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娃娃,你叫什么?”荆慈见这孩子虽不会丝毫武功,但这份胆魄,日后加以传授,自是武林中屈指可数的侠胆之人。
“薛放。”孩子见这人满目清风,言语慈态,且刚刚对这女子出手相救,便自认荆慈是位好人,便直直的开口答了话。
“薛······你说你叫什么?”荆慈笑意瞬间冻结在脸上,痴痴望着眼前的孩子,再次问了一遍,语气却徒然增重了很多。薛放露出一脸的怯色,心道:“这老爷爷耳朵真是不好,我这么大声都没听清么。”撇了撇嘴巴,再次大声道:“我叫薛放。”
这次不仅是荆慈,岳木寒众人也是听的清楚,暗想:“姓薛,莫非是······。”荆慈见孩子眸光清澈,不似说谎,便接着问:“那你爹爹叫什么名字?”
“爹爹?那······那是什么?我······我没有。”薛放一双圆圆大眼看着荆慈,费力的想了一会儿,除了那些每天都打他,抢他吃的人,他并不认识什么爹爹。他之前都是被叫小叫花子的,没有名字,直到遇到漂亮姐姐。
荆慈不仅恼怒,这世上怎会有人不知自己爹爹的,可这孩子,全然不似说谎,眸子里更多的是茫然,不觉压了压心中的怒意。吴冲见此,丢了剑上前,抓着薛放的脖子问:“那你家在哪儿?你又是如何到的这儿?”
“咳咳·····”薛放被抓的一阵咳嗽,眼泪滚滚直流,亮亮的眼睛直直瞪着,就是不开口答话。“我看你是找死?”接着一巴掌抽在薛放的左脸上,瞬间红了一片,清晰的指印间,有森森血迹流出。
“住手,怎可连孩子也不放过?”紫盖见他们出手打了薛放,急急奔了出去。
谷惊月却是皱了皱眉头,对这女子的鲁莽,有些愤然,不过瞬间便淡了下来。心想:“原不过是想顺着这孩子,打开秘魔崖的缺口,但殷艽已然是发现了他。如今先让他们问问,看能知道些什么,若是就此死在他们手中,也算是摆脱一个麻烦。”
荆慈岳木寒等人见林中又奔出一紫衣丽人,且会武功,便握紧了手中武器,然却只见女子奔向了薛放,焦急道:“疼么?”薛放咬着牙,摇了摇头道:“不疼。”
“姑娘既是问梅阁的人,不知为何会出现在此地,且这孩子,又是何人?”荆慈见这一身紫色衣裙,发髻高束,显是问梅阁弟子的装扮。只是如今问梅阁中,早已大乱,而这女子,出现此处,且跟这孩子一起,实在蹊跷。
“在下问梅阁琼花夫人座下紫盖,见过荆大侠及各位,这孩子是我在蓟县时,偶然所救,望这位念在问梅阁的面上,放了他。”紫盖抱剑,拱手道。
“哈哈······啊哈哈······,问梅阁,何时有了这样大的面子。来的正好,那老太婆可是毁了我的一张脸,今日就用你的命来偿。”九怪中一直淡漠如风的女子,突然疯了似的开口大叫道。瞬间琴声渐起,越来越高,越来越急。紫盖只觉心中似有万近重石压着,面露痛苦之色。但毕竟游荡江湖,反应也是极快,手中的白绸飞向那女子,却在靠近那女子面门三寸的地方,停了下来,随即一阵断裂之声传来,两人均是往后倒退数步,口吐鲜血。
“红莲,住手。”岳木寒一声大喝,而此时原本两人相斗的地方,一枚黑色的棋子翻滚着,落入岳木寒手中。随即只见他看了看受伤的紫盖,冷冷道:“琼花夫人乃是武林一代大侠,我等不过是江湖末流之辈,实难与其谈的上交情二字,姑娘这面子,怕是老夫给不了。”
紫盖见洞庭九怪如此,怕是不会放过薛放了,何红莲?紫盖却是又所记忆,只是不想如今那面目是如此可怖,更不想是如今的洞庭九怪之一,如今怕是难以脱困了。眸子瞥向荆慈,面目无丝毫波动,怕是未想出手相帮的,渐生鄙夷之态。熟不知此时荆慈,心中暗想:“蓟县所救,那么此子跟薛近南有何关系,他脖子上的那块儿黑石,绝非是一般的凡品,不如先留下这孩子,日后怕是大有用处。”如此这般想着,便开口道:“洞庭九怪,武林中虽不如各门各派,但如此为难一个孩子,自然也不是岳老的行事。依在下看,不如放了这孩子,江湖也好留有佳名。”
