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加巷,周家小院。
周悠然坐在古琴面前,继续折磨几人的耳朵。
王安靠在厨房门口,望向摇晃的树影,没有人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许典又在练刀。
周大顾跟朱小五坐在小院里,面前是吃剩下的酒菜。
周大顾提提手上还有半坛的黄酒:“王……典哥,帮忙去打些酒吧!”
许典点头:“多少!”
“十斤!”
朱小五睁大眼睛:“十斤,你要喝死?”
“今日,我只想喝死你,或者被你喝死!”周大顾低声说话。
他端起酒坛子,桌子上放着六只陶碗。
黄酒从坛子里倒出,金色阳光更是给酒带来不一样的色彩,它迷人,也让人诚实。
周大顾放下坛子指着桌子上的酒碗:“一杯酒,一个问题!答案满意,再喝下一碗!”
门口,指点完周悠然琴艺的白花红,迈着步子走到他们面前蹲下。
她望着酒,看见酒碗里装着的太阳:“我能不能也参与这个游戏?”
正愁没有帮手的朱小五,眉毛翘起:“自然是可以,都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一块玩的!”
“不行!”周大顾嘴里出来不一样的答案。
他低头看着白花红的鞋面,摇摇头:“你要是贪酒,也可以喝,但是不不参与,这个问题!”
他担心,喝多了的姑娘,会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对面的少年可是大赢的王爷,若是让他听见白花红的身份……
周大顾担心姑娘的安全。
“行!”她低着头,脸上挂着浅浅笑意。
白花红从门口搬一把竹椅,坐在桌子旁:“我帮你们倒酒,也防止你们谁作弊!”
周大顾一只手伸进怀里,指着酒碗打哈欠:“第一个问题,你跟陛下什么关系?”
“这么简单?”朱小五露出得意,开口直说:“我是五王爷,自然就是陛下的五叔了!”
周大顾从怀里伸出手,面色不动,饮尽碗里的酒。
白花红提着坛子倒满,她对此并无诧异,朱小五的身份,好查也不好查,你要是去市面上查,那肯定是查不到。
但,你要是关上门,在床上睡觉前,问周悠然,她还能不跟自己的好姐姐说?
朱小五搓着手开口:“该我了!你是怎么搬倒杨家的,我这几天一直跟你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见你干过什么,只看见你早上去了州牧府!”
“杨家在青雪府可是大树参天,去一趟州牧府就能弄倒他们,这里面的事,肯定不简单,你到底做了些什么我不清楚的?”
白花红也提起兴趣,看着周大顾。
王安那小子,从厨房端出一碟花生米,好奇地搬把小凳子坐在桌子边。
周大顾深思片刻:“你这个不算一个问题,是好几个问题套在一起,我只能回答你,最初的问题!”
“真正弄倒杨家的,不是我!是两帮人动的手!”
朱小五摆手摇头的大喊:“你这不公平,啥也没说啊!”
“谁让你问都问不到重点的!快点喝,然后下一个问题!”
朱小五勉强喝了这杯酒:“你来问!”
“今天,在州牧府的是你吧!”周大顾开口。
“是我!”
周大顾喝尽碗中酒。
“那两类人是谁?”朱小五还是回到这个问题,看来今日他不解决这个问题,怕是觉都睡不着。
“杨德祖看不起的屁民,他爹想搞死的对手!”
朱小五喝完碗中酒:“先别急,这一次算我输,我连喝三碗,你完整的告诉我,你是咋搞的,顾哥,求求你了!”
周大顾指着酒碗:“先喝!”
他满意地看着红晕挂脸朱小五,开口说出憋在心里好久的答案:“你慢慢喝着,我慢慢给你讲!”
“州牧府里,你也应该听我说个差不多!”
“我先以贪婪,勾出欲望,欲望驱动杨德祖,他对我的蔑视,让他下手时候,丝毫不畏惧,没有敬畏,自然会越来越膨胀!”
