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空一切的神明,就连讲和都不愿放下她那高傲的身姿,但此时对青崖来说也没有其它的选择了,自己的状态正在加速跌落,青冥也已经回到了剑中,自然是不能再打下去。
说到底,自己终究还是凡人之躯,能在金丹境和一位神明交手,仰仗的完全是青冥的力量和月神赐予自己的灵力,仙路漫漫,自己仍旧是那个离起点没有太远的小修士。
“好,我答应你,但还有一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在一千年前,六界之内往来的通道已经完全关闭,你当初应该也是通过人间来到这里的吧,即便你能离开这里,怕是也无法回到神界了。”
神界位于六界的顶点,自然是不会允许其他世界之人随意进入,即便是在千年之前,也只有一条连接人神二界的道路,而且,人族想要逆向去往神界,非天选之人无法到达,也就只有像当年的轩辕氏才能在茫茫大荒之中登上系昆山。
“一千年前?那我在这里究竟多久了?”
岁月无情,世事的变迁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离开了神界,神明也只能在时间长河中随波逐流。
“你当初通过的时候,人间是什么样的景象?”
“我记得那时候凡人们都在打仗,一位叫做商汤的人打败了夏桀,然后建立了一个叫做商的王朝,你们人族为什么永远都在打仗,今天你灭了我,明天他又灭了你,永远都在重复犯过的错误。”
虽然青崖并不完全认同她的话,有时候战争是为了更长久的和平,但此时却无心和她争辩,青崖只想快些离开这里。
“如此说来,你来到这里已经有两千余年了。“
从大商到现在,两千两百余年,历经九个朝代,其中大大小小的政权迭代更是不计其数,而时间在他们的身上,永远都是不痛不痒。
”方才你说想要离开这里就要接触这里的诅咒,那你知道我们该怎么做吗?”
青崖追问着她如何离开这里,但她的回答却让青崖再度陷入了迷茫。
“当年的诅咒的代价是这个国度的一切事物,只要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属于它的一草一木,诅咒就不会消失,所以,当你将一切都毁灭的时候,诅咒自然也就解除了。”
两千余年的时间带来了巨大的信息差,如果按照她的说法,这里的诅咒早就已经化作了尘埃才是。
“其实,这个国家的一切人和事物都已经不存在了,也许你早就已经可以离开这里了。”
“不对,我无时无刻不再试着离开,但我能明确地感受到诅咒还在,一定还有什么东西没有消失。”
此刻的局面似乎陷入了一盘死局,想要离开必须先消除这个国家所遗留的事物,但此刻他们已经无法离开地宫,又该如何将那未知的事物消除呢。
当你历经千辛万苦,走到终点的时候,却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徒劳罢了,上天站在最初的起点,嘲笑着自己的无力和弱小。
“从我们进来之后便已经没有了退路,这一次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们也许永远都出不去了。”
青崖的情绪明显陷入了低落,即便他还没有放弃离开的希望,但此时的确无计可施。
星神也低下了头,也许这一切都是天道对她的惩罚,从她擅自干预其他世界开始,便注定会被永远的囚禁在这里。
“不,我不相信命运,区区人类所造就的地宫,绝对困不住我的。”
突然之间星神的气势再次攀升,尤比方才和青崖交战的时候更为盛大,在她身后剩余的五颗星辰高速旋转着,直到它们的轨道化为一圈圈的光轮。
而这一轮星盘像是时间的轨道一般,随着它的旋转,头顶的深空和脚下的棋盘都在不断后退缩减,直到最后诸天星辰湮灭,脚下万物不存,青崖发现自己一直悬浮在一片什么都不存在的虚空之中。
原来这既是这座地宫最初的样子。
星神托着星辰的轮盘,将其扔进了无尽的虚空之中,明亮的烟火点燃了深空,连绵不绝的火海覆盖了这里的一切。
可当火海逐渐消失之后,一切又都回到了最初的样子,这样的结果早就在星神的预料之内,两千年来她无数次尝试着想要将这里毁掉,但从来都是无济于事。
突然,星神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快速来到了青崖的面前,不由分说地将自己的力量凝聚在手心,然后抓着青崖的手腕,一股脑的将至输送进青崖的身体中。
“这里的诅咒只对我生效,现在我把力量借予你,你把这座地宫给我毁了。”
此刻的星神已经没有了那份从容和淡定,她同样不曾屈服于命运,即便事实已定,她也要将所有的可能都尝试一遍。
“等等,你慢一些。”
青崖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突然来这一手,庞大的神力瞬间充满了他的全身,若不是自己的经脉经过了数次的冲刷和洗练不论是宽度和柔韧性都远远超出常人,只怕是当场就被撑爆了。
“你究竟怎么回事,为什么如此孱弱的身体能爆发如此强大的力量,能湮灭我的九星,最起码也得有着主神级别的力量才是。”
青崖没有在意到她所说的主神是什么概念,他的身体中充满了星之神力,但这盲目灌输进来的力量和自己的本源根本无法融合,自然也无法进入气海,只能留在筋脉中越积越多。
突然青崖一声轻喝,充盈的神力化作一阵波纹从青崖的身体中弹射而出,将仍在传输神力的星神震得连连后退。
“替我保护好她。”
来不及多言,青崖如同逆飞的流星一般冲上了天际,在茫茫深空之中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尾翼,那是不断倾泻而出的神力化作的云烟,不过一眨眼,青崖已经消失在了虚空深处。
