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些年来,沐沧溟并非完全淡忘唐樨,心中念起二人热恋时的似漆如胶,不免感到惶愧。当年唐樨曾赠他一幅木樨图,沐沧溟一直珍
这也难怪那日当白衣雪取出这种绣有木樨花的荷囊时,唐樨一眼便认出了乃是自己当年所画的木樨花,震惊之余,将荷囊索了去。其后她设计擒住白衣雪,百般逼问荷囊的出处。白衣雪不明就里,还道当年欺骗她的那个“檀郎”便是杜砚轩。他气恼唐樨对己突施诡计,又太过蛮横,是以胡诌了一个“杜子虚”的假名字,又故意将白沙镇说成距其三四十里之遥的龙溪镇。
白衣雪离开唐家堡不久,唐樨也即东行,赶到了龙溪镇。她
唐樨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又来到了白沙镇。四大山庄威名赫赫,霸道如唐樨也不敢轻举妄动,就
恩平王赵璩为图谋皇位,以重金广罗武林的能人异士。唐泣乃是热衷名利之人,他应聘远赴临安,投
数月之前,唐泣告假回了一趟唐家堡,听闻了唐樨获得谢檀下落的消息,想到唐滞也是
唐泣城府深沉,想起神鹰坊近期正
唐樨伫立当场,端详着眼前这个自己数十年来无日或忘的“檀郎”,如今虽是苍老了许多,然而那眉眼、那神态,还依稀是当年的檀郎,自己无数次长日凝思、午夜梦回,这眉眼和神态都历历
沐沧溟眼神关切,踏上几步,伸手欲去扶她,说道:“蜜糖儿,你……你……”
唐樨听到“蜜糖儿”三个字,瞬时泪流满面,厉声大叫:“你……别过来,别过来!”
沐沧溟见唐樨瞧着自己的眼神,如见鬼魅一般充满了惊恐,只得站定了脚步,喃喃地道:“蜜糖儿……蜜糖儿……”
唐樨
白衣雪见她状若癫狂,心下恻然:“沐世伯骗走了唐门的宝贝,也骗走了唐樨那颗天真浪漫的少女心。这些年她形如槁木,一直活
唐樨蓦地止住了狂笑,面上罩了一层寒霜,冷冷地道:“沐庄主,请你以后再你也不要喊‘蜜糖儿’三个字,这个世上早已没有了这个人。”
沐沧溟呆呆地瞧着她满头的银
沐沧溟神情惨楚,长叹一声,缓缓说道:“是。”轻轻的一个“是”字,犹如巨石投池,立时引得大堂内一片哗然。
江湖中莫说窃取别门别派的镇派之宝,即便是偷师学艺,那也是犯了武林的大忌,较之盗玉窃钩要严重得多,素为同道所不齿、人神所共愤。鸩羽白和佛头青、僧眼碧乃是唐门三大绝门毒药,世人周知,胡忘归、卢惊隐、钟摩璧夫妇等人见他亲口自承窃取了鸩羽白,震惊之余,无不又羞又愧。不管沐沧溟盗取鸩羽白的背后是何动机,此等行径对于沙湖山庄乃至四大山庄的声誉,均是极大的损毁,消息传扬出去,真不知四大山庄还有何颜面
唐泣眼中闪过一丝揶揄之色,说道:“欲人勿闻,莫若勿言;欲人勿知,莫若勿为。沐庄主,你处心积虑盗走鸩羽白,隐
沐沧溟眼睑半垂,嘴角的肌肉微微颤动,木然无语。
唐樨瞧见到他这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依稀便是当年初到唐家堡时的模样,心里已是有些软了,从腰间取出一只荷囊,荷囊的一角绣着一朵鹅黄色的木樨花,颤声道:“那幅木樨图,这些年你……你还一直着?”
沐沧溟盯着荷囊,眼中露出一丝柔情,说道:“是,我一直得很好。糖……这个荷囊,你……你从哪里得来的?”
