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画网小说 > 修真小说 > 桃花 > 第101章 兵家修行
陈青牛回到自家院子,刚刚让木偶去打水清洗毛笔,就有一道白色身影穿墙而至,不过越墙之时,浑身上下,瞬间燃起一团团淡金色烈火,它使劲扑打了许久,也将其一一熄灭。
并非实物,只是幻化而成的那一袭雪白衣裙,已是破败不堪,故而有些春光乍泄。
陈青牛饱览春光,眼睛都不眨一下。
面貌绝色的“美妇人”恼羞成怒道:“我孩子们不过是
陈青牛笑道:“我早已说过了我的道理,现
它一咬牙,道:“只要公子愿意起这一道符箓,我愿意让一双姿色、根骨俱是最佳的孩子,
这头狐嘴中的金石笺,哪怕是对富埒王侯的修士而言,也极为名贵罕见。相传是上古皇帝君主祭祀天地、封禅山岳等“大礼仪”时,所用的礼器信物之一,有关金石笺的制造工艺,早已失传。不知多少仙家匠人想要重新制出此笺,奈何无一例外都失败告终。所以此物每用一张,这世间便少去一张。
金石声,纸上生风雷。
世间笺有千百种,皆是小幅,唯有此笺制成之时即巨如地衣,传闻每一尊佛皆等人高的《千佛图》,就是画
狐妖修行,主要是汲取人气,所以迥异于其它妖魅怪,狐妖是越早入世越好,越容易获取修道机缘,当然其中惊险也不会少。
狐魅不觉得一个聪明人,会拒绝这笔交易。
它安静等待自己想要的答案。
陈青牛沉默许久。
大街之上,更夫巡夜,骤然响起一阵杂乱无序的敲更声,有人拉开嗓子高声喊道:“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往往是两人结伴,一则需要其中一人一手提灯笼,一手持铜锣,另一人负责梆子敲更。二来有个说法,子时过后,尤其是打最后一更的时候,阴气最盛,阳间刚死不久之人,因为这样那样的理由,尚未去往酆都鬼门关,所以滞留阳间不曾投胎,往往
回头巷附近的这块地方,更夫刚好是那座寺庙的住客,中年道士老年僧,敲更巡夜了十来年了,虽说有些时候道士喝高了,会胡乱敲更,会大喊大叫,习惯了就好,毕竟也没折腾出什么晦气事,对于听惯了战鼓、马蹄和厮杀声响的军镇百姓,一点吵闹实
塞外狼烟多于炊烟,久经沙场的老人,谁不是铁马冰河入梦来。
其实敲更有诸多讲究,只不过一僧一道的不讲究,从没人追究,久而久之,也就随意了。不过更多时候,道士都懒得巡夜,让老僧独自
深沉夜幕中,一点灯火缓缓向回头巷移动,两位更夫直到走到头,正是陈青牛和小筑小雾姐妹两栋老宅的中间。
中年道士睡眼朦胧,打着哈欠。
今夜被惊醒过一次后,这趟巡夜敲四更,他估计是睡意也没了,就破天荒参与其中。
老僧并未深入回头巷,隔着一段距离,望向陈青牛那栋朱漆斑驳的老旧宅门,轻轻低头,默念道:“见见见,非见非见,见非见。闻闻闻,不闻不闻,闻不闻……”
道士实
老僧人脸色悲悯苦相,默不作声。
就像是山野乡村的憨老翁,一辈子给人欺负习惯了,八竿子打不出个响屁。
僧道两人循着原路返回,老和尚回头望去,中年道人调侃道:“见鬼啦?”
老僧叹息一声,显然不想搭理这个脾气恶劣的老邻居。
回头巷的院子那边,陈青牛眨了眨眼睛。
它气态雍容,眨眼。
陈青牛再眨眼,它也跟着。
这一次,他们干脆就是同时眨眼了。
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狐魅,好似被陈青牛的幼稚动作逗乐,嘴角翘起,眼眸眯起,露出两个小小的酒窝,笑问道:“仙师,怎么说?”
陈青牛沉思许久,道:“你拿出一幅金石笺,今夜风波就算平了。不过接下来,你需要安排几位徒子徒孙,随叫随到,可能需要帮我处理一些杂事,肯定不会是危及性命的事情。”
它点了点头,“但我也需要你保证,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泄露我们的身份,无论故意还是有意,只要有人因你获悉我们的身份,我都会当你与我们为敌,那就只能是至死
方休了。小仙师,勿谓言之不预!”
