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波……”
张出尘脚步蹒跚,跌跌撞撞的走出集贤庄,跑不到数步便已感气息喘喘,晕头转向,既惊于身体竟变得如此不堪,又伤于被正道群雄唾弃猜疑,自己虽贯彻了义父顾落阳,及赵匡济那持平守正,行侠仗义之信念,但换来的,却是这个结果,心中一股愤恨不平之意,倏然而生,猛地仰天大吼一声,叫喊声中,充满了怨怒不忿之意。
“师父……你……没事吧?”
张出尘霍地回过头来,只见雷一虎一直跟
张出尘脸现苦笑之色,淡然说道:“我与蒋出云交手,只为技痒难奈,与那些人全无关系。”雷一虎听得他的语气稍缓,但语意之中仍旧十分冷漠,知道他的心情很坏,但对于“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只是一知半解,苦无安慰之言,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忽闻脚步之声,只见一人身材高大,昂首步出集贤庄,正是蓝云从。
“从儿!”说话之人,却是急步追
蓝云从神色冷然,听着虽停下步来,却没有回头面对自己的父亲,冷冷说道:“怎么了?”
蓝如虎铁青着脸,说道:“你身上的伤势不轻,却要到哪里去了?”
蓝云从仍旧没有回头,只冷冷说道:“到能令我变强的地方。”
蓝如虎一怔,心中一阵难过,默不作声……
蓝云从终于回过头来,瞧着他的父亲,但眼神之中,却没有流露半点亲情之意,冷冷地道:“我的刀,已超越了玄天绝刀门,从今天起,我便要独自上路,去寻觅属于我本身的最强刀道。”
现下的蓝云从,即使重伤
“儿子再也不需要自己了……”这句说话
“你这东西算是甚么?怎可这样对待自己的爹?”
语声中直,义正严辞,这一声喝骂之声,使得已提起步来的蓝云从,倏然停下……
但蓝云从所
转眼一望,只见一人指着自己,满脸怒容,却正是与雷一虎站
蓝云从“哼”了一声,冷冷地道:“不要以为你曾出言助我,便可管上我蓝云从的事。”他当还记着自己与东方秀如决战之时,败像毕呈的他,被张出尘的数句说话救回。
便连张出尘也不知为何,自己会忽地挺身而出,向着蓝云从戟指怒骂,只感到心中的愤恨勃然而
蓝云从双目光一闪,凛然刀气随心而
张出尘心中大怒,但却给蓝云从的刀气压得说不出话来,忽地一人踏了
蓝云从听罢,也不欲再多加纠缠,正要离去,张出尘的声音竟又向起:“站着!”
蓝云从眉头一皱,已不想再与他多谈,冷冷地道:“追得上我的话,我伴着老头子终老,不离半步,如何?”张出尘想也不想,喝道:“好!”
蓝云从足下微动,身形已
可是转眼之间,蓝云从的背影,已化为一个小点……
再奔一会,张出尘的眼前,已再无任何蓝云从的影子……
雷一虎一直跟
守城的守兵见着,忙围将上来,雷一虎忙把入城时习家的请柬放下,急道:“我们是习家的客人,急着出城,请行个方便。”赵匡胤当天入城之时,故意扮着王百川那嚣张之态,不可一世之极,那些守兵倒还认得他们,再没阻拦。
只见张出尘直往城外奔去,雷一虎虽紧紧跟着,却不知如何是好,张出尘忽地足下一软,向前直扑过去,
雷一虎忙抢了上来,只见张出尘已摔个头破血流,满脸瘀青之色,但最教他吃惊的,却是一直十分坚强忍耐的张出尘,竟流得满脸泪水……
说到底,张出尘还只不过是一个连二十岁也没有的少年人……
多年以来,都只是以一只野猪为伴,终日受着体内奇伤困扰,不知何日会忽然死去,没法如常人般跟喜欢的女子
雷一虎听着他号哭之声,亦勾起了不久前痛失义父的记忆,明白到泪总需要流下,才可放下悲痛,当下只好由得了他,而张出尘这一哭,便活像要把长久以来的情感,毫无保留的渲泄净,号哭之声向遍四周,良久不停……
“噗”……
忽地一度轻声向起,雷一虎面色微变,盖因
张出尘猛地抬头,甫一瞧见来者,哭声顿止……
唯独
雷一虎看清来者,面容顿缓,只见那人一袭青衫,正是“不死双龙传人”徐铎!
徐铎看着二人,温言说道:“小兄弟伤得很重,何以不
张出尘听着,一股怒气随之而起,冷冷地道:“徐先生武功盖世,确是很了不起,但行事往往十分糊涂,那也不消再提。”徐铎一怔,说道:“什么?”
张出尘的声音越来越向,凛然说道:“前晋出帝石重贵勇抗胡虏,向为世所敬仰,民心之所归,徐先生却依附南唐权贵,开强僻土,既使云贵的百姓饱受战火催残,亦间接扰乱晋朝的南方防线,终至一代明君,惨遭破城战败!”
