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屹立于江湖数十年,虽然做了不少违背道德的事情,可是那些年的出生入死,秋莫远最终的目的也不过是为了能够让云中城好好的立足于江湖。
在云中城生活的那么多孤儿,或许也见证了他曾经不堪的过去。
云中城举行大婚的时候,他也收到了来自染尘的请帖,本已决定离开这一切是非的他并不打算去凑这个热闹,可是到底还是舍不得这些跟着他入云中城的孩子们,便还是决定前往云中城一趟。
可是就是这数日之差,云中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秋莫远决意出发前往云中城的那一天,天色非常的明亮,黄河的水也难得变得清澈了许多。
本是这样晴朗的天色,他的心中却恍然觉得有些不安。下一刻,匆匆而进的闲林,却证实了他的猜想。
听闻云中城的变故,他失声惊呼。
“秋老,这事应当和朝廷脱不了关系吧?”闲林的眉头也深皱了起来,在得知云中城变故的第一时间,他便用密信尝试联系了染尘和云中城各地分坛的人,可是却丝毫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回,而不过短短数日的时间,大部分分坛的地点,都已经被朝廷的军队明里暗里的监视。
当初云中城与朝廷达成过协定,云中城为朝廷制衡着江湖势力,而朝廷也将成为云中城最为有力的后盾,为表诚意,甚至赐下丹书铁券,可如今的圣上,竟然要置先皇所赠丹书铁券和宝剑赤心于无物,也要毁了云中城吗?
秋莫远忽然有些发抖,当初一意孤行将染尘推向那个位子是不是做错了?
“秋老,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染尘与他那五个伙伴,也可以说是闲林一手看护长大,此时他们的安危也是让他担心不已。
“我们先赶回去,染尘一定不会没有准备。”
“是。”
若是当今圣上将不顾云中城与先皇之约,那染尘……
秋莫远不敢细想。
希望一切来得及。
两匹骏马飞奔在林间的道路上。
可他不知道的事,在他不在的那些年,一切的一切都发生了太多的改变。
其实他和肖衍景也并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当初的初心不过是为了守护自己的一方百姓,可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有的时候却用了一些非常的手段,而这些手段之下,注定就是有人为之牺牲。
江湖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可是朝堂,又何尝不是这样一个地方。
天又亮了。
云中城又开始出现了骚动。
城中的百姓不过才将悬着的心放下数日,却又提上了嗓子眼。
那个冷着脸的副将又一次出现在了城门口,而在他的身后跟着的,是宣威军押解着的五名疑犯。
人群中发出了一阵哗然之声。
因为他们发现,今日的五个疑犯竟是跟昨日完全不同之人。
有他们的家人在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想要冲上去,却被拿着长枪的士兵冷漠地挡了下来,而看到家人的疑犯也拼命晃动着胳膊,想要挣脱,可他们哪是士兵的对手,也只能用被布堵住的嘴巴,发出嗡嗡的声音。
孙天淡然地看了一眼躁动的百姓群,只是淡淡地说道:“将军为了保这一方百姓平安,所以任何有嫌疑的人我们都不会放过,若是真的无辜,将军自然不会冤枉任何一个人,他们自然能够安然无恙地回家。”
说罢,便伸手一挥,身后的士兵得到指令,便近乎拖拽着五个疑犯向城外的柱子走去。
那不过是一般的百姓,却被面无表情的士兵推上了高高的柱子,手臂般粗的麻绳一圈一圈将他们紧紧缠住,不过是那么一盏茶的事情,头顶毒辣的阳光已经将他们炙烤得瑟瑟发抖。
强烈的痛苦继续撕扯开来,几乎要把人的心化成了粉。
听着赵七探听回来的消息,所有的人都气得发抖。
南离洛与莫宁易甚至就想要当场冲了出去,所幸被南离羽拦了下来。
“公孙贺作为一个将军,竟然能够对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下如此狠手。”温寄柔虽然一直自诩心狠手辣,可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也并没有伤过真正无辜之人的性命,如今公孙贺的举动,也让他又一次见识了他曾经服侍过的君主有多么的心狠。
他不相信,没有圣上的默许,公孙贺有单子做下这样的事。
“他此举不过是想逼我们现身,”染尘说道,“我们不可再躲下去了。”
“我同意你的说法,可我们不能如此贸然现身,纵使身怀武艺,我们可曾抵得过宣威军的数以万计的士兵?”
“你可曾有对策?”
南离洛听了温寄柔的话,便知道自己方才又一次冲动了,虽然他们几个的身手在武林之中难遇敌手,可是宣威军那可是训练有素的军队,如此莽撞冲入,简直以卵击石。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
那一日的云中城外,依旧寂静无声,直到落日。
公孙贺依旧没有在城墙上等到他想等的人。
孙天却已经有些忍不住了:“将军,这个办法真的管用吗,属下只怕再这样下去,没有等到染尘,城内的百姓已经要造反了。”
公孙贺似乎是从长久的出神里回过了神来,其实他的心里,已经开始有了惶恐的不安,已经整整两日了,就以现在这样的天气,在太阳下暴晒一日,几乎可以说是送掉了半条命,若这个染尘真如传说中心慈,可为何整整两日,他却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受如此折磨,却能够不动声色?
若真是如此,那这一招,是否就不起什么作用?
倘若因此引得百姓怨声载道,岂不是得不偿失。
“将军?”孙天看没有得到回应,又开口叫了公孙贺一声。
“嘘,“他忽然竖起了中指,示意身边的人安静,闭目又想了似乎有一盏茶的时间,“明日继续,若是明日再无人出现,便找出那里面无父母亲人的,取首级炫于城门之外。”
听到公孙贺吩咐的孙天并没有感到丝毫的意外,只是做了一个领命的手势便退了下去。
许久,公孙贺终于从长凳上站起。
可是到了晚上,他便后悔了。
他在每日绑人示众的那些个时辰里,派出了宣威军里最精锐的部队,便是以防止有任何人的出现,他深知这些武林高手的狡猾之处。
可他到底还是一个武将,只有与敌军打仗的经验,却不知深夜,才是最难防范武林高手的时辰。
黑色的影子纷纷略过琉璃瓦的屋顶,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深夜之中,那一双透露着淡粉色的双眸显得异常的惹眼。
“你去取济世刀,我去找公孙贺。”
南离羽一把抓住温寄柔的胳膊:“你要小心,我取了济世刀就过来帮你。”
“放心吧,”温寄柔拍了拍南离羽的胳膊,“我当年还在皇宫的时候见过公孙贺几面,他虽然早年在战场上博得过一些好名声,可到底是一个中庸之辈,我对付的了。”
他的双手撑住了瓦砖,眼神却看向下面巡逻而过的士兵:“我们只有擒住了他,才能够让他为我们向肖衍景传话,这一场局,只有与他才能有个了断。”
说罢便双手借力,纵身一跃,向对面的屋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