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随心亲自给常生云安排住处,让常生云自己单睡一个帐篷。不止常生云意外,连胡铮珠、冷东海都表示不解。回自己帐篷的路上,胡铮珠忍不住拉着楚随心的袖子,低声问楚随心道:“侯爷,常生云是才归降的人,他还在犹豫到底跟不跟着你,这种时候,这人的意志多半不坚定,你就不怕他趁机半夜逃走?”
冷东海也表示赞成道:“要不,让我住在他的帐篷附近算了?他要是敢逃,我就把他捉回来!”
楚随心淡淡一笑,“不必了!他要是想逃的话,你又何必阻止他?就是用绳子捆起来,也是留得住人,留不住心!我救下他,是因为这是一条汉子,就这么死了,可惜了!他愿意跟我做事,那自然会留下。如果他有别的想法,就随他好了,只要他不回去帮助河顿,怎么样都好!我是缺人帮忙做事,但是也不强求别人!”
提着灯笼的胡铮珠笑了笑,调笑道:“我的侯爷,你可真是个好心肠的人!我猜常生云要是个女子的话,没准要对你以身相许了呢!”
冷东海大笑道:“老-胡,你怎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呢?其实吧,你长得也挺带劲儿的,就是做人狠了些!瞧你先前砍下古木舒脑袋的时候,那个狠劲儿,可真吓人啊!啧啧啧……我很少见女人有你出手这么狠的!”
胡铮珠对冷东海翻了个白眼道:“死胖子,你懂什么!古木舒对侯爷那么狠,我当然要对他不客气了!难道姑奶奶我还得给他个笑脸么?不杀他全家都已经是我仁慈了!侯爷是个善人,很多时候舍不得对人出手,可我不同!只要侯爷给我个眼神,就算对面是皇帝老子,我也敢出手!再说了,最毒妇人心,你没听说过么?所以以后你别得罪我!”
楚随心没理会两人斗嘴,叹了口气,沉声道:“我听说常生云这人是个大孝子,侍奉他老娘十分尽心,一个孝子一般不会是大恶人,所以我想帮帮他,不想他家中的老娘白发人送黑发人!自从我得罪了种士良,父母也因此受了牵连,都给软禁在家里不能相见。我流落江湖这么久,也不知道父母的白头发又添了多少!”
冷东海不吭声,他是个孤儿,从小在丐帮长大,对父母已经没有什么印象,抚养他的人,是师父程无路。所以说到父母亲的恩情时,冷东海没有什么感受,对楚随心的感慨也无法做到感同身受。当然,冷东海知道楚随心思念父母,虽然楚随心很少谈这个话题。
楚随心忽然停下了脚步,对军营北方的暗处朗声道:“是何方的朋友深处潜入军营?既来之,则安之,又何必如此藏头露尾,请出来相见吧!”
胡铮珠和冷东海几乎同时停下了脚步,冷东海的右手中,已经多了那把黝黑的“菜刀”。屠鹿刀在胡铮珠手中灯笼的映照下,发出一抹金色的幽光。
黑暗中,先是掠出一名瘦高瘦高的黑衣人,随后又走出一个肥胖臃肿的白衣人。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高个的是瘦子,矮个的是胖子。瘦子足有一个半人高,尤其那两条瘦长大腿就已经差不多有大半个冷东海高了。而那个胖子简直比冷东海还要胖出一圈,看起来至少有三百多斤重。
瘦子身体轻盈,两条腿近乎不动,鬼魅一样轻飘飘掠到楚随心面前两丈远处。瘦子站定身形,上下打量楚随心,发出桀桀的怪笑声。那个矮胖子则是慢吞吞走过来,咚咚的脚步声传来,地面都因为这个胖子的重量而颤动了起来。
冷东海忍不住赞道:“好家伙,终于又见到一砣能跟河顿那家伙比大小的……肥肉了!”
胡铮珠失笑道:“小冷,要说你已经算是很胖了,可是这个人简直能把你给装下!”
对面的胖子哼了一声,不屑道:“见了你屠爷爷还敢说这种话?等下我就把你们都给吃掉!让你们都变成屠爷爷身上的肥肉,看你们还敢嘲笑爷爷不!”
楚随心再仔细瞧瞧这二位的尊容,忽然知道了这二位的身份。楚随心问对面的大胖子道:“你姓屠,吃人肉,那么想必是塞外双熊中的白熊屠向南了?另一位应该就是黑熊屠向北了?”
肥胖臃肿的白衣人听到楚随心报出他的名字,不由心中得意,连姓楚的小子都知道他们塞外双熊的名号,可见他兄弟二人在江湖上绝对称得上大名鼎鼎了!屠向南一脸傲然,杀气腾腾道:“不错!老子正是白熊屠向南!我们兄弟二人受种大司马所托,到桑兰来取你的项上人头!你是自己痛快把头割下来,还是等我们兄弟动手啊?”
