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不像皇后,嫡子不像嫡子,处处被挤兑,时时刻刻被屈服。这些年,我们受了多少委屈,承
受了多少嘲讽,你真的知道吗?"
“赵婉儿为了压制儿臣,不惜对母后下毒。为了母后,我忍辱负重这么多年,你身为我的父皇,可
曾真的关心过我这个儿子,真的关爱过你的正妻,你的皇后?"
皇后的眼睛泛红,她看着皇上,眼底再没任何的情意与留恋,她如今别说看到这个男人,只听见他
的名字,她都觉得无比的憎恶。
“萧崇山,你若是能想到有今日,你还会作恶那么多吗?你为人子不孝,为父不仁,为夫更是不
义,在本宫看来,你这个人这辈子做得极其失败。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像你这样自私自利,卑鄙无耻
的小人,你就算是现在死了,也没人会为你流一滴眼泪的。”
“你刚刚居然还奢求我们能救你?你还想用父子血脉,来胁迫墨儿与宴王作对?呵,你可真是够卑
鄙的。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脸,才能说出那么不要脸的话啊?你以为你是谁?你现在不再是高高在上,权
柄握手的皇帝了。如今的你,在本宫眼里,已然是一个死人。”
皇上躺在床榻上,征愣地听着皇后与萧玄墨他们的诛心之言。
他这才意识到,这几十年他都做了什么啊。
到了这一步,他真正成了一个孤家寡人。
他没有儿子,没有妻子,没有兄弟,更没有任何亲人……
举目望去,他竟然成了最可悲的那个人。
想着想着,他的眼里忍不住地流下了浑浊的泪水。
“呜呜……你们都恨我,都怨我。难道,真的是我错了吗?"
“我怎么可能会错呢?身为皇家子弟,争夺皇位,坐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难道不是每个皇家子
弟的梦想吗?”
“我为了我的梦想而拼尽全力,付出所有,难道真的错了吗?凭什么,我们都是皇室血脉,他能做
皇帝,我却不能做?凭什么啊,这究竟是谁定的规矩?”
“难道就因为血脉不同,从不同的人肚子里爬出来的,就注定低人一等吗?”
萧玄墨冷笑一声,他一步步地靠近皇上,居高临下地凝着已然泪流满面的皇上。
他眼底闪烁的,满是哀戚。
“父皇,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的。五个手指头,还各有长短的,更何况是
人心?你怨恨先皇,宠爱宴皇叔,要把皇位留给宴皇叔,所以你不禁起了杀心,害了先皇,夺了宴皇叔
的皇位。”
“你自己都无比的痛恨这样的偏爱,可事情到你头上,你又是怎样做的呢?你还不是,从一开始就
特别的疼爱二哥,从他出生起就想着,要把皇位留给他吗?即使我是嫡子,是正宫所生的又如何?"
“我不是从你心爱女人肚子里得出来的,你不是照样顶着满朝文武大臣的压力,一意孤行让储君之
位悬空多年,只等着寻找良机,将这储君之位留给二哥吗?就算后来,赵婉儿对你下毒,想要谋害你,
你也不舍得迁怒二哥,还想着要将皇位留给他呢。”
“若不是二哥成了一个废人,恐怕如今的太子已经是他了吧?正因为你这些年的偏心与纵容,才导
致二哥一步步走上毒害你的这条路。你如今落到这样的下场,在儿臣看来,完全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
痛恨先皇的偏爱,可你何尝不是因为偏爱,而毁了自己?"
皇上整个人几乎都傻了。
他听着萧玄墨说的话,脑袋几乎都炸开了般。
一语惊醒梦中人……萧玄墨的这番话,犹如一个巴掌狠狠地抽在皇上的脸上,将他整个人都给抽醒
了。字字诛心,犹如一刀刀狠狠地朝着皇上的心头戳去。
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那么疼,那么的令他窒息痛苦……皇上只觉得,一股血气忍不住地上涌。
噗的一声,一口鲜血猛然喷了出来,他的身体开始不停地抽搐颤抖。
萧玄墨见此,连忙让周公公为皇上顺气。
他还没签字画押,决不能在这时候死了。
皇上差点被自己吐出的血给呛死。
他整个人浑浑噩噩的,缓过气后,他笑了哭,哭了笑,犹如疯了般。
哭笑累了,他才泪流满面地看向萧廷宴……
“哈哈哈……我一直都在怨恨父皇,为何会如此偏心你,为何要把所有的一切都留给你。为了这份
怨恨,我不惜狠心亲手杀了他……夺了他的皇位,夺走他要留给你的一切。”
“即使他死了,我心里的怨,也没有一日释怀过。这些日子,其实我每天都有梦见父皇……他总是
会用那种特别失望的眼神,静静地凝视着我。无
论我对他说什么,他都皆都不开口说话……"
“我咒骂他,我踢打他,他皆都没有反应。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我……不言不语,他那眼神却犹如
一把把刀子似的,狠狠地戳着我的心。如今,角色互换,我才终于明白,他为何会那样偏心。”
“哈哈哈,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们都是血肉之躯啊,我们不是圣人,是血肉之躯,就一定会有偏
爱。而我们萧家人的偏爱,显得特别的执着与明显。我可他的儿子啊,我这骨子里,血液里都遗传了他
偏执的血啊。”
“原来,这么多年,我早就不知不觉中,成为了父皇。我成为了我最怨恨,最憎恶的人。哈哈哈
…真是太好笑了,真是太讽刺了!那我这些年的怨恨与嫉妒,终究是一场空吗?”
萧廷宴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看着他。
他整个人都冷漠到了极致。
于他而言,如今的萧崇山真的就是一个死人了。
皇上没有得到萧廷宴的回应,他满眼都是痛苦。
他呜咽地哭着,整个人几乎都崩溃了。
“就是这样,父皇他就如你这样的沉默。无论我如何的歇斯底里,他都不肯再对我说一句话了。"
“我知道,我害了他,他定是恨我的。”
想当年,他刚记事的时候,他清楚地记得,他的父皇抱过他,也教他骑马射箭过……时常会喊他过
去,抽查他的课业。
他受伤时,父皇也曾抱着他,为他亲自上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