“笑话,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如此虚名,早已没了。至于这孩子,本无冤仇,自然可放。只是林枫之女,老夫自有安排。”岳木寒这番话,也算是给足了荆慈面子,但警示之意也甚是明了。带走薛放可以,但若想连着林枫之女也带走,怕是要一番恶斗了。心中几番衡量之后,看向了薛放,淡淡道:“跟我走。”
“她也一起走吗?”薛放紧紧抓着那女孩子手,看着荆慈。
“她还不能走,我们先走。”紫盖见荆慈肯出手相助,心中十分高兴,赶紧对着薛放解释。
“那······那她不走,我便也不走了。”薛放犹豫一番,回头看了看身后眼泪鼻涕满面的女孩,坚定的回道。接着又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林······林······林愹心·····呜呜······”女孩梗咽着,半天才将名字说清楚。
“我们,也带着她一起走,好么?”薛放祈求的目光看着紫盖。
紫盖深知从九怪手中带走这孩子,唯有荆慈肯出手,但鬼谷与永州金府素来毫无交际,让他出手,委实不能。但若是拂了这孩子的意,怕是他便也不会真的走,便欲再次出口之时,有人却出言打断了。
“荆大侠,老夫的话,想是说的明白。薛放,自然可以带走。只是鬼谷林枫的女儿,与这问梅阁的弟子,还望不要强行干涉。”岳木寒的声音再次传来,盈盈笑意,绝非简单之人……………不若势在必得?。
谷惊月见此,心中不由直道:“岳木寒此人果是狡诈异常,如此既是给足了荆慈面子,且也维护了自己。更有甚着逼的荆慈,不能强行出手将人带走,否则便是落得欺人太甚。想来自己跟荆慈,也曾多次交手,凭他之力对付洞庭九怪,自是有把握为胜的,但带着这两人离开,却也绝非易事。今日就且看看,你如何应对?”
荆慈此时自是十分苦恼,见薛放一副坚定模样,心中自有喜欢,但若是为此坏了大事,必然也是得不偿失。岳木寒见荆慈未曾再说话,心中不由得冷冷道:“荆慈此人的谋算不弱,做事向来有所算计,这孩子虽无任何特别之处,但脖子上那块儿黑石,绝不是一般的东西。想一人独吞,算盘打的倒是不错,如今只要这两人在我手中,这孩子自是不会离开的。”
“啊······姊姊,你怎么了?”薛放的一声叫喊将两人思绪拉了回来。只见紫盖口吐鲜血,倒地不起,而何红莲手中的古琴断了一弦,铮铮琴声,悠悠回响。若论武功,紫盖自是不弱于何红莲的,但此女的内力向来不弱,以内力入琴,不会武之人尚不能听完一整首曲子。而紫盖之前恶斗中,便已受了伤,此番琴音再响,却是无法抵挡承受的。
“多年不见,不想她手下之人,如此不堪一击。”何红莲淡淡的声音中,无丝毫的冷嘲热讽,反而有丝丝的叹息,悲切之意。
“恩师······恩师武功自是高深莫测,不过是我愚钝,未学得她老人家十分之一。你,何时都只是手下败将而已。”紫盖断断续续的答道,带着极深的嘲讽。
“昔日,她为寻相思泪,费劲多少心思,如今还为此杀了薛近南,若论起来,我自然是不如她这般无情无义。”
荆慈见问梅阁与洞庭九怪既是有如此的冤仇,心中自知是不可能将人带走的。暗想:“我要的只是那孩子,他们其中如何斗,自是与我不相干,两败俱伤最好。”当下便未再插言,只在一旁看着。
“风落秋,秋落叶,有归去,有飘零,秋怜冷风愁。今花开,明花凋,有成双,有孤影,花悲劫人心。轻量思绪,是也和我一般的凄楚,和我一般凄楚,凄楚,悲凉。”如泣如诉的歌声淡淡传出,何红莲眸中的晶莹,让人愁伤。吴冲听这歌声,顿时变了面色,上前拉住何红莲。岳木寒咳嗽阵阵,但面上已是极其难看,他虽深知何红莲的悲意,但不想如今这个时候她却犯了病。连连道:“老二,赶紧的。”只见吴冲随即敲向何红莲的后脑,晕了过去。
“小娃娃,我且问你,你这块儿黑石,从何而来?”