不远处正在带队巡逻的一名什长听到楚随心这边有动静,立刻带着标下十名小卒提刀奔了过来。带队什长提刀在手,厉声喝问道:“是什么人,敢深夜在军营里喧哗!”
等那什长看到楚随心和胡铮珠、冷东海时,立刻躬身,怀中抱刀当胸抱拳施礼,脸上堆笑道:“原来是楚侯爷,小的见过侯爷!侯爷,怎么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啊?”
楚随心笑道:“我才刚要回去休息,这不就遇到二位从大越国来的壮士,说是准备摘下本侯的项上人头。本侯好奇心一向很重,所以想看看这二位壮士究竟有多大本事,能做成种士良都做不成的事情!”
巡夜的什长看到塞外双熊站在楚随心对面,一脸杀气,明显不怀好意,不由大怒,用手中单刀指着白熊的鼻子喝道:“喂,那头死肥猪,还有那个瘦竹竿!对,就是说你们!这里是我们桑兰王的兵营,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到这里来撒野?你们要是识相,就快快滚蛋,免得惹恼了我们大王,被射个万箭穿心,尸骨无存!”
巡夜的什长自然不知道这两个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的怪物是凶名在外的塞外双熊,又加上是在自家地盘,怕什么外来人?所以出言不逊,想把这两个人给吓走。
一直没吭声的黑熊屠向北忽然喝一声,如疾风一般,直扑巡夜的小什长,右手以大鹰爪抓出,五指如钩,抓向巡夜什长的脖子,就想一把把巡夜的什长给掐死。
在一旁洞若观火的冷东海如同流星赶月一般迎上去,手中屠鹿刀如同泼风一样,斩向屠向北的鹰爪,冷东海当然不能让屠向北当着楚随心的面杀死一名替楚随心说话的什长了。冷东海的屠鹿是十大宝刀之一,这要是一刀斩上,屠向北这只手就得废了。
屠向北应变奇速,果断收手,不再去杀那巡夜的什长。只是他在右手避开屠鹿刀的同时,左拳早出,重重打向冷东海的胸膛。屠向北的武功以轻灵迅疾著称,所以应变奇速。
冷东海仗着手中屠鹿是宝刀,敌人绝不敢以拳头硬碰硬,随手又是一刀,斩向屠向北的左拳。
屠向北再收左拳,右手中却忽然多了短柄铁锤,铁锤一挥,当一声响亮,铁锤撞在屠鹿刀身上。冷东海早借力掠回,左手一把拽住那名巡夜什长,顺势把他拖出数丈远。冷东海轻轻一松手,把那什长放在安全的地方。直到此时,那名什长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顿时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就在这一瞬间,楚随心身后的地面上,大地瞬间裂开,一个黑色身影如同鬼魅一般从地下蹿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宝剑直刺楚随心的后心。剑气犀利,剑势果断决绝。
楚随心和胡铮珠都在观战,看冷东海和屠向北交手的同时,还要提防屠向南。毕竟楚随心和胡铮珠、冷东海就三个人,而胡铮珠暂时又不能动用内力,实际上就只有楚随心和冷东海可以与人动手。因为这里是河成秀的兵营,最大的强敌古木舒已死,河顿也兵败如山倒,不可能再有人冒天下之大韪闯入兵营刺杀楚随心与河成秀。
要是哪位江湖人士真敢那么做,那跟自杀也没什么区别了,所以楚随心才放轻松,只带了冷东海和胡铮珠就敢在营中行走,而土中这人恰恰就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刺出这一剑。这一剑,绝对称得上是阴险至极,对时机的把握也是恰到好处。
千钧一发之际,楚随心右手随意向后一挥,一道紫色剑气划过,将土中跃出这名刺客硬生生逼退。手中多了紫晶剑的楚随心头也不回,朗声问道:“你又是什么人,像老鼠一样躲在地里?”
地下钻出的刺客被一股强大剑气逼退五丈余远,肩头也被紫晶剑气划伤。那黑衣刺客很吃了一惊,他以土遁之术悄然潜行到楚随心附近,一直等待时机,准备刺杀楚随心。没想到甫一出手,就给楚随心一剑逼退,连肩头也受了伤。虽然只是轻伤,可是楚随心这随手一剑的威力实在是精准又恐怖!
黑衣刺客横剑当胸,色厉内荏地问道:“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楚随心语气平淡道:“本侯早就发现你了!准确的说,不止是你,是你们三个!你们早就已经来了,只是在湖边的时候,你们畏惧我们人多,没有急于出手!其实你们错了,那个时候古木舒还活着,你们正应该趁那时出手才有机会!现在?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