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没头没脑地,听地董心五皱紧了眉头,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怎地,不是今日清晨才由五城兵马司照会顺天府衙共通过协查,怎得刘指挥又要将人召回?” 方伟和周围也有些气恼:“是啊,半日不到就变卦了,要是兵马司的人撤走了,这偌大的京城光靠我们这几十号人可搞不完。” 董心五瞪了二人一眼,搀住刘永吉的胳膊:“来,刘指挥,外面日头正烈,咱们进来说话。” 刘永吉随着他进屋,脸色十分难看,董心五道:“刘指挥,究竟出了什么事?” 刘永吉将头盔摘下拿在手中:“这事我不方便说,”右手食指向天花板指了指:“你们顺天府不久之后也会收到消息,但可以告诉你们的是稍后顺天府的大部人马都会随兵马司抽调出去,另有他用。” 董心五心中一动,忽地明白过来,不动声色地道:“你最多可将兵马司的弟兄们留置几天?” 刘永吉沉吟着不说话,董心五叹了口气:“唐海秋五年间在京城为非作歹,祸害了多少妇人的清白,搅得人心惶惶,如今好不容易将其重创,正是擒拿此贼的良机,若是白白放过,日后待他卷土重来那又是一场灾难。”刘永吉抬起头,表情有些松动,董心五看着他的眼睛:“你我当官抓贼,天经地义,这京城中每多一名平民受害,咱们身上便多一分罪责。” 刘永吉浑身一哆嗦,迎着董心五的目光,呼吸重了几分:“我给你一天时间,明日凌晨兵马司的人马将从花蝴蝶案中撤出。顺天府的时间也不多了,如果明日拿不下唐海秋,恐怕快班也没有精力顾得上这个淫贼了。” “一天...”董心五沉吟道,留给他的时间太短了,脑筋飞快转动:“时间有限,往日的策略可能需要改一改。” 方伟、周围并刘永吉围上来,董心五环视三人,轻轻道:“城内各坊张贴唐海秋的缉拿令,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 “不行!”“万万不可!”刘永吉惊得跳将起来,方伟与周围面露震惊,刘永吉道:“唐海秋已被宣告死亡,现在公布身份岂不是自打其脸,你将官府的威信置于何地?再者说唐海秋作恶多端,坊间对其惧怕之极,若是得知他没死,势必会在街面上引起恐慌,而且还有那......那件事,若是惊扰了上面,你这官儿也当到头了。” 董心五主意已决:“咱们原来人手充足,只要能稳定推进,一定可以在不惊扰百姓的情况下将唐海秋及其党羽压缩到较小的范围内瓮中捉鳖,如今则不同了,时间紧迫只能调动百姓的力量,这样等于我们同时拥有了上万双眼睛,只要我们能快速抓到唐海秋,便可以将影响消弭掉。” 刘永吉怔怔地看着董心五,被他大胆的想法吓到了,喃喃道:“别的不敢说,万府尹一定不会放过你。” 董心五露出一丝笑容,说不上是苦涩还是讥讽:“若是出了事,一切的罪责由我承担。” 方伟和周围一拍桌子:“我等与师傅共同承担!” “坐下!”董心五屈指在桌子上轻轻一磕,两人互相看看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董心五整整衣冠却站了起来,向刘永吉一躬到地:“刘指挥,守卫京城安宁是我等义不容辞的责任,老董刚入行的时候师傅曾命我熟记十个字:守一方平安,护万家灯火。这话我记到现在,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刘永吉拱手回礼:“受教了,若是上峰追责,也有我的一份,绝不教你独享。” 董心五张嘴欲言,刘永吉一摆手:“我手下的弟兄今日还有时间,如何部署还有赖于董捕头示下。” 董心五知道时间紧急也不再推辞,将两方人马合在一处重新分配到各坊,持缉拿令张贴在坊间街面,迅速在民间散播消息,推动坊间自查,将唐海秋及其党羽从藏身之处赶出来。 董心五向刘永吉道:“我那小徒弟已持李福的缉拿令前往巡城御史公署,但我怕他位卑人轻会被忽视,劳烦刘指挥将缉拿令传至九门,切不可将其放过。”城门由禁军与五城兵马司共同承担守卫职责,有刘永吉出面,效率自然会事半功倍。 刘永吉一跺脚:“八成是错过了,你放心,我这就去办!” 顺天府衙门口一阵吵嚷,捕快与兵马司军卒在董心五和刘永吉两人的分配下分别赶赴不同的区域,此时时间紧迫,董心五与刘永吉也亲自出马,各领着人去了。方伟领着自己的小队从角门转出,手下捕快抱着厚厚的一摞榜文。 一个半大孩子正在门前踱着步,衙门的守卫见方伟出来,向那孩子道:“你不是要找方捕头吗?” “你可是方伟方捕头?”那孩子走到方伟面前,眼神是怯怯的,显然对于这群身着公服的人还是心有忌惮的。 方伟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孩子伸出手:“有人托我给你个东西。”方伟手掌向上伸到孩子面前,那孩子松开拳头,撒腿向后跑去。方伟细看时,只见掌心中已多了一串珠子,光华圆润,用红丝线串起。方伟却如遭雷击,面露恐惧之色,全身如筛糠般抖动。 这是早年他与方氏去龙泉寺求来的,有安神辟邪之意,方氏一直戴在腕间,如今怎么会落在这孩子手中。手下的捕快看着忽然失态的方伟:“头儿...” 方伟如梦方醒,一个箭步窜了出去,那孩子还未跑远,被方伟紧跑几步一把揪住衣领,那孩子回头看去,只见方伟的脸色铁青且狰狞,紧接着感到天旋地转,被方伟一把掼在地上。孩子吃痛之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方伟咬牙道:“谁给你的?” “你弄疼我了。”孩子哭道。 “说!” 孩子边哭边道:“适才我在街上和伙伴玩耍着,有个男人给了我一文钱,要我将这串珠子转交给你,他说你自然就会知道。这钱我不要了,你放了我成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