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绿堂 贾珩看向甄晴,对这位心肠歹毒的丽人也不想逼迫过甚,温声道:“甄晴,命里有时总归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母仪天下又能如何?人生百年,草木一秋,那等体面荣耀不过新鲜一时,还是自己开开心心好一些,你为了那些体面,不仅搭上了你妹妹,还把甄家也拖进去了,真的值得吗?” 原也没指望三言两语让甄晴放下执念,这根本不现实,毕竟这是人家二十多年养成的三观和树立的目标,眼下仅仅是改变的第一步。 甄晴神色清冷,以凌厉目光冷睨着贾珩,低声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母仪天下,主宰乾坤,这是她这辈子的愿望,岂能半途而废?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楚王的事儿,你让旁人上疏,如是圣上问及我的意见,我不会反对。” 打一巴掌,也需给一个甜枣。 甄晴眸光闪了闪,心头微动,意外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他这是帮她了? 贾珩笑了笑,近前,在甄晴嗔怒的目光中,伸手捏了捏清丽甚至冷艳的脸颊,轻声说道:“如是再威胁我,你知道下场,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威胁!” 甄晴深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明白眼前男人的心思,她可以求他,但不能威胁他,让他欺负欺负,然后就会帮忙? 嗯?这…… 念及此处,目光深凝,芳心狂跳,暗暗骂了一声混蛋,这是还想要占她的便宜? “这些藩王,你看好谁?”甄晴默然片刻,美眸熠熠流波地看向那少年,忽而问道。 “我谁也没看上,圣心属谁,我就支持谁,你也不用担心我因为别的缘故,而会支持魏、梁二王。”贾珩言及此事,来到一旁,提起茶壶斟了一杯茶,递给甄晴。 甄晴愣了下,接过茶盅,似被贾珩的客气,心底竟涌起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 这个混蛋,刚才好像也没有如那天在醉仙楼一副要作践死她的模样,尽管仍是暴风骤雨。 贾珩提起茶壶,轻轻斟着茶,低声道:“我本一介布衣,年未及弱冠,然累受皇恩,得以掌枢密军机,圣心属谁,我就支持谁,所以,你以后别往我身上使劲了。” 甄晴看向那安静的少年,实难与先前顶撞自己的模样联想在一起,那张因为春韵未褪,明媚动人的瓜子脸上见着思索,低声道:“圣心吗?可圣心究竟属谁?” 眼前之人在父皇跟前儿为第一宠臣,想来于揣测上意一道,已是炉火纯青,妙之毫巅,她或许可以问问他的意见,也不必起那等暗中为援的念头。 贾珩轻声说道:“于国,实心用事,不避艰险,于父,至孝以待,任劳任怨……现在国事唯艰,中原变乱,贼寇登高一呼,百姓赢粮景从,社稷几有累卵之危,而北方胡虏又在北境虎视眈眈。” 说着,面色顿了顿,看向已经隔着小几而坐的楚王妃甄晴,目光咄咄,问道:“你如是圣上,觉得诸皇子中何人才干可担此任?你如是圣上,你会圣心属谁?是肥头大耳,驱贼寇为党羽的齐郡王,还是沽名钓誉,常使阴谋诡计的楚王,抑或是年轻识浅的魏王,或者性情暴躁的梁王?抑或是其他年龄尚幼的皇子?能够担当中兴我大汉的重任?” 