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这片原本只应该出现在恐怖片里的尸山血海,许济一时间陷入到了极度的震惊与恶心当中,以至于呆立在原地不知所措。
但好在他心智要比常人坚定许多,又有碗儿在一旁辅助隔绝了空气中大部分血腥味。许济很快便恢复了理智,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点评道
“嗯,还不错,乍一看很是妥当,至于细节为师还要仔细看过才能评判。”
“啊,那便请师尊挪动大驾,弟子带您细细游览一番。”
言罢范明远便一脸紧张地领着许济仔仔细细将这整个血宫看了一遍。
这地下魔窟的的面积大约与那安定庄相仿,相当于七八个学校足球场大。其以血池为中心,周围坐落着二十来个大大小小血腥作坊,分门别类各司其职。
“这是剜脑司,桌上那些是新采集的妖脑,师尊可要品尝一下?”
“不用不用,你快放下罢!!!本座来的时候吃过饭了,现在还不饿。”
“哦,这样啊,真是可惜了。诶,前面就是抽血司,师尊渴吗?弟子为您鲜榨一杯饮料如何?”
“也不渴!你就不要整这些幺蛾子了!快点带路就好!”
“啊这,师尊息怒,弟子遵命便是。”
这一路上范明远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向许济献殷勤的机会,但很奇怪的是他这位“师尊”似乎对这些个新鲜出炉的“美味佳肴”丝毫不感兴趣,而是一直将注意力放在那些毫不起眼的杂物上。
比如什么用废了的的刀具啊,印有通天盗标志的破瓦罐啊,还有浸满了鲜血的旧屠宰台之类的,许济来者不拒将这些破烂一一收入囊中。
“你看看,你看看!垃圾堆的到处都是!这些可都是隐患啊!为师先替你收起来,免得那些巡查的使者挑刺。”
许济一边唠叨一边收集证据,起初范明远还不理解这是为什么,但时间一长他就“顿悟”了。
“哎呀!师尊这是在借物喻人啊!!!这是在敲打我啊!!!想我范明远原本是那白骨阎君手下的鬼使,但现在既然投靠了师尊,那就要当断则断与过去完全割裂!
这些这破旧杂物便相当于我过去的人生,师尊这是在告诫我,从今以后要抛弃过往一心一意侍奉他人家,只有这样才能有崭新的出路!
诶呀,这么简单的道理我怎么才明白!不行,我得有所表示才好!”
进过了一番复杂的心里斗争,小机灵鬼范明远一个健步冲到了许济前面,拿起那些破烂杂物就往自己储物袋里里塞。
“师尊旨意弟子已经明了了!接下来这些旧物就让弟子自行打扫吧,师傅您可以放心了!”
“什么玩意?这瘪犊子这是在干什么?”
许济一脸懵逼地看着在自己面前殷勤洒扫的范明远,他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搜集证物的举动让这厮心生怀疑,故而抢先一步要销毁物证。
但这也说不通啊,他并未从范明远心中察觉到一丝敌意,反而感受到了洋溢的喜悦。这家伙现在就像是一个被老师表扬过的小学生一样,正开开心心地在教室里蹦蹦跳跳。
“怪事?他这是发了什么癫?我何时有什么旨意?算了,想不明白,反正我需要的证据也已经集齐了,接下来就是找理由开溜了,没必要管这厮发什么疯了。”
想到这里许济便一言不发任由范明远在前面清理垃圾,便这样在众多通天盗弟子惊诧目光的簇拥下,认认真真将整个血宫打扫了一番。
“嘶,这杂活还怪累人的。”站在血池之前,范明远一脸傻笑地擦去了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他满怀期待地看向许济,略带紧张地问道
“师傅啊?您看弟子干的怎么样啊?”
“不错不错,现在这血宫便无可挑剔了。明远啊,你做的好啊!行了咱们上去吧,这里也没什么好看的了。”
许济胡乱夸奖了范明远几句,随即便想找机会开溜。但就当他转身欲走之时,那片沸腾血池之上却有一件奇异的事物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只见在那无尽怨气的吹拂下,一张光滑似绸缎的完整人皮竟飘荡在那血池之上,看样子它生前似乎属于一位妙龄女子。
但若仅仅如此,许济还不至于为其停下脚步。真正令他震惊的是,在这张人皮之上竟能隐约看无数细小的绿色鳞片。
更诡异的是,这些细小的鳞片,在怨气的滋养之下竟然散发出了一种好似春日阳光似的灿烂光辉,让人望之神魂颠倒。
此情奇景当真是似曾相识!许济第一眼看见这张人皮,便想起了他在白龙山上杀掉的那头可恶怪龙。
“那厮的人形态,体表也布满了类似的绿色鳞片!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那女子与幽寰宗通天盗有关?”
