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熙环视众人后,接沉声道:“此次讨伐曹cāo之战,暴露出我军军中诸多弊病。军令不严,将领私自纵兵抢掠,兵卒cāo劳懈怠等等……”
“我就奇了怪了,为什么曹军几千兵马。就可以袭取,我军上万人地驻地?而我们就不行?”袁熙越说越激愤,厉声说道,“为什么曹cāo地弓箭手能hè一百五十步,而我军兵卒只能hè百步!”
袁熙一番质疑,将冀州一众旧臣问得哑口无声,他们漠然者有之,激愤者有之。羞恼者也有之,刹是好看。
“大将军,白马战败乃我军奇耻大辱啊!几万将士竟然不能拿下小小地白马,还护不住老主公的ing命!末将惭愧!”颜良噗通一声,在议事堂中间跪下,“若非大将军调度有方力挽狂澜,十万将士不知有几人能归家。值此一战,末将方才知道自己部下多窝囊。请大将军给我一年时ri,末将定给大将军练出一支不败jing兵!”
颜良此举一半是感恩,一半是兴起强烈复仇心,也许还有向新主表忠心吧,他颜良虽然是武夫,但不是二愣子对吗。
“大将军,在下虽然即将领兵外出。但也会汲取战败地教训,练出一支jing兵,以报仇雪恨!”高览也神è激愤道。
“好!那从今ri起,军中施行新的军令,并派遣一批督军负责督察。如果违抗军令者,定斩不饶!尔等记住今天的话!”袁熙朗声嘱咐道。
袁熙所要施行的军令,其实就是青州军施行地军令。他要将青州模式,扩展到河北四州,而如今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一众武将见这个既定情势,也只能纷纷领命。
军制变革命令下达后,袁熙心中大石去掉一块,接着再沉声道:“我跟曹cāo有不共戴天之仇,恨不能即刻发兵征讨!”
“啊!大将军不可啊。”沮授立即劝说道,“我军接连动兵。河北已经到了十分疲困之境地。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帛粮草,供给大军出兵之用。虽然大仇不共戴天,但也应积蓄实力,再说复仇!还请大将军三思!”
“如今幽州动乱,兵卒也疲惫不堪,实在不应该草率出兵。”审配也劝道。
新近才吃了败仗,有些个文吏是不愿冒险再战的。所以纷纷跟着劝谏,这和他们白马之战前,怂恿袁绍出兵时不一样了,他们被曹操吓破胆了,所以才劝解袁熙的,而不是基于河北现实。
袁熙何尝不知己方情况,但身为袁绍的继承人,他不能不做出复仇的姿态,不能流露出对曹操的胆怯,不然士心不安。这也回避了众人说他父仇未报,就先迫害兄弟地说法。就像李克用要出兵朱温时一样,不可让别人看出自己的虚弱。
袁熙点点头,表示赞同说道,“正如诸位所说,我河北实在是支撑不起再次大战。那么趁此时机我等应休养生息,积蓄钱粮,再cāo练兵马。我与诸位来个三年之约,三年后定要发兵以报国仇家恨!”
“谨遵大将军号令!”众人说道,他们也松了口气,此时河北士气确实不佳。
所以袁熙军,除了需要积蓄实力外,还需要时间克服恐曹证,那就是来次胜利的战争,这比什么都有用,比如说那甲午中日战争前日本人的心态。
袁熙说的三年时间,其实是经过周密考虑的。只要迅速平定河北的动乱,用两年多的时间,足以使河北恢复元气。
更重要的是,随着青州生产的恢复。三年后可以囤积起供应十万青州军的粮草。十万河北兵、十万青州兵。袁熙认为那时自己,拥有足够地实力问鼎天下。
袁熙再布置了些政令后,就让众文武离去。而他将兵曹属官还有田丰、审配、逢纪、贾诩、许攸、钟繇等心腹留下。
袁熙让许褚这个壮汉,同虎卫抬上一张巨幅的地形图。这是他将这时的行军图,结合后世的记忆,让马均加以完善的大汉疆域图。
袁熙指着兖州地段说道:“曹cāo退回兖州,他如今应该是忙于,抽调兵力平定徐州之乱。依我估计,即便有青州的支持,刘备也非曹cāo对手,徐州的再次沦陷只是时ri地多少。”
许攸会意,接着袁熙的话说道:“我军积蓄实力,曹cāo也在积蓄实力,双方比的是谁更快。曹cāo不会坐视河北安稳,而我等也要不断给他找麻烦才行。”
“子远先生说的对!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到时候中原决战,比的不光是兵员粮草。还有看谁的后方更加稳定。”袁熙笃定说道。
沮授盯着整个疆域图,分析说道:“刘备虽然弱小,却也是员宿将,曹cāo要彻底平定东边的徐州,也需要费些手段和时ri。刘表占据荆州广袤之地。拥有带甲之士十余万,可用其对曹cāo南边地豫州进行牵制。曹cāo挟持了朝廷,定会让那些老臣心声不满,我等可以联络他们,再联合南阳的张济,牵制曹cāo地西面。”
逢纪笑了笑说道:“如果加上北面的我们,曹cāo岂不是被四面包抄?”
