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本应该很恩爱亲切的一幕,现
“你们倒不是什么奸邪之徒。”
方息壤的无头躯壳
这个人就是方天然。
大名鼎鼎的方天然,竟然是一个一经唤醒,就立刻杀死了自己的子孙后代,一点情面不留的老头子。
方天然看了看宁宣,“你就是我的命定者了。”
似乎没有什么恶意。
“老爷子下手好果断啊。”宁宣看了看地上的方息壤的尸体,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当然不是他对方息壤有什么好感,只是这小子实
但他没想到的是,方息壤居然就这么死了,死得这么简单,死得这么突兀,让他连一丝一毫的心理准备都没有。
而且更可怕的是,下手的居然是方天然。
这也让宁宣心生疑惑。
“他是狡诈恶徒,即使是我的子孙,又有什么关系呢?”方天然一身长袍,满脸皱纹,轻蔑地看着脚下方息壤的尸体,“老夫动手一向是果断的,若不能够果断,难保他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宁宣疑惑地问,“老爷子知道点什么?”
“你们这些姑娘退开。”方天然一挥手,指了指旁边的玉幽子、王冬枝两人,“我与命定者聊一聊。”
两人看向了宁宣,宁宣皱着眉让她们先散去。
这一下,房间里面,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宁宣觉得,这个方天然和姚洗月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两个人同为玄关境,同为一方势力之主,姚洗月就没有一丝一毫的霸者气度,即使武功再高也就好像只是一个小姑娘一样,需要旁人的帮衬、扶持、协助,可方天然则不同。
他无需任何人,自己站
由此可见,昔年大贤学斋之所以派遣他过来阳州征伐,的确不是没有经过挑选的,方天然不是一个迂腐顽固的老夫子,而是一个手段出众、行事果敢的实干者。
而所谓的书生、大贤,不过是旁人给予他的偏见,这个人可以称得上是荡清玉宇一样的人物,其实是拥有一种王者之风的。
宁宣和他同处于房间之内,就立刻感受到了方天然眉目之间,举止动作给予的压力。
方天然看了看四周,然后自顾自地坐
方天然用手指敲了敲桌面,问宁宣,“命定者,你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什么要对这孽种动手?”
“老爷子请说。”
方天然说,“老夫虽然
宁宣点了点头,表示了然,“这是所有古魂共有的特性?”
“不,这是独属于老夫和另一人的特性。”方天然神色一沉,带着几分阴鸷说来,“因为六尊古魂里边儿,老夫和另一个人都知道一件事情……一件关于大鼎的真相!”
他又看了看宁宣,手中加重了敲击桌面的力度,“老夫之所以将你留下来,也是为了告知此事。”
宁宣愣了一愣,问道,“……老爷子该不会要说,你们六尊古魂,都不是真人,而是虚假的六尊化身吧?”
“你怎么知道!?”
方天然身子一抖,原本脸上那种犹豫踌躇,咬牙切齿的表情,一下子消失了,只露出错愕惊讶而来。瞪大了眼珠子,之前的王者之风一扫而空。
看来他虽然
不过房间之中惊讶的也不只是方天然一个,宁宣也很惊讶。
他只是猜测一下,没想到是真的。
方天然居然真的知晓大鼎的真相!他也是头一个知晓自己并不是真正方天然,只是一尊傀儡的古魂!
难怪他能够
宁宣一念之下,立刻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谢易曾经对他说过,这些古魂化身的时候,其实是灌输记忆、塑造自我的一种状态,其他大部分的古魂都是
不过这样一来,似乎也让他的“自我”出现了一些问题,至少真正的方天然应该不会这么一惊一乍。
而对方天然瞪大眼睛的提问,宁宣只有敷衍过去,“我也有自己的渠道啦……”
转而问道,“不过老爷子,你是怎么知晓这点的?”
他的敷衍,方天然自是不信,不过也对此没有什么执念。
连自己都是虚假的,这世间对他而言根本没有需要
“你有没有想过,这神秘的大鼎,到底是什么来历?”方天然长叹一声,脸上的愁容更浓,“它当然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而是数百年之前,大贤学斋征伐阳州的真相。这一尊大鼎,就是昔年阳州的第一大武道门派‘演道山’开山创派的至宝!”
