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县!”众人一阵低呼。
袁熙见惊诧的众人,笑而不语。
“其实守住濮阳、白马就能将曹操拖住,为何要采取这样的迂回?”崔琰不解问道。
“并非如此!”郭嘉否定道,“兖州兵少,但也有几万之数,以曹操等人的才智,若是在官渡相持不下,退守许县跟陈留,那样能守住一年也不是没有可能,而战事一旦拖久,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就像田单以一城收复齐国。所以一定要出其所不趋,趋其所不意。”
“白马濮阳地是正兵,而迂回地是奇兵,正是该如此正奇相间。而且我军总不能拿下官渡攻陈留,攻下陈留再围许县。兵家从来都是宁可拙而速,而不是精而久,战事拖延一日,又要有多少人力物力的消耗。”沮授赞同道。
“颜良、文丑、糜维、徐晃、张辽、赵云、昌豯几人听令!率部随我从河内直击许县!”袁熙环视诸将下令道。
“喏!”“诺!”
白马津渡口。
河面上布满了舟船,细数起来有一艘以上,恐怕从河内到青州水段地舟船全都聚集在此,显然是河北军蓄谋已久。
河面上早就架起一座浮桥,一万骑兵开赴河北,在黎阳登岸补充粮草后,沿河向河内进发。后面一万青州兵也是全乘骡马,他们紧紧跟着骑军开赴河内。
舟船陆续启动,一万多青州兵跟一批辎重乘船逆流而上,开赴河内敖仓。
徐盛立于船头,他眺望着周围地舟船,不时地发出传令,让船只排序或注意暗流。
袁熙带着郭嘉贾诩,还有几个近卫也来到船头,众人一起眺望着这壮观的场景。
“在急流地地方,大军只要上岸一次,然后就可以直达敖仓。”徐盛向袁熙禀报道。
“不错,到达敖仓后,我军就可以直奔颍川!兵临许都!”郭嘉语气间带有兴奋之色,出奇制胜是他最喜欢的。
“河南尹到颍川之间多山,地势十分复杂,如果没有向导恐怕很难行军。”贾诩担忧道。
袁熙笑道,“上次洛阳大战,收降了一些西凉骑兵,他们曾经跟随郭汜李榷寇略颍川,走的就是敖仓这边山道,而到了颍川,更不愁没有向导,咱们旁边这位就是地道地颍川人。”
郭嘉苦笑道,“别人是衣锦还乡,但时隔多年再次回乡,郭某竟然是带领大军而归。”
河南,荣阳。
成皋、荣阳乃司隶要地,昔日讨伐董卓之时,曹操就建议袁绍占据成皋等地,进而围攻洛阳。至于荣阳,向来都是关东进入关中的前哨,楚汉争霸之时,这里就是双方反复争夺的要地。
此时的荣阳位置依然险要,曹操的势力被袁马两家联手赶出关中后,这里就是马家、曹家、袁家三方势力范围交汇处。但由于马腾兵力有限,只能采取重点把守潼关等要地的策略,如此曹军荣阳的防范可说是十分薄弱。
如果论起青州军各将领的资历,那么吕旷吕翔兄弟绝对是元老级的,他们自从袁熙领兵攻青州时,就是袁熙的部将。
吕家两兄弟算是袁熙的心腹,虽然平时大战中很少有露脸的机会,只在黎阳逆袭之战中,因为机运而出了一回风头。
但是论起押运粮草辎重,两兄弟在青州军将领中是绝对的经验丰富,他们在袁熙攻打青州时,就开始往来冀州青州两地负责押运粮草,直到袁熙征讨三郡乌桓,押运粮秣的重任还是两兄弟负责。
所以中原决战那么重要的大战,当然不能少了两兄弟押运粮草,他们之所以不在白马战场露脸,是因为一早就接受了秘密任务,将一批粮秣送到河内!
一辆辆运粮车从荣阳附近开往管县,经过短暂休整补充的骁骑营更是作为先锋,率先开赴管城。吕旷吕翔兄弟看着一队队友军开过,等了许久终于等来袁熙。
“主公。末将
奉命先一步押运粮草到荣阳,不负使命已经全部送来!”吕旷禀报道。
“邺城的情况怎么样?”袁熙急问道。
吕翔得意地笑了笑说道,“直到末将押运粮草出来,一切都尽在主公算计之中。”
袁熙暗暗松了一口气,没有多说什么,再问道:“荣阳地曹军可有动静?”
“荣阳守军很少,看到我军开赴过来,也不敢上前仔细查看。”说着吕旷脸上露出愤恨,又回复道,“主公,不过刚刚从河东得到的急报,马腾长子马超率兵进犯安邑,主公可知晓?”