徐铎一直协助南唐,却非为了一己私利及荣华富贵,全因于此乱世之中,只有依附倚仗其他势力,才能使李碧峰再有逐鹿中原之机,这些年来,刺杀敌军将领,智囊,并非全是大恶之徒,因此,早干下许多违心之事,但还是首遭给人这般当面喝骂,且更是如此一个少年,叹了口气,说道:“各为其主,于此时势也没有什么好说。”
但盛怒之下的张出尘,却感觉不到徐铎语意之间的无奈及愁意,听他说得轻松,怒道:“然则当年你于接天峰上,挡
徐铎心中一震,顾落阳因自己的关系,最终弄至毒化飞灰身亡,此事虽已过多年,但至今一直梗梗于怀,哪想到忽地给眼前这个连名子也不知道的少年正直斥其非,心中一动,双手疾伸,捉着张出尘的双肩,正色说道:“你是否姓张?”
张出尘一愕,他于盛怒之下,把心中所想说出,便没有考虑到丝毫后果,此时忽地被徐铎抓着,心中一惊,直看着徐铎面上的紧张神色,遂摇了摇头,说道:“不是。”
徐铎缓缓地道:“那小兄弟姓甚名谁?”张出尘正色说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黄泉冥龙古厉生就是区区
张出尘一愕,他本以一道莫名怒气,把心中所想吐出,浑没想到后果,但想不到以徐铎的超然身份,武林地位,被自己这般一个后学晚辈直指其非,却没有丁点儿驳斥之意,相反脸上露出了十分悲愁的样子,深自悔惭,确是始料不及,而张出尘看着徐铎面上的哀痛之色,敌意顿减,说道:“顾前辈深得无念禅宗真传,武功出神入化,即使掉下万丈深渊,相信也能化险为夷。”
徐铎微一凝神,摇头道:“顾前辈武功深湛,堪称当世无双,可惜身中万毒宗奇毒,终至无幸。”
张出尘淡淡地道:“佛门神功,渊博无比,以顾前辈之能,当能以神功把剧毒驱除。”他一直以来,皆深信义父顾落阳之能,即使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其消息,都道是因为毒伤盘结体内,故
徐铎听
“嗡”的一声向起,张出尘的耳中,再也听不进任何声音……
“毒化……飞灰?”张出尘嘶哑着的声音向起……但这只是他顺着徐铎之言,喃喃自语,便连他自己,脑海尚自一片空白……
徐铎本身,亦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及过当年之事,便连自己也不知为何,会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不住说着往事,或许,今天跟黄婉铃的见面,使井澜不波的思绪亦乏起涟漪,又或许,张出尘的指斥,掀起了他多年来干下违心之事的无奈难过,又或许,张出尘的说话,使他早己深
雷一虎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纠葛,不甚了了,但看着徐铎侃侃而谈,连他如此人物,也称作无双的一招,不禁有点神往,奇怪的是一向嗜武的张出尘,听后却还是双目空洞,眼神呆滞,拉了拉张出尘的衣袖,低声说道:“师父,怎么了?”
张出尘闻声回过头来,看着了他,但脑中却有一个声音不绝向起……
“义父死了!”
张出尘嘶哑地道:“顾前辈……临终……前……的一招……到底为何?”
徐铎豪兴一起,再不打话,双目一闭,雷一虎心中一凛,只感到身周附近的气流,以徐铎为中心点,急涌而至,倏地感到脚步不稳,而身上再无气力的张出尘更是被那股拉力吸扯过去,忙把他抓着,徐铎说道:“还请站到十丈之外!”
雷一虎大吃一惊,忙拉着张出尘走得远远的,躲
只见徐铎倏然睁开眼来,清啸一声,猛地向着身前的一株大树急奔,擅使刀招的他此刻却紧握拳头,而一直围
“轰!”
一拳过后,气劲顿止,漫天飞叶,徐徐飘下,徐铎双手背负,霸道之气敛,回复了平常的温文之态……
张出尘霍地甩开雷一虎之手,向着那被轰的大树冲了过来,呆呆看着,默然无语,雷一虎跑了过来,却张大了口,说不出话来……
只见那十分粗壮,需要十人环抱才可围着的大树,竟被一拳之力,贯穿树干,随手打断,雷一虎绝想不到,世间竟能有如此武功,可是看着那倒
徐铎看着他们的反应,微笑道:“此招若由顾前辈亲自施展,威力绝对
张出尘闭起双目,抚着树干断口,回想着这种强霸无匹的拳招,确是出自义父的手笔,知道徐铎之话不假,心中一酸,便欲掉下泪来,但他绝不能
徐铎于随手模彷之间,竟能打出当年顾落阳的绝拳,尚沉醉
雷一虎正色道:“请问先生是否认识,一位二十来岁的青年,随身系着一柄旧刀,武功甚佳,擅使如徐先生般的螺旋内劲?”徐铎听着一怔,说道:“那应是徐某的表弟李碧峰,你见过他?”