刹那间,世间安静得像是回到了最初的混沌之源,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日月,没有天地……
直到一丝来自亘古的微光划破了混沌,斩断了黑暗,这个世界再度亮了起来。
一道星光从天空的最西边一直向东蔓延,直到将整片天幕一分为二,那道星光才从天空的最东边坠落下来。
当青崖落地的时候,庞大的星神之力已经在这一剑之后消耗殆尽,但他不知道的是,早在神力注入的一开始,星域中的运转着的星漩已经吸收了一部分星神之力,若不是如此,仅凭青崖的肉身,真不一定能够承受如此庞大的力量。
横跨天穹的星光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在不断地壮大,虚无的深空被这道星光不断向两边拉着,透过中间的缝隙,青崖看到了深空之外的世界。
波光粼粼的水纹,绚烂多彩的珊瑚树,形态万千的海底礁石,一切事物都在告诉青崖,冲破这片深空,就能回到外面的世界。
“你猜对了,这座地宫的诅咒只对你生效,在我的面前它只是一座人造的建筑罢了,缝隙的另一头就是外面的世界,我们快走。”
还没等青崖说完,星神已经早早地向那道天之裂痕飞去,虽然它看起来就在上方,但其中的距离却是异常遥远,星光维持的时间不会很久,若是错过了,谁都无法保证有没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青崖也迅速地蹲下身将灵木樨横着抱起,此刻的她已经恢复了一些,意识也已经清醒,当青崖抱住自己的身后,也很自然地将手臂环在了青崖的脖子上。
“我们不会死的,你抓紧我,我这就带你离开这里。”
“我相信你,从来都是。”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青崖幻化出鲲鹏之翼迅速向上飞去,星神的身边不断泛起点点星光,沿着她飞过的轨迹留下了长长的拖尾,而青崖的鲲鹏之翼本就没有实体,自然也没有向她那般华丽的效果。
却不想这时候灵木樨松开了抱着青崖脖子的右手,随后之间一片片紫色的蔷薇花瓣从她的掌心不断飘落,在青崖的身后留下了一道梦幻的花瓣拖尾。
“你这是做什么,身体尚未恢复,不要动用太多灵力。”
“反正不管怎么样,我就是不想让你比这个坏女人差了。”
虽然此时的她有些任性,也有些不理智,但青崖又怎能忍心去责怪她呢。
天之裂痕越来越近,星神的眼中已经容不下其它事物,两千多年,终于能够离开这鬼地方了。
却不想这时候异变徒生,从裂开的深空之底突然浮现出了两只金色的手掌,恰好分布在裂痕的南北两边。
像是有人硬生生地想要将这道裂痕并拢一样,两只手掌开始不断地往中间靠拢,原本宽大的裂缝正在一点一点地收缩。
“给我滚开。”
星神一声暴怒,一道七星之光向着那双手掌斩去,可就在半途中却突然出现了一座青铜巨鼎拦下这一道星光。
咚……
一声长鸣在深空中不断回荡,剧烈的声波不断干扰着他们的心神,星神似乎没有受到影响,但作为人类的青崖和灵木樨却被一阵阵的眩晕感弄得心神不行。
大音希声,
无需青崖持剑,青冥自行飞舞着挡在了青崖的面前,无声的波纹一圈一圈地荡漾开来,将青铜鼎的声波完全冲散。
青铜声波散去之后,剑纹却依旧不减凌厉之势,反而越穿越快迅速覆盖了那双手掌所在的空间。
而操控那双手掌的主人也逐渐在剑纹的涤荡下渐渐浮出了身形。
那是一个巨大的淡金色人影,头戴十二簇冠冕,腰悬天子剑,青崖在外面的牌楼上所见到的图腾也浮现在他的黄袍之上,即便青崖从未见过他,也猜到了他的身份。
“原来诅咒最后遗留下来的东西,就是你。”
当年星神被困于地宫只是便已经将他的肉身摧毁,以此断绝了他一切重生的可能,可没想到他对于复活的执念如此之深,即便身躯已经毁灭,却能在两千多年以后重新凝聚魂灵,来阻碍他们离开。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赐予我永恒的生命……”
重新出现在他们面前魂灵已经没有了作为人类的思想,只能凭借着死前的执念维持着凝聚的状态。
他将这一份执念连同诅咒一起抛洒在这片国度的每一寸土地上,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沾染了诅咒,更不用说生活在这里的数十万民众。
所以,在诅咒生效之后,他的国家也就此走向了衰亡,而他所残存的魂灵不断吸收着这些死亡的力量,一步步壮大,潜伏在虚空之中,等着一个能够将星神完全吞噬的机会,到那时,他以不再需要人类的肉身,直接化神成圣。
若不是青崖一剑斩开了地宫,他也不得不就此提前现身,虽然时机未到,但已经容不得他继续等到了。
“世间万物都不存在永恒,哪怕是神明都会死去,你如此贪婪,当初那十余年的寿命我都不应该给你。”
“虚伪的神,你只不过是想要继续保持你高高在上的地位罢了,你们都一样,害怕其他种族在某一天会凌驾在你们之上,今天我就亲手将你的神力剥夺。”
面对星神的呵斥,帝王金身同样也不做退让,咆哮着举起右臂朝着星神挥拳而下。
在吸收了举国万物死亡力量之后,这尊帝王金身的确拥有者和神明叫板的力量,而这样的行径也让青崖想到了深藏在十万大山中的神巫教,他们同样以残忍的手段吸收人们在死亡之时所产生的负面能量来壮大自身,难道二者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关联?
但眼下情急来不及多想,帝王金身那巨大的拳头就像先前星神所召唤出来的九星一般庞大,即便面对的是星神,青崖也依旧逃不开它的攻击范围。
见此,星神迅速地退到了青崖的身旁,张开手掌,那一团阻挡了青崖进攻的星云出现在了他们的头顶。
“先前我耗费了太多的神力,你且助我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