白衣雪苦笑道:“沐世伯,这个荷囊是杜先生交给我的,
沐沧溟怔了片刻,喃喃地道:“天意……天意……”从怀中取出一张素笺,笺纸的颜色微微泛黄,显是有些年代。他打开素笺,上面画有一株木樨树,淡黄色的花瓣,簇拥着小巧致的花蕊,缀满了枝头,开得正绚烂,香气似乎透纸而来,旁边还写有一行小字:“九里香兮,美人娇兮。”
唐樨浑身战栗,将木樨图接过
沐沧溟微微点了点头,道:“是。蜜糖儿,这些年你是怎么过来的?你过得好是不好?”
唐樨面露凄苦之色,说道:“你不辞而别后,不久爹爹就郁郁而终,我……我一个人孤苦伶仃,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过了这几十年。”
沐沧溟“啊”的一声,大感讶异,问道:“这些年你……你一直都没有嫁人?”
唐樨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之色,道:“是。你不声不响走了,我只当你已经死了,不
沐沧溟避开她的眼神,道:“蜜糖儿,其实这些年我……我也没有一日不是活
唐樨愕然道:“你一直未娶妻生子?”
沐沧溟缓缓点了点头。唐樨呆立当场,二人往日缠绵缱绻的情景似乎
沐沧溟眼角噙泪,回首往事,不啻依稀如昨,只是眼前的唐樨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浪漫的少女,变作了暮气沉沉的老妪,是岁月,更是怨恨改变了她的模样。他仰天
唐樨泪水涟涟,恨声道:“你错了?敢问沐庄主,你哪里错了?你为何要这样做?我又没有得罪你,你……为何要没来由招惹我?你说啊,说啊……”想起父亲因此而抱恨黄泉,心下怨愤莫名,嗓音越
白衣雪想起那晚
唐樨的字字句句如刀似剑,刺入沐沧溟的心脏,他双目半闭,表情痛苦不堪,缓缓说道:“蜜糖儿,我当年欺骗了你,又拿走了鸩羽白,害你匪浅,我错了。”
他坦然认错,残庵、枯荷等人一齐
唐樨泪流满面,哽咽道:“你错了……你错了……你真的知道错了?我问你,你为何要骗我?你的心底……究竟有没有真心爱过蜜糖儿?”
沐沧溟凝视着唐樨,眼中露出怜爱和惭悔之色,柔声说道:“蜜糖儿,我若说这些年,我的心中一直都没有放下过你,时常会想起你,你相信么?”
唐樨声嘶力竭地大叫:“我不信,我不信!你说你心里没有放下过我,那你为何不来找我?”
沐沧溟涩声道:“我只道此事能够瞒天过海,怎敢去寻你?蜜糖儿,我错了,我全然都错了。”
唐樨声色俱厉,叫道:“你犯下的罪孽,岂是一个‘错’字就能了结的?”
沐沧溟呆立
他脸色苍白,但觉全身冰凉,惨然道:“蜜糖儿,你说得是,我铸此大错,又岂能如此轻易了结的?”顿了一顿,柔声道:“蜜糖儿,忆及往事,我不胜愧汗,事已至此,我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求倘有来世,你我有缘还能相会,我……我一定好生待你,绝不负你。”手腕一翻,右手不知从哪里多了一柄寒光闪烁的匕首。就
白衣雪离得较近,惊呼:“沐世伯!”欲伸手拦阻,却是已然不及。
唐樨一声惨呼,扑将上去,伏
方心达、路心广、丁心怡等弟子见此惊变,纷纷抢出,跪倒
唐樨伏尸悲恸大哭:“檀郎,檀郎!”
白衣雪双目含泪,悼怆不已,伸手去扶唐樨的肩头。唐樨如遭电掣一般,回头尖声叫道:“别碰我,别碰我!”声音凄厉,满头的银
唐樨不再理他,向着沐沧溟的尸身惨笑道:“檀郎啊檀郎,你这个冤家,我同你生不能
转眼间二人殒命当场,大堂内众人见此惨剧,无不心下恻怆。白衣雪瞧着沐、唐二人的尸身并排躺
钟夫人、欧阳枫榭等人想到唐樨情深刻骨,禁不住泪盈于眶,均想:“女人不怕难遇良人,怕的是所托非人,只可惜天下的男子大多薄幸,有情有义的能有几个?”
大堂内如死寂一般的静默,惟有丁心怡、管心阔、路心广等沐沧溟的座下弟子,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