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贻香做出这一决定,便立刻拾行装,从苏州出
哪知谢贻香这边前脚刚到,便
谢贻香不料对方竟布下了如此阵势,心知是皇帝忌惮先竞月武功高强,以防他半路逃脱。她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又不肯就此罢手,于是只得借助夜色掩护,摸黑混上了一行人乘坐的官船。随后官船离岸起航,
不料谢贻香这一沉睡,也不知过了多久,却因为呼吸急促而惊醒,接着便有冰冷的海水漫过身子。黑暗中她急忙定神查看,凭借“穷千里”的夜视,但见大半个船舱已被海水淹没,仅存的一线空隙转眼间也将被水填满;看这情形,倒像是整艘官船沉入了海底,所以才会有这许多海水涌进船舱。危急中谢贻香也不知好端端的一艘官船为何会无端沉没,仓促间只得用力喘息,但被水封闭的船舱中却哪还有多少空气?
无奈之下,最后她只得努力猛吸一口气,潜入船舱积水中寻找出路。待到推开舱门,一路摸索着游到甲板上时,却见四下都是黑漆漆的海水,整艘官船果然已经沉至海底。谢贻香虽然水性不弱,但因方才船舱中的空气本就稀薄,呼吸不畅已有多时,此刻一路游至甲板,几乎已是身体所能承受的极限,根本无力为继。
随后她再往头顶上方看去,同样也是黑压压的海水,实不知此间海底究竟有多深。谢贻香只好丢掉随身行囊和腰间短刀,用最后一丝力气,双足
迷茫中谢贻香似乎感觉到有人前来相救,揽住她的身子往上浮起,想要细探究竟,却已是意识全无。似这般仿佛经历了千秋万载,又好似只有弹指一瞬,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有乐器声响。初时她还道自己命丧海中,以至听到了天宫仙乐或是地府冥曲,然而渐渐地那乐器声愈
于是谢贻香便默默倾听,伴随着曲调起伏,笛音婉转间,她的神智也
谢贻香听得大是好奇,话说要将两首风格迥异的曲目同时奏响,而且做到交相呼应、并行不悖,当日“太湖讲武”之上,她倒是曾听蓬莱天宫的芮宫主以“尸舞”古琴弹奏过,但那到底只是同一个人的分心二用。可如今这《平沙落雁》和《高山流水》的笛声,却是由两个人各自吹奏,
她再细细往下聆听,但听《平沙落雁》的曲调大开大合,光明磊落,当中时而有大漠金戈铁马的雄浑,时而又有江南杏花烟雨的细腻,唯一不变的,则是那一股俾睨天下的骄傲。而那曲《高山流水》更多的则是
如此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但听两阙笛声悠扬婉转,各自昂扬而起、高亢入云,其音直冲九霄之上,终于鸿飞冥冥,山水归寂,再不复闻,却是《平沙落雁》和《高山流水》这两首曲子已同时奏完。谢贻香直听得心旷神怡,难免有些意犹未,但突然之间只觉上方阳光刺眼,照得她极是难受,原本紧闭的双眼顿时睁开,整个人也当场坐了起来。
只见头顶上方是一洗如镜的万里长空,蔚蓝色的天空中不见一朵白云;当头悬挂的烈日之下,自己此刻的所
她急忙揉了揉眼睛,才看到便
谢贻香惊喜之际,急忙扑上前去,问道:“师兄……你……你没事了?”先竞月却只是微微点头,将玉笛入怀中,并不回答。而谢贻香这一靠近,才
这话一出,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炸响
谢贻香又是一愣,这才转头去看旁边那说话之人,却是一个身披黑色袈裟的年轻和尚,同样也是盘膝坐
却见那和尚笑而不语,兀自将手中一支短笛入怀中,接着又掏出一柄漆黑色旱烟杆,不慌不忙地装填起了烟丝。
一时间谢贻香直吓得魂飞魄散,当场便从沙滩上跳了起来,一摸腰间,才想起岳大姐所赠短刀已遗失海中,只得伸手指着那和尚,颤声喝问道:“你……你不是已经死了?你究竟……究竟是人是鬼?”那和尚哈哈一笑,一锅旱烟已经填满点燃,当即好整以暇地吸吐一口,悠然说道:“谢三小姐既知我的本事,便该知道除非是我自己不想活了,否则这天底下谁能杀得死我?至于我究竟是人是鬼,嘿嘿……就连我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却教我如何回答你?”
