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nf对于历史来说,四十年就是白驹过隙,根本不值一提,但对于一个人来说,不管是干出了多大的丰功伟绩也都差不多归于平静了。
大黄失魂落魄回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张哥正看着她在笑,而大黄也只是嗤笑一声“为什么没办法改变历史?”
张哥拿出一杯柠檬水给她“因为宿命论是历史的主基调。”
“那你能吗?你能改变吗?”
“可以。”张哥说完之后坐下身子“但你们不行。所有非授权的修改,只会诞生出一个新的世界分支,也就是在无限的副本这种增加一个分母。”
“那你授权给我不行吗?”
“我授权给你了啊,但你有没有想过这其实已经成为了历史的一部分呢?”
大黄猛的抬头看向张哥“也就是说……我们看到的其实已经是被干扰之后的?”
“是啊。”张哥笑着拍了拍大黄的头“有些遗憾往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坐在那沉默许久的大黄,突然哈哈一笑“所以说我的文明被灭掉也是最好的结果?”
张哥没有回答她,只是朝着门外一指,只见门口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景色,那悬空的山、倒流的河,活脱脱的就是已经到了山海界。
“出去走走吧。”
张哥带着大黄来到了外头,这时的山海界混沌未开、天地朦胧,他们两个来到苍茫的大海边上,见到一个年轻人正坐在海边沉思,他身体精壮,不着片缕,直愣愣的看着远方发呆。
当他看到张哥过来的时候脸上全是好奇,而张哥只是对他轻轻一笑,接着那青年竟跑到了张哥身边,指了指远方又指了指另外一边。
没有语言,只有简单的肢体表达,但张哥却好像看懂了似的,没有说话只是在笑。
而大黄仰起头看着张哥“他说啥?”
“他好奇这个世界的边际有多大,他想去到世界的每个角落。”
大黄哦了一声,然后跳上了那个年轻人的肩膀头子,用碰头的方式把自己所知道的世界的边界用意识传输直接过度给了他,让他形成了一个真正的概念。
年轻人歪着头看着张哥又看了一眼大黄,思索了一会儿,然后突然一拍双手,接着他跑到了海边上,身体渐渐变成一颗树,小树只有一人多高,但根系却一直在疯狂往下钻探。
“握草!世界树!”
大黄一声惊叫,她现在才意识到自己面前这个年轻人就是那个小老头!而面前这颗随时可能被台风掀翻过去的树就是万世一系的世界树。
苏美尔神话中有世界树的概念,这一点在埃及神话中也有对应,荷鲁斯栖息的那棵树就是世界的中心,自然那就是世界树。《一千零一夜》中,有国王追寻永生,目的地依然是世界树。北欧神话中同样有世界树,东方系神话里也不约而同出现了它的身影,不管是东海建木还是八嘎的老树神yuuyuu还是三星堆里的树形崇拜,甚至就连上古支配者的树之眼等等等等一切的源头就是现在这颗不起眼的小树。
接着张哥就跟大黄站在大梧桐的边上看着它长大,它慢慢长出了果实,果实掉落慢慢化作了天地之间的精灵,它们形态万千,能力各异,但无一例外都对爸爸树充满着崇拜跟敬仰。
这些果实中诞生出了如鲲鹏一般的庞然大物,它呼啸万千、腾云驾雾,身形展开数千公里,落在地上便是一座连绵不绝的山脉,落在海中就是一块失落的大陆。也诞生出了肉眼不可见的滴水百万虫,游弋四散,目不可视。
山海界在日升日落之间从一片荒凉之地变得生机勃勃,时有斗争,喧闹无比。梧桐树也变成了一株遮天蔽日的巨树,它的根系延伸到了每一个角落,然后伸展出去,将另外一个世界也笼络其中,于是便有了那头的上古时代。
走在争奇斗艳的初始山海界里,大黄觉得看啥都新鲜,因为这个才是真正的蛮荒世界,没有任何文明可言,比她诞生要早得多的多,里头那些奇形怪状没有经过设计的生物也是十分有趣。为啥山海界里头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什么鱼头狗身的、什么狼头虎身的、什么豹子头……这个不能说,会死的。反正很奇怪就对了,奇行种满地跑、夜魔怪满天飞。
而且这帮怪物之间也是严格遵循着弱肉强食的规则,有时喝水喝着喝着就被一头更凶残的怪物给一口干下去了,整个世界危机四伏,看得大黄差点把自己的狩猎本能给勾搭出来。
“那有一只小狗唉。”
大黄扒拉开一堆草丛,里头躺着一个连脐带都没有剪开的小狗,大黄虽然嘴欠手欠还烦人,但到底是爱与家庭守护者,母爱就特别泛滥,看到大的动物被吃掉啥的她不心疼,但看到这样的小崽子却是没法忍了,她上前轻轻舔舐着那个小狗崽子“快死了唉,帮帮它。”
张哥斜眼看了大黄一眼“你确定吗?”