袁熙点点头。沉声道,“在河内渡河时就已经知晓,马家这***是会趁火打劫啊,可恶至极。不过有鞠义、阎象和孙礼郭援他们在。相信马超那小马驹讨不到好处。”
“主公所言甚是,只要平定中原,关中就蹦不到哪去,所以即便抵挡不住,先退出河东也无妨。”贾诩建议道。
“不,我相信鞠义他们,特别是鞠义,他对抗拒骑兵很有一套,而且马家少粮。守住安邑应该不难。”袁熙笃定说道。
“不知大军走哪条道?”吕旷问道。
“至于行军路线,可走迂回。从京县穿过鸡荡山,到达密县后穿过大建山直奔颍阴!如此可避开许县方向的据点,可出其不意。”郭嘉建议道。
贾诩摇摇头说道,“据奉孝你说,守许县的是荀文若这个心思缜密之人,他怎么会不防备密县方向,即便没有设伏也有哨卡。而但是我军骑兵肯定是很难攻下城,还需步卒配合。所以我军行军就要讲究一个快字,即便许县有所察觉,而我***眼即至。他们也不来不及通知前方的曹操。”
袁熙一阵沉默。郭嘉的行军路线是一个险字,若是密县那边没有哨卡。就可出其不意攻击颍阴和许县。而贾诩行军路线无疑就是管城、新郑,讲的是一个快字。
让敌方知道也来不及防备。当然,这两种路线都有利有弊,而且两个谋士的意见少有的产生分歧,使袁熙一时无法决断。
袁熙想到一句话,无招不破,唯快不破,“兵法云,兵贵速,不在久,我军多骡马,在山中行军缓慢,还是从走新郑!”篳趣閣
袁熙决定后,郭嘉也不好说什么,众人将命令传下去,开始向管城进发。
管城在后世叫郑州,是一方省会,但在这时它只是一个小城。
“滴滴答答!”一队队车马开过,管城县尉王植经不住恐吓,竟然敞开城门归降了冀州
袁熙乐于取得这么一个立足点,让兵马补充物资,并下令骁骑、乌桓突骑全速行军。
袁熙要的是,不仅要围住许县,还有彻底阻绝许县通往官渡的通道。
“策!策!”一队队地骑兵疾驰而过。
他们穿过官道和田间地头,一路风餐露宿,终于到达长社。
长社是许县北面一个重要据点,也是颍川东北面第一个要地。玩过三国志9的人都知道。
当年皇甫嵩在此大破黄巾军,而今日,以青州黄巾为骨干的青州军,再次挥军攻至长社,这不得不说是历史戏剧化的安排。
长社,守将孔秀、胡班率兵卒在墙头,戒备着突然奔袭而来地冀州骑兵。
“不妙啊,冀州军不是跟曹公在官渡交战么,这是派来偷袭的吗?”胡班神情有些惊慌道,城中只有两千人,若是后面还有大股的冀州军,那他们的情势就十分危险。
“点起狼烟了么?”孔秀问道。
胡班苦着脸,说道:“城中是点起狼烟,但下一处烽火台不见呼应,怕是给冀州军斥候拿下了。”
孔秀闻言一阵摇头叹息道,“早前荀大人就让防备,想不到还是给冀州军偷袭到家门口,咱们只能看情况是守是降了。”
这些人都是关二爷,斩六将时的亡命鬼。
“降?那在许县
的家小怎么办!”胡班反问道。
孔秀看着不断奔驰而过的骑兵,叹道:“只希望冀州军不要围城吧。”
或许是上天听到孔秀的祈求,骁骑跟乌桓突骑驰骋而过,并未攻城或围城。
稍后开赴来的冀州军,也只是留下两千多人马在城外驻扎,监视城中兵马。
“滴滴答!滴滴答!”一小队一小队地骁骑终于赶到许县。城墙上铜锣示警声大作,吊桥立即被放下,城门也迅速地闭合上。
乌桓突骑并未停止脚步,而是一直往东,控制住通往陈留地要道。
田间地头忙碌着农活地乡民,见这场景被吓得惊慌失措,当年也是这样的铁蹄声,也是这样一支四处奔走疾驰的骑兵,西凉骑兵寇略颍川,给予他们太大的阴影。所幸,冀州骑军并没有像当年的西凉兵一样寇略。
听到示警声。荀彧立即赶到城头组织防备,经过这些日子的操劳,这位“王佐之才”是憔悴消瘦不已。但风度却依然清雅。
“荀大人!”孟坦、韩福、秦琪几个守将一起施礼。
毛玠这时也赶到墙头,急问道:“文若,怎么冀州军到了城下才发现?”