沮授摇摇头,解释道,“刘表、张济皆势利之人。他们很可能只是虚张声势而已。要达到削弱曹cāo的目的,还需要我们自身实力和详密地筹划啊。”
“事在人为吧,能消耗他一点就是一点。”袁熙乐观说道,“驻守泰山的臧霸通晓军事,其人又擅长游动奇袭战。我打算派郝昭与他不断āo扰兖州东部。一来驰援了刘备,二来以攻为守,滞缓他东部三郡的休养。此外,沿河屯驻的骑兵,也可以不断小股地渡河,āo扰兖州北部,以达到疲弊敌人的目的。”
“大将军,这算不算效仿伍子胥地疲楚之策?”刘晔笑着问道。
“正当如此袭扰曹cāo啊!”许攸眼珠子一转,问道:“大将军是否在担心,曹cāo也会联合强敌,来袭扰我河北?”
袁熙心道,这许攸揣摩心意地本事,真不下郭嘉、贾诩。他肯定也明白了自己地最终用意,就是容易自作聪明。
袁熙指着疆域图上的河北,接着说道,“并州地鲜卑匈奴部落,游走冀并地黑山贼,幽州的三郡乌桓,此都乃威胁我冀州的劲敌。其中又以三郡乌桓的势力最大,其对我河北幽州的威胁也最大!”
“大将军,我等不是已经遣使,前去安抚蹋顿了吗?并不一定要跟蹋顿交恶的呀!”审配急忙劝说道。
袁熙脸èyin立马沉下来。说道,“在座都是我的近臣,咱们也别说那些套话。蹋顿跟大哥关系密切,我看他必定向蹋顿借兵以袭扰我幽冀两州。与其长期地被动防守,不如迅速剿灭掉,这股威胁我大汉的胡夷!”以战才能和,就像太宗皇帝李世民打颉利可汗一样。
几人虽然都是袁熙心腹重臣,但是有些话他们不能说。袁谭始终是袁熙心中地芥蒂,在他们看来,袁熙是想趁此灭掉这个隐患吧。
“三郡之地路途遥远,粮草供给就是个大难题。再说我军兵卒疲惫,而乌桓控弦之士不下十万,要征发多少兵卒,才能平定三郡之地?”沮授立即反对道。
“从前朝廷征讨边地胡夷,都是遣全国最jing锐的兵卒,再辅以各地征集的粮草辎重。我等以疲惫不堪的四州之力,征讨三郡乌桓,这胜算实在不大,请大将军三思啊。”田丰也反对道。
“在下倒认为此时,征讨乌桓的话,我军胜算极大!”郭嘉淡淡地说道。
说着郭嘉站起身,对众人解释道,“胡人各部落间纷争不断。可联合渔阳代郡等地的鲜卑乌桓人一同攻伐蹋顿。此其一也。蹋顿自持偏远,现在必然没有防备。突然发动攻击,一定能达到奇袭之功效,此其二也。胡人控弦之士虽多,却行伍松散。我汉家骑军虽少,却都乃研习战阵之jing锐。是故前平原侯、霍骠骑千骑、万骑就能追亡逐北,此其三也!凭此三点在下断定此战必胜!”
“说得好!”许攸不住附和着拍手称好,他哪会不明白袁熙的心思,郭嘉的意思其实就是袁熙的本意,他能不叫好?
见袁熙早有筹谋,而且事关袁家两兄弟间地内争,沮授、田丰、审配、逢纪、钟繇几人,虽然不赞同这冒险的一战,却也不好多劝谏。
至于袁熙的核心幕僚,刘晔、贾诩则是知道,袁熙素来都是擅长出奇制胜,所以觉得此战胜算还是有的。
“如何调兵,如何行军?”许攸接着问道,其实他是在给郭嘉顺节奏。
郭嘉笑了笑,解释道,“公子可再遣两批使臣携重礼前往柳城,跟蹋顿说明交好的意愿,并让他遣还大公子“
“哎呀!此乃隐强示弱之计,可以麻痹蹋顿。”许攸立即赞叹道。如果不给的话,就给了自己出兵的正当理由,他毕竟91的智力呢,就是嘴巴不把门,容易和杨修一样自炫聪明,引来杀身之祸。
郭嘉接着说道,“公子跟上谷的阎柔素有交情,可遣人联合他共同起兵。我军则选出三万jing兵,避开大道从小路奇袭柳城!胜算当有五成。”
“即便从渔阳出发,到柳城地路途也是十分遥远生僻,途中粮秣供给就是个难题。我冀州屯粮不多,不可能像武帝攻匈奴那样,征发十数万民夫运粮。”沮授出言提醒道。
“多征发民夫运送辎重,也就达不到奇袭之功效了。”袁熙摇头否定,再问道,“讨伐曹cāo之战提早结束,我军还有供给三万大军三月之粮草吧?”