“确定啊,它都快死了。”
“好,那就帮帮它。”
张哥蹲下身子将那个狗崽子搂在怀里,开始给它处理伤口,接着又是给它喂食,一人一猫在这折腾了好久才算是把它给救活了过来,那小狗子费劲的抬起头看了张哥一眼,然后慢慢的将头贴在了他胸口。
“完了,印随了。”大黄哎哟了一声“要不带回去养起来?给后院大白狗当个伴。”
张哥笑了一下,摇头道“恐怕后院装不下它。”
“啊?这是啥?”大黄愣了一下“能长那么大?”
“白泽。”
大黄一口老血喷出来“快快,弄死他,弄死他!”
张哥摇头道“我问过你确定不确定的,你说确定的。”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么?你弄死他啊!”
张哥根本不搭理大黄的叫嚣,只是环顾四周,然后一抬头发现天上飘荡着大鲲正在四处游荡,张哥看到它就想到了当年在长安巷的那个女孩,他笑着朝山海界溜达王鲲鹏招了招手“下来一下。”
这时鲲鹏还没有形态,然后她学着变成张哥的样子,但张哥的属性让她根本无法复制,整的像是个软泥怪似的。
“来来来,照着我变,你这也太恶心了。”大黄变成本体“他不能被复制的。”
鲲鹏很快就复刻成了大黄的样子,而不光是样子,还有一部分的记忆也被复刻了下去,虽然并不全面,但至少是有一部分。
只是现在的鲲鹏还处于幼生体,所以就是个小孩子的模样。
“喂呀,我小时候真可爱。”大黄由衷的感慨了起来“不知要要迷死多少炼铜怪。”
张哥皱着眉头看着憨批大黄,如果不用他心之术真的完全不能预料她下一句话会蹦出来点什么。
鲲鹏左左右右打量着张哥跟大黄,然后突然张开大嘴想要把他们吃下去,但张哥只是轻轻一捏就把它的嘴给捏住了,然后把怀里的小狗递给鲲鹏。
“鲲鹏不是说不吃东西的么。”
“嗯,不吃。但好奇。”张哥把小狗递给鲲鹏之后,转身就带着大黄继续溜达了起来“还要救谁?”
大黄用力的摇头“不会就因为这样一下,我们整出来个大魔头吧?”
说完之后大黄一琢磨不对劲,她一拍大腿“异兽族从始至终就是你的人!不对不对不对,我捋捋……山海界是你的!它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就像是戴小姐的那个世界一样,它是备用的0号宇宙!是你让大梧桐跟主世界产生了链接,就在刚才!你开了鲲鹏的灵智,你救了白泽……我日了,都是你!”
“是你让大梧桐产生的连接,白泽是你救的,鲲鹏也是你点化的。”张哥侧过头看了一眼大黄“我问过你确定不确定,你说确定的。是你让鲲鹏复制你的身体和思绪。也是你主动把0号宇宙的信息透露给大梧桐的。”
张哥摸了摸大黄的头“有没有一种被历史车轮从身上碾过去的感觉?”
“可你明明可以阻止我的,我让你掐死白泽的时候,你也没听我的啊?”
