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太子微服私访秦府,见了雅安。
如今的后者,少了一丝以往的青涩,多了一分成熟韵味,整个人相较之前,出落的更加水灵。
太子明白,这是受到了男人的滋润,变得大不一样了......
「皇兄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我?」雅安抿了一口茶,好奇问道。
「自从鬼界之人与父皇在御书房议事之后,父皇便时常待在御书房内屋中,望着那副画卷,一看就是半晌。
我有些担忧父皇的状态,也寻不到人倾诉,便想着过来寻你。」
他与雅安同出一母,后者与他亦没有夺位的可能,自然能够交心。
雅安秀眉微蹙,御书房中的那副画卷,她自然也有印象,里面封印的乃是大乾开国皇帝佩剑——轩辕斩神剑。
相传当年天下战乱不断,民不聊生,开国皇帝顺应天兆,揭竿而起。
一日被困山巅之时,正欲拼死相抵,结果天上照下一道白光,化做利剑,挥手间,伏尸百万,转危为安。
之后更是借此剑,一路披荆斩棘,登临帝位。
此乃天授神剑!
当然,这故事太过荒诞,皇室子弟只当是传说听听而已,根本不信的。
雅安更是清楚,此传说无非是皇家为了在百姓中立威,增添的一分神话色彩罢了。
但有一点,却不得不说。
轩辕斩神剑只有皇家之人可以使用,虽然威力巨大,但所要付出的代价亦是不低。
至于究竟要付出什么,唯有每一任的皇帝继位之时,方才能从上一任皇帝口中得知。
此剑自封印在画卷之中后,已经有几千年未曾展露剑鸣,如今倒更像是一种皇家象征,摆设而已。
雅安没有将在意点放在神剑上,而是问道:「莫非是父皇担忧与鬼界之人的联盟之事?」
太子闻言摇了摇头:「御书房议事之时,我与其他几位皇弟亦是在场,商议的内容与当初和阿修罗族同盟时,无多少差别。
只是从那赵文和口中得知,三界即将遭遇大难,如今我等皆为大海中的扁舟,随时都会被惊涛骇浪吞没。」
雅安秀眉皱起。
鬼界入侵此方天地的缘由,她也从相公口中得知了大概。
若非鬼界濒临颠覆,也不可能兵行险招。
那觊觎三界的存在太过诡异,即便到了现在,她依旧难以接受。
顿了顿,她忧心道:「莫非父皇已经预见,将来的局面必须祭出神剑,所以才会这般?」
身为储君,太子岂敢乱言,只能叹息出声。
雅安又道:「天监国师那边,是如何回应的?」
「自鬼界之乱结束后,天监国师封闭了登天楼,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人。」
......
浩文院,登天楼顶。
白衣白发的天监国师与秦枫相对而坐。
后者不解道:「听师兄们说,老师您找我?」
登天楼已经封闭许久,他亦有所耳闻,唯有第一层楼供师兄们居住,其余楼层谁也不得攀越。
如今为何又要寻他而来?
天监国师抬眼望来,目露欣慰之色:「不错,鬼界一战,让你对天命道则的领悟更深,看来我是后继有人。」
这话听起来怎么和托孤一般......秦枫挠了挠头说道:「老师说笑了,您与天同寿,乃是天命道则的掌道人,何须让他人传承衣钵。」
天监国师深深地看了一眼秦枫,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结,而是起身问道:「你觉得,何为天命?」
秦
枫微微一愣,沉吟片刻后方才回答道:「因果循环,自有定数,人命天定,此乃天命?」
「你说的不错,天魂、自性,即为天道意志,天道主宰众生。
天要人亡,人不得不亡,天要国灭,国不得不灭,这便是天命。」
「凡尘过客,于天道而言,不过是过眼云烟,沧海桑田,于天道而言,不过是眨眼一瞬。
万物为蝼蚁,顺天道昌,逆天道亡,便是天命。」
秦枫眉头皱起,这番言论听起来,就好像众生皆为棋盘上的棋子,而他们只能任天道摆布一般,让人不喜。
「即便如此,但学生也听过一个道理,叫做人定胜天。
就像老师您,窥探天命,将人族,将大乾数次于倾覆中救起,岂不就是胜了天命?」
天监国师转头望来,似笑非笑,眼中带着一丝悲凉:「若这一切,仍在天命之中呢?」
秦枫错愕,诧异道:「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天监国师没有回答,而是讲了一个故事。
池塘中有一条小鱼,因为不想受困于池塘,所以一直希望有朝一日,可以前往十丈外的山溪之中。
它始终在等待机会,终有一日天降大雨,水漫过池塘,它顺着水流,游入了山溪。
可是在山溪中待的久了,它又觉得山溪太小,想要前往江流。
于是它拼命摆尾,逆流而上,经过不懈的努力,跃过了湍急的瀑布,落入了江流之中。
但它仍不满足,游入了川河,汇入了大海。
一望无际的大海,让它看不到头,它觉得自己终于摆脱了命运,不再是池塘中的小鱼,可是抬头一看,那天空与池塘中所见的并无区别。
它以为自己掌控了命运,却始终都在命运之下。
「......何其可笑。」天监国师自嘲道。
秦枫眉头紧锁:「老师的意思是,芸芸众生便是那条小鱼,自以为摆脱了天命,然而事实上,这一切本就在天命之中,我等从未逃脱?」
若真是如此,那他以往所窥见的未来又算什么?
心情没来由的沉重起来。
「为师的路一开始就走错了,即便经历重重,也不过是从鱼塘落入了大海。
但是你不一样,秦枫,你未生在鱼塘之中,你便是变数,你有掀开棋盘的资格,你有登天改命的能力。」
秦枫不由后退了一步,他从未见过天监国师这幅模样:「老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天监国师静静地看着他,释怀一笑:「罢了,你便当是我这个糟老头子活的太久,有些神神叨叨,想找个人倾诉......」
「你且退去吧。」
秦枫张了张嘴,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