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子撑不起莫家门庭,远不如长子出息能耐。
既不能像长子为仁国公府争来荣光,亦法似长子为太子外孙保驾护航,但从这一件终事大事来看,次子平日里虽是不着调,喜游手好闲,爱玩儿又好小赌,却绝对有身为莫家子的觉悟。
关健时刻,能以大局为重。
如此,足矣。
莫和勐给莫息使眼色,莫息意会过来,拦住还想再说莫和的仁国公:“父亲,既是阿和说事儿了,那便该是已大碍,父亲管放心,我会看好阿和的。”
仁国公点点头,转身又与刚才话说一半的淮平候继续聊。
“怎么回事儿?”仁国公一走开,莫息便开口问道。
莫和低声答道:“永书永籍让我进宫来给大哥传消息。”
“什么消息这般急?”
“楚词半道返京,一个多时辰前刚进的城门。”
年宴设武英殿,永安帝居龙座,谢皇后居左侧凤座,夜贵妃居右侧鸾座,左侧下去乃皇亲勋爵、文武百官,右侧下去乃相应的皇亲勋爵的内卷、诰命夫人,依品级由上至下。
国公乃超品一等公爵,大魏唯二的两位国公,静国公与仁国公自是坐左侧最前,又因静国公不止年岁更大,资历也更老,故前排左首座,仁国公次之,夜老太太对应着前排右首座,柴氏同样次之。
莫息虽是世子,官阶却只正四品,不仅离前座有些距离,且也坐不到最前排,而是左侧第二排,莫和传完消息之后,他带着莫和坐到他那一桌的后方。
“大哥,你说这是不是静国公最后一回参加年宴了?”莫和刚坐下,便伸长了脖子往前排首座望,压着声音道,“等静国公不再来,父亲就该坐第一桌了。”
莫息闻言并未跟着望,他直直看向对面右侧第二排夜十一的那一桌,她正襟危坐着,目不斜视,只盯着眼前桌面的一亩三分地,始终垂着眼帘,似是想什么想得入了神儿。
“大哥?”莫和没等到莫息的回应,不禁声音微提,又喊了一声。
莫息皱眉:“噤声。”
莫和再不敢说话,心里滴咕着还说会照看他,照看他就是让他闭嘴?
复又看到莫息的视落对面那些诰命夫人当中,他很快也看到夜十一,瞬间明了,心里的滴咕声没了,暗道原来是他打扰大哥看大嫂了。
莫和成功将消息传递给莫息,夜十一这边是经由关朽力找到殷掠空,殷掠空又利用职责之便将将消息传递给东箕,东箕禀了夜十一,刚刚得知。
她一边要量低调不往龙椅上望,避与永安帝对上眼,省得她这双肖似母亲的丹凤眼,让皇帝舅舅瞧出什么端倪,一边想着乔黄扮作宫娥武英殿进出,是否与楚词半道返京有何等干系。
正想着,右边袖子被人扯了扯。
她看去,见是一名眼生的夫人,坐她下桌,其夫君官阶应是比她家莫息低点儿,亦或同级出身背景却差些。
“您可是仁国公府的世子夫人?”连绡见夜十一已看向她,连忙松开悄悄捏住的夜十一的袖口,低低问了一句。
夜十一点头:“正是,夫人是?”
“我家夫君徐摩,乃都察院右佥都御史,与莫世子乃是同僚。”连绡先介绍了她的丈夫,再介绍她自己,“至于我,我叫连绡,出身连氏旁支,与山东总督乃是远房表兄妹,云姐儿得喊我一声表姑母。”
一通自我介绍下来,让夜十一明白了眼前此人的身份。
徐摩,出身寒门,年近不惑,而今任都察院正四品右佥都御史,是原来的常右佥都御史受其子常大少所累,被削官之后,是莫息暗中推波助澜之下,他方顶替上此位的。
故而,徐摩可以说是她夫君的人。
而这位连绡,与徐摩乃是少年夫妻,早年勤俭持家,生儿育女,侍奉公爹,厚待叔姑,实为徐摩的贤内助,幸徐摩有真才实料,踏入仕途之后,纵然依靠,根基,也从外放地方官当到天子近臣,让连绡成为四品诰命夫人。
这些信息连绡报出其夫乃是徐摩之时,夜十一便很快脑海的储备当中对应着翻出来。
随后连绡自我介绍,却不仅仅介绍夫家那般简单,而是特意点明其出身乃是出自连氏旁支,且是连总督的表妹,连云的表姑母,即使是远房,这也表明了已得到连总督的承认,也就是京城连府的承认。
换言之,现今京城连府,已至少是连绡的半个娘家,是连绡的后靠。
她不由想起那回她亲至济南,进山东总督府时,她表明王壹便是她夜十一后,连总督曾对她言的:“不管你是夜十一,还是王壹,只要是你,往日承诺,便仍有效。我虽远山东驻守,眼下连家人丁也不兴旺,不过你放心,这些年除了我三弟守京城连府,我也并未坐以待毙,关健时候,还是有那么几个人的。”
现想来,眼前这位徐夫人,该便是连总督此十年间重新
当年她选择与连总督结盟,自然是事先详详细细地查过连氏一族的。
连总督所的连家乃是连氏一族的嫡系,这一系也正如连总督自己所言那般,连总督仅有独女连云,连都给事中仅有一子连雷,诺大的嫡系,连云嫁出,只连雷能承继嫡系香火,而目前连雷未有成家,确是人丁凋零。
连氏一族的旁支,也就是连绡出身的这一支,则早上两辈分居出去,居于岭南西,具体定居地,当时她未让人详查出来,毕竟这一点不是很重要,只知旁支已是没落,门庭普通,与嫡系一支天差地别。
现如今连总督与连绡连上,不必想也知道定然是连总督主动找上的连绡,不然以连绡不过是一内宅妇人,且徐摩是莫息的人,已站队东宫来看,连绡绝主动找上京城连府的可能。
那么连绡今夜年宴上主动同她打招呼,并特意提及连总督连云父女,却又是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