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独博站在府门前,不动声色地看着马车远去。
许天衣掀开帘幕,却看不到母亲的身影,从宋独博送走他开始,母亲姜岚也就正式被软禁了。
放心吧母亲,我一定会救你的,他放下帘幕。
宋独博扭头问一旁的管家:“路上的关系打点好了吗?”
“回老爷,都打点好了,马车到**郡的一路,不会有问题。”管家回道。
“嗯。”
管家犹豫了一下,小心道:“老爷,您这么做是不是……”
“太冒险?为了一个书呆子,不值得得罪王有为那样的小人?”
“老爷自有老爷的考量。”
宋独博一笑:“赌都赌了,就不在乎路上打点关系的这点银子了。拿官途的一线希望,对赌得罪王有为,不值吗?如果到头来,还是只当这么一个九品县令,得罪王有为与否,对我有多大影响吗?”
管家拍马屁道:“老爷远见。”
“从今天开始,不准姜岚出院子半步,派人看好了。”宋独博沉吟一会儿说道,“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都是上等药材。”
“备车,王府。”
王府。
宋独博下了马车,在下人引领下,朝府里走去。
宋独博来府上的消息,被下人最快速度传到了王府少爷耳朵里。
王有为惊讶道:“宋独博来见我父亲?”
下人恭敬回答道:“是,还带了不少礼品。”
王有为端着茶杯,若有所思,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得罪了自己,又有求于父亲?
对于宋独博坏了自己好事,他可是一直记着,事后也清楚了对方的心思,没有一点惶恐不安,反而觉得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赌一个书呆子中举?
如果知道宋独博怕自己暗中阻碍,连送许天衣前往**郡的路上都打点了关系,只怕会笑掉大牙。
他对这個赌注压根没有放在心上,根本不认为许天衣那小崽子有一点机会中举。
万人科举?
出人头地?
在他看来,许天衣和宋独博都是痴人说梦。
虽然没有阻碍许天衣赶考的心思,不过杀心已经有了。
想到许天衣与自己的对话,王有为就心生怒气,他下定决心,一定要将姜岚生的那小崽子杀掉泄恨。
半个时辰后,下人来报:“少爷,宋县令邀您前往琼浆楼,说备下了酒席等您。”
听了下人的话,王有为明白了。
提礼品拜访他父亲,又在琼浆楼宴请他,分明是在为许天衣落榜做准备。
“怕我父亲,又敢为了一点看不到希望的官途得罪我。”王有为啧啧道,“真是胆小如鼠宋独博,胆大包天宋县令啊。”
下人小心问道:“少爷,怎么回他?”
王有为起身道:“就说我马上到。”
无论是从对方县令的身份,还是对方拜访了他父亲,这顿饭他都是要去吃的。
而且,他要在这顿饭上,跟对方定下最后的期限,交出姜岚的时间。
王有为冷笑一声:“既然宋独博你想要豪赌,我就让你看看自己这场赌是多么可笑。”
**郡。
郡城比起望龙县大了很多,也更热闹许多。
市井的鼎沸,让许天衣想起了自己节假日游玩古城时人山人海的景象。
一路十分顺利,宋独博的打点不是一点作用没有,起码免去了一些山贼草寇的麻烦。
马车前往郡城中心,毗邻郡守府的正身楼。
在许天衣这一世的记忆中,正身司是朝廷很重要的部门,相当于历史上三省六部的吏部,负责监督百官和官职任免,当然也全权负责这选拔官员的科举考试。
放在现代社会里,妥妥的组织部。
这时的苏朝,对科举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与历史上连中三元的乡试、省试、殿试不同,苏朝的科举一年只有一次,一次只有一场。
正身司在每道每州每郡都建造有正身楼,行使职责权利,也负责科举工作。
不同于以往学子上京赶考,想要参加科举的学子,只需要前往郡城的正身楼,郡上派人护送,统一前往州城的正身楼。
特定时间,由王城派人下发考卷,各道配合,在州城的正身楼统一参加考试。
许天衣了解情况后不禁感慨:“分明就是高考嘛,连考卷的运送都学了高考,就差邮政专车了。”
许天衣愈发肯定,那位穿越者不是一般人,能统一语言和货币,又改善了科举制度,想来是朝廷上二品以上的大官。
只是以苏朝的社会状况和科技水平,想要保证科举跟高考一样严格和公平,几乎是不可能的。
为了展现王朝对学子的重视,一年半前才建造的正身楼,地址就选在了郡守府旁边的地段,绝对是有钱也难买的繁华地段。
正身楼是一栋五层木楼,在郡城的建筑里算不上高的,也没有奢华的装饰,但每一点细节都严谨板正,大有讲究,给人一种肃穆之气。
到了这里,就不担心安全问题了,敢明目张胆在正身楼对赶考学子动手,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
宋独博府上的人将包袱给了许天衣,就驾着马车离去了。
包袱里除了许天衣的身份证明和几本书籍,还有盖着望龙县大章的赶考证明和几百元钱,足够许天衣接下来参加科举所需。
一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看到许天衣,凑了上来:“兄台,可是来参加科举的?”
许天衣忍不住笑着反问道:“来这里的,没有不参加科举的吧?还有,你貌似比我大,称呼我为兄台,可有占便宜之嫌。”
“贤弟,贤弟。”那人连忙改口,哈哈笑着,“像贤弟如此幽默风趣之人,我还是第一次见。”
许天衣耸耸肩,将包袱往背上一搭。
“倒是忘了自我介绍,我叫张延黎,鲤和县人氏。”那年轻人躬身一礼,“刚才看到贤弟从马车上下来,贤弟是望龙县人氏?”
“张兄都看到了马车上望龙县的字样,何必明知故问?”许天衣莫名其妙这个家伙到底想做什么。
“是是是,请问贤弟贵姓?”
“免贵姓许,许天衣。”
“原来是许弟,实不相瞒,此番叨扰,是希望许弟日后若飞黄腾达,能顺带拉我一把,张延黎必感激不尽。”说着,那年轻人递出一张小卡片。
许天衣低头看着小卡片,有对方的名字和地址,甚至还有这家伙的素描画像。
再抬头看看投过来的一些异样目光,那些人手里也都有这么一张小卡片。
名片?
许天衣下意识对年轻人说道:“人才啊!”
张延黎大笑着又躬身一礼:“许弟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