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半清,龙城街面依然冷冷清清,往日买早点、出早工的百姓,均心有灵犀躲在家中。大街上兵丁来往,毫无死角的巡逻,哪些躲起来的江湖人也不敢露面。龙城外十几万黑白联盟的人,也退了三里地,找林子安顿等候新的指示。
而落凡回到王宫,思索半个时辰,写下几十个锦囊,分十几批高手,送出龙城。
薛扬敲门走来,道:“落凡,司马月他们全部来了,是不是还由你来安排。没有你,恐怕压不住他们呀。”
落凡起身笑道:“大人说笑了,只是大人不愿意出风头而已。我这里有锦囊三份,留给大人。若天都王提前驾崩,便打开第一份。若龙城失守,那便打开第二份。若诸王大军杀到城中,便打开第三份,上面自有解法。另外,我以大人的名义,分别给厉春锦、李超仁、张非铃萧王廖之化写了调兵令,到时他们会配合大人。还有,龙城中不知有多少司马月的暗探,大人要联系龙城内外,需要可靠之人。我将黑罗刹、诡相还有十五名暗卫留下,大人可用他们沟通江湖往来。至于师妹罗丫,她可接受龙城内外暗探传来的消息,能帮大人及时了解情况。”
“嗯,那有劳你了。想不到你不仅精通江湖奇门,还有料是机先的本事。我辈惭愧,若非有你,这龙城昨夜恐怕就陷入司马月之手了。”薛扬。
“呵呵,局势艰难,当用非常手段。这些危险的事,交给我便是了。我该去会会那位司马大人了。”
西华殿中,司马月一干外府大院十八人,全都聚集堂中坐立不安。早上收到天都王令,他们一个个均是忧心忡忡,畏于禁军也不得不赶来王宫。
“司马大人,你说这落凡不会真下狠手吧?虽说薛扬他们惧怕我们和诸王的关系,可那个落凡可是个吃冷食长得的,万一真下毒手,我们死得多冤枉呐!”尹少成抖抖索索,手拢在袖子里,禁不住问了司马月八百遍。
“哎,怎么你哥还不废物。真要死,肯定我死前头,你怕什么!”司马月也是被问得不耐烦,不禁呲了他一句。
“你是沙场练出的横胆,哪像我弱不禁风的。真要打起来,我跑的力气也没有。哎,这一品天卿可也真不好当。自从当了,我是一日好日子也没过上。”尹少成一脸委屈道。
“哈哈,尹老弟,莫怕,莫怕。就算死,有我们陪着你。对了,你哥哥尹少正怎么样了?脑子好点没?现在能下地吗?等他好了,你还是把这天宝司天卿位置让给他,这样也就不用整日提心吊胆的了。要想得万人之上的富贵,还要有万人之上的担当才行呀。”乔八方走来,拍了拍尹少成肩膀笑道。
“是,乔大人此言有理。”尹少成脸上含糊答应着,眼中却闪过一丝阴狠。自尹少正中风,他便突然当了尹家家主,也享受了一把当家作主的风光。尹家何等家业,虽说金库被落凡偷了,但家产依然遍布天下,整日盘点下面送来的银钱账目,比天都王的国库还要热闹十倍。如此,他当了家主,下面人自然极尽能事逢迎,如此自然舍不得再让出这家主大位。
故而尹少成私下,已经指示家中医师,故意不用心去治疗尹少正,甚至要让他多病几年。如今听到乔八方这番话,尹少成杀心顿起。心说,就这么拖着,万一那一天尹少正病好了,那自己岂不是一场空。成大事者,必不留后患,如此还是尽早杀了尹少正一了百了。
想到这里,尹少成眼中便多了杀兄的阴狠来。而这一丝阴狠,恰被一旁寇凌看得清楚。寇凌不禁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心说:呵呵,到底是一家人。看来尹少正活日子要到头了。不过也好,尹少正虽然胆子小,但心里藏着诡诈,不好糊弄。倒是这尹少成,更容易拿捏。
正当一众人惴惴不安,揣测落凡会如何对付他们时。殿外传来金甲兵行动的整齐脚步声,很快几千禁军将整个大殿团团围住。然后很多人拿出铁链模板,将西华殿窗户全部封死。
“这是要干什么?他们要干嘛?难道想把我们困死这里?”寇凌一众高官,见状难免惊疑,全都跑到门前,如同受惊的鹿儿四面张望。
少时,但见薛扬一众及落凡带一队护金甲侍卫来都门前。
见薛扬等人现身,寇凌率先皱眉道:“薛相,这是要干什么?莫非还想软禁我等不成?”
