少能有五十盆。”
她怀孕时光是头上盛开的花朵就攒了三大盆,五十盆还是少说了。
秦大夫连声说:“好啊好啊!那我把配药拿来,我亲自来熬。”
等他走后,小花宝骑着小三轮车过来,昂头说:“干妈交代我看好你,你不可以太勉强噢。”
“原来因为这样非要过来。”香栀蹲下来,变出两大朵法莲栀子花插在小花宝的双马尾上,捏了捏肉乎乎的小脸蛋说:“离煤气罐远点,骑车不要撞着药材了。”
小花宝直接从小三轮车上下来,一板一眼地说:“我才不去玩呢,我要帮助妈妈一起熬药。我要盯~着妈妈呀。”
秦大夫和张大夫抱着药材走进来,放在灶台边。大锅饭的铁锅全用来熬汤药了。他掀开一个冒着热气的木锅盖,往里面放了两朵栀子花,想了想又往里面放了两朵。
他抠抠搜搜的样子让香栀想笑,后来想想也应该抠搜点。毕竟军区家属近万人,战士们更不用说。
香栀的任务是不停的变出栀子花放到盆里,秦大夫是下药熬药,张大夫在外面守着并挑拣配药。
小花宝系着小围裙拿着大铁勺站在灶台上帮着搅拌着锅底,免得熬糊了。
小三轮车被孤零零扔到角落里。
香栀被药汤熏的快要流眼泪,等到栀子花放下去大约半小时,花香味从药汤里传出来,闻的人心情愉悦情绪放松。
“你的花儿止咳平喘,我的配药顺带消炎降温。”秦大夫精神抖擞地想同时提着两桶水倒进大锅里,一不小心差点闪到腰。
香栀:“”完蛋玩意儿。
她走过来一手提着一桶倒进锅里,再把小花宝舀到桶里的药汤送到外面去。
“一定要看着病号喝下去。除此之外不要再食用其他药品,用了也没用。”秦大夫跟在后面给手下卫生员交代着,转头看到裘院长带着人进来了。
他赶忙堵在门口不让他们进来:“都别把灰尘和病毒带进来了。有什么话站在门口说。”
香栀听到动静赶紧把灶台上的栀子花藏到角落里。
裘院长很激动地说:“你说你有了特效药?到底有没有用?”
秦大夫说:“这不刚送出去喝,有没有用得看明天的。”
裘院长往里面看了眼问:“后厨换人了?好香的味道。”
秦大夫说:“是香栀同志自发过来帮忙,这次特效药也是她给我的灵感让我往里面添加了一味香料。”
“香料还能当药材?”裘院长是西洋留学派,对中医了解不多。秦大夫随便就能糊弄住。
但他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药材上,而是说:“香栀同志不是有孩子吗?她带着孩子还来帮忙?你真是胡闹啊。”
秦大夫干巴巴地说:“你管我黑猫白猫,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真有你的,把主席的话拿来对付我?”裘院长叹口气说:“行吧,我继续回去跟我老同学们联系,看他们能不能从海外支援一批药物过来。”
等到他走以后,小花宝提着两桶汤药健步如飞的过来,踩着小凳子倒进汤桶里,而后哒哒哒离开,非常的目中无人。
秦大夫揉揉眼睛,问张大夫:“师弟,我没看错吧?”
张大夫比他还要老眼昏花,眯着眼看着无人的拐角说:“也许看错了吧,怎么可能呢。”
***
顾闻山连日忙碌值班终于迎来好消息。
部队卫生室的老中医秦大夫和省解放军医院的张大夫联合出了一副药方,给病患治疗新型流感效果不错。
小郭大病初愈,不放心连轴转的首长,惨白着脸在顾闻山面前劝着:“首长,好不容易弄来一份汤药,有病治病,没病防疫。你就喝一口吧,你要是病了,咱们军区怎么办啊。”
“不喝,我要是病了自然由刘师长安排人手。”顾闻山胸前手帕里还放着小妻子的栀子花,也许是栀子花起了效果,他连日在底下巡视也没见自己被传染,反而京儿在前天倒下了。
小郭接替京儿的工作,嘴巴比京儿碎多了。
顾闻山不喝药,他苦着一张脸在边上絮絮叨叨的念啊念。顾闻山烦不胜烦,点了点桌面,小郭赶紧把大茶缸放在他面前。
顾闻山之前没闻到大茶缸里的味道,小郭把茶缸盖子打开,栀子花的清香气味扑面而来。
顾闻山的脸瞬间变了。
“这是谁给的方子?”