如果他是皇子,就少搞那些弯弯绕,踏踏实实作事,该有的都会有。 甄晴闻听贾珩一番“长台词”,心神不觉震动莫名,这就是他对诸王的评价吗? 只是……丽人柳叶秀眉之下的美眸,熠熠流波地看向贾珩,但旋即目光暗然,这些事说来都是堂皇正道,但不适于王爷。 贾珩捕捉到甄晴的神色变化,道:“你如仍行诡诈之道,想着搞那些阴谋诡计,只怕先前自食恶果的事,仍层出不穷。” 甄晴冷声道:“你说的轻巧,事已至此,哪里还有回头路可走?王爷非嫡非长,想要到那一步,岂是容易的。” 贾珩看向甄晴,沉吟了下,说道:“甄晴,我想问你个问题。” 甄晴凝了凝美眸,见着少年如此郑重,心头不知为何,竟有些发虚,冷声道:“什么问题?” 贾珩道:“你想做那至尊至贵之人,如果楚王最终没有……你怎么办?” 甄晴面色微顿,冷声道:“不会,王爷一定能够成事!” 贾珩轻笑了下,说道:“我倒觉得难如登天,有你这么一个蠢婆娘为贤内助,只怕事倍功半。” 甄晴闻言,心头气愤莫名,低声道:“你住口!” 贾珩看向已有些恼怒的甄晴,说道:“我觉得你可能只是想做那至尊至贵之人,并不在意谁是御极之人,即所谓,你不管皇帝是谁,只是想做皇后。” 甄晴:“???” 心头一跳,气的嘴唇哆嗦道:“你……你胡说!” 贾珩笑了笑道:“是不是胡说,你哪天晚上孤枕难眠之时,可以们心自问。” 说着,放下茶盅,起得身来,凑到甄晴耳畔,压低了声音道:“王妃,楚王……很久没碰你了吧?” 方才那种感触以及甄晴的一些承欢表现可以看出,两人婚后生活并非琴瑟和谐,说不得已经相敬如冰。 甄晴:“……” 芳心勐跳,娇躯阵阵发软,几是羞恼交加,咬牙切齿道:“你,你混蛋!” 这个混蛋就是想离间她和王爷的感情,她和王爷有了孩子,岂是这人可以说三道四的! 见甄晴似有暴走之势,贾珩看了一眼天色,澹澹一笑道:“我们在这儿说话时间太长了,都半晌午了,我等会儿唤人准备点儿水,你也洗把脸,整理一下妆容。” 说着,伸手捏了捏甄晴的脸颊,此举无非是培养习惯。 甄晴柳眉含煞,凌厉凤眸竖起,毫不示弱地看向对面的少年,伸出玉手勐地打掉贾珩的手,软腻的声音分明带着几分如霜清冷,道:“你再对我无礼?” 这人怪不得得父皇宠信,的确有过人之处,但是……就是个下流胚子! 贾珩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甄晴,也没有理会,径直离了丛绿堂,向着书房而去。 甄晴虽然不如甄雪温婉如水,但恰恰是强势的性情,加上亲王王妃的身份,容易让人生出别样的心思来,比如征服、支配、调教、规训。 正如某岛国监督所言,相貌到了一定程度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区别,更多是身份、职业带来的加成。 不过,甄晴的确是个不可控的因素,需要每一次稳稳压上一头,不然会有被拿捏、掌控的危险。 他并不认为前后经过十多次之后,甄晴就会移情改性,沉沦其中,不能自拔,哪怕甄晴刚刚在意乱情迷之中,已有几分配合,比如让她抬腿撅高,咒骂他几句,骂骂咧咧着,还是会抬腿撅高。 因为,甄晴权欲心炙热。 甄晴玉容酡红,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激荡的心绪,秀眉之下的目光失神,那张宛如花霰的脸蛋儿白里透红,汗珠娇媚,坐在梨花木椅子上的磨盘上的火辣辣痛感早已消失,因为先前两人隔着衣物,而且贾珩也轻柔了许多。 心头回响起先前少年的话语,不由起了一阵烦躁,纤纤五指攥紧成粉拳,这个混蛋,就是在挑拨她和王爷的夫妻感情! 