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的偏殿内,陈铮和唐太公面对面坐着,纳兰坐
不过太公当前,有些话,陈铮不愿意细说,不过像陈铮和纳兰这种,对于推恩令的用意一眼就能看出来,不过就是软刀子割世家的肉,陈铮瞧着也是心痒,但他不能提,甚至连半点风向都不要有,要是西夏的世家知道陈铮开过这个口,这开春和辽金一战,世家方面可能又要出点蛾子,西夏如今只有全力与辽金一战,赢了还好说,输了保不齐北齐还会再来捅一刀,到时候别说割世家的肉,国将不国,二十年苦心经营都得付诸流水。
而老太公对此也是知根知底,陈铮任用他当作礼部尚书,再挂着吏部尚书的名号,其实吏部官员的调任也都是两位侍郎
陈铮用折子扫了扫桌角的灰,随口说道“去吧,顺道去给王阙提个醒,他这个长安令闲着可有些日子了。”
纳兰拱手便走,老太公进宫一上午,早间饭也没吃,如今也有些疲倦,闻言顺道要跟着退下,却被陈铮唤住了身子,“寡人听闻唐府过些日子要办喜事了,还听闻新人是卫家的姑娘”
忙了大半个月,也就这事能让老爷子神抖擞一会,闻言抬了下头,瞧着陈铮还是一副看折子的无关神色,应言笑道“是呀,说起来也是笑话,婚期都要到了,新郎官连个影子都没有,难不成这婚事还得靠人家姑娘操持,也太委屈人闺女了。”
卫月
不过这一点,老爷子不会去提,他不是当官的料,也不会作死的去扯陈铮的脸皮。就像如今徐家,明面上还是西夏的钦犯,但是也没谁敢把这个话题抬到台面上,朝廷也不会刻意去找徐江南的麻烦,甚至徐江南
陈铮笑了笑,“也是,不厚道,不过怎么说,这卫澈也是西夏的异性王,这胞妹出阁这么大的事,也不上心”陈铮用朱笔
老太公察言观色,瞧见陈铮说了之后,便又开始低头看折子,说明这事也就没有考量余地,要是往常真有询问他的意思,也不会这么一副神态,于是老太公也不说话,拱了拱手,悄然退去。
等着太公出门,陈铮这才抬眼,瞧见太公出门了之后,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约莫盏茶功夫之后,陈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要
良声之后,整个偏殿光影依旧斑驳,倒是一旁的柱子后面闪出一道身影,倒是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也没有任何做贼被抓的自知之明,就靠着柱子,看着陈铮批折子,陈铮看了一会千篇一律的折子,笑骂说道“你回来几日了不回唐府就算了,躲
徐江南白了一眼陈铮,也没有半点臣子样子,径直走到之前纳兰和太公坐的位置上,重新翻开个茶杯,自顾倒了杯
茶,喝了一口说道“我一个男的,去你后宫,不方便吧。”
要是一般臣子,若是
徐江南厚着脸皮像是没听到,反倒是往前倾了倾身子,“我听人说,她身子有恙”
陈铮停下看折子的动作,气笑说道“怕不是这么说的吧。再者,这事你不去问妤儿,反而过来问寡人”
徐江南像是没有听到开始喝茶,整个偏殿一如沉默起来,陈铮看完了折子,又从中挑出了几份,然后随口说道“想不到敢孤身闯金陵的徐大侠,也会怕”
徐江南没有接这话,反而问了一句。“为什么要让她过来找我”
陈铮笑着说道“扪心自问一下,她不去找你,你会信寡人会死心塌地去辽金再者女大当嫁,寡人留的住与其给世家受委屈,还不如给你,至少你看起来还是有点你爹的样子。”
提到徐暄,徐江南想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既然你信我爹,为什么当年会有那样的旨意。”
陈铮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沉声说道“二十年前,我要做君王,为君者,自然不能感情用事,哪怕我信徐暄,但