宁宣皱起眉来,仔细
“你当然没有听说过,因为当年的老夫……或者说,当年真正的方天然,
方天然将记忆之中的种种秘密,娓娓道来,“演道山就是‘紫薇圣门’
“老爷子直接说自己即可,也不必分什么你他。”
注意到方天然的用词,宁宣忍不住笑道,“你虽然是虚假的,但你的记忆自我,全都真实无碍。你觉得自己虚假,焉知我们这些真人不也是一场蝴蝶的梦?何须如此认真,不如按照自己痛快的方式过活,活得问心无愧即可。”
方天然愣了一愣,听完这番话语,对着宁宣便颇有些刮目相看了,但还是摇摇头,“你所说的的确很有道理,不过这种事情,不是说看破就能看破的……哎,你我之间说正事吧,不谈这个,不谈这个。”
这一番对话,倒是让宁宣轻松了下来,笑了笑,“是。”
“这个‘紫薇圣门’,据说坐落
接下来,方天然又讲述了起来。
不过这个讲述,让宁宣也渐渐笑不起来了,而是变得严肃认真。
因为他听出来了,这个门派坐落的地方,只怕是北极或者南极。
先不说恶劣的环境,就是食物问题,都不好解决。
什么势力居然能够居住
“老谢,你知道‘紫薇圣门’吗?”
因为谢易的感知有限,察觉不到玄关境武者的话语,宁宣只好将这段话语,转述给武劫之中的谢易。
“没听说过。”谢易听完,也没给他什么好脸色,“这玩意儿和我也差了有一千年,你问我这种话,就好像是问秦始皇靖康之难到底是啥情况,他能怎么回答你?”
宁宣想想也是,“也对哦。”
只好尬笑两声,继续听方天然的讲述。
“因为‘紫薇圣门’一向隐居,所以当时的江湖对这一尊门派,极少有所觉察。但是大晋朝却对这个庞然大物,早就有所认知了,一番调查之后,大贤学斋惊讶地
宁宣起了坏心思,将这段话原封不动地转给谢易。
然后他听到了谢易的骂声,“淦你吗,你放屁!我跟地方可没有一点关系。”
舒服了。
心中找了点乐子,宁宣可也没有忘记正事儿。
他一边思索一边说,“那这样一个势力,为什么一直隐而不现,不为人所知?他们就算不是真的武祖、佛祖、道祖的师门,也肯定影响了许多历史中的武道人物,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这也是当时的大晋朝想要了解的,所以方天然来了。”方天然说,“而这个演道山,就是许许多多势力之中,与‘紫薇圣门’关系非常密切的一股力量。演道山的门主也好,那一尊大鼎也罢,都和‘紫薇圣门’有着直接关系。他们是被紫薇圣门派遣过来,到了阳州,执行某件大事的。”
“所以大晋看似是征伐阳州,其实只是为了调查‘紫薇圣门’的踪迹?”
宁宣恍然大悟,眼中仿佛出现了几百年前正处于鼎盛的王朝,
“没错,不过方天然的内心,也是想要干出一番业绩的。”方天然说,“他是落魄子弟,虽然武功出众,但没有人脉关系,当时皇都神京武功出众的人太多太多,他是难以出头的。而方天然选择远去阳州,一番苦干,平演道山、灭妖狼族、纳赤族,这才得偿所愿,因此写下《说志》。”
说志?宁宣听到这里,忍不住看了看脚下的方息壤。
念念平生志,悠悠此日天;古人皆有道,吾辈岂无言!
虽然和方息壤不熟,但相处几日,也见过这个少年将这句五言来回来地念叨、书写,看来是非常喜欢的。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祖孙也有种骨子里的相似,他们心中的志向不小,不过却一个成功,流芳百世,一个失败,尸骨不全。
方天然又道,“不过他虽然做了这样多的大事,足以动荡天下,却还是一时没能调查到关于‘紫薇圣门’更多的消息。
他又看了看宁宣,“这也是我今日与你私下谈及此事的最终目的,我希望你能够继承大鼎,也继承方天然的遗志。”
“如此说来,这老爷子也是不忘初心了。”宁宣愣了一愣,这才知道所谓的大鼎战争背后,还有这么一层意思。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问,“等等,刚才老爷子你说,六尊古魂除了你之外,还有一人知道真相,那个人是……”
“那个人就是演道山的掌门,传说中自‘紫薇圣门’之中走出的神族。这人来到阳州,大动干戈,组织势力门派,是‘紫薇圣门’自古以来少有的大动作,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方天然说,“而他毕竟年轻,不敌方天然,只好
“他们彼此虽然死了,但他们的争斗,或者说大晋和紫薇圣门的斗争,将会延续到数百年后的今日。”
“这才是大鼎战争的真意——因为这真的象征着一场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