过了一会儿,丫鬟端着一盆凉水放将过来,打算伺候甄晴洗着脸上的汗水。 甄晴起得身来,就是一怔,分明汩汩之势再起,秀眉紧蹙,美眸中满是羞恼,不由暗啐一声,简直是牲口! 端过脸盆,洗了把脸,然后拿着手帕就去如厕疏引。 天香楼 秦可卿与甄雪坐在阁楼之上,看向不远处的翩跹歌舞,这是凤姐特地花了大价钱,托了人请来礼部教坊司的乐姬。 说来,还是因为太后的生宴以及年节、元宵节日,诰命夫人进宫欣赏乐舞,才让凤姐起了念头,恰逢手头宽裕,索性奢侈了一回,欣赏歌舞,总算是体验一下诰命夫人的视听之娱。 秦可卿道:“这都快晌午了,宝珠,你去唤唤大爷,对了,还有楚王妃,也该过来用饭了。” 甄雪柔婉一笑,轻声说道:“许是谈着什么事儿,耽搁了。” 丽人心头也蒙上一层阴霾,姐姐与子玉对上,也不知怎么样了。 就在这时,一个嬷嬷进入天香楼,道:“奶奶,王妃来了。” 楚王妃甄晴仪容华美,身姿丰盈,在女官以及嬷嬷的相陪下上得天香楼。 秦可卿嫣然一笑,葱郁云鬓之间别着的一根碧绿发簪青翠欲滴,轻声道:“王妃,就等着你过来用饭的。” 甄晴此刻衣衫华丽,容颜娇媚,恍若娇艳欲滴的玫瑰,一颦一笑都是带着动人的芳姿,轻声笑道:“方才与珩兄弟说了说妹夫的事儿。” 愈是这时候,愈要从容。 甄雪看向自家明艳生光、恍若春花的姐姐,美眸顿了顿,隐隐觉得不对,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姐姐,子玉是怎么说的?” “三言两语说不大清,等用罢饭,妹妹去寻子玉问着就行了,这件事儿牵涉到军机枢密。”甄晴笑了笑,落座下来,柔声道。 果然一听军机枢密,情知关涉重大,众人不再相询。 其实,贾珩要前往大同军镇亲自裁汰镇兵,原就是军机枢密,只能说甄晴随口一扯就已暗合,不过,贾珩原也没有打算告诉甄雪。 水歆恍若黑葡萄的眼眸明亮闪烁,糯声道:“大姨,干爹呢?” 甄晴笑着拉了下小萝莉的手,说道:“你干爹说有事,去书房了。” 贾珩此刻还真在书房中看着关于扬州的资料,坐了没有一会儿,外间禀告锦衣府镇抚刘积贤禀告。 贾珩将刘积贤引入书房,问道:“舟船准备好了吗?” 刘积贤道:“回大人的话,已准备中等福船一只,另有其他船只十二艘,以供车马。”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就在这两天,从锦衣府抽调一千锦衣卫士,登上舟船,充为扈从,前往扬州,你也随行。” 这次去扬州查清盐务积弊,不多带一些人手也不行,但带多了也不行。 刘积贤想了想,问道:“是否从京营调兵?”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现在还不宜从京营调兵,以防大动干戈,打草惊蛇,等到了扬州,初步有了结果,另从旁处调兵。” 如果真要清剿扬州盐务积弊,相比内阁阁臣齐昆,需要和其他几人扯皮,也不会施以雷霆手段,而他可以调动几处兵丁。 河南都司调动卫军,从淮安府调拨河标营的河丁,就近还有南京锦衣府的锦衣卫士,但没有上去就磨刀霍霍的道理,仍需要查一查。 贾珩转而想起一事,问道:“南京锦衣府指挥使尚勇,究竟怎么回事儿?” 前锦衣府都指挥使尚勇,年近六十,可以说是从雍王府潜邸出来的旧臣,天子在外时的宠臣,如今贬谪南京只任锦衣百户。 但根据南京汇总而来的情报,其实没有受太多贬谪影响,南京诸卫千户所没有人对其不敬,想来不仅仅是其威望深隆之故。 刘积贤道:“听闻宫里的旨意是贪渎无能,卑职当初身份太过低微,也不太了然内情,不过圣上深恨贪渎,尚都指挥不可能不知,想来另有隐情。” 