朱小五点头:“这些我清楚,可你是怎么办了杨同知的?”
“不是我办的啊!”周大顾很无辜摊手:“他是个官,官场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从府学小道消息得知,杨同知还兼任青雪府司马!”
“青雪府靠近边关,边关的司马权利巨大,这事,你不会不清楚吧!”
“有不知道多少人惦记着他的席位!”
“这段时间,陆通判突然不再对我动手,而杨德祖又一直横跳,但他只是跳,却从来不亲自出手。”
“有件事,他说的很对,我只是军户的儿子,他们要对付我,暗地里很容易!”
“可他却一直不动手,那时候我就清楚,杨家跟陆通判有交易,而他一直不动手,就是因为背后的交易没有达成,杨家不能先付出报酬!”
周大顾丝毫不避讳,捏一颗花生米放进嘴里:“这个报酬就是除掉我!”
朱小五迷离的眼神中,透露一丝清明:“所以,你清楚,陆通判跟杨家貌合神离的关系!可仅仅如此,你又怎么确定陆通判,在杨家落难时候,一定会出手?”
周大顾端起酒碗,敬朱小五一碗:“你清楚不清楚,让陆通判对付我,是左相的命令?”
朱小五点头:“清楚,这件事不算秘密,陆通判从来都没有隐瞒,想查很简单!”
周大顾一只手放在怀里,另一只手托着酒碗,一饮而尽。
他指着桌子酒碗开口:“因为,杨家没有搭上左相这辆车!”
“再送你一个回答,杨同知继续兼任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说明左相那边的人,还没有放松对司马职位的争夺!”
“若杨家是左相的人,那他肯定就已经兼任司马!”朱小五拍手叫绝:“周大顾,我想不出,你这颗脑袋里面装了什么才会如此聪明。”
“朝廷,这种大事,你随便就能推演出!”
“可,这只是一个通判,同知可是比通判大的!万一,其他人帮杨同知呢!”
周大顾将四个盛满酒的酒碗放在面前:“每个酒碗,都是搬到杨家的人,想知道他们都是谁吗?”
朱小五没有废话,端起一个酒碗喝尽。
周大顾接过酒碗,放在桌子上:“郭府君,我蔡县郭县令的亲爹,我来之前,郭县令给我一封信,让我有事找郭家!”
“郭县令在我身上压宝,我若是遇事,郭府君就算不会帮我,也不会害我!”
朱小五继续喝酒。
周大顾开口:“陆通判,刚刚说了,他跟杨同知关系复杂,两人既合作,又敌对!”
“他要借用杨同知的黑手套力量,却也要提防杨同知借他,交好左相!”
“我们这位通判大人的目的一直很简单,就是要当官,当大官,他成为左相的狗,也不过是一场交易。”
“现在,我摆在他面前一个选择,是直接打倒杨同知,向上成为同知,向下可占司马职位!”
“还是继续,愚蠢的讨好左相,保下杨同知,再让他对付我!”
“是你,你会怎么选?”
朱小五点头,一饮而尽第三碗酒。
周大顾将酒碗放在桌面上:“杜州牧,我的师伯,我来青雪府就是他的安排,我不确定他让我干什么!”
“但,只要我展示自己的价值,让他看见我的用处,他一定会帮我!”
“他需要我,自然会保下我,而且他要做的事,跟青雪府有关系。”
“杨同知,对付我,那他肯定不是杜州牧的人,杜州牧想要做更大的事,自然需要更多自己人。”
“我给他一个机会,搬开杨同知,这块挡路石头,你猜他会不会要这个机会?”
朱小五忍住呕吐:“我实在佩服你,周大顾!”
周大顾有些心软:“喝不下去别喝了!”
“咦,看不起谁?”原本要吐出来的朱小五,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说!”他捂着嘴,还不忘记发问:“这最后一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