瘫倒在甲板上的闻千羽知道要胜过眼前这个使“玄龟驮碑锤”的自傲男子已是不能,更知道因为自己基本猜对了这个自傲男子背后主人的身份,自傲男子必不会留下自己的一条活路。
不过闻千羽面对绝境非但神情从容,反而更有意气风发之神色,“就算我们都死在此处,你这不会游泳的旱鸭子也拿不到经书了。”
自傲男子嘴里那句“什么?”还没有说出口,就听闻背后二楼的露台上,高振慌张的骂声急促传来:“快来人啊!你们这些废物,都他娘皮地跑哪里去了!该死的蠢货们都给我回来啊!”
自傲男子刚才的正全神贯注地应对老帅朱大用和司马玉戡,根本没有余裕再分神去注意大船二楼露台上发生的一切。
原来就在片刻之前,听到闻千羽动手的号令后,除了老帅朱大用以外,一直潜伏在大船二楼顶上屋脊后面的妖帅吉昊也在同时动手。
此时的吉昊已经按照智帅闻千羽的嘱咐趁乱将二楼的每一间卧房都搜了个干净,依然未发现《梵本三昧经》的所在。
既然如此,按照闻千羽的判断,《梵本三昧经》应该只有可能被高振随身携带。
其实闻千羽给吉昊的命令只有让他隐藏起来,看时机夺取经书,并不需要等待动手信号,只是在登上第四艘船前谁也没想到那个使石锤的男子这么厉害,居然仅凭一人之力就摆平了一整小队的隐山卫,朱大用和陆敏手下的护卫阿墨几乎都没能撑过几个回合。
而隐藏起来的妖帅吉昊本打算奇袭并挟持住高振,以逼问出《梵本三昧经》的下落,只是那时候高振身边只派出去了那个自傲男子,其余人都挤在二楼露台上保护着高振,吉昊根本没有半法动手,只能忍着不远处隐山卫一个个战死的悲痛先将二楼的房间偷偷搜上一遍。
一直到后来许为一人不惧数十人试图杀向二楼,引得二人不少手正痒的护卫竞相追逐,使出各家本事一路追杀许为进了一楼主厅。
正巧那时间朱大用和司马玉戡也正在纠缠自傲男子,令其无暇动身,吉昊抓准机会从屋顶一跃而下,同时甩出三枚特质的烟弹,一瞬间整个二楼露台都被笼罩进了浓烟之内。
吉昊的个头虽比普通人要短小上一些,不过听觉却远超常人,他仅仅凭借着记忆和露台上匆忙混乱的步伐,就抓准了几乎所有人的位置。
浓烟之间伸手不见五指,露台上仅剩不多的五名高家护卫还在试图稳住步子寻找高振的位置,忽然有人感觉腹部、胸口等处一阵冰凉,再用手去摸时,泉涌而出的血液让他顿感疼痛与慌张,浓烟之中已有三人被吉昊那柄稍短的横刀多去了性命。
另有三人吉昊没有再动手,而是趁烟雾渐渐散开之势头藏着身子紧紧跟着那三人,在能够确定高振所在位置后,再次挥刀突袭而出,趁着另外两名护卫还在惶恐之际,一刀从身后割去其中一人头颅,又一刀从烟雾中正面劈出,将另一名慌不择路打算逃命的白衣护卫砍了个肩颈分离。
高振其实在浓烟顿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大喊,但听着身边说话和发出脚步声的护卫一个个倒地,立马又被吓得立刻闭嘴,等吉昊出刀杀了剩余两名白衣护卫时才吓得大声叫喊了起来,因为高振很清楚只要吉昊不知道《梵本三昧经》的下落,自己就不会被简单杀死。
高振的喊叫声不仅引起了自傲男子的注意,同样也引起了一楼主厅附近包括许为在内的所有人。
追着许为进入主厅的一众白衣护卫和玄甲青年看许为逃出主厅向船尾而去正在思索是否还要继续追击,此刻恰恰听到高振的呼喊,正欲上楼去救,突然一阵疾电般的脚步声从主厅和船舷中间的夹道里越过。
已经撤出主厅的三人以及之前在主厅窗口搭箭连射许为的那名白衣箭客正赶着从楼梯上二楼去救高振,压根没发现有一个人已至他们背后。
疾雷似的穿过夹道,站到四名白衣人身后之人正是许为,他原本钻出主厅打算边打边退,迂回找一条别的路再上二楼,但当他刚绕道船尾附近的地方时,却见二楼露台上发出来一阵黑灰渐层的浓烟。
许为与妖帅吉昊并肩作战过,自然晓得那浓烟的是吉昊所放,同时也猜到了吉昊想要趁着高振身旁守备空虚将其挟持的意图。
不多时高振的叫骂声便从二楼传了过来,许为知道吉昊一人若是被前往援救的护卫给团团围住,只一个不小心就会让人偷袭得手不仅会失了高振和经书,也会丢了小命。