惊疑之下,许济抬手指向了那正在血池中飘荡着的人皮。还未等他发问,一旁的范明远便急着抢答。
“嘶!差点把这东西给忘了,可得赶紧捞起来收好!是这样的师傅,前不久有名血魔教圣女重伤倒在了我这安定坊周围。徒儿想着咱们两派现在不正好在搞联盟吗,便顺手将她救了下来。
经过几天的修养后那位圣女伤势痊愈,临走前她赠予了徒儿一张自己褪下来的老皮,说是在这血池中温养一番便能成却上好的隐身法器。最近事情比较多,徒儿便忘了这件事,仔细算算火候应该够了,也是时候讲其收回了。”
言罢范明远一抬手,血池中的那张人皮便飞空而起,变做了一件披风落入了他的手中。
“这边是鼎鼎有名的避龙皮了,还请师尊鉴赏。”
范明远很是懂事地将手中披风捧到了自己师傅的面前,许济感受着其上那股熟悉而却令人无比厌恶的草木气息,整张脸瞬间便黑的跟铁一样。
“那怪龙竟然没死!!!我失算了,竟在她面前展露了全部实力!该死!那她岂不是知道了我能水火同修秘密?这样的消息如果抖落出去,我许济怕是要永无宁日了!!!”
这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一时间令许济是头晕目眩,他最害怕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自己修炼《坎离和气诀》的秘密一旦传出,那恐怖整个北洲偃灵宗都会对他进行无休无止的追杀。
“范明远!”
“师尊怎么了?”
“你给我好好讲讲有关这位血魔宗圣女的事情,一处细节都不许落下!!!”
“啊这,弟子遵命!”
感受着自己师傅突然加重的语气,范明远被吓得是脸色煞白。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详细讲述起数月前发生的事情。
“是这样的,那一日弟子正”
就在许济正为了自己的未来忧心忡忡的时候,离安定庄不远的一处土丘上,张延正在摆弄那具人贩子老贼的尸身。
他先是用术法接上了其被拧断的脖子,随后便双手掐诀,化作了一道五色烟云钻入了这家伙的七窍。
“咳咳咳,我呸!好一幅烂皮囊!”
伴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本应该死透了的人贩子竟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他先是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四肢,然后又召出水镜整理了一下自己糟糕的遗容。
“调整一下气血,挪动挪动肌肉行!差不多像是个活人了,也是时候去会会那范明远了。”
在大体适应了这幅身躯后,张延化作一道流光往那安定庄赶去。
守门的张老三与李四今天真可谓是倒霉至极,先是被那古怪修士给吓得尿了裤子,然后又被管家慈姑臭骂了一通罚了三个月的工钱。
现在这两兄弟就像是两根被霜打了的茄子,蔫不拉叽地杵在门口,眼神空洞到仿佛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以至于张延都快直接走到他俩脸上了,这俩货才反应过来。
“噫!你这老头!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快说你是来做什么的,要不然我们可要放狗咬你了!”
“啊,二位小哥有礼了。老朽是来投亲戚的,敢问咱们府上可有一位看起来与我年纪差不多大的女子吗?这是她给我的信物,还请二位过目。”
对于这两个跟幽寰宗没有关系的正常人,张延表现的是客气。他们不过是范明远布置在明面上的伪装罢了,为的就是掩人耳目遮蔽地下的真像。
“跟你一样年纪,那就只有慈姑了。老丈还请稍等,我这就去请管家过来。”
李四接过张延递来的令牌,在翻来覆去看了数遍确认了真伪后。他一路小跑赶到了花园中,向慈姑禀明了来人的相貌
“嘶,这废物老木头来的到是巧!正赶上老祖在庄里。也算他有些运道,说不定他老人家一高兴赐下点什么宝贝,到时候我也能跟着分一杯羹!“
在心中盘算一番后,慈姑撂下了手中花盆向庄园门口赶去。在见到张延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
“哎呀呀!你这个老木头,今天可是走了大运了!”
“哦?那敢问仙子?这喜从何来啊?”
张延看着那一脸笑得一脸褶子的老妇,先是恭敬地递上了一份礼物,随后便跟着她往庄园深处走去。
“你要是其他日子来,那就只能见到庄主。但今天可不一样了,今天可是有通天的大人物在啊!”
慈姑神神秘秘地指了指自己头顶的天空,随后她便眯起了眼睛看向身旁的张延。
“我说老木头啊,人可不能忘本。你可别忘了是谁推荐你加入圣宗的,一会若是见了那位老祖,得了什么好处,你可得分我三瓜俩枣解解馋啊。”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仙子还请放心,您老的恩情在下定当铭记在心!”
张延一边出言敷衍,一边暗中在心里盘算。
“大人物?难不成是什么阎君到了?那可正好,待我一网打尽统统练成傀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