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岩这一趟去找张法医,在那边沟通了很久,回来之后,看起来平静了很多,他告诉其他人,张法医他们认为,既然老人是以老年痴呆,糊里糊涂记不住事情,经常走丢的理由被送去的,这个原因很显然是最容易被凶手注意到的。
毕竟前面已经有了一个先例。
对一个意识不清,糊里糊涂的老年痴呆症患者下手,即便是不小心失手,相对来说风险也要比一个神志清醒的人小得多,符合凶手谨慎的风格。
所以如果能够顺水推舟,效果可能会比较好,并且有了前面解淑梅等人的先例在,凶手大体会选择什么样风格的作案手法,也并不难猜。
霍岩在回队里之前,也已经和邢宗达沟通过,所以回来之后,他就直接把结果告诉了宁书艺。
“他愿意帮咱们的忙。”他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起来多少带着几分无奈,“不光愿意,甚至还显得有些兴奋,说本来以为被软禁在康养中心,一直要那么一天一天熬到鉴定结果出来,没想到现在有事做了,特别高兴。”
宁书艺把手搭在霍岩的胳膊上,轻轻叹了一口气,只说了两个字:“也好。”
既然现在已经找到了一个最理想的“内应”,那么剩下的事情自然就要按部就班的向前推进。
最先有了结果的是制氧机厂家那边,因为涉及到一起刑事案件,人命关天,制氧机厂家为了自己公司后续的声誉,也十分配合,经过了一群专业人士的分析论证,他们认为从诸多迹象证明,傅贤海那台机器,在出事当天以最大功率工作了超过10个钟头。
这个结论比之前宁书艺他们所掌握和猜测的还让人惊讶。
这样一来,也就意味着,傅贤海的实际死亡时间,要比第二天接到通知过来确认的临床医生的推测还要略早一点,是在前一天晚上的零点之前。
有这样的误差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毕竟术业有专攻,在事发当时,没有人认为这是一起刑事案件,所以认定了一个大概的死亡时间就足够了,终究已经没有了抢救价值。
现在经过制氧机厂家技术人员的分析推算,这个误差倒也有了明确的区间,这对宁书艺他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这样一来,他们的许多怀疑也就能够得到进一步证实了。
之后的许多天,他们都没有再去过康养中心,中间和曲以明私下里有过一次联络,曲以明在晚上下班之后开车跑了一趟公安局,把之前一年多的值班记录表都给宁书艺和霍岩他们送了过来。
那天晚上他在刑警队和众人聊了很多,走得时候看起来心情也很复杂,颇有些沉重。
那一份一年多的值班表足有厚厚的一沓,因为三班倒的缘故,加上一些特殊原因必须要进行串班之类的,为了把责任落实到位,所以记录非常详细,全组人细细整理,对着这一份排班表,把康养中心内部的人又进行了一次时间跨度更大的摸底。
因为这份登记表上每一次不论是事假病假还是串班,涉及到的缘由都会进行很详细具体的登记,几个人分头去对这里涉及到的一些情况进行了暗中核实,甚至包括康养中心当中一些工作人员在这期间的生活变动、开销支出等等,都有了一个掌握。
这一圈排查下来,还真让他们发现了一些端倪。
于是,罗威作为这期间都没有去过康养中心露过面的“生面孔”,领到了一个任务——到与W市相距只有一百多公里的邻市跑一趟,了解一些相关情况。
整个案子的调查节奏就这样慢了下来,虽然每个人心里的那一根弦都始终绷得紧紧的,但是又不得不耐住性子。
哪怕眼下,他们已经可以推测出凶手的身份,对方的作案动机,选择被害人的逻辑,以及形成这种诡异逻辑的背后缘由,但依旧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在拿不到足够的证据之前,所有的推测都只是主观层面上的,没有办法用来定一个人的罪。
在这期间,蔡宇杰又来了两次公安局,之后又过了几天,他便又去了已经许久不曾再踏入过的康养中心,找了曲以明,通知他可以把傅贤海生前居住的那间房清理一下,腾出来让其他有需要的老人入住,不用再继续保留原样了。
这个消息在康养中心内部似乎也引起了不小的动静,当天晚上丁海秀给宁书艺打了一通电话,说是曲以明开会通知大家,说关于傅贤海是遭人谋杀这件事的调查陷入了瓶颈,没有进展,再加上傅贤海子女又变了卦,说什么也不愿意继续耗时间在案件调查上,想要放弃调查,近况处理后事,所以这件事到这里就不了了之,不再纠结了。
曲以明还让大家尽量淡化这件事,平日里不要去谈论,提都不要提,这样一来才能让这件事更加迅速地翻篇儿,尽早被遗忘,也能让康养中心的声誉尽快恢复。
“真的是这样么?”她在电话里询问,“不能我们这边处理完,过几天他们家忽然又闹起来,又说什么不对劲儿,要继续查吧?
最近因为这个事情,我们这边风言风语可多了,搞得我们压力也很大,可真折腾不起第二轮了!”
“不用担心,蔡宇杰通知你们的事情我们这边也是知情的。”宁书艺回答。
丁海秀似乎很高兴这件事终于告一段落,在电话里又和宁书艺简单客气了两句便结束了通话。
霍岩最近倒是多了一项任务,他每天都会收到几条来自于邢宗达老爷子的短信。
老爷子在这件事情上态度十分谨慎,坚持认为打电话会带来风险,宁可带着老花镜,对着小小的屏幕艰难的发信息过来。
而霍岩,一个平日里从来没有和什么人信息往来过的人,也头一次很有耐心地一条一条抽空回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