荀彧也是一脸无奈说道,“是冀州骑军冲得太快,一路上的烽火台都被拿下了。”
“将消息向前方送去没有?”毛玠再问道。
“已经送去,不过前天主公来信,说要进兵白马一线监视冀州军,怕是赶不回来啊!”荀彧也是有些着急,不知所措说道。他终究是人。
“大人莫急。冀州军远道奔袭而来,想必不会多带辎重器械。只要紧闭城门,守住一两月不难,那时曹公或可击败白马的贼兵!驰援我们还来得及!”毛玠说道。
荀彧摇摇头道,“前两日我还在思量,为什么冀州军出现乌巢那么一个破绽,现在看来或许是袁熙他们设的一个局,引诱我军上当地局呀!哎,大意了!”
闻言,毛玠紧皱眉忧心说道,“如此说来主公那里十分危险了。”
“到不至于险恶,主公还可退守官渡或陈留。但若是许县沦陷,我军防线就会却开一个口。冀州军两面夹击又断了主公地后路。后果不堪设想啊!”荀彧担忧道。
“正如毛先生所言,只要我等不自乱阵脚。守住月余不成问题!”韩福说道。
“正是如此!”几个将领一头,在荀彧地主持下。许县已经变成一座坚城,加上城中七千守军,还有足够地粮秣,别说守住一个月,就是半年也有可能。
当然是理论上如此,实际上那就不好说了。毕竟变数太多不是吗。
“好,诸位众志成城,定能阻挡冀州军铁蹄!”荀彧也朗声道,即便战况险恶,他也要做出一个姿态,以激励兵将。
一时间,城墙上忙碌开来,不断有民夫兵卒将石滚木搬上墙头,平时储存地物资也被搬出库府,许昌城内一片备战气氛。
同样慌乱忙碌的还有城中地行宫,大臣们都赶到了行宫求见刘协。
杨彪、吴子兰、种辑、王子服、吴硕等人更是第一时间赶到了行宫。
“陛下,冀州军扣城啊!”吴子兰激动道。
“陛下,我等是否该迎冀州军进城?”种辑问道。
“噢。”刘协轻轻应了一声,倒没有对迎接冀州军表现太大的关心。
“陛下,难道陛下不想迎冀州军?”王子服试探道。
刘协摇头苦笑,眼中透露出无奈道,“这些年来,先是董卓,再是郭汜李榷、到现在的曹操,他们哪一个不是打着救驾的幌子,干的窃国地勾当。原先朕还在想显奕受诏后如何如何,但是这些日子来朕算是相通了一件事。”
“是什么事?”杨彪的眼中透露出几许地欣慰。
“不论哪一个将军救驾,即便开始他们是对汉室真心,但朕手中少兵无
权,日子一久,他们难保没有其他想法。”刘协叹气道。
杨彪不住点头,小皇帝终于长大了,今年已是二十,不再像当年那么急躁。
吴子兰急道:“陛下,曹操乃阉宦之后,为人阴险狡诈,袁显奕乃名门之后,其六,世代都是汉室的忠臣呀!”
王子服也劝道:“曹操狼子野心,终究不能容陛下,袁显奕是咱们这些老臣看着长大的,他宽厚仁和,是国之栋梁呀!”
“请陛下三思!”下面不少大臣纷纷附议道,他们大都是袁家门生故吏,跟河北也多有秘密往来。
刘协苦笑,这批大臣如此向着袁家。恐怕日后朝堂上也是袁熙的天下。
但在他心中,还是稍稍偏向于袁熙,那时因为自小一贯印象,加上姐姐刘妍地关系,刘协相信,袁熙相对来说还能算自己人,但曹操就是个彻彻底底的阉宦之后。
“陛下,唯有平衡才能收归大权!”杨彪说道。
刘协悚然一惊,问道:“太尉的意思是?”
“两不相帮,趁机收拢兵马!”杨彪建议道。
“杨大人。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袁家忠心耿耿,你这么对袁家!”下面一个议郎质问道。
杨彪刚想反驳。皇甫郦匆匆跑进,行礼说道,“陛下,曹操部将秦琪带兵围住了行宫,说是要护卫陛下的周全。”
“啊!”“这是胆大包天啊,没有陛下诏令竟敢围住行宫!”底下大臣议论纷纷,刘协杨彪的脸色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如果给兖州军有了防备,由权贵子弟组成地虎贲御林卫根本不是对手。别看吴子兰、种辑等人顶着“将军”和“长水校尉”地头衔,其实这时禁军早就是名存实亡。根本就是只有编制少有兵卒,更别说兵器甲胃。
“唉!”刘协长叹一声。露出颓然之色。
许昌城中街巷都是兵卒跟民夫,有壮丁也被荀组织起来帮忙运送物资器械。
百姓们也都赶紧收拾店铺,他们争相抢购一些粮食跟日用品。
“赌坊”关上店门,店伙计收拾着货物,而店主带仆役匆匆离开店铺。
这个店主三十多岁年纪,样貌虽然一般,平日里却是精明干练,朝中大臣和士人多有光顾他店铺生意。他自然就是袁熙派遣到兖州的细作头子,当年在洛阳收服地祝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