“是、是秦大夫。”小郭见首长脸色不好,结结巴巴地说:“嫂子亲手熬的。”
他想着首长许多天没跟嫂子见面,他递了嫂子亲手熬的药过来给首长喝,喝在首长的胃里,暖在首长的心里嘛。
顾闻山问:“病情得到有效控制都是因为这个药?军区上下所有人都喝了?”
小郭说:“还有几百人没喝上,他们病得晚。我听秦大夫说药材有限——诶诶,首长你干什么去啊?你还没喝药呢!”
顾闻山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边走边把口罩戴上。他真是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唯恐小妻子被人忽悠着消耗自己来给别人治病,治可以治,但小郭的意思是已经供应不上了,该不会是小妻子出了什么事?
顾闻山来不及开车,径直骑着挎子往小食堂去。
进到大门口,远远可以闻到小食堂里冲天香味。
不顾秦大夫打招呼,顾闻山进到后厨一眼看到正在变花的小妻子,还有站在灶台上含着大白兔奶糖搅和铁锅的亲闺女。
“你怎么来啦?”香栀健健康康地站在顾闻山面前,雀跃地小脸满是笑容:“你没生病吧?”
顾闻山拉着她前后左右看了一圈,又把人拥抱在怀里揉了揉:“小傻子。你没事
吧?”
香栀没心没肺地笑着说:“不会的,我还有你和小花宝呢,我不舍得你们爷俩难过。”
顾闻山这才冷静下来,铁青的脸有所缓和:“怎么说药材供应不上了?”
香栀伸出小手,掌心白光闪过,“噗灵”一声掌心出现一朵栀子花包,像是老式的香烟卷子,白色的花宝都包在绿色之中。
“我能开的花儿都开了,剩下的都是花苞。秦大夫说花苞疗效不好,让我别变出来了。他再去想办法。”
顾闻山仿佛刚看到身后的秦大夫,问小妻子:“是你自愿的?”
他声音冷肃,浑身上下都是要算账的强大气场。秦大夫闻言缩着脖子,不敢得罪这位煞神。
香栀实话实说:“他来找过我,但是在他找我之前,我就知道我的花儿能有效果,想着你也会着急也不能完全说都为了你,还有部队里好多我认识的姐妹和同志,见她们难受我也难受,也就是顺手的举动。”
“对你不会有危险?”
“不会呀?”香栀捧着小脸歪歪头说:“你看我现在不就好好的吗?反而觉得摘下去浑身轻松不少呢。你可千万不要责备秦大夫,医者仁心,他也是为了大家好。”
顾闻山叹口气,无奈地揉揉香栀的脑袋说:“好吧。谢谢你,真的帮了很大的忙。”
秦大夫见成功躲过危险,不怕死地说:“咱们这边还缺几味药材顶替栀子花的功效,顾团长?”
“我已经跟兄弟部队打过招呼,新药材很快到。另外海外调来一批特效药,可以先给症状严重的人使用。”
顾闻山蹙眉道:“但是药材还要用作省内老百姓的物资发放,咱们的情况虽然好转,但省里数千万的老百姓还没有特效药。”
秦大夫说:“最多再给我三天时间,我真的就差最后一步能够把方子做出来,顾团长请你信我一次!无论如何支撑住最后三天。”
“顾团长肯定相信你!”野山樱的声音从窗口处传来,她穿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到后厨,嘴上涂着艳丽的红嘴唇。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年纪,气质妩媚,打扮贵气。
小花宝还等着跟爸爸亲亲抱抱呢,见到姥姥来了,也不排队等爸爸抱了,从灶台上直接跳到野山樱的怀里:“姥姥呀,我真想死你啦。你好香好漂亮呀!”
野山樱捧着小脸亲了一口,掏出一包洋巧克力塞给小花宝:“去,到边上吃去。姥姥跟你家大人说说话。”
小花宝抱着洋巧克力在香栀面前晃了晃,香栀说:“去吃吧。”
小花宝这才跑到角落坐在小板凳上撕包装。
香栀问:“大喇叭,你有什么办法?”