“哈。”张哥转头看了一眼大黄“我可以见死不救,但你什么时候见过我杀生?我买鱼都是让他们处理好了送过来的。”
“那鸡呢?”
“也是一样。”张哥背着手往前走“不是不能,而是单纯的不喜欢。”
大黄回头看了一眼天空上遮天蔽日的鲲鹏,然后快步的追上张哥“你诱导我犯罪!”
张哥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但大黄显然显得非常懊恼,她反复在思考刚才如果要是把白泽给弄死了那多是一件美事,可是现在已经失去了那个机会。
“可是白泽对你已经产生印随了,按照长生种的特点,他一辈子都会记得你的。所以他其实是你的人对不对,其实你早就知道起因经过结果了对不对?所以说你什么都知道,你就是不说。”
“也没人问过我。”张哥摊开手,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发现了,你们这个级别的人没有一个是好人。”
张哥笑着摇了摇头,他径直带着大黄来到了一个湖边,用手轻轻摆弄了一下湖水,接着里头一个胖头鱼似的东西浮了上来,瞪着两个肿眼泡看着张哥,然后一根触须猝不及防的把大黄给卷了下去,大黄一边喵喵叫一边挣扎了老半天才重新上来。
“找死!”
大黄化作黑豹一个冲锋就下去了,接着把那条胖头鱼给叼了上来,咔咔三下五除二就给吃了,吃完之后她蹲坐在那心满意足的舔了舔嘴唇“好恰。”
张哥瞄了她一眼“你知道为什么山海界里头有龙族集团、有异兽集团却没有水族集团吗?”
“为什么?”
“因为你刚刚把水族的首领给吃掉了。”张哥点了点头道“从这以后水族就变成了松散的部族。”
大黄愣在当场,她低头看向那条胖头鱼,死鱼的眼里散发着诡异的光。
“莫怪莫怪……不是故意的。”大黄连连的作揖“冤有头债有主,去找那个死男人有怨报怨有仇报仇。”
“还要继续吗?”
大黄摇了摇头“不要了,我每走几步就会改变历史……”
“不。”张哥拍了拍大黑豹宽厚的后背“你就是历史的一部分。”
大黄突然打心里头涌起了无力感“所以说不论如何都没办法改变过去对吧。”
“改变的过去就会成为既定的事实,所有的结果都是最好的结果。”
张哥说完,走到一处灌木丛前,伸手扒拉开它“你看那边。”
大黄放眼望去只见那里有无数植物延绵向远方,这些植物就像是菠萝,外头的叶子上头一个一个圆形的果子,这些果子乌黑,但要贴近了仔细看去却是一个一个的宇宙,偶尔会有一两个果子突然爆发出璀璨亮光,然后伴随着亮光这颗果子就会缓慢上升,消失在天际。
“啊!这就是宇宙大爆炸了?”大黄凑到一颗果子面前仔细观察。
突然白光一闪,果子猛的闪烁了起来,接着它升空而去,大黄却捂着眼睛在地上打滚“眼睛!我的眼睛!”
“新的种子已经发芽了。”张哥坐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这个宇宙种植园“你有没有兴趣?”
“什么兴趣?”
“当守护者。”
“不当。”大黄果断拒绝“我还期待一份甜甜的恋爱的,鬼才要变成你这个样子。”
张哥抿了抿嘴“你想要什么都会有的。”
“我要什么?我就要个金枪鱼罐头,最好是初榨橄榄油泡的无盐金枪鱼。我犯得着去当守护者么我。”大黄啐了一声“你是个坏男人,你少忽悠我。”
张哥耸了耸肩“真是可惜,我还以为你会愿意的。”
“开挂玩游戏刚开始挺有意思,时间一长就不会有人给你喝彩了。”大黄摇头道“倒是你,打算退休了?”
“嗯。”张哥伸了个懒腰“打算退休了。”
“嗯?”大黄一边眯着眼睛流着泪一边绕着张哥绕圈“大概还有多久?”
“没多久了。”
“会不会突然了一点?”
“人生在任何一个节点上结束都不算突然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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