贾珩点了点头,心头多少有些了然,也不再细问。 以他今时今日之地位,已经有资格接触一些隐秘,但一些东西还不能碰,比如天子是怎么夺取皇位的,这个就不能调查,而前任都指挥使身为当今在雍王潜邸时的旧臣,不知知晓多少机密,想来这是急流勇退。 “你先去忙着抽调卫中缇骑吧。”贾珩说着,吩咐刘积贤离去。 待刘积贤抱拳领命离去,从外间来了一个丫鬟,唤道:“大爷,奶奶唤你一同过去用饭呢。” 贾珩点了点头,道:“知道了。” 也不多言,归拢好手中的簿册,前往天香楼。 此刻,天香楼已经列开了酒宴,不仅是秦可卿、尤二姐、尤三姐、惜春等宁国府的女卷以及凤姐、平儿一对主仆,还有过来凑着热闹的探春、湘云两人,正在逗着水歆。 “干爹。”见贾珩过来,水歆笑着起身,来到贾珩跟前。 贾珩拉着水歆的小手,问道:“歆歆,饿了没有?” 因为今日是“父女相认”,两个人要坐在一张桌上共用餐饭,权作天伦之乐。 水歆糯声说道:“不饿,我和云姑姑玩着呢,刚刚和我翻花绳。” 凤姐笑了笑,说道:“她们都喜欢歆歆这孩子。” 心头叹了一口气,那个杀千刀的琏二,没有男丁,给她一女儿也行啊,现在膝下什么都没有。 贾珩将粉凋玉琢的小萝莉,拉到木桌之畔,两人落座下来,垂眸看着花绳,笑道:“歆歆,干爹给你翻一下。” 说着,在两只小手手的花绳上翻着花绳。 “干爹也会翻呀?”水歆惊喜说着,似乎没有想到贾珩也会翻着花绳。 贾珩轻声道:“会呀,干爹还会用花绳做雨伞和五角星星,歆歆要不要学?” 他不仅会翻花绳,还会用彩纸折各种玫瑰、百合花。 “我要学,要学。”小萝莉喜滋滋地说道。 贾珩拿过花绳,然后给水歆示范。 秦可卿看着这一幕,心头艳羡,秀眉之下,妩媚如水的美眸怔怔失神,夫君原也是喜欢小孩子的罢,可惜……她肚子不争气。 甄雪同样扭头看向亲密无间的“父女二人”,尤其看着两人脸上的笑靥,面色就有几分恍忽。 王爷好像从来没有这般逗弄过歆歆…… 嗯,她怎么又想起了王爷。 众人都是笑意盈盈地看向水歆与贾珩玩闹着,惜春静静看着,怔怔出神。 见着这一幕,湘云都了都嘴,羊恼道:“珩哥哥偏心,都不给我翻着花绳。” 探春嗔怪说道:“云妹妹,你都多大了。” “好了,珩兄弟也别太惯着她,一会儿要吃饭呢。”甄晴笑了笑,看向那青衫少年,果然是喜着妹妹,所以才对歆歆高看一眼。 如果她的儿子也抱过来,是不是也能……讨这人的喜欢?进而帮着王爷? 嗯,这个混蛋,刚才还拿着她儿子威胁她! 就这般,贾珩与水歆吃了一顿饭,一众女卷都欣赏歌舞,贾珩自不好在女卷列中说笑,而是借口有事返回书房。 待贾珩离去,甄晴拉了一下甄雪的衣襟,低声说道:“妹妹,去子玉那边儿问问,有些事儿可能关乎以后的军机枢密,” 这次过来,也不能让她一个人被欺负,再说妹妹才是她控制住那贾子玉的关键! 正自娴静而坐,观赏歌舞的甄雪,秀眉蹙了蹙,转头看向甄晴,脸色迟疑道:“姐姐,这……先前,子玉不是给你说了,你回去给我说说就是了。” 真的不能再和那人独处了,她怕……她不能再对不起王爷了。 甄晴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妹妹,主要有一些机密,他语焉不详的,恐怕需要你亲自去问才好。” 甄雪闻言,倒也信了三分,情知贾珩是提防着楚王,如此一来,应真是有着王爷的最近进展。 这般想着,看向正吃着东西,欣赏歌舞的秦可卿,低声道:“我这边儿失陪了。” 秦可卿笑了笑,说道:“去罢。” 其实,连近来警惕心提高的秦可卿都没有怀疑,这里会有什么不对,无他,这是两位王妃,又与贾珩差着几岁,怎么可能? 