野山樱当着秦大夫的面,变出一枝嫣红的樱花,她递给秦大夫说:“一瓣花瓣熬一锅。剩下的加到你新做的药方里。”
野山樱不比香栀这位百年小妖精,她是修炼出来的大妖精,原身的效力远超小花妖。
香栀能亲眼看到蕴含着灵力的花枝递到秦大夫手里,秦大夫已经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一家人真是卧虎藏龙啊。”秦大夫想要闻一闻,被野山樱凤眼瞪了下,麻溜跑出去干活。
野山樱接过小花宝的大勺搅着铁锅,跟顾闻山说:“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们花谷的女婿,我怎么样都会帮助你和小没良心的。三天时间肯定熬的住,回头把我的花瓣夹着药材里分发到民间医院给病情严重的老百姓分着喝。剩下就看秦大夫能不能如他所说了。”
顾闻山点点头说:“后面需要的药材我已经加派人手调配,全军区封闭延缓一周。如果能成功,会第一时间把药方通过各大电台和社区发布给民间医疗人员。我们也会派人手支援,争取把这次疫病的伤害降到最低。”
重要的事说完,野山樱笑着看着熬药的香栀说:“你们夫妻同心,任何困难一定会迎刃而解。”
正事说完,香栀问:“我爸怎么样?”
“他什么事没有,在农场喂猪呢。”
老干部不容易,即便退休也得顶替请病假的年轻职工干活。
香栀这两天也觉得疲惫,野山樱既然来了她干脆撂担子到食堂后面晒晒太阳,舒缓一下情绪。
顾闻山先去打电话安排后面的事宜,打完电话拿着几个青柑过来坐在台阶上给小妻子剥来吃。
“今年缓过来能吃青桔了?”
“少吃点,我嘴都被熏的干巴了。咱闺女呢?”
“在仓库里抱着大白菜睡着了。”
“噢。她也累坏了。”香栀靠在顾闻山肩膀上,俩人依偎在一起静静地望着远方淡蓝色的天空。
“你有没有想我?”香栀扭头与顾闻山双眸对视,眉眼弯弯地说:“我每天都在想你。”
顾闻山却说:“这几天你跟小花宝都睡的仓库?”
香栀抿唇不吭声了。
顾闻山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小嘴上啄了一口:“委屈你了。”
香栀搂着顾闻山的脖子说:“你都累瘦了。我每天能在广播里听到你的声音,可你都听不到我的声音。”
顾闻山从胸口掏出手帕,展开给香栀说:“我每天能闻到你的味道,我也很想你。是你的气息支撑着我坚持到今天。”
香栀伸手刮了刮他下巴上的短胡茬,忽然撅着嘴说:“自从你要接班开始,部队里一件事接一件事。你要是再这么累,我就把你拐进花谷里不许出来。”
“不出来干什么?”顾闻山也笑了,他搂着小妻子的腰拍了拍说:“既然在花谷就不怕生出花犄角。那咱们是不是可以没日没夜的过生活?多生出几个花宝贝来,把老孟家三个赶超过去。”
“那还是你生吧,我又不是老母猪。我活着可不是为了生孩子。”香栀看似理智地畅享道:“但是你要是多出出力气也可以,不过要听我的话。我负责生,你负责带。”
顾闻山想到小花宝当年好几绳的尿戒子晒在外面,要是真生许多,他的手估计得腌入味了。
这件事想起来太酸爽,顾闻山干脆说:“那咱们牵条电线进花谷。到时候给你买电视机、收音机,我还要买台洗衣机。”
“洗衣机?”香栀说:“能插电帮着洗衣服的机器?”
“聪明。不过目前只有沪市和京市有,数量非常少。”
顾闻山话完,小妻子来了精神:“你必须给我弄来一台洗衣机。”
“为什么?”顾闻山纳闷:“家里的衣服不都是我洗我明白了,你是想给我减轻负担。”
“那你可想多啦。”香栀没骨头似得又歪倒在顾闻山怀里,反正后院无人,他们多亲密点也无所谓。至于秦大夫和张大夫看到也就看到了。
“我怎么想多了?”
“我在婆婆家时,别人问我在家里做什么家务,我一问三不知呀。你买了洗衣机回来我就说是我洗的,但是你得负责晾晒。”
顾闻山明白了,敢情小妻子只打算把脏衣服往洗衣机里一扔了事。
“行。”顾闻山干脆地说:“忙完这阵我给你弄回来一台。”
野山樱的樱花瓣效果显著,躺在床上起不来的重流感患者,喝完第二天就能起来,而且神采奕奕根本不像是大病初愈的。
风吹着时间的砂砾不断流淌。
家属院里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转。
秦大夫和张大夫的方子也起了作用,在省内广为流传,让这次疫病得到有效的控制,并没有传播到省外去。
114师军团和省政府功不可没,在十天后,省内交通开始恢复,老百姓们也从病卧上起来重新进行革命生产。
小花宝在家里穿着棉布罩衣,这是上幼儿园的标配。
她先到隔壁看望孟小虎。孟小虎大病初愈,还在家里昏天黑地的睡着。
沈夏荷看她和香栀都没事,总算把心放到肚子里了:“宝贝,你先去,我们下礼拜再去。”
“好!”