陈青牛点头,“理当如此。”
它秋波流转,“小仙师,那就远亲不如近邻?”
陈青牛脸色如常,回答得有些牛头不对马嘴,“下不为例。”
它掩嘴角笑,深深望了眼陈青牛,倒着飘掠而去,婀娜身姿消失
绘木偶酸溜溜道:“还没看够那头老狐狸啊?”
老。
这个字眼,大概算是女子争斗的制胜法宝了。
陈青牛一笑置之。
琉璃坊,莲花峰,凉州城,铁碑镇,原来到哪里都不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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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镇将主吴震再对陈青牛失望,也不会真把这家伙一直雪
陈青牛也新制度,真正让吴大脑袋记起自己的关键,正是朱真婴按照约定,每旬送往的冰盒,东西的地点是军镇驿站,并不出奇,但是送东西之人,却是凉王藩邸人士,对方
吴震
正午时分,陈青牛回到回头巷院子后,谢石矶正守着石桌上的包裹,不大,但对陈青牛而言,极为重要,是白蛟
陈青牛也没有刻意回避隔壁宅子的偷窥打量,打开行囊,露出一只巧夺天工的雕花锦盒,长宽各两尺有余,盒子上还放有一封书信。陈青牛先打开厚厚的信封,竟有七八张信笺之多,是朱真婴的亲笔手书,除了开头礼节性的问候,接下来没有一个字的废话。提及了白蛟
看到这里,陈青牛松了口气。
陈青牛和小蛟做了一笔长久买卖,表面上当然是互利互惠。
不过小蛟不知道,这其实是陈青牛
否则以小蛟的那点稚嫩心性和浅薄修为,一旦幕后有哪位高人,铁了心要杀蛟夺宝,小白蛟说死也就死了。

信的后边,多是一些两国边境修士的小道消息,那些修士的家世根脚、宗门背景和战斗胜负情况,都有一丝不苟的批注。
陈青牛反复看了两遍,确认并无遗漏后,这才让谢石矶起存好。
打开锦盒的刹那间,便有阵阵寒意扑面而来。
四条被大修士以秘法瞬间冻僵致死的锦鲤,嘴边两根“龙须”,远比寻常江河鲤鱼要长太多,极为瞩目。
盒内,铺有厚厚一层蕴含水元气的特殊冰块,使得锦鲤灵气不会
陈青牛正襟危坐,闭上眼睛,开始以最娴熟的鲸吞术,汲取锦鲤灵气。
四缕气息从锦盒内缓缓升起,如炊烟一般,最后分别从陈青牛耳鼻两处渗入体内窍穴。
足足一炷香后,陈青牛才缓缓睁开眼睛,哈哈笑道:“通体舒泰!”

这大概是所谓的
用他的话说,则是……当爷爷之前先装孙子。
那头任由一袭白裙从高墙拖曳而下的狐魅,也没有捣乱,眼神熠熠。
陈青牛始终没有去看那千娇百媚的狐魅,起身起锦盒,走入正房后,
临近黄昏,陈青牛骑上一匹原本用来驾车的马,独自前往军镇外的那座军营。

谢石矶这次没有跟随陈青牛投军入伍。
这趟进入边军,他是铁了心要走兵家修行的路子,宰相宗一役,已经让他看到一丝曙光。已是武道宗师谢石矶的,不需要这种磨炼,而陈青牛则是不需要她跟
小暑大暑,上蒸下煮。
小暑时分,鹰始击,迎杀气。故而无论人体还是天地之间,阳气都开始喧沸蒸腾。
陈青牛骑马出城后,感慨良多。
谁能想象一个勾栏青楼的小厮,大摇大摆开始领兵了。
这趟出城连当国剑也没有悬佩,留
只带了一本贴身
绘木偶破天荒没要求当拖油瓶。
陈青牛巴不得它别
至于一名宣节副尉该有的甲胄武器和领兵符印,裴老头都已经托人送往军营,无需陈青牛亲自携带。
陈青牛感到惋惜的是自己没能去探骊营,而是
探骊营是铁碑老营之一,也是唯一一座仍然保持营号的军伍,营号来源于专属斥候名探骊,建功无数,探骊二字,寓意从蛟龙颔下摘取骊珠,难度可想而知,当初这支斥候的名声响彻西北边关,朱雀王朝拥有近百支大大小小的斥候、探子和马栏子,如今当之无愧的西凉第一斥候,鹞子骑,几乎是全部照搬探骊老营的建制、训练和律例。
长锋营说是营,也有将近千人的兵力,名义上却是挂靠
陈青牛一人一骑,孤零零向西北方,策马而去。
长锋营驻地
治世出贤相,乱世多名将。
大隋李彦超若非大隋国势颓废,加上朱雀虎视眈眈,以大隋原本文官治国武人低微的畸形格局,恐怕给他三辈子时间,也爬不到如今的煊赫高位。
陈青牛此次兵家修行,当务之急,是寻觅一粒玄妙难测的真意种子,然后就要马上去往古战场,就像找了一块良田,放下种子,生根
营地森严,正气肃杀。
这便是行伍军旅独有的金戈之气。
两名士卒早已持矛拦路,陈青牛翻身下马,又不是什么气焰嚣张的无良将种,做不出那种纵马直入的勾当,给守门士卒验过了官身诰敕,后者说过了主将营帐的具体位置后,毕恭毕敬放行。
这座军营自有其锐气,如旭日东升。
这是朱雀王朝近三十年来,
试想一座铁碑军镇的小小长锋营,尚且如此,那几位将整个玉徽王朝都入囊中的大将军营,又该是何种惊人气势?