“我······我······捡的。”薛放看着白发老头,缓缓答道。“捡的。”显然岳木寒对此回答,甚是不相信,接着道:“小娃娃,你很喜欢这个姐姐是么?只要你将那块儿石头给我,我便放了她们。”说着将目光往紫盖的脸上移了几分,眸中带着几分笑意。
“好,你说话算话。”薛放见他说放了他们,便扯下脖子上的石头,递了出去。忽然一条人影闪过,手中的石头便没了,岳木寒荆慈均是看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
一袭灰白长衣,松散的套在身上,头发散落而下,遮住了面容,怀抱一尺九寸的长剑。谷惊月见殷艽派来的人此时竟未出手,不由担心东西落入了岳木寒手中,遂稍稍易了容貌,拿走了东西。
“你是谁?他奶奶的,竟然刚抢我们兄弟的东西?”九怪中使双垂的鲁大胜一铁锤便向谷惊月砸来,不想谷惊月衣袖轻拂,便将百斤重的铁锤挡了回去,击中了吴大胜的胸口。心中暗道:“不过蛮力野夫,竟还敢如此猖狂。”
岳木寒见他只是轻挥衣袖,竟然就能将吴大胜达成重伤,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计较,怒道:“老夫来领教领教阁下高招。”说着只见白黑棋子纷纷射向谷惊月,谷惊月却是无丝毫的惊慌,拿出手中长剑横挡。岳木寒见他不避,反而向上迎去,大笑着道:“看看是你这剑硬,还是老夫的棋子更利。”只是这一恍惚之间,只见长剑在离棋子三四寸的时候,谷惊月手掌微微翻动,“呲”的一声,那五枚棋子纷纷落于剑上,同时右手震动剑柄,棋子从三方飞向岳木寒,且速度极快。
岳木寒见此不由有些慌了,但闯荡江湖多年,很快便定了下来,双手徒然运气,让内力凝于指尖,徒手将五枚棋子接住,倒退连连,已经是受了内伤。心中隐隐不好,自己虽使强力将棋子接住,但这反噬之力也不容小觑,怕是短时间内,不可再强行催动内力了。
荆慈不由暗暗吃惊,此人居然有此武功,只是这“浪月飞花。”,武林中便只谷惊月一人,而今这人却是如何也会。“谷惊月在武林中的一席之地,自是真实本领,这人却是蹊跷的很。”
“好功夫,只是这“浪月飞花”,武林皆知乃是浪子剑谷惊月,不想这人却是也会。“吴冲开口赞道。
谷惊月见此人开口称赞自己的武功,心中不由得乐起来,回了一句:“过赞了,岳棋师的“六棋五行诀”也是名不虚传。“岳木寒早年曾是京中棋之国手,遂如今武林中仍是称一句岳棋师。
“你······你究竟······是何人?”岳木寒见识此人武功之后,压下心中怒意,开口问道。
“在下不过一无名之辈,这孩子跟我颇有些渊源,便顺便出手搭救了。”谷惊月出口,仍是猖狂之极。
荆慈见此人功法乃跟与其比肩的谷惊月甚是相似,想来武功也定时不弱于谷惊月,若是想拿到石头,自是要费一番力的。几番思量间,心下便已有了计划。
“琼花夫人盛邀武林众英豪,想必各位都是去往江南问梅阁的,此番不打不相识,不若一道同往,如何?”
“甚好。”谷惊月淡淡答道,眸光看向不远处的薛放。薛放便立即奔了过去,相视一笑。
岳木寒众人却是对荆慈此番说辞,生出了疑虑,但本就欲前往江南的。如今那石头也被这来历不明之人夺了去,便一同看看,是何方高人,遂也点头一并同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