部队机关幼儿园就在托儿所旁边,香栀和顾闻山俩人隆重地带着小花宝去幼儿园报道。
路过托儿所见到曾经的老师们,小花宝跟她们一一飞吻。
香栀每次到托儿所接小花宝,总能见到老师们一脸怨念。今天再看到老师们,一个比一个高兴,都在跟小花宝打招呼。
小花宝一路到了幼儿园,隔着矮墙可以看到幼儿园葵花班的沈老师一脸菜色的守在园门口。
香栀和顾闻山俩人心知肚明,小花宝虽然聪明但着实让老师们头疼。
沈老师以优秀的职业素养迎接了新入园的小花宝,取下她背后小花书包,提在手里蹲下来看了看说:“宝贝是不是刚好转呀?要是不舒服可以再在家里休息几天,老师不会怪你的。”
小花宝胸脯拍的咚咚响:“老师您放心吧,我精神着呐!!”
第70章 第70章意外事件非常气愤
沈老师职业素养不用说,浑身都是书香气质。她慈爱的牵着顾朝阳小同志往教室里走。
小花宝兴奋的不行,这里跟托儿所不一样,有大大的院子,里面有大象滑滑梯、双杠、沙池,教室里还有
数不清的玩具和小朋友们。
随便哪一样都是她爱玩的。
香栀目送小花宝进到教室里,像是小老鼠栽进粮仓里。
顾闻山短促地笑了笑,香栀看过去:“你笑什么?”
顾闻山抬抬下巴,香栀顺着瞥去目光,发现矮墙那边托儿所的老师们都在喜笑颜开的跟他们打招呼。
香栀和顾闻山俩人谁有时间谁来送小花宝上托儿所,可从来没见过老师们这般轻松愉悦的表情啊。
回家的路上,香栀还跟顾闻山上:“头年你闺女在树上喂那群小猴子,幼儿园的几位老师笑的可开心了。”
顾闻山抿唇说:“风水轮流转,东方不亮西方亮。”
“这话能这样说?”香栀要当告状精:“回头你闺女放学我一定要告诉她。”
顾闻山今天没穿军装外套,单穿浅草绿色的军衬衫。昨天在家里休息一天人也有了精神。
“明天我要出差。”顾闻山说:“下面有几个营区还有小部分病患,我要过去慰问。另外还要去探望解放军医院的老百姓们。”
香栀说:“那你今天还能在家休息?”
顾闻山说:“今天专门在家里陪你。这几天你受累了,下巴都尖出来了。我给你做饭吃,咱们先去买点菜?回家你歇着就行。”
香栀其实很想跟他去“舞蹈”公园看看。听说好多人在前进街中心公园比舞,各个穿的花衬衫牛仔裤可新鲜潮流呢。
可市内刚刚扫除疫病,她还是老老实实在军区里待着好了。顾闻山比她辛苦多了,也得要多休息。
香栀和顾闻山走到小食堂,这边已经恢复成往日的食堂,模样,再没有炼丹房的气味。
司务长在外面卸货,见到香栀和顾闻山来了,赶紧喊住说:“顾团长、香栀同志等等!”
“什么事呀?”香栀看他急匆匆从副驾驶取出一扇排骨用草绳提着,忍不住“哇”一声。
顾闻山眼神里闪过笑意,香栀是个小花妖,也是个小馋猫。平时吃饭菜里若是没有肉吃,她都要吵吵拉嗓子咽不下去。
司务长也是大病初愈,干了一会儿活儿脑门出了不少虚汗,他往白衣服上擦擦手说:“这是家委会冯会长批的精排骨八斤,专门用来奖励疫病中表现优秀的家属。你稍等一下,里面有两斤是给你的!”
香栀眨眨眼说:“不对呀,帮忙的家属不光有我,还有小伍她们,少说十多人。你都分给我其他人怎么办?”
