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照雪站在教室门口。
所有同学都在渐渐朝他逼近。
而刚刚他眼睁睁看着谢朝朝和那怪物一起消失了。
这只鬼，强行将他们分开到了两个空间。
沈照雪眼里没有一丝恐惧，仿佛对这样的场景司空见惯。
他抬起手，指尖夹着几张朱砂符咒。
只见他随意甩出符纸，那符纸便朝着面前密密麻麻的同学们扑去。
符纸穿过鬼群，自中间开始燃烧。
所过之处，鬼群之间流淌过蓝紫的电流，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没有实体的网，将周围的鬼气捆在了一起。
不等鬼群挣脱，另一张符纸已经飞到了最外面的同学身上。
一瞬间，火光照亮了沈照雪阴沉的脸，他的瞳孔里印出扭曲摇曳的火苗，如同地狱的使者。
面前是此起彼伏地传来凄厉的惨叫，以及一股焦糊的气味。
眼前的身影一个接一个消散在空气中。
沈照雪漠然地转过身，朝门外走去。
暖色的火光仿佛也照不亮他阴霾的脸色。
鬼死后，连一抹灰都不会留下。
他不会再让朝朝消失。
沈照雪踏出门的那一刻，周围暗了下来。
在教室里还能看见的明亮天空，已经变成了黑夜。
沈照雪走到走廊尽头，是正常的楼梯口。
他朝下走去，来到转角处时，却看见楼层依然是刚刚所在的六楼。
沈照雪并没有打算继续做无用功。
他走回七班门口，在“谢朝朝”坠楼的地方驻足。
要打破两个空间的壁垒，不会是上下楼这样简单。
下楼……
他脑海里不断重复着谢朝朝消失之前，那只鬼演绎的剧情。
怎么才能逃离被霸凌的循环。
代入被霸凌的那个“谢朝朝”，结局只有死亡。
它反复从楼上坠落，仿佛在强调这个无法改变的结局。
沈照雪看向栏杆之外。
之前坠落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夜晚的操场上弥漫着浓郁的夜雾，什么都看不真切。
像是一个不能涉足的禁地。
沈照雪触碰了一下栏杆，冰冷而真实的触感。
如果翻出去，或许会真的摔得七零八碎。
但是他只是收回手，闭上眼睛。
在原地停顿了一两秒后，毫不犹豫地抬脚迈向栏杆之外。
没有任何阻碍地踩到了实地上。
沈照雪重新睁开眼。
眼前是一片漆黑的楼洞。
身后是无尽的，灯光闪烁的长廊。
他回到了刚刚来这里时，选择上楼下楼的地方。
沈照雪神色不变，朝着黑暗的楼洞里走去。
如同缓缓被一张黑色的嘴吞没。
*
周围的场景重新清晰了起来。
谢朝朝还是在教室里。
但是那些同学们却不见了。
只剩下站在眼前的“谢朝朝”。
他被魇住了。
“确定了确定了……”
这“谢朝朝”忽然抬起手，手心上挂着几缕发丝。
谢朝朝脸色变了变。
他的头发是鬼气凝聚而成。
这是自己在楼梯上被抓掉的那一抹鬼气。
那时候他以为鬼是冲着沈照雪去的，便没有在意。
没想到这只鬼故意利用那一抹鬼气来影响他体内的怨气。
故意设下这个针对他制造的幻觉。
对方只需要用鬼气干扰他的理智，引出他最本能的行为。
便可以确定他是谁。
就像是刚刚那样…因为他的怨念是向那群同学复仇。
只要他动手了，那么这个被欺负的“谢朝朝”就是他。
设置这个局的人，知道他生前的经历，并且想找到他，杀了他。
“谢朝朝”的嘴里不断念叨着莫名其妙的话。
再次转向谢朝朝时，身上的校服开始如同墙皮一般的剥落。
皮肤上大量地泌出黑色的粘液。
一整个人像是要融化了一般，逐渐往下塌陷。
身上黑色的液体完全覆盖了人形往地上淌去，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谢朝朝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那团已经没有人性的怪物裂开灌满粘液的嘴。
模模糊糊发出了几个音节。
“杀了……他。”
谢朝朝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着教室后面跑去。
前门被它堵住，他只能在对方到达后面之前冲出去。
因为刚刚对“同学”动手，谢朝朝已经触发了鬼域的规则。
这只鬼现在可以肆无忌惮的追杀他。
【他还是个人吗！！舌头快碰到你头发了！】系统惊恐地在谢朝朝脑子里大叫。
谢朝朝被吵得头疼，“闭嘴。”
当然不是人了，这很明显是鬼啊。
谢朝朝堪堪冲出了教室，还不忘记转身猛地将门拍上。
那团黑色粘液撞到门上，发出啪嗒一声。
随后一声暴躁的怒吼。
粘液猛烈撞击着铁门，都是鬼，谢朝朝的力气也不小。
只有门口颤巍巍地掉了些墙皮下来。
而铁门被撞击的地方甚至出现了凹陷。
【看门缝！！】
谢朝朝低头。
一丝黑色流体正从门缝里流淌出来。
谢朝朝皱了皱眉，放弃这场拉锯战。
谁还不是个鬼了。
他留下一缕黑影扣在门把上，然后转身就朝走廊末端跑去。
谢朝朝才刚刚到了楼梯口，就听见教室铁门被撞开发出的声音。
随后他留下的黑影被收了回来。
谢朝朝毫不犹豫地往楼下跑去。
刚刚跑出拐角，就再次听见黑色流体涌动的声音。
在前面。
【我们又回到六楼了！】系统焦灼地提醒。
面前也正好出现了一滩黑色的液体。
谢朝朝皱起眉，只好转头往回跑。
但是没跑几步，他再次听见了上面，一样的声音。
谢朝朝被堵在中间了。
正当他犹豫时，脚踝上传来一阵阴冷的触感。
下一秒，谢朝朝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瞬间就将他拖下了楼梯。
他直接被甩在了拐角处的墙壁上，鬼气凝聚的身体差点散架。
腿上的黑色液体紧紧粘着他，将他倒挂在了空中。
好在谢朝朝的裙子和头发也是鬼气凝成的，还能不受重力的影响。
液体的末端重新凝聚成了一个人形。
但也仅仅是一个人形而已，没有皮肤，没有头发，只有一个大概的形状。
就像是，他从变成鬼就没有自己的长相一般。
【宿主怎么办？？】
“急什么。”谢朝朝虽然狼狈地倒挂在空中，整个眼球都染成了黑色，唇角却突然裂开一个夸张的笑，“我也是鬼啊。”
断腿逃生，再接上不就好了。
谢朝朝想着，裂到耳根的笑就突然顿住了，眼球也变回了黑白分明的颜色。
快速地恢复成了人类的模样。
人形的黑色黏液似乎有些奇怪谢朝朝怎么突然变脸。
突然，它的手臂上传来一股剧烈的灼烧感。
然后眼睁睁看着自己抓着猎物的那部分肢体与主干脱落。
猎物也跟着掉了下去。
雪白的裙摆与乌黑的发丝如同在黑夜里绽放了一瞬的昙花。
沈照雪精准地揽住了少年的腰，另一只手勾住他的腿弯。
细白的小腿因为惯性，被抱住后在空中荡了荡，才稳稳停下。
少年的脸上有一丝错愕。
随之而来的是因为敏感而感到燥热，变得紧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