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德曼继续道:“然而冀州士族和兖州士族不同,冀州士族与你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相反此次整个冀州士族的生死存亡系在你的身上!如今冀州混乱的根本在于一点,冀州士族在渊盖苏文的铁骑下已经望风而逃,大汉朝堂没有派出一兵一卒,反而让冀州士族去抵挡高丽雄兵,这引起了冀州士族的反抗,而刘虞强压冀州士族,引起了反弹而已!然而雪狼堡一战,让你的威名响彻大汉,只要给他们三成的希望,冀州士族也会拼死一战,毕竟一旦冀州沦陷,他们的祖业将会全部崩溃!所以你的回归,可以缓和并且协调这个根本矛盾点!”
秦戈却皱了眉头,如果这样的话,那跟当年抗击黄巾匪时的情况一模一样,当年朱儁赐予他青龙剑稳定军心,而现在难道让他依附刘虞强压冀州士族!
秦戈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热血愣头青,当年他是个纯粹的军人,想事情只从军事角度看问题,而现在秦戈懂得政治权衡,他可不想再当别人手中的剑,如果这样强逼冀州士族站队,恐怕即便击退高丽入侵,自己也要被点了天灯。
看到秦戈并没有着急表态,而是目光中露出排斥之色,很明显秦戈已经开始权衡政治利弊,光是这一点,就足以说明秦戈已经逐渐开始养成政治思维。
最终秦戈目光转向了金德曼道:“那我该如何?”
金德曼从容的伸出三根手指道:“首先,你要摈弃对士族的偏见,只有接受他们你才能融入他们,说来你也是名门弟子,有儒道学宫为天子修典经历,大儒朱儁的弟子,你完全有融入士族的身份和资本,与兖州士族不同,冀州士族与你没有任何利益纠葛,你可趁此机会,借助冀州士族跻身士族圈子!只要和他们产生利益勾连,借助冀州士族,你将真正的跻身上流!”
秦戈冷着脸陷入沉默,若是以前,这种讨好士族而改变自己的行为,秦戈根本不屑一顾,他宁肯刚到底,也不会出卖自己的尊严!
金德曼继续道:“如今你站在政治的浪潮的中心,上可以通过刘虞向天子尽忠,因为你出生豪强,算是身家清白,如今被架空的大汉天子,最喜欢用你这种悍勇无敌的豪强,因为以此可以减弱并打击早就尾大不掉的士族集团!在朝堂上,你以武将的身份,以军功可以联结大将军的外戚集团,而在下,可以趁势与冀州士族讨价还价,以此扬名于天下,只要长袖善舞,不仅可以团结上下共抗渊盖苏文,而且也能让你的贪天之功尽大可能的变现!而不至于被过河拆桥、兔死狗烹的尴尬境地!”
秦戈听到这就有些头疼,他的软肋便是这种应酬,尤其是在这种各方势力间左右穿插,不过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点头道:“我尽量吧!”
金德曼看到这一幕,对秦戈深入了解后的她深知秦戈脾性,轻叹道:“可惜我是个女儿身,又是异族人,你现在最缺一个喉舌之臣,本来锦毛虎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他并非士族,最好有个世家大族子弟,可以为你四处奔走,如此可以联结四方!”
秦戈闻言苦笑道:“与我打交道的世家大族都视我为匪寇,哪个世家公子愿意诚服于我!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三国历史上董卓、孙坚和孙策这等英豪会死于非命,我恐怕也难逃这个命运吧!”此时秦戈心中充满了失落。
金德曼摇头道:“事在人为,那刘玄德也是草根出生,最后不是也成为了汉昭烈帝,天下之事不在于其难,而在于所为!”
秦戈闻言陷入沉默,不过随即瞪大眼睛看着金德曼,此女竟然对三国历史如此精熟,她的思想竟然可以和进化者没有任何的阻碍。
秦戈曾听锦毛虎说过,金德曼闲暇时从他那里要了很多进化者世界的资料,金德曼是秦戈见过唯一一个下苦功精研进化者文化的原住民。
金德曼继续道:“所谓打铁还需自身硬,想要成为冀州士族的执牛耳,你必须拥有一支让他们信服的部队势力,以此才能稳定军心,树立他们可以战胜渊盖苏文的信心,目前你可以凝聚的有四股势力,第一经过雪狼堡之战千锤百炼的北征军,第二你自己在泰山郡的自由军,第三则是落难在冀州的幽州豪杰,第四则是进化者势力!只有你自己凝聚起一直强大的部队,才能在与冀州士族军事合作时占据主导地位!”
