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北城的夜总是与南城有着些许的区别,车水马龙是为南城,灯红酒绿是为南城,而嗜血成性是为北城,杀人如麻是为北城。
为此北城的夜总会在空气中弥漫着一丝的血腥味,高渐显不喜欢这种味道,每每深夜时分,他总会落坐在北城最高的阁楼之上,淡然的观看着一切。
一壶烧刀子,两盘花生米便是他唯一的乐趣了,这位落魄堂主不喜欢在这个时间点身边有人,因为在他看来只有这北城高阁可以眺望那座高山,可以让他想起那段短暂的美好。
世人总说上了年纪总会避免不了想想以前开心的日子,这个世界少有人没有属于自己的深刻回忆,恰如那高山道场里的和蔼面孔,又恰如深宅大院里的相思愁容。
这些对高渐显来说是一辈子都无法斩去的世俗之事,自从听从了那人的言语,高渐显只觉得这几年的生活过的很难,但两杯酒下肚,他又觉得不难了。
毕竟一直都有一副慈爱的面容印在高渐显的心间,不管怎样,只要这次事情可以办成,大概在这个世间上唯一待他好的那个人就可以回来了。
又两杯酒下肚,高渐显的脸上泛着微红,细长的双指捻了盘中的一颗花生米,高阁下的吵闹声有些刺耳,高渐显很不喜。
轻轻的一挥手,那颗花生米便破空而去,只稍片刻,楼下的吵闹声便静止了下来,但场面却格外的血腥,一具具尸体躺在地上,血流成河。
“快了,你总说这世间上美好要比苦楚多,儿时的我需要你照顾,以后总该让我带你去看看这世间的美好吧!”点点热泪出现在高渐显的面颊上。
……
春满楼的春色因为这几日的事情褪去了许多,倒是有了几分的安静,李富平独自一人坐在最高层的雅间露台上,张凤仪并没有在其身旁。
少年面前摆着几支竹笔,笔身上有着几幅画像,细细观之,有那九尾妖狐;有那小虎妞;有那唐和尚;有那道士孟李;甚至连扈三娘也在其中。
少年难得脸露苦涩,手中的笔刀抬起又放下,在另一只手中,一支算是半成品的竹笔静静的躺在手心当中,笔身上有着半幅画像。
“高渐显!落魄书生,为何你这般的难以琢磨!”李富平呢喃,目光眺望北城的方向。
恰如此时北城那边的高阁也有一道目光眺望着这里,两个书生隔着一座江城抒写了自己心中的苦闷。
张凤仪在和小虎妞嬉戏玩闹,小柳越在其一旁静静的待着,也不言语,自从答应了李富平的请求,小姑娘心中所想的总是躺在隔壁楼的和尚哥哥。
王小,王大二人借着春满楼的厨房在捣鼓晚饭,孟李本想上雅间去骚扰骚扰李富平,但当他踏到雅间门前时便退去了,在离去前一气化三清,留了一道化身守在了门前。
“你总说姓李的不如你,我曾断言未必,现在看来,我的眼光要比你好些,世间之事总是这般的弯弯绕,可也总会柳暗花明又一村。”
孟李离去时,脸上的表情看上去很开心,雅间周围泛起淡淡的气意,虽不是道意,不是佛意,亦不是那丹青之意,但是这股气意,孟李却很熟悉。
毕竟大道千万,却归于一途,这股气意虽然薄弱,但却触及到了道之本源,此时的李富平修为在渐渐的提升,最为主要的是在蜕体跨蜕灵之境便可感悟蜕凡境感悟,普天之下,不超过一手。
雅间的李富平并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变化,他只觉得眼皮渐沉,便梦了过去,而北城高阁上的那位竟然也在同一时刻踏入了梦乡当中。
……
巍巍青山,轩辕道场的清晨总是这般的清净,轩辕礼最喜欢做一件事就是在鸡鸣三声之后,跑到这些个徒弟房屋内,挨个的做一些不符年龄的事情。
今日亦如往常,今日也亦有些许的区别,轩辕道场的一干弟子的脸上都被画满了黑眼圈,唯独一个单薄身影的小男孩除外。
小男孩独自躺在道场大殿的屋顶,翘着二郎腿,沐浴在阳光下。
轩辕礼还是和往常一样训斥着道场上的弟子没有本事,可是这一次众弟子的表情十分怪异,一个个都在努力的憋着笑。
终究是有一个小男孩没有憋住,大笑了起来,轩辕礼这才反应过来,借着道场的水缸子,轩辕礼看到了自己脸上两个又大又黑的眼圈子!
“李!富!平!”三个字从这位大师的嘴中喊了出来!房顶上刚被阳光哄睡着的小男孩被这惊天怒吼声给惊醒,起身四处张望,结果一个踉跄跌下了屋顶。
小男孩起身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十分不满的喊道“叫本掌门做甚!”