司务长说:“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冯会长说你表现优越,这次中药方能顺利开发出来也有你的功劳,当然要比别人的多一些!还有你闺女,也才三岁就知道帮忙,她还有半斤前腿肉呢。你等着,我现在去割。”
秦大夫和张大夫俩人得到刘师长的表彰,他们里商量着香栀和小花宝也是出了大力气的,于是对外都说药方的研发有香栀的一份。这也是依照事实说话。若不是香栀拖延了病情大爆发的时间,他们的方子效果不会这么好。
顾闻山提着两斤媳妇得来的排骨,还有半斤小花宝得来的前腿肉,收到不少羡慕的目光。
再看到是香栀同志,路过的家属们也就了然了。
毕竟大喇叭还有宣传栏里已经告知他们要对帮忙的家属和表现突出的香栀同志予以奖励,看来累瘦的肉很快能够补上去。
香栀和顾闻山无事一身轻,晃荡着到供销社买了菜和半挂香蕉。
回到家香栀弯腰换鞋,顾闻山放下东西道:“给你十秒钟看看咱家哪里有变化了。找到的话,我给你一包大虾酥。十、九、八——”
香栀第一时间冲到卫生间看有没有洗衣机:“没有?”
她又哒哒哒跑到客厅转了一圈,顾闻山的倒计时越来越快,香栀找不到变化,扑到顾闻山身上踮起脚亲了上去。
顾闻山成功被堵着嘴,狭长的凤眼里满是爱意。他搂着香栀的腰身,香栀误以为他要推开自己,还以为大虾酥要没影了,干脆勾腿盘着他的腰,大眼睛频频往别处看。
顾闻山一手托着后脑勺,一手托着屁股,也不管倒计时,小花妖的吻很敷衍,顾闻山捏着下巴率先加深这个吻。
一吻过后,香栀被放到卧室的床上,顾闻山走到窗户边拉上窗帘。
香栀:“”
甭管什么惊喜,先脱了再说。
顾闻山也在床边脱衬衫,一粒粒解着纽扣欣赏着小妻子在床中央脱衣服的姿态。
“洗不洗澡?”香栀反手解着胸/罩,顾闻山走上来帮她说:“昨晚洗的,刚出去一会儿不用洗。完事我抱你去。”
他顺理成章把小妻子圈在身下,开始纾解这段时间的思念之情。
香栀怀疑他是等不及了才这样,晕头转向的把自己完全交付了出去
香栀一觉睡到中午才醒,疲惫地起来坐在床边看到梳妆台还没转过去。
这个臭流氓。
屋里弥漫着炖排骨的香味,冲淡她倾泻出来的栀香。
香栀懒散的套上顾闻山的宽大衬衫,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走到客厅,看到顾闻山赤膊着上身系着围裙在厨房里炒菜,她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才出声说:“还要多久好?”
她身上清爽,顾闻山关于善后这一点做的还是到位,甚至有点超到位。还会帮她把深处清理,避免再次有孕。可惜往往这样会让俩人再次燃起激情,洗到水凉还没洗完。
香栀已经不是从前一无所知的小花妖。她去过不少军嫂家里都没看到浴缸,已经发现是顾闻山私自改造的浴室。
至于为什么,那还需要说么。
香栀又在心里骂了一句,臭流氓。
“很快。”顾闻山心情很好,从锅里夹了一块瘦肉喂到小妻子嘴边:“咸淡怎么样?”
香栀满意地说:“顾厨子手艺不错。”
她被折腾的饥肠辘辘,歪在沙发上坐没坐相,眼睛盯着茶几上的香蕉想要偷吃。
顾闻山臭流氓地说:“比这大的你都不要,怎么还要它?”
香栀小脸猛得红了,几天没过生活,顾闻山那方面又磨人又有了新技术她真是被他弄得又羞又恼又沉醉其中无法自拔。
见香栀眼神往厨房香油罐罐看,顾闻山适时地让开身子,让香栀注视身后电视柜。
香栀定住动作,眼睛不眨地看向新电视机,最后欢呼地跑到电视机前面,土包子的摸了摸说:“顾闻山,你给家里换彩电啦?这是彩电吧?按钮还涂了色,得花老多钱了吧?”