薛扬道:“诸位大人莫急,只因天都王突然重疾,龙城昨夜又有叛军来袭。为保护诸位安全,也为天都王祈福,特请诸位来王宫陪驾。具体事由,便由落凡跟大家说明白吧。”
落凡走上前,呵呵一笑:“诸位大人早呀。身为臣子,食君禄,担君忧。如今天都王重病,好在神明庇护,性命并无大碍。但需以血元补气之法,七日才能痊愈。这七日,我落凡将全程陪护天都王塌前,只待王生命无虞。传王命,诸位大臣则需待在西华殿中,每日焚香祷告上天,以祈求我王安稳。故而这七日,便有劳诸位大人待在这间大殿了。最近龙城不太平,未免小人作祟,对诸位大人不利,特将西华殿门窗锁死,任何人不得进出。至于诸位大人的家眷,也皆有禁军看护,出不了差错。”
“要我们给天都王祈福?那至少也先让我们看一眼天都王吧。谁知道天都王现在到底怎么样,这又是不是你们假传王命别有用心的安排。”乔八方不悦冷哼道。
“哦!你不服?看来乔天卿,是十分挂念我王安危。既如此,传我的话,从今天开始乔府所有家眷一同为王祈福,每日只准吃一顿饭,一顿饭每个人只给两个馒头,一碗水!谁敢偷吃,便是不敬天都王,杖八十。”落凡笑道。
“你!你凭什么这样做!我是天物司天卿,你凭什么对我下命令。便是我有罪,也该有天都王亲自下令处置!你不过是一三品神捕,焉能越权冒职!”乔八方气道。
“哦,有骨气。那传我的令,改了。乔大人心系天都王安危,他府上改成一日一人一个馒头。哎,再要叫唤,就改成两天一个馒头。我看看,这不吃饭的狗,到底还有没有叫唤的力气!”落凡呵呵笑道。
“你!”乔八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指着落凡满脸憋红,却是不敢说话。
“哎,老乔,这就是个疯子,你跟他较劲,这不是纯找罪受!咱们且忍他几日。”寇凌急忙拽回乔八方安慰道。
“这七日,诸位便安心呆着吧。七日后,大家自然可以回家。不过,丑化说在前头。这七日,若谁不安分,想要离开这西华殿,或是想要作什么妖的话,那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抄家灭门,可别后悔。是不是呀,司马大人?”落凡。
司马月冷道:“既是为天都王祈福,我们自然甘愿。只是这天都王的安危,还要惊雷总神捕多多费心了。”
“那是自然。那么诸位大人便进殿祈福去吧,来人把大门用铁链锁上。”落凡道。
将西华殿四面全部封锁,落凡便来到东泰殿,假意闭关替李本心治病。实则是从东华殿李本心的逃生密道,潜出王宫,前往巫山求不老回春丹。
离了王宫,落凡飞马来到牛头山脚下五里的松河桥边等候。天色正明,松木桥旁,宽水河静。落凡翻身下马,趴在栏杆看水,啧啧叹道:“冬水波不起,鱼懒卧虫草。龟儿淤藏地,鸟儿陆长空。嘿,这要无事过来郊游,倒是好地方。”
“哎呀,又念酸诗。这心情不错呀,看来什么事在你这里也不算难。”不远处,夭十八飞身而来道。
“姐姐,你来了。你看这冬日,水底还有鱼儿呢?”落凡笑道。
“嗯,这年头湖里有鱼也是不易。冬日穷苦人吃不上饭,从这水里也算能捞出些充饥。走吧,我陪你去巫山。不过话说在前头,此番我虽帮你,却也不敢和师傅正面为敌。我可以帮你躲避巫山各处的阵法陷阱,领你入山门。至于求丹之事,要靠你自己,莫要牵扯到我。”夭十八。
“如此甚好,有劳姐姐了。”落凡。
“还有一事,莫喊我姐姐了。你我非亲非故,如此亲昵,让人浑身不自在。叫我夭十八,或者夭姑娘即可。”夭十八道。
“可是这称呼,不太好听。姐姐,风骨卓然,天姿不凡,总该叫的好听些。夭字天格大贵,人格异类,十八为双九,取名不容易!不然,我给姐姐取个字吧。第一次见姐姐,化名花羽落,便觉得姐姐斐然非世凡人,好似日阳坠落人间,顿开光明,惊艳而绝世。既如此,咱们还取个花字为题,花清仙如何?”
“不如何!你取的名字,和你念的诗一样,毫无水平。叫我花相宜吧,这是我的本名。不过,不可对外人提及,连我师傅都不知道我的本名。”夭十八笑道。
“花相宜,好名字呀。看来姐姐流落孤儿前,也有好家世。不过,莫愁前尘往事,未来更精彩。走吧,花姐姐上马!”落凡笑道。
“上马?只有一匹马,两个人怎么骑?”花相宜白眼道。
“我也没想到,姐姐没有备马。想来定是牛头山来的江湖人太多,附近马匹全被买光了吧。姐姐骑我这匹马,我施展轻功速度更快,我在南面十里外驿站买好马匹,等候姐姐到来。”说罢,落凡将马鞭交给花羽落,然后飞身离去。
眼见落凡离去,花相宜叹息一声:“唉!终归走上不归路,命只有一次,不如将它用在值得的事上吧。这一趟生死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