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校场内,杨清一边看着众军操练,一边和一旁的张嶷说着话。
自从大破李求承之后,这支新兵居多的郡兵的士气军心一下子就被提起来了。经历过战火的淬炼,这支兵马稚嫩之气逐渐消散,一股强军的精气神隐隐滋长。
“伯岐,兵力是否已补充完整?”杨清随口问道。
虽然官军大胜一场,但是也有一定数量的折损,因此杨清还是招募了一批青壮补足郡兵编制。
张嶷笑着回道:“补充完了,官军这次大败夷兵,在百姓中树起了威望,因此应招的青壮颇多,我等挑选委实还费了一番功夫。”
“哈哈,此刻我越嶲还只能编练精兵,不过兵源充足也是好的,说不定日后还得扩军一番。”杨清也笑道:“怎么,你这个中郎将还怕自己手下的人马多了?”
张嶷道:“府君说笑了,嶷自非如此。”
为了奖励张嶷等人的军功,杨清升任张嶷这个别部司马为郡中郎将,雷雄、柳隐、沈达三人为军司马,吕顺为副司马,当然这四人仍是兼着原曲曲长的。
冯冲升任骑兵曲曲长,董宣徐恢二人虽未出战,但仍有守城之功,此番二人功劳也已记在功劳簿上,待日后累功再做嘉赏。
至于基层有功战士也是各有升赏,一时间全军上下无不欢悦,俱皆摩拳擦掌、战意冲天。
而对于保障粮草辎重的文吏,杨清也按功劳大小有所安排。
安上县丞齐休随军安民,颇有功劳,后来又在发还百姓财物一事中秉公持正、处置得当,故杨清已向成都推荐他为新道县令。
县令鲁深主持粮草运输,也有不小功绩,杨清让他将郡府田曹掾一职领了起来。
杨戏官职也有变化,霍坚这个内奸已被查获,他身上兵曹掾的职位自是空了出来,杨清就让杨戏将兵曹掾一职也一并兼了起来。
至于其他官吏虽然尽忠职守,但毕竟功劳不显,此次官职升迁变化再无他人,不过杨清还是集合众吏好生嘉奖抚慰了一番。
“对了冯冲的骑兵曲现在如何?”杨清又问道。
骑兵乃是他颇为依仗的力量,杨清一向很是关心,今天他来军营检视诸军,本想看看骑曲的情况,不料上午冯冲领着麾下骑兵到城外操练去了,至今未归。
张嶷道:“回府君,我等多番挑选招募,总算勉强凑齐五百善骑之人。冯曲长自从骑曲编满后,每日都在悉心调教操练,不曾有半点松懈。”
杨清点了点头,说道:“冯冲骑射之能我一向放心,只是骑兵不比其他兵种,战马的优劣对骑兵战力有着重大的影响。南中马匹虽然矮小,但是耐力颇强,且极擅翻山越岭,这些战马的草料可有备足?”
“府君放心,军中物资缺了哪个曲也不会缺骑兵曲的。”张嶷语气坚定地答道。
“如此,我就放心了。”
有了这五百骑兵,总算可以和高定以骑对骑了,据细作探知,高定麾下骑兵也不过一千多人,现今折损了三分之一,再碰上此贼遣骑兵出战,官军的骑兵也能应对。
而且杨清还知晓双边铁质马镫和高桥马鞍的制作思路,一旦这两物制出,己方骑兵的战力将会有一个质的提升。
不过杨清不会现在就将这两个大杀器呈现于世上,好钢自然要用在刀刃上,这等利器自是要为曹魏准备着的,南中的叛军还没资格享受这等待遇。
再在校场转了两圈,杨清又去各曲营房转了转,来到柳隐所部营地时,杨清远远望见他正与一高大汉子用木枪比试武艺,四周围了一圈兵卒观看。
说来也怪,有人比武较量周围士卒却没有一人欢呼雀跃、嬉笑交好的,众人都是一副凝神屏气的模样。
杨清感到奇怪,正欲向身旁的张嶷发问,走到了近前这才明白二人并非在比武较艺,而是柳隐通过与那汉子喂招来指点众人的枪法。
杨清没有打扰柳隐教学,而是和张嶷站在外圈观看。柳隐的武勇他知之甚祥,尤其是枪法更是一绝,这些人能得柳隐亲自指点想必是练武的好苗子。
杨清如今也算是习武之人,自然看得出对招的那汉子虽然枪法还显得颇为稚嫩,但挡拦拆截之间已有章法,想必此人是在场诸人中的佼佼者,柳隐这才带着他悉心指点。
“伯岐,与休然对招的那个汉子看来底子不错嘛,也是今年征招的新兵?”杨清压低声音问起了那汉子的根脚。
张嶷低声笑道:“好叫府君得知,此人名叫武安,因在家中行二,故而众人平常唤他武二郎。此人正是从流民中招募的新卒,身高体壮,乃是练武的好材料。”
“入营时选拔低层军官,此人连胜几场从而被任命为什长,因此此人在军中颇有名气。”
“休然也是颇为看重此人,常常调教他的武艺。上次与李求承大战这武二郎也在,此人身先士卒,多有斩获。前日叙功,这武安还因积功而升为队率了。”
杨清听了赞道:“不错,此人确是个好苗子,你和休然要多关注下。”
“府君放心,休然对这小子可是宝贝得紧,很是重视啊。”张嶷轻笑道。
杨清点了下头:“那就好,走吧,我等就不打扰休然训练兵卒了。”
武安回到家中时,天已经黑了许久,家里的油灯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见他回来,妻子潘氏连忙去厨下准备饭食,武安则在床头逗弄着两个孩子。
他望着灶台旁潘氏忙碌的背影,只觉人生之乐大抵也就是这样了。
大战过后,为了展现官府对士卒的关爱之意,杨清就下令军营外有住处的军士可轮值回到家中安歇。
果然此举一出,杨清爱兵如子的名声更加响亮,城中军民对他的感激爱戴之情也是愈加浓厚。
一口米酒入肚,武安只觉胸中畅快之极,忽地想起一事,起身走到床前木柱,将挂在上面的布袋取下,啪的一声扔在了桌上。
潘氏和两个子女不知何意,皆是一脸疑惑地看着他。武安笑了笑:“你们看着我作甚,打开瞧瞧不就知道了。”
潘氏闻言白了他一眼,将布袋打开一看,不禁啊了一声,原来是一堆铜钱。两个孩子见到这么多钱也是惊奇万分,忍不住伸手拨弄玩耍起来。
自逃难到安上以后,潘氏身上钱财早已用尽,后来她与武安二人一个进了纺织工坊、一个进了军营,生计有着落之后工钱也多是以粮米为主,钱是少有发的。
因此见到自家夫君一下子拿回如此多的钱,潘氏是又喜又惊,她语气有些忐忑地问道:“夫君,这么多钱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