顾闻山深沉地说:“十四寸日立彩电,除了工业劵还要外汇券。柜台上放着三个月,没人买得起。我今年奖金全交代进去了。”
香栀稀罕的不行,知道这玩意是奢侈不能再奢侈的东西,又跑到顾闻山面前捧着脸啵啵啵了几口。
顾闻山搂着她的腰不让她走,香栀指着锅说:“要糊啦。”
顾闻山在她颈窝蹭蹭鼻尖,冰凉的鼻尖让香栀缩
了缩脖子。
他趁机要求说:“明天出差得三四天回来,今晚也别休息了。待会你多吃点肉,再多喝点汤水,咱们再过一过生活。”
香栀怀抱着他结实的胸膛,后背上还有她的指甲印。她虽然已经习惯夫妻生活,可顾闻山这方面太要强。
她讨价还价道:“那就一次。”
顾闻山说:“那我就不出来了。”
香栀要捶他,顾闻山抓着小手亲了亲说:“你吃完饭养精蓄锐,今天什么活儿都不用你干。要是觉得体力不错,咱们把晚上的日程提到下午也不是不可以。”
香栀垮着小脸说:“应该是不可以。”
顾闻山笑了笑,在她下巴尖上扫过,走到厨房继续颠锅。精悍的腰身绷着劲儿还没使完,腰侧的鲨鱼线看的香栀咽了咽吐沫。
“好吧,两次,不能再多了。”她打算吃完饭就出去晒太阳。
顾闻山手艺比刚结婚那会儿又精进许多,排骨炖土豆,加了一大把油豆角。排骨炖的很烂糊,放到嘴里能脱骨。香栀吃了不少,又喝了一碗半的番茄蛋花汤。
彩色电视机放着《敌营十八年》电视剧,香栀端着碗侧坐着好看电视,电视里地下党员在敌营里出谋划策,为革命工作做出莫大的贡献。
香栀看到里面蓝布工人服和黄土地,还有色彩鲜明的背景,小脸上都是高兴。
顾闻山见她喜欢,觉得两千多元花的很值。
香栀在家属院朋友不多,还没小花宝这个小喇叭多。平时爱跟固定的好朋友玩。算上沈夏荷都是居家主义者。他跟她去京市发现,小妻子还是很喜欢看外面的世界,彩电比黑白电视更适合她。
香栀对金钱态度平淡,顾闻山也不想提。千金难买心头好,小妻子喜欢比什么都强。
香栀吃完饭又坐在彩电前面继续看,顾闻山连人带小板凳搬到茶几后面,才去厨房洗碗。
洗到一半,京儿在外面喊道:“首长,这次证书下来啦。”
香栀打开门看到红色的奖章证书说:“奖章什么?”
京儿问了声好,闻到家里香喷喷的排骨味道,揉揉鼻子说:“是央区首长给发的‘抗疫优秀指挥’的证书。首长低调,不想再劳动大家开大会表彰他个人,刘师长就让我把证书送来了。”
昨天已经在家属院里开了会,表彰优秀家属。香栀和小花宝也在里面,今天才能得到那么多肉。
军营那边也表彰过了,按照顾闻山的风格并不在乎这种头衔,军报通报后大家都知道就行,再开会提起来费时间费力气,没必要。
香栀接过证书,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好生生的放在茶几上:“你中午吃了饭没有?”
京儿说:“吃了个半饱,说奖章证书到了我就去拿了。”
顾闻山在厨房说:“过来端饭。”
他在厨房重新开火,把剩下的排骨和番茄蛋花汤热了一遍,亲自端到饭桌上给京儿吃。
京儿不是第一次吃首长做的饭菜了,头一次吃的时候感激涕零,现在已经能够很好的消化一切。
他大口大口吃着排骨,美滋滋地想,他年底回家爸妈肯定又要说他壮了一圈。能被首长这样照顾的,全军区也就他和小郭师傅啦。
京儿吃饭时,香栀来到小花宝房间打开书柜。
书柜下面有三个抽屉,放着个人资料文件、家庭存折、她的小学毕业证和俩人的表彰证书、顾闻山的军功章等物品。
香栀把证书给顾闻山看过后,仔仔细细收在抽屉里,还给铁皮柜子上了锁。
小花宝的房间一房两用。除了给她作为儿童卧室,另外半边秉承着家庭教育熏陶为主的原则,实际上是书柜没地方放,给塞到孩子的房间里,旁边是小花宝自己的小衣柜。
书柜上面都是顾闻山平时看的内容复杂的军事书籍,他头些年还在关注国内东风导弹和核技术,还有新型计算机技术的研发,书架上都是这类书籍。
不过小花宝从上托班开始拥有认字本和小书桌,顾闻山从善如流地将书柜最后一排收拾出来给宝贝女儿使用,哪怕上面书摞着书,下面有一半放着数数的冰棍棍子、汽水瓶盖儿、小人书、积木等玩具和分不清眼睛鼻子的自创画。
香栀收好东西,到了客厅看到京儿已经在厨房里刷碗了。顾闻山身边的人都眼里有活儿,唯一一个没活儿的,那些活儿也被他包干了,干完以后把人哄到床上继续干。
下午时间在电视机精彩的电视剧里度过,顾闻山见她成了电视迷,独自去幼儿园把小花宝接了回来,还趁机父女俩在外面吃了牛奶冰棍。
小花宝在幼儿园过得不错,跟香栀相似的眉眼下多了小崽的奶气,她被爸爸抱着叽叽喳喳地说着幼儿园的见闻。
看到家里有彩电啦,小喇叭稀罕劲儿跟妈妈如出一辙,她又嚷嚷道:“这个周末我要请小朋友们到家里看电视!”