长锋营主将是一位中年武人,国字脸,正七品的官身。一看就是性情古板的人物,得知陈青牛领命报道之后,主动走出营帐相迎,还挤出些笑容,亲自带着陈青牛走遍了军营,路上遇上一些个实权的职官副尉,为陈青牛一一介绍,多是三十多岁,品秩差不多,最多比初入军伍的陈青牛高出一两阶,肯定是靠军功或是熬资历辛苦挣来的,对陈青牛谈不上有何殷勤笑脸,却也不会恶脸相向,能靠自己
大抵上,有长锋营主将好心帮忙镇场子,这一路波澜不惊,没有任何意外状况。
所以陈青牛
至于陈青牛麾下那一标队伍,五十来号斥候,前两天就被拉出去铁碑两百里外的边境线,与其他袍泽骑军一同按例巡边。巡边一事,绝非老弱病残能够胜任,说句难听的,如果真是不堪一击的兵马,不就成了白白给大隋那帮兔崽子送头颅送军功了?加上大隋大势颓败,所以边军将领对于麾下的战功犒赏,不遗余力。
所以陈青牛
入夜后,陈青牛就
陈青牛的古怪之处,就
不过世间事,福祸相依,老天爷再喜欢打盹,总归是留给陈青牛一线生机。
蛰龙的夜夜折磨,让失去了天生道胚佛根大机缘的陈青牛,打磨出一副极好的后天武胎。
体内佛家八部众的存
世事无常,命途多舛。陈青牛对此,感触至深,可谓深入了骨髓。
所以陈青牛对于修行,从来不视为什么苦差事。
举个例子,凡夫俗子,牙疼历来是大苦事,那么作为修士,拥有八部众的陈青牛,所受之苦,等于是一个凡人,时时刻刻都承受着牙疼带来的折磨,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而且看不到头。
这样的长生大道,陈青牛羡慕什么?
但是陈青牛觉得越是如此,就越要活得更好。
毕竟,他还有很多风景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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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陈青牛吐出一口浊气,站起身,将那枚青铜兵符悬佩
军营巡夜士卒以及暗哨都算眼尖,也晓得此人身份,让陈青牛的登山,一路畅通无阻。
烽燧按照西凉军例一燧五人,战马四匹。铁碑军镇以北,烽燧大小三百余所,各自相距三十余里,星罗棋布,钉子一般,死死嵌入两国边关版图之上。
陈青牛推门而入后,
人人手里还举着酒杯或酒碗,浓郁酒香弥漫于烽燧。
陈青牛笑道:“你们继续,我就是去烽燧顶楼赏景的,别管我。”
一个魁梧汉子色厉内荏,怒喝道:“你是何人?!为何擅闯烽燧!知不知道,依照西凉军律,我们可以将你当场击杀……”
陈青牛懒得跟他们解释,二话不说掏出随身钱囊,丢出一粒拇指大小的碎银子,刚好抛入一只某人偷偷放回桌面的空酒碗里。
那粒银子
陈青牛拍了拍自己腰间符印,直接走向楼梯,撂下一句,“刚到任的斥候标长,没有找茬的意思,你们喝你们的。银子就当是买酒钱,下次记得给我留一壶。”
有个娃娃脸的烽燧小卒直愣愣说道:“咱们今儿喝的酒老好了,这粒银子至多买半壶……”
不等这个缺心眼的烽子继续说话,就给那魁梧汉子一巴掌拍
那少年烽子继续念叨:“标长而已,哪里能当将军……”
又给身边一名上了年纪的老烽副,打赏了狠狠一巴掌。
少年一脸懵懂委屈。
陈青牛走了两趟楼梯,来到顶楼瞭望台,可能是直辖于长锋营的关系,比起塞外许多烽燧,这座小题山烽燧要更加宽阔齐整,陈青牛一屁股坐