就像这次凉州,李怀犯错了吗二十年诚恳经营,将凉州人户从五十万,到如今八十万,光这一点,李怀就大功于朝,但是他还是得死,朝廷需要一个解释,百姓需要一个结果,唯一的错误,可能就是他
陈铮难得不称寡人,所说言辞态度也犹如对待后辈,“天下人趋利避害,朝廷也一样,一个人死,能瞒天下悠悠之口,这已经是最大的利,只不过徐暄死后,朝廷的确对不住你娘亲。”陈铮呼了一口气,“徐暄之死
这一点先不说,假使她有通天手段,假使她请动二十万北骑替徐暄请命,假使当时徐暄活了下来,你觉得朝廷会允许一个人凌驾
你母亲估计也是知道这一点,所以选择去西蜀道,毕竟去西蜀道,你是有机会活命的,朝廷顾及脸面,不会迫不及待做出卸磨杀驴的举动,但要是北上去撕破脸皮,朝廷是会翻脸跳墙的。”
徐江南不说话,只是喝茶,不过喝茶的动作比平时要慢上很多,一副喧宾夺主的模样。
陈铮眼神阴沉,“要是当时寡人有子嗣,或许也是另外一种局面,但寡人只有妤儿,朝廷也不能交到假平王手里,如此之来,别无二法。”
徐江南沉默了一会,转着茶杯,突然开口,“辽金南下,是有原因的,对吗”
陈铮嗯了一声,叹息说道“是的,辽金听闻他们的国器天狼令
徐江南轻声说道“我爹生前让你给我娘留条生路,但我爹死的时候,天狼令却没有给你,因为你觉得天狼令是你和辽金谈判的资本,我猜当时宫中的数道金令不是要我爹归京,而是要他将天狼令给带回金陵吧,但我爹没有答应,于是你认为我爹有私心,所以后来将我娘亲的生路也给填死了,没有天狼令,你也没有太多的资本,只能和亲。
尤其后来,李先生将我救走之后,更加佐证我爹有私心,你便恼羞成怒
,觉得我爹一心不
陈铮突然抬起头,盯着徐江南,缓声说道“你知道你跟寡人说这话意味着什么吗”
徐江南自嘲说道“罪臣之子能有什么意味我
我
陈铮沉声说道“依你的意思是要惩罚寡人”
徐江南摇了摇头,眯起眼去看从窗柩透进来的光影,“之前是想的,但之前先生给我说过这么一件事,如果杀一个恶贯满盈的人,能救四人,这个人先生问我杀不杀,我当时的回答是杀。后来先生又问我,如果这个人是个无辜的人,我犹豫了会,回先生说可能会杀,后来先生说这个人如果是我的亲朋好友,这下我没有犹豫,直接摇了头。先生这么问的原因之前我不清楚,现
我来宫里待了数天,其实也不过想给自己一个动手的理由,如果你只图私心,国祚绵延,那么你活不到今日,你为朋为友不称职,但作为君主,当年的处置的确最为妥置,也许你说的对,可能要怪就只能怪我爹
这话是实话,无论是徐暄也好,纳兰也罢,都是陈铮的臣子,一旦提到西夏崛起的二十年,陈铮首当其功,这也是陈铮最为自豪的地方,当然有些话徐江南也没说,他
再者李先生问他杀一人救数人,他都犹豫,如今要他杀一人害万万人,着实需要一个理由,不过如今这些都不重要了,要他放弃,只需要一个理由,就是陈烟雨身怀六甲,他想积点德,徐江南跟很多武道人不一样,有些人到了九品,便找不到路了,只得摸索前行,但他身上先是有李闲秋的知命感悟,再又有宁白衣的长生点拨,他能看到前面的无数条路,只是底子薄,走不下去,别人觉得天地很窄,他看天地却是辽阔。
徐江南不信鬼神一说,不过
陈铮也是第一次碰见这样的莽货,着实无奈,不过起先被徐江南撕破脸皮,脸色也是难看,没曾想后者先抑后扬,脸色又开始缓和,不过作为君王,第一次被人如此不讲情面的数落,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寒着脸骂道“赶紧给寡人滚,有多远滚多远”
徐江南耸了耸肩膀,并不
直到大殿已经没有人影了,陈铮这才回过神来,像是被徐江南的二愣子举动给气到极致,反而笑出声来低声骂了一句。“跟你爹一样的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