秦戈听到金德曼的话,陷入沉默开始估算自己能聚集的力量。
金德曼眼中映衬着无垠的大海道:“北征军中有徐庶、赵云、田丰这等经天纬地之才和绝世猛将,他们拥有以一当百的战斗力,经过雪狼堡一战,将士已经对你死忠,可以说和你的自由军乃是你组建部队的核心和骨架!这四股力量中最强大的则是逃难到幽州的豪杰,燕地人自古能征善战、好勇斗狠,对高丽文明区有着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此次你雪狼堡之战大捷,必然会成为他们的精神领袖,而且此时在幽州逃难的有很多是世家豪族子弟,你现在回归振臂一呼,必然可以汇聚一支视死如归、同仇敌忾的义军!而最后则是进化者部队,进化者现在虽然无法跟异人精锐部队相比较,然而胜在他们普遍天资远胜于普通民众,而且有三条命战场悍不畏死,而且白虎一脉留下的可都是百战精锐,这股力量未来可以说是发展潜力无限!”
秦戈听着金德曼的循循告诫,最后金德曼双目中精光连闪道:“渊盖苏文在汲取幽州龙脉,未来华夏幽州将会变成赤地千里,与幽州接壤的高丽文明区、大和文明区乃至于斯拉夫文明区边境开放,未来华夏东北将战火不断,你乃是无敌天下的统帅,你可趁机借鸡生蛋,利用冀州和大汉朝廷的资源为自己打造一支忠于你的无敌铁军!北征军和自由军自然不必说,而幽州落难的豪杰对你天然有着天然的感激和亲近之心,加上赵云和田丰本就在燕人中有着崇高的声望,燕地之人重义,收编幽州义勇组建部队轻车熟路,然而白虎一脉的起义军收编却是一个问题,且不说风云虎、霹雳虎和锦毛虎你的这三个兄弟在白虎一脉拥有不压于你的威望,而且夜皇可是与你义父共同创立白虎一脉的元勋,加上如今聚拢在他们麾下的部队,全部都是忠于他们的心腹,如果此时收编白虎一脉,你即便名正言顺,然而在白虎一脉的威望势必在他们四人的影响下,大打折扣……甚至……”
“够了!”秦戈脸色阴沉的直接打断了金德曼的话,声音发冷道:“我和老叔及三个兄弟血浓于水,你如今挑拨我们手足之情,以后如果再敢提这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对于秦戈来说,金德曼的话对自己简直就是羞辱,愤然站起身准备离开。
“政治是利益的联结体,不光对于外部势力博弈,也包括内部的势力统御,作为一个合格的首领,你必须摈弃一切七情六欲,只有绝对的理智才能对政局达到绝对的掌控!”看到秦戈发怒,一切似乎都在金德曼的预料之中,目光平静地看着秦戈。
“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秦戈怒发冲冠俯视着金德曼,犹如一头怒兽,身上散发出的煞气甚至让金德曼呼吸都为之一滞。
良久,秦戈面色铁青的坐回甲板上,低头望着海平面陷入沉默,金德曼的话是在玷污他一直视之如生命的兄弟情,然而当年白虎一脉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加上如今自己的处境,他不得不深入思考金德曼的话中之意。
“情到深处似无情!老子曾经说过,天道无情以万物为刍狗!对于世间万物的博爱,势必对个体显得无情,这便是为君之道,情义也必须如利益一样,成为政治博弈的筹码!”金德曼看到秦戈陷入沉默,望着海平面沉默不语,站起身来到他背后,顺着秦戈的目光,看着被夕阳染红的波涛,幽幽的叹了口气道。
秦戈此时犹如一座雕塑,目光深邃而平静,海水倒映着夕阳在水波中泛着光芒,谁都不知道此时他心中在想什么。
“此时进化者势力还未发展起来,相较于你能调动的大汉朝廷和冀州士族资源,处于绝对劣势!你正好可以将白虎一脉边缘化,让夜皇挑起大旗,以锦毛虎为你在白虎一脉的喉舌,将风云虎、霹雳虎麾下的部队打散进行重组,再倾注资源进行培养,等国战结束之后,夜皇注定要回归发展海上势力,而你可顺理成章的接管整个白虎一脉!再以锦毛虎在明面上牵制风云虎、霹雳虎,你可以在暗处调度一切,如此可以让白虎一脉完成整合,不仅不会损害你们兄弟情义,而且可以实现白虎一脉的重组重生!你要知道,政治博弈不一定是肮脏的,他只是在优化形势!”金德曼的话虽然轻柔,然而却在秦戈心中掀起了山呼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