谢贻香直气得大口喘息,两只眼睛狠狠瞪着眼前这和尚,心中更是五味杂陈,不知是惊是痛、是悲是恨。似这般僵持许久,她到底还是压下了心中怒火,只是冷哼一声,再不理会此人,又回身去看先竞月的伤势,含泪哽咽道:“师兄……你怎会落得如此地步?究竟是谁下此毒手,竟能暗算偷袭于你?还有……还有那艘押解你的官船,又为何会无缘无故沉入海底?”眼见先竞月摇头不答,那和尚又是哈哈一笑,叹道:“你师兄早已双耳失聪,再听不见旁人讲话。像你这样连珠
谢贻香今日的震惊可谓一桩接一桩,此时再听说师兄双耳已聋,整个人反倒已经麻木,就连眼泪也落不下来了。只听那和尚又笑道:“再说了,竞月兄一向寡言少语,即便他肯回答你的问题,到头来也未必讲得明白。所以还是由我来替他解答为好,你有什么疑问,只管问我便是。”
谢贻香原本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搭理此人,但听他这话确实说得
说到这里,那和尚不禁叹息一声,苦笑道:“幸好皇帝虽然心狠手辣,你师兄的为人
谢贻香直听得心中大是愧疚,早知如此,自己
谢贻香这才弄清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不禁心如死灰。要说皇帝因得一子之举祸害苍生,这才判了自己一个死罪,倒也还说得过去,但师兄如此忠纯之士,从未有过半点僭越,一门心思只想替江山社稷卖命,到头来竟也受到皇帝如此待遇,落得这般结局,怎不教人万念俱灰?不料一旁的先竞月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当即淡淡说道:“我自求无愧于心,何必
那和尚顿时笑道:“竞月兄倒是豁达,为求心安,莫非便能连性命都不要了?罢了罢了,我也懒得劝你。说来你闯天牢救人,皇帝废你武功,判你刺配流放,又让高骁暗中加害于你,眼下你苦也吃了、罪也受了,也算是对你闯天牢救人之举有所交代,就此两不亏欠、一笔勾销了;不久之后,朝野上下皆会知道你先竞月已命丧南海。往后为免多生事端,这中原你是万万不能留了,我这边已经让童老兄去准备一艘结实的海船,稍后便会送你远赴南洋诸国休养疗伤,其间一切用度,他自会替你安排妥当。”
说罢,他又看了一眼旁边的谢贻香,不屑地笑道:“至于谢三小姐你么,反正也是
谢贻香听得默然无语,心知此番若非有死而复生的言思道出手相救,自己和师兄二人当真便要葬送
那和尚见他应允下来,顿时松了一口大气,笑道:“如此便好,只要留得青山
谁知先竞月却缓缓摇头,继而闭上双眼,显是拒绝了对方这一提议。那和尚讨了个没趣,只得干笑几声,
那和尚见她
谢贻香不料对方竟会装模作样地和自己打起了佛家禅机,恼怒之余,却又隐隐觉得有些好笑。然而她转念一想,庄浩明
那和尚听到这话,满脸的轻佻之色顿时凝固,下意识地深吸一口旱烟,这才冷笑道:“无论任何人,终会有失败的时候,我也不能例外,那又有何妨?只要杀我不死,我便能卷土再来!”说罢,他又长吸一口旱烟,伴随着烟雾吐出,他又喃喃说道:“至于你说的那场‘长江大潮’……嘿嘿,这却说来话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