“可以是可以”香栀抱着小花宝往沙发上坐着看电视,要求道:“那你不能让老师跟我告状,要乖乖表现。到时候妈妈给你准备汽水招待小朋友。”
“那我还要奶油蛋糕!”
香栀看了顾闻山一眼,顾闻山说:“可以。我出差回来去食品厂给她买,再顺便给你们娘俩买点萨其马、杏仁饼干。”
香栀这下也高兴了,一大一小美滋滋的看着电视机,期待着周末的到来。
隔日早上,顾大团长独自送顾朝阳小同志去的幼儿园。
香栀昨夜把女儿哄睡后,又偷偷摸摸在客厅看了一个多小时电视。
顾大团长孤枕难眠,干一天活儿下来也得讨些福利在手,不然怎么安心去出差。
亲自到客厅“接”人,让小妻子的注意力从彩电扭转到自己身上。好在结婚这几年小妻子对他的肉/体还是馋的。
早上小花宝听说爸爸单独送她一点也不奇怪,在托儿所时绝大多数是他们爷俩一起起床买了早餐回来,妈妈才会起床。
夏天还好,冬天格外赖床。
香栀咬着牛心菜海米的大包子,从家里出来。先去农场点卯,然后跟着周先生到市里饲料厂看看新出厂的饲料有哪些。
北方天气入秋就意味着要做过冬的准备,事无巨细都要准备好,越早越周全。
饲料厂是国营单位,对点辐射省内各大生畜饲养厂,乡镇农场需要的牛羊鸡鸭饲料也是从这里运输下乡。
114农场不大,用于自产自销,采购饲料用量比不过中大型企业,业务员不往这边来。
农场两位主要管理者——办公室主任周先生和办公室副主任小周副科长,一人拄着拐杖、一人挎着小布包自己坐公交车去采购。
面对着琳琅满目写有各种化学名称和营养剂的饲料,周先生下意识的看了小周副科长一眼。
负责接待的大姐还以为小周副科长能拿主意,然而小周副科长压低声音跟周主任说:“这个又不是嘎嘣脆,我可不尝啊。”
周先生可惜地说:“也是,不对口。”
业务员大姐:“咱们那边有茶水和饼干。”
小周副科长很稳重地说:“还是不麻烦了,我们就买一点点费不上你们厂还掏出东西来接待我们。”
业务员大姐被她的诚恳逗笑了,大姐盘着津市流行过来的高盘发,化了点口红,她请香栀和周先生往会客室去:“这边新产品都看过了,我那边有详尽的产品说明书,我们可以坐在那边慢慢聊。”
虽说114部队采购数量少,那也是一时的。114部队驻守海城的规模有多大,本地人都知道。别说一个小农场,这也只是刚开始。以后需要的数量少不了。
她年纪四十多了,但这两年是饲料厂销售冠军,这点眼光她是有的。
而且114部队哪怕目前采购数量少,可手下还有两个军工厂,要是那边也要自产自销养牛羊,二位科长随便一句推荐,都比她说干嘴巴强。
香栀在饲料厂挑选了合适的饲料,又去肥料厂买了一批适口的嘎嘣脆。
肥料厂给了一小袋试用咯嘣脆,周先生大方地让她放在小布兜里,权当做路途上的小零嘴。
回114是坐饲料厂的货车,货车车厢连司机带乘客一排能挤四个。
自从在农场干活,香栀仿佛回到烟霞村那段岁月。
看着人卸完饲料,她跨进鸡窝里顺手摸了俩鸡蛋,扔下一角钱,回值班室煮着吃。全当下午茶。
今天下班她没走路,司务长过来提了二十鸡鸭,她蹭着司务长的三轮车路过幼儿园接小花宝放学。
小花宝还以为妈妈不会来这么早,她爸工作忙、妈妈上班路程远,在托儿所每次都当不了第一名。
看到香栀从三轮车上蹦下来,小花宝也要从幼儿园蹦出来。
“沈老师好。”香栀看到沈老师眼底发青,真心实意地说:“您要是身体没恢复好,别太着急工作了。革命工作细水长流,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啊。”
沈老师麻着一张脸,耳朵里还有小花宝上课积极回答问题的嗡嗡声,她淡淡地说:“谢谢香栀家长的关怀,上班之前我挺好的。你们慢走。”
香栀本来还打算跟老师唠唠小花宝今天的表现,既然让她们慢走,那她们娘俩就先走叭。
沈老师把没收的铁口哨递交给后面来的家长。
家长莫名其妙地说:“怎么不让带口哨了?从前不是可以的吗?”