所以在吉昊逼问出《梵本三昧经》下落之前,许为决计不能让一楼那些护卫去坏了吉昊的好事,于是掉头疾驰狂奔而回,他脚下速度远超常人,竟直直追上了最先上楼的四名白衣护卫。
擅长三箭连射的白衣护卫刚回头看到许为便大喝一声,挥起手中硬弓要打,却让许为先一步从他箭袋里摸出一支羽箭,迎着他挥动硬弓的手腕直直刺了进去。
而后许为头也不回地拾出箭袋里的另外两支箭拾级而上,在灵巧躲开狭窄楼梯上左刀右剑的夹击后,将两支羽箭刺进了身前一人的胸口。
立于已经赶到二楼的最后一名白衣护卫此时既害怕被高振责备丢了性命,又怕身后左手拎着横刀右手捏着羽箭冲上楼的许为,遂故作受伤地说了句“哎哟,有暗器”,随后十分做作地朝着远离露台的一角翻滚而去。
许为也不去顾那吓破了胆白衣护卫,大步流星跃到了妖帅吉昊身旁,吉昊个子小,年纪也没比许为大多少,不过他长的长相老沉,连上不争气的胡渣里还戳着不少软须。
吉昊长了张苦瓜脸,年纪轻轻就一副饱经风霜的模样,此时他一把揪着个头比自己高些的四十来岁的高振,就像是个没有收到工钱正在质问老板的中年苦主。
高振本来见到自家护卫冲上二楼,正欲招呼那人赶紧和帮手一齐来搭救自己,岂料第一个冲上楼的白衣护卫竟以一个假到不能再假,假到六岁孩子都会捧腹的低劣表演假摔翻滚到了一旁去装死。
至于第二个冲上楼的那人更是让高振心灰意冷,他望着许为说:“喂!傻小子,你他娘敢动老子?我告诉你,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整个神都得乱了套,虞大人也绝不会放过你和陆敏…”
“问不出来?”许为没有搭理紧张聒噪的高振,而是望着吉昊问道。
长相老沉的吉昊声音倒是年轻又磁性,“问不出来,我也搜过他的身子,确实没有,二楼所有的厢房我都找过了…”
许为正欲使些手段逼问高振,岂料之前听到声音舍了闻千羽的自傲男子,此刻竟然从这艘二层大船的船头拎着石锤一路狂奔,借着那冲刺的力道高高跃起,稳稳落在了二楼的结实栏杆上。
“有什么问题还是直接问我吧。”自傲男子神色冰冷,看得出来与之前相比,此时的他已经没什么耐性再与许为他们周旋了。
从一楼“噔噔噔”踏着楼梯而上的,是最后剩下的六名玄甲青年,高振的白衣护卫们几乎也被许为一人杀得全军覆没。
“看来你们这群身份不明的玄甲武人,倒是成了这一战最后的赢家了。”许为与挟持着高振的吉昊背对背而立,防止这些玄甲青年们偷袭得逞。
“你既知我们是最后赢家,不如此刻就卸了武器受死,我好用我手上这柄锤子给你们一人一个痛快,如何?”自傲青年立在木制栏杆上,居高临下对着面向自己的许为道。
许为不是初经历生死,自然也不会害怕此人,他反是抬起头不卑不亢道:“虽说你们这次穿玄甲的人活下来的比较多,可毕竟高老板还在我们手里,不如此刻你亲自去将《梵本三昧经》给我们寻来,我们拿了书就放人,绝不会为难高老板。”
自傲男子“哈哈”的声响还在空中回荡,人影却已经跃至许为和吉昊二人的头顶,之间此人挥舞着石锤,双臂用力猛砸而下,竟直向高振头上砸去!
许为见状大吃一惊,一把将挟持着高振的吉昊朝着另一个反向重重推去,自己也借着这把推力后退,勉强避开了自傲男子恐怖的一击。
自傲男子这一击将二楼露台砸出一个裂缝四散而走的大坑。
高振又怎会不知道自傲男子这一锤是朝着自己而来,倒地的他怒吼道:“冯北柱你疯了吗?老子好心好意照顾招待你和你的人,你居然要杀我?!”
“高老板,我们可不在乎你那点招待,我们乃是受了主公之命令来此地,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晋王杨广得到《梵本三昧经》,更不能让晋王向他母亲讨得这个太子之位,所以这本经书现在可比你重要得多。”
自傲男子边说边指了指许为和吉昊身后说:“这艘船上现在剩下能动的武人绝大多数都是身着玄甲的我的手下,正如你许公子所说,我们就是最后的赢家,而至于你俩,现在也不过是任我宰割的牛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