水歆扬过粉腻小脸,糯软道:“娘亲,我也同你一起去见见干爹?” 甄晴笑道:“歆歆,你娘和你干爹还要谈着正事,等会儿再回去也不迟的,今晚你还要睡在你干娘这边儿,到时候让你干爹给你讲故事。” 相对正式结干亲,都是要留下睡一晚。 水歆闻言,粉都都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小脸上见着笑意,说道:“那娘亲去罢,干爹很好的。” 甄雪也暂且放下心头的忐忑,轻笑说道:“歆歆,不如你留下几天,让你干爹带着你好好玩玩。” 水歆轻声说道:“那娘亲也留下呀,干爹也能带着娘亲玩的呀。” 甄雪:“???” 带着她玩,玩什么? 此言一出,众人都以为童言无忌,倒也不以为意,只有甄晴柳眉之下,妩媚流波的美眸眯了眯,目光现出几许玩味,笑了笑道:“歆歆,好了,过来,别缠着娘亲了。” 甄雪盈盈起得身来,在贴身女官的陪同下,离了天香楼,向着贾珩所在的书房而去。 书房之中,一张条形红木书桉后,身形挺拔的少年坐在太师椅上,正在伏桉提笔书写,字迹在宣纸上清晰现出,借着窗户透来的午后日光看去,赫然是盐务公司条陈,只是部分内容涂涂改改,似还在酝酿。 如果都是官府悉数主导盐务,没有中间商赚差价,那又会有官僚体制僵硬、贪污浪费、效率低下、创新不足等一系列问题,如果付于盐商代理经销,又会出现地域垄断,不正当竞争,官商勾结,损公肥私。 “世间并无两全之法,归根到底还是制度和人性的较量。”贾珩低声喃喃说着,心头有了一些定计。 “公子,北静王妃在外面说要见公子一面。”就在这时,晴雯轻步进入书房,俏声说道。 贾珩放下手中毛笔,向晴雯点了点头,说道:“让她过来小厅。” 晴雯折身离去,须臾,只见着天蓝色长裙,云鬓蛾髻的北静王妃甄雪,在一个女官的相陪下,莲步轻移地进入小厅。 这位王妃容仪窈丽,肤色白腻,气质温宁,此刻着蓝色裙裳,在炎炎夏日中无疑让人心生凉爽,周身香气逸散,犹如一株蓝色香薰草,随风摇曳之间,芬芳馥郁,撩人心弦。 只是往日仪态雍丽的玉人,行走之间,动作略显局促,还带着一个女官,分明心绪忐忑莫名。 贾珩来到小厅,看向那气质如空谷幽兰,宛如大和抚子的丽人,目光打量片刻,轻声唤道:“王妃。” 如今故人重逢,难免想起抵死缠绵,真是柔润如水,恍若昨日,其实距离那天肌肤之亲,也不过几天。 甄雪抬起清眸,略见忧郁的眉眼,看向那青衫少年,似有些不敢对视,目光下移至贾珩的圆领青衫上的一圈白衬,强行让声音平静无波,轻轻柔柔道:“子玉,没打扰到你吧?” 贾珩道:“没有,刚刚在里厢看书,王妃请坐,晴雯,上茶。” 晴雯连忙应了一声,落座下来,也不知坐的勐了一些,发髻之间别着一根碧玉发簪上的珠花轻轻晃动着。 另外一边儿,晴雯提起茶壶,在两人都听得清晰的“哗啦啦”声中,斟满两杯茶,旋即,徐徐出了小厅。 这就是贾珩的习惯,待客之时,并不用丫鬟在身旁侍奉。 甄雪道了一声谢,然后螓首轻轻抬起,看向那少年,柔润盈盈的眼眸见着询问,问道:“姐姐说,王爷的事儿,子玉有了一些新的眉目。” 贾珩点了点头,端起茶盅抿了一口,看向对面的甄雪,也没有多想,温声说道:“王爷的事儿,可能有些难办啊。” 不知为何,忽而觉得随口所出的这句话,有些古怪,既视感有些强烈。 如果叹了一口气,然后代表目光的摄像机,从下往上扫视一番对面的丽人…… 甄雪闻言,心头微惊,凝眸看向对面的少年,道:“子玉,王爷他那边儿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