沈老师叹口气说:“这学期刚改的。”
香栀和小花宝要去沈夏荷家吃晚饭,刚走到鹅卵石小路上,准备抄个近路,李妈妈火急火燎地找了过来。
“栀栀,不好了。你赶紧回去看看,家里出事了。”
香栀紧握着小花宝的手说:“怎么了?”
李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大院里有贼进来了,专门趁着白天大家上班,挨家挨户偷了一遍。我瞧着你家窗户是开着的,赶紧回去看看吧。”
小花宝倒腾着小腿跟着妈妈往家里跑,边跑边说:“妈妈,咱们是部队大院怎么还会有小偷呀?”
香栀听顾闻山说过,年底战士们训练如常,刘师长不同意安排训练的战士去其他小部队帮忙抗疫,还有年底要给贫困老百姓修房顶、备柴火,这些人手都是从警卫班里抽调的。
顾闻山在的时候114部队防守固若金汤,今天顾闻山刚下连队,就有贼偷上门,刘师长的脸都要丢尽了。
他亲自来到被偷盗的人家走访,走来走去居然来到顾闻山家门口。
院子里已经站着不少家属,窗户还保持着开的状态。门口也挤满了人,刘师长站在门口脸黑的吓人,现在当小偷也知道擒贼先擒王了?
香栀刚进门不久,第一反应看家里的彩电还在,松了一口气。
跟在后面的冯艳等家委会同志们,看到香栀家里居然有了彩电,不得不说顾团长大手笔,为了给香栀同志的业余时间添加乐趣,真是不惜重金。
“快去看看存折首饰丢没丢!”沈夏荷脸色极差。孟小虎抱着她的腿,像是扶着又像是害怕。
沈夏荷今天在家里睡觉,根本没听到有人进到屋子里。李妈妈在市里集市买草鱼去了,打算过年前腌鱼,她也不在家。
孟岁宁这个月发下来的工资她取了打算留一部分家用,剩下的存在折子上,约好跟香栀一起去,还没来得及去就被偷了。
好在她也跟香栀学的有钱存在存折上,多往储蓄所跑一跑。要是换成从前全都压在抽底反面,那有多少就得被偷多少。
不过按照孟营长的级别,工资也有九十元,损失不少。
香栀在客厅转悠一圈,看到彩电上有两个黑指印。应该是想要搬彩电走,也许碍于彩电太引人注意加上挪动不便放弃了。
“哎呀,瞧瞧弄成什么样子了。”沈夏荷见了要掏出手绢擦,香栀没让她擦。上面有小偷的气息,也许是条线索。
她走到卧室里,床被凌乱不是小偷偷的,是早上起床没来得及叠被子。
“你家也被翻了床褥啊,这个挨千刀的小偷啊!天大的胆子!”
可围观的家属们误以为是被小偷翻动的,一个个都在她背后谴责小偷。
“妈妈,你快来呀。”小花宝喊道。
香栀走到她的房间,捡起地上的碎纸屑,沈夏荷气恼地说:“存折!他把你的存折撕了。你看我家的存折也被小偷给撕了!”
小伍在后面气恼地说:“这是弄不到钱气急败坏了!”
香栀看到书柜门是开着的,下面上锁的抽屉被撬开,里面翻得乱七八糟。奖章证书和顾闻山的军功章也四下凌乱的扔着。
大家帮着香栀满屋子把军功章和荣誉证书捡起来,冯艳等人这才直观的感受到顾团长可怕的战功成绩。
留着家用的钱自然没有了,三十多元说不多也不多,说不少也不少。幸亏到了月底已经被她花了许多。
香栀觉得自己损失不大,往门外走去时,看到小花宝蹲在地上呜呜哭。香栀赶紧走过去说:“怎么了宝贝?”
小花宝捧着一个瘪的徽章,泣不成声地说:“妈妈,他踩了爸爸的军功章,他踩了爸爸的军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