“尚可供给四万兵卒三月之用。”钟繇迅捷回答道。
“那就好,出征选用jing兵,多带骡马与偏箱车。再从渔阳、上谷等地,购买一批牛羊以为军用。如此就不需再次辎重供给。”袁熙粗算说道。
这时贾诩站了出来。幽幽说道,“从幽州小道奔袭柳城,确实能达到出奇之功效,可是少将军忘了,我军还可再派一支奇兵,突袭敌后么?”
袁熙眯眼想了会,看着老神在在的贾诩,惊喜道,“海路!”
“不错,正是海路。”贾诩指向疆域图,说道,“先前在糜家的海船上,我就听船夫说有人从海路跑过辽东。只要再派一支jing兵于辽东登岸,从背后袭击柳城。更加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如此陆路之奇兵,也就变成正兵了,海路之兵,则更是出奇!”袁熙不无激动道,如此胜算更大。
众人在商量了兵卒粮草调度的事后,接着就都退了下去。
沮授走到一半,又回到袁熙面前,施礼问道,“在下想问。大将军将鞠义调回邺城,是否想让其领兵征讨乌桓?”
袁熙点点头说道,“鞠义晓习羌斗,兵多骁锐,是员难得的将才。况且他也是为数不多地,跟胡人交过手的将领。”
“鞠义确实是个将帅之才,但他为人骄恣傲慢,不少同僚都参奏过他。大将军需要好好驾驭才是。”沮授提醒道。
“这些我早有耳闻。我会好好应对的。”袁熙淡淡答道。
刘备用的了魏延,太宗皇帝李世民用的了侯君集,自己还用不了鞠义?
沮授犹豫了一会,深深拜道:“从前在下一直劝袁公立大公子,可是大将军您不计前嫌,不仅救了在下一命,还提携到兵曹这个要职。这让属下实在羞愧呀!”
这沮授也是聪明人,先是抛砖,然后引玉,再示弱打消太宗宣武帝袁熙的猜忌之心,顺便还表了忠诚,真是高手。
袁熙将他扶起,笑着说道,“先生不必如此,知人善任才能使基业稳固。我是看在先生大才,方将兵曹托付。希望先生一切以袁家之大业为重,尽心尽力。”
“在下只有倾尽所能,以报大将军之恩义。”沮授顿了顿,接着说道,“大将军确有齐桓之风,不过在下想,再向大将军举荐两位贤才。”
瞧瞧,沮授这话有水准吧,把袁熙比做齐桓公,那他是谁呢?管仲?管仲也是齐桓公对立面的敌人,最终齐桓公还是宽容了管仲,最终在管仲辅佐下,九合诸侯,一匡天下,称霸战国,而沮授这里盖意自指,同时也想袁熙宽容他。
“是通晓乌桓之事的人么?”袁熙闻言好奇地问道。
“有一人是。”沮授答道。“其中一人乃高干之弟高柔,此人有治国之才。只是高干先前亲近大公子,他现在畏惧大将军您报复,让一家人闭门不出,以明哲保身。”这沮授还真是一老狐狸。
“他们两人好歹也是我的表兄,改天我亲自去安抚他们就是。”袁熙说道。原来是自己大舅哥啊,这算是举贤不避亲了吧,何况自己刚好想启用高柔呢。
沮授点点头,接着说道,“这第二个人确实知晓乌桓事务,先前袁公就是委派他,联络蹋顿的。”
“哼,郭图!”袁熙冷笑道。
沮授看袁熙脸è不善,于是小心说道,“从前齐桓公为成霸业,而重用仇敌管仲。公子之雅量,实在不在齐桓公之下。试问区区一个郭图又算什么。”
“先生休要如此抬举我,不过只要郭图愿意归附。我可以过往不究地。这就一起去见他吧。”袁熙笑着说道。
袁熙脑中迅速的回忆起,汉末郭图的消息。历史上此人官渡之战时,力主趁机偷袭曹营,在此计失败后,为免于责罚而归罪于,率军偷袭曹营的张郃、高览,致使二人背袁投曹,成了压垮袁军的稻草。
后来又给大哥献计谋杀三弟,但被审配等识破,导致兄弟交兵,后又劝大哥联合曹操攻击三弟,以收渔翁之利。
可以说郭图的每个计策,在当时都是昏招,正值危难之际,兄弟还同室操戈,本来就是自取败亡之道,郭图焉能不懂?
所以说起来,郭图是那种只顾眼前利益的二流谋士,距离一流远远不够。
但话说起来,郭图又还算不错,昏则昏已,最起码他没有投降,骨头是硬的,始终在为袁家效劳,还算是有点用吧。
他这一生中干的最杰出的事情,应该就是游说韩馥让出冀州给自己的父亲。
总体说来袁熙给眼前之人的评价就是,能用,但是不能大用。
沮授赶紧答应下来,接着袁熙唤来许褚和一队近卫,众人一起来到邺城中,关押要犯地军中大牢,来看看老朋友郭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