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外面传来的杂乱脚步声,三人严阵以待。
很快便有声音传来。
“这雨可真大!”
“可不是,好歹这坡上有座庙!快让小姐进来,莫淋湿了!”
一行人急匆匆地迈进门槛,一眼便看见了在长案旁坐着的三人,顿时一愣。领头壮汉长刀拔出半截,大喝道:
“朱府办事!尔等速速回避!”
李远三人如若未闻,只是默默打量着面前这群人。
来者一行共十一人,多半是劲装快靴、悬刀佩剑的青壮,状若护卫,将两名年少女眷护住。
那两名女眷,年岁仿佛,个子略高的女孩子,细皮嫩肉容貌秀美,衣着光鲜华丽;个子略矮的女孩子,皮肤要粗糙一点,长相乏善可陈。
神识早就将来人一行来来回回扫得彻底:皆是凡人,无一人身具法力。至于气血,虽颇强盛,却比不得真正的江湖高手。
李远三人自是不怕,却也没有贸然回应。
这秘境当中,哪儿来的凡人!?
情况着实诡异难明。
“怎么!没听到爷说话?给让出个位置!识相点少受点苦头!”领头壮汉见对方无视,勃然大怒。身后一众青壮也抽刀欲上。
“等等!”身后人群有人喝道。
壮汉一愣,低头侧身让出个位置,以手遮嘴上前:“大管事,在下看了,这几人太阳穴干瘪,都不是行家里手……”
大管事是队伍中年纪最长、着长衫软幞的一名中年男子,越众而出,朝李远三人拱手一礼,和声道:
“在下朱府大管事,护送大小姐外出赏花,不想回府时却为大雨所阻……来到此庙暂且避避,不知可否借地一用?”
“……无妨”,陆仁甲点了点头,率先起身,道,“两位女眷淋了雨,不妨长案处歇坐。我们几人坐角落便是。”
李远和乔玉巧无声跟上。
一众朱家人围在长案旁各寻地方落座,两名女眷坐在了文官客椅上。那细皮嫩肉的朱家大小姐四处看了看,皱眉道:
“这庙里怎得一座佛像都没有?”
大管事闻言也抬头看了看,低声道:“是有些古怪。何二,你去两处偏殿看看!”
何二便是一众青壮中的那领头壮汉,闻言凑上前来:“大管事,要不我去逼问一下那边三个人?”
大管事轻轻摇头,道:“那几人气质斐然,绝不是碌碌无为之辈。若非必要,莫要招惹。”
“有什么怕的!这越城方圆几十里,谁不得给咱朱府面子?”何二显然不忿。
“你懂个屁?”大管事冷言道,“朱府的面子,五十里内任谁都得给。出了五十里,比咱朱府大的东西多了去了!”
何二身为朱府家丁,自幼跋扈惯了,面对大管事的训诫,虽口头上称是,心中却不以为然。大摇大摆走过李远三人身侧,目光在乔玉巧的精巧面容和窈窕身段上打量了好一阵,暗里大叫惋惜,这般绝色竟然不能强抢入怀蹂躏一番。
李远三人则在悄声传音:
“庙?这里不是城主府中的大殿么?”
“谁知道怎么回事!这班人又是从哪冒出来的,难道这城主府里一直住着人?看他们的样子,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要不,等雨再小点,出去看看?咱们总不会已经不在城主府了吧?”
……
只一会儿,名为何二的壮汉就将两边侧殿搜了个遍,大大咧咧走了回来:
“他娘的狗屁没有!”
大管事闻言皱起眉头,瞥了李远三人一眼,犹豫一番终究没有起身搭问。之前将对方从正座赶去了角落,难说对方起了什么心思。虽然朱府行事一贯霸道,一般亦无需看人颜色,但对方几人气质颇为不凡,想必出身不俗。如此以来,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这般大雨也不会下很久,雨停之后,速速赶路。
两拨人各怀心思,沉默不语。只有隆隆雨声如旧。
天色愈来愈暗。
“现在是什么时辰?”李远有些沉不住气。按理说,现在应是中午,顶多下午才对。怎么一副天要黑的样子。这雨下了这么久,也是有些古怪……
乔玉巧从袖中拿出琉璃袖珍宝塔,只看了一眼脸色就难看起来。
“怎么了?”陆仁甲不解道。
“快到傍晚了。”乔玉巧冰冷的声音响起。
李远和陆仁甲还没来得及仔细去想,中庭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嗒,嗒。”
……
暮色渐浓,来人从雨幕中现出身来。
身材高大,穿灰色朴素长衫,腰间系一草绳。背后负着一个方形箩筐,外面蒙着布,不知里面装着什么。
只是……宽阔的肩膀上,却顶着一颗牛头!
眼似铜铃,口若血盆,齿排铜板。两颗黄褐色牛角弯曲竖起,映着黯淡的天光。
……牛妖!
刚刚飞扬跋扈的朱家一众人看清了来者模样,吓得唉呦呦聚作一团,正中的大小姐都快哭了出来。唯独两个胆子还算大的汉子抽出了手中钢刀,却哆哆嗦嗦不敢说一个字。
“咚,咚”两声,带着潮湿的雨气,牛妖已踏进了大殿。众人才注意到,这牛妖没有穿鞋,长衫下露出两只巨大的蹄子。
其环视一周,视线回到李远三人身上,竟双手抱拳,开口说道:
“见过道友!老牛今日采药忽逢暴雨,来此道观避一避。”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