雷一虎听着,心中一凉,哪想到自己的仇人,竟是那名满天下的南唐李碧峰,而武功深如渊海的徐铎,更是其表兄,莫非此生报仇无望,张出尘此时已走了过来,淡淡地道:“也没什么,只是令表弟不早之前,曾于沙场之上,斩杀了我这位徒儿的义父罢了。”
徐铎听罢,方知道原来眼前之人,竟与李碧峰有着血海深仇,“嗯”了一声,已不知该再如何措辞,张出尘续道:“若徐先生今天不
徐铎暗叹口气,他虽曾替李碧峰除去霸业阻碍,但本身绝非滥杀之人,此刻虽明知他们与李碧峰有仇,又岂能出手除之?但自己
雷一虎的心情翻涌之极,既喜于终得知杀死雷安民的凶手身份,却又忧于面对着如此神话般的武林高手,恐怕终生也报仇无望,但张出尘的武学十分深湛,既答允传授自己能够报仇的武功,当可放手一抟,向他望去之时,却见他的面色一片苍白,双目通红,状甚痴呆,雷一虎吃了一惊,急道:“师父?”
张出尘霍地双膝一屈,跪
“出尘!”
说话之人,语音雄亮,张出尘猛地睁开眼来,向
只见说话之人,笑意映然,长身而立,竟是已然英年早逝的赵匡济!
但使得张出尘最目瞪口呆的,却是
只见那人粗布麻衣,却难掩其涛天霸气,面上神色不怒自威,却又流露出无限的慈爱之色,正是张出尘朝夕思念,才刚刚从徐铎口中得知其死讯的无念禅宗第一高手顾落阳!
多年以来,张出尘对顾落阳与赵匡济都是无日或忘,只时甫一醒来,竟看到他俩,狂喜的他也再没空理会如此梦幻之事,熟真?熟假?
“噗”的一声,张出尘已疾冲上前,紧紧的搂着这两个
顾赵二人互望一眼,微微一笑,却没有答话,但对张出尘来说,世间之中,已再没有比此二人更为重要……
“出尘……”
一把轻柔软弱,却又甚为好听的声音,直传入张出尘的耳中,他一听之下,心中一阵狐疑,盖因他从没听过这个声音,但不知为何,却好像对此呼唤有一点丝丝的记忆……
他缓缓地回过头来,只见
看着如此仙人般的女子,张出尘便全然呆着,没有说话,而那女子看着了他,却满脸怜惜之色,缓缓的伸出手来,轻轻抚
那女子满意地笑了笑,却没有说话,张出尘欲待再问,猛地看到,那女子身后站着一个男人,此刻踏前一步,左手伸出,搭了
来者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张出尘……
而张出尘亦呆呆的,把自己的目光,从那刚被称为“妈”的女子上移开,投放
张出尘打量此人,只见其身形与义父一般高大,面貌俊朗,少了义父的那一份粗豪霸气,但龙眉虎额,凤眼生威,没有散
倏地之间,张出尘的眼中,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神色,即使素未谋面,但从那女子的神情,及一份血浓于水的感觉,他已知道了眼前此人,便是自己的生父,传闻中那杀人如麻,卑鄙无耻的开山动地,破天魔拳张无争!
他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刹那之间,他便完全接受不到这个事实!到底现
随着这一步之退,那男人眼中倏地闪过一丝怒意,张出尘霍地感到,一股威灵莫敌的气势从他身上急涌而出,涛天气劲便把自己锁得动弹不能,猛吃一惊,那女子忽地
“义父……这……”
但顾落阳并没有任何回应……
张出尘忙回过头来,只见背后空空如也,适才还站
“义父!!!!!!赵大哥!!!!!!”
他勉力的想爬起身来,可是全身酸软乏力,便怎样也撑不起身子,急得泪也快要流出,猛地再次回首,只见那感觉上极像自己母亲的女子,与及怀疑是自己生父的男人,亦像顾落阳及赵匡济般消失不见,而本来灯火通明的四周,却霍地缓缓的变黑起来,张出尘惊恐之下,张口大叫……
可是他的叫声,便连自己亦听不到半点……
“哇啊!”
张出尘猛地睁开双眼,撑起身来……
一把熟悉的声音向起,说道:“出尘!你醒过来了?”
张出尘还未回过神来,心中十分激荡,适才所见,是于此世上,最为牵挂之人,但霍地全数消失不见,如虚似幻,现下一虚然来,眼前所见,却是真实不虚的义兄赵匡胤,面上满是紧张的神色……
张出尘虽惊魂未定,还是点了点头,答道:“是……的,有劳……赵大哥担心。”
“张兄弟又是这样,说走便走,需知道现时青州城中,可不大太平,你现下武功全失,有甚么失闪可十分危险。”说话之人,语气中充满了怪责之意,正是赵普。
张出尘心情极差,闻言冷冷地道:“我虽武功全失,但要取我性命还不是易事。”赵普冷笑一声,欲待再说,忽地听得一声咳嗽之声,顿时止住不说,只听得一人忽道:“出尘为武林正道出力,实
张出尘回过头来,不禁讶然,只见说话之人,竟是先前一直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