谋而后动的道理,陈青牛当然懂,要不然
只是踏上修行之路后,就很少有这样的机会了,下山之后,更是意外不断,让人措手不及。陈青牛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最多看几步之外的人和事,最多把即将踏出的那一步,给踩得量结实,稳当。
兵家修行,兵器一般用刀、铁枪、弓箭这三样,也有外家拳宗师,横练体魄,修炼出一具金刚不坏之躯,大成之境,能够肉身抗衡神兵利器。
至于剑,是君子之质,于是与战场杀伐颇有冲突,兵家修士选剑,入门不难,但是想要剑道登顶,出神入化,比起练刀要难上太多太多了。尤其是兵家修士之中,剑道宗师数量很少,就
陈青牛想着还是让朱真婴从藩邸宝库里,选一把刀,当然模样不能太花俏,比起寻常制式战刀好些,就足够了。
陈青牛起思绪,转头望去,那个皮肤黝黑的魁梧汉子拎着酒壶,抬起手,晃了晃,谄媚笑道:“将军大人,来点?”
陈青牛做了个管丢掷过来的手势,笑道:“行啊。”
那位烽帅没敢如此不敬,低头哈腰一路小跑,双手奉上,满脸歉意道:“对不住将军,兄弟们今夜没能管住嘴,只剩下小半壶酒喽,下次,下次小的一定让将军喝兴!”
陈青牛仰头喝了口,够劲,伸出大拇指,“不错!”
烽帅笑得合不拢嘴,“将军不嫌弃就好。”
陈青牛摆手道:“老哥你别一口一个将军,我可担不起,传到外边也不合适。我呢,姓陈,是刚来你们军镇没几天,靠着家里还算有点门路,捞了个宣节副尉当当。”
那个
不过这样的话,烽帅倒是更安心了,糙点好,只要人品别太差,他就自信能够笼络好关系,靠着自己一张嘴皮子,以及那点紧巴巴俸禄买来的好酒好肉,与这位年轻将种积攒下一份不大不小的香火情。
不管怎么说,如果真能有个同桌喝酒、呼朋唤友的宣节副尉,怎么也算一桩脸面有光的光事。
不过与此同时,他也默默告诫自己
他咧嘴憨憨笑着,拍胸脯道:“陈都尉,我叫赵大光,是土生土长的铁碑人,祖上三代,都
四颗脑袋拥挤
赵大光哪里不清楚麾下四人的德行,转头压低嗓音,怒喝道:“瞅啥?别耽误了都尉大人赏景的雅兴,一帮粗胚,快滚快滚!”
四人悻悻然退下,不过仍是留
赵有光愤愤然转头后,立即又是另外一张热情面孔,“治下无方,让都尉大人见笑了。”
陈青牛喝着酒,微笑道:“下边军营规矩多,你这里可是个喝酒的好地方,以后我肯定常来。”
赵有光拍胸脯砰砰响,“没问题,陈都尉肯来,是给咱面子!”
陈青牛喝完了酒,跳下墙,把酒壶还给赵有光,“那我就先回了。”
赵有光赶紧弯下腰,“小的送一送都尉大人。”
陈青牛稍稍加重语气,摇头道:“不用!”
魁梧汉子立即点头道:“听都尉大人的!”
陈青牛走下楼梯,很快就离开烽燧,下山去了。
星光下,修长的身影,渐行渐远。
赵有光目送他离去后,酒壶壶口朝下,竟是点滴不剩。

赵有光脸色凝重,沉声道:“以后小心些,一个年纪轻轻就能直接成为宣节副尉的实权将种,喝酒不介意没有酒杯,甚至酒碗都不用,而且还愿意喝得如此干净,这种人,且不论品行好坏、能力高低,总之,肯定不容易糊弄,不是省油的灯啊!所以今后他来喝酒,咱们欢迎,当菩萨供着,但我老赵劝你们四个一句,别想着攀高枝,这个长锋营唯一一位斥候标长,没那么简单,都小心些。”
陈青牛回到营帐后,躺
但是,陈青牛竟然睡得无比踏实。
这一夜,他好像梦到了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