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受长时间窒息外加狩渔澜鉴强压下的双重打击,从而导致脑部缺氧与躯体受创的忒浮亚,当她自昏迷中苏醒,恢复了一丝若有若无的意识后,便出于本能的想要呼吸。
而正是这下意识的行为,牵动起机能尚未完全复苏的全身,致使忒浮亚唇齿间刚喘进一口气,还未等入喉,其肺内积水便如牛羊反刍般的向外倒去。一时间,还算静谧的七重海上,作呕声连连。
“呕呕……咳……呕……!”
咽喉与鼻腔的异物感,让忒浮亚更想喘息,但气管已然被积水堵塞,吸入的气反倒回流,便是比上一瞬呕得更加厉害,所谓吐逆大抵如此。
与先前因螭吻偷袭,中毒而导致的全身麻痹,知觉有所缺失不同,此刻忒浮亚可谓是饱尝了窒息的苦楚,她双臂胡乱挥着,妄图寻找一处坚实用来倚靠。
但与此同时,失去了支点的她,可还正
…………
今时此景,一人弥足苦厄中,一人穷思辅荒冢。
身
那寒光见风,顺势而涨,于空中几番回旋,终定型为一柄七岔倒牙的渔叉,立于其主身侧。
此物本无名,起先是为螭吻同村,传其狩渔澜鉴的那名渔夫出海捕猎时所持,后赠与螭吻,虽谈不上是什么神兵利器,但胜
曾几何时,螭吻也想为这“老伙计”立个名号,毕竟
往事暂不多言,且说回七重海上,趁着虎鲨七齿变换之际,螭吻推臂挽袖,却始终感觉肩披大氅不利于近身搏杀,便干脆褪去外衫,而后一把握住虎鲨七齿,单合右眼,左掌食与无名二指掐捏拇指,其余中指及小指,一者前倾,一者后压。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应变造化,言谓之神。朝潜石湖,霜寒不冻,夜身登高,脱鳞化人。赤影凭一跃,渔翁道横公……”
伴随着阵阵轻吟,霎时间,螭吻全身便染上了一层朦胧,细看下,原是因其皮肤毛孔内有水雾渗出,而此刻,未见有风自何处吹来,这雾气却凭空飘向螭吻身侧五丈处,而后逐渐凝实,渐汇聚成一道与螭吻模样相同,亦手持一柄渔叉的水人化身。
“狩渔澜鉴——横公身!”
横公者,栖于北荒石湖,形如鲤而目赤,昼
“去!”
言随心出,术随命达,螭吻一声号令,横公身便率先冲杀出去,旋即他虎鲨七齿一抖,刃尖直指忒浮亚,口中继续急声诵念道:
“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应变造化,言谓之神。天墟万万辽,夙夜之交,星汉灿烂,若出沧海。坤舆万万广,陆泽之隙,星汉暗
伴随着阵阵轻吟,忒浮亚身下的海面变得不再平静,转而掀起一阵狂澜,生出数百道或大或小的漩涡,而后自那漩涡之中,爬出无数条水形手臂,攀向高处,直奔忒浮亚而去。
“狩渔澜鉴——封星汉!”