听到小男孩称呼自己掌门,道场中的众弟子再也忍不住,一个个哄笑了起来。
轩辕礼十分想要教训眼前这个小徒弟,但奈何当初是自己定的破规矩,这会儿也没法破。
“早知道当初就不定这蠢规矩了!”宗师刀尊轩辕礼此时就像一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一般,满脸的委屈。
“做嘛耶!师傅这是要施美人计嘛!你也太看不起本掌门我了!你就是拿这个考验本掌门嘛!”小富平一脸正色道。
这让轩辕礼更无言以对,道场中的弟子连忙拍手叫好!轩辕礼再也扛不住这丢人的场面了,急忙御刀而去。
“师傅,别走的那么急嘛!你还没给我做掌门授予仪式呢!”腹黑的小富平这几句话,让远处的十五境大能轩辕礼狠狠的跌了一跤。
“掌门师弟,你把师傅气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就是,就是,掌门小师弟!”道场上的众弟子议论纷纷。
李富平潇洒转身说道“还能怎么样?本掌门宣布!今天不练功,各自散了吧!”
“掌门师弟万岁!”
“万岁!”
李富平很享受这些师兄们的追捧,就这样,轩辕道场本来应该进行的早练就这样离谱的结束了,众弟子又说又笑的离开,人群渐尖消散,最终整个道场上只留下了两个小男孩。
一位便是刚刚上任的李掌门李富平,另一位便是整个轩辕道场里仅比李富平大的高渐显,二人算是至交好友了,毕竟某位新掌门总是厚脸皮的去蹭饭。
“高师兄,今儿个伯母做什么好饭呐?”李富平摸了摸自己的小肚皮,十分期待的问到。
“你啊你,总是这般的调皮,师傅就是那么一说,你还真就做了!”高渐显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唉!打住啊!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怎么只许师傅每天整蛊我们,就不许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啊!”
“好好!说不过你!走吧,我母亲这会儿应是八饭做好了!”高渐显头也不回的离去。
“唉,高师兄你倒是等等我啊!再说了刚才属你笑的最欢!”李富平的一席话,让高渐显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轩辕道场的后山有一茅草小屋,此处便是高渐显的家了,自高渐显记事起,这里便只有他与母亲二人,偶尔师傅会来走动走动,这之后便是李富平来的最多。
高氏身穿破旧麻衣,坐在灶台前看火,某位十五境大能在一旁不断的哭诉着今早的遭遇。
“宁宁,你说我冤不冤!我这还有一个当师傅的样子嘛!告诉你啊,今早就属你家笑的最欢!”某位十五境大能原来是躲在了这里诉苦。
“轩辕师傅,这也怪不得那两小子,还不是您说的,谁能在你脸上画黑圈,谁就是下任轩辕道场的道主啊!”高氏起身将灶台上的笼屉掀开,一个个热气腾腾的大馒头映入眼帘。
“我那不是为了激励这帮不成材的嘛!”轩辕礼的话显的十分没有底气。
此时远处传来了李掌门的稚嫩声音“伯母,饭好了没!我都快饿死了!”
“唉,这就差不多了,你和显儿在院里把饭桌支一下。”屋内传出高氏的慈爱的声音。
只一会儿的功夫,一锅粥,几盘小菜,一笼馒头摆在了饭桌子上,四人围成了一圈坐了下来。
“伯母,我是真羡慕高师兄啊!有你这么一位长得漂亮,手艺还这么好的母亲。”李富平一边往自己嘴里塞饭,一边夸到。
“哈哈哈,富平就是会说话啊,不像我们家这小子,木讷的很,来来,多吃点。”高宁宁被李富平夸的是喜笑颜开,连忙往其盘子里加了许多菜。
“小小年纪,就知道阿谀奉承,走歪路!长大还了得!”一旁的某位刀尊满口的怪语。
“哼哼!师傅我觉得有必要等我们吃完饭就召开掌门传位仪式!高师兄做个见证,伯母嘛,到时候可以一定得来看啊。”李富平义正严辞的回应道。
“行,你高伯母到时候一定给你捧场!”
“娘,给我师傅点面子,人今天本来就在我们这些弟子面前丢完脸面了,总不能到你这还是没脸没皮吧。”高渐显真的是语出惊人。
轩辕礼被呛的是连连咳嗽,连忙说道“好徒弟,你的心意我明白,但咱就是说,这话能不能别说的这么怪啊!”
高宁宁连忙拍了拍轩辕礼的后背,并“狠狠”的瞪了一眼自家这个傻孩子,而高渐显和李富平二人则是在饭桌子下面暗暗击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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