星汉者,天之银河,另有奇鱼,身栖暗渊,鳍如翼而目盲,腹如龟而无尾,背生白斑,鳞次栉比,渔樵于南瞻部洲者常称之为星汉。
术法既成,螭吻亦亲持虎鲨七齿,冲杀出去,三方共呈合围之势,欲要将与之为敌者剿杀
此刻反观忒浮亚,肺中积水已遭她呕出大半,好不容易才倒上来一口气,还未等将气息理顺些,眼看便又要落入封星汉之中。
对此,忒浮亚只得强忍身体不适,振作意志,屏息凝神,掌间圣剑古拉姆紧握,暗自将圣法气调运至她现今所能
眼下此等境遇,忒浮亚虽不指望能绝地反击,但求自保,然作为昆奥的继任者,肩负神子荣光,她也不愿再像先前那般难堪。忒浮亚心中这般踌躇着,但此刻却也无更好的法子,头上是螭吻及横公身的迫近,身下则是封星汉的围堵,她毕竟不具备飞翔之能,亦无寸地落脚可容她腾挪,上不达,下可及,忒浮亚便只得硬着头皮向封星汉迎去。
“看来,只能搏一搏了!”忒浮亚心中暗道。
正当一切都
一如庙宇佛陀雕、道馆女仙像,身佩披帛,驾驭飞天。
咸腥的海风自脸颊划过,吹散了忒浮亚头脑的昏沉,她微微侧首,望向薄暮长巾,后者的自主行动,让忒浮亚不明原由,却又大为惊奇。
而来自螭吻的三方攻势见此,对她依旧是穷追不舍,薄暮长巾拖动着忒浮亚掠出足有近千丈远,方才越过了封星汉所能触及的边界,使之望洋兴叹。
然术法是死的,人却是活的,止住了封星汉,可还有横公身及螭吻袭来,前者持续追击,后者则是一个猛子直接扎入七重海中,一时间,海潮涌动,掀起阵阵波涛。
约莫两息过后,一道寒光自惊涛内冲天而起,直刺向忒浮亚,后者见状,横剑格挡。虽说现今忒浮亚并非元神足,但好
一番角力过后,终还是忒浮亚略胜一筹,只见她臂弯猛然
此刻细看下,那寒光回旋的模样,可不正是虎鲨七齿。
正当这时,螭吻再度现身,便是自海中鱼跃而起,出现
眼见螭吻袭来,忒浮亚本欲与之周旋,暂避锋芒,好再拖延些时间,让自己恢复至巅峰状态。
然忒浮亚此刻于空中飘摇,动向皆由薄暮长巾掌控,何去何从她做不得主,且忒浮亚尚不知薄暮长巾究竟该如何操控,但见其无主命而能自动,当属有灵之物,便就于心中多番呼唤,但却始终不见其有任何反应。
时不待人,眼看虎鲨七齿距己已不过咫尺之遥,忒浮亚便干脆将心一横,举剑格挡的同时,调运起体内圣法气,灌注于薄暮长巾之中,意图通过这种方式,来获得对于薄暮长巾的掌控。
却不料,此举非但没能奏效,反倒是让薄暮长巾变得有些不稳定,
不过好
二者硬撼之下,迸射出火星无数。却吸引了远
此刻的他,不,应该是它,浑身皮肉数撕裂,躯体拉抻得足有十数丈之长,遍布鸦青色的鳞甲,颌唇外凸,形似驴马,舌展齿锐,状若山魈,颈生髯须,可堪狮虎,根椎长尾,一如鳄蜥,已经完全没了人形,悍戾且肆意的
先前与它同处海岛之上的一众人,莫不四散而逃,亦有不少沦为和霸下同样的下场,变作一尊尊似石非石,似铁非铁的人像,死得不明不白。现今零星留下的几位,也不过就只有成道山众人、裴苏我、外加数名胆大的玄靖司兵卫罢了。
成道山众人留下,是因为他们知道李羽霜的重要性,但凡能有一丝希望将其救下,他们便都会去尝试。
裴苏我留下,则是因为先前受了无定子等人的恩惠,他虽然心里怕得紧,但只要是成道山众人不退,他便就不会逃。至于玄靖司的一众兵卫,逃了的,他并不会怪罪,毕竟怯死乃是人之常情,而留下的,他日后必会像亲兄弟那般相待。
裴苏我心中这般想着,然徒有一腔热血又有何用,仅凭这几人,自保尚且困难,想要制住现今的李羽霜,更是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好
…………
或许是因大部分兽类对火既畏惧又敌视的原因,所以当李羽霜用眼角余光瞥见那因兵戈相向,而生成的一团又一团的火星时,便就自然而然的朝忒浮亚及螭吻的所
待得螭吻
若是不想像霸下那般身死,当务之急便是要寻找一处实物遮挡,然天高海阔,炽阳如火,却照不出一片影子。螭吻急中生智,忙将手中虎鲨七齿弃下,而后双臂抱肩,蜷缩身子,猛然向忒浮亚靠去,想借由这海上唯一的实物,来为他遮挡光柱。
然即便是忒浮亚一直处于横剑防守的态势,没能作出反击,螭吻躲闪得也算及时,但他右掌除拇指外的其余四指,终究还是被这散射而来的光柱所照到。
至此,螭吻可也就明白了,霸下死前是一种什么滋味。
与看起来威势无匹的表象不同,这光柱打
这种感官与知觉的违和感,这种难以捉摸的怪异,反倒是比真正的痛楚,更令螭吻心悸。
而像他这种粗人,愈是惊悚,便就会骂得愈
“他妈的!这可恼的杂种,该死的畜生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