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林阮儿耽误了一些时间,所以众人没有赶到可以落脚的驿站,离前方的镇子也尚且有些距离,便干脆留在了树林中过夜。
篝火边上——
已经休息了一下午的林阮儿正靠在树边,手中拿着苏蔓蔓递给她的半张烤饼。
“你就只吃这点东西?”
见她吃完了饼便坐在原地不动了,苏蔓蔓有些不放心。
那边墨影等人抓了野味回来,正烤的香气四溢。
她想去给林阮儿拿一些,林阮儿却阻拦道:“不用了,苏老板,我随便吃点就可以了。”
说着,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咕”的叫了一声。
那声音异常明显,动静大的连苏蔓蔓都听的一清二楚。
接着便看林阮儿忽的红了脸,似是有些难为情的低下了头。
“你这不是还饿着吗?”
苏蔓蔓有些无奈的看着她,随即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道:“林姑娘,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还是在担心什么?”
被她说中,林阮儿神色微微一僵。
江云萝恰巧拎着一只烤好的兔腿过来,闻言递了过去,问道:“又怎么了?”
“没怎么。”
林阮儿赶忙摆手,怕江云萝觉得自己麻烦。
兔腿也没敢接。
苏蔓蔓便替她接了过来,又塞进她手中。
“不是肚子方才还在叫吗?怎么不吃?你该不会是怕自己这点放量,会把我们吃穷了?”
林阮儿眉心一跳,捏着兔腿的手指也跟着一紧。
明显是被说中了心事。
那兔腿被烤的滋滋冒油,又撒上了特殊的香料,香气不要命的往鼻腔里钻。
林阮儿忍不住吞咽了一下。
终于小声道:“我只是……不想白吃白喝那么多……能果腹就好了……”
“嗯?”
江云萝一挑眉,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开始纠结此事。
但见林阮儿似乎是真的很在意,便直接道:“谁说你是白吃白喝了?你不是说了,回去之后会给我钱的吗?那你这一路的开销,就算是赊账,还怕什么?”
她说着,递给苏蔓蔓一个眼神。
苏蔓蔓瞬间会意,也赶忙接话道:“是啊,我记账可是很厉害的,保证每一笔都给你记得清清楚楚,现在你可以放心吃了?”
“我……”
林阮儿有些被说动了。
她心里清楚的很,江云萝看着有些不好接近,实际却是面冷心软。
说是给她记着,可她贵为郡主,哪里会在意这点小钱?
她今日闯了祸,耽误了时间,郡主也丝毫没有生气。
回去之后,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在见面了……
哼。
那些传言竟将郡主说的那么离谱!
郡主分明是再好不过的人!
苏老板也是!
“行了,吃吧,吃完了早点休息。”
凌风朔找了过来,江云萝便没再多说,转身离去。
怕她当着人不好意思吃,苏蔓蔓也拍拍她肩膀,起身去找陆霆。
林阮儿微微松了口气。
手中的香味实在是太具诱惑力,她终于再也忍不住举到了嘴边,打算狠狠咬一大口!
还没等进嘴——
却感到有两道异常明显的目光似乎正在看着自己。
微微侧了侧头,林阮儿对上了顾尧那不能再明显的似笑非笑的神色。
动作一僵,她下意识便背过了身子。
还不忘回头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
顾尧见状顿时有些失笑。
方才她们三人的话,他都听见了。
所以……
她是因为白日里自己的那些话,不想白吃白喝,这才误食了有毒的果子?
呵。
倒是比他想象的有骨气的多。
就是脑子不太够用。
在抵达都城之前,但愿这位林大小姐别再出什么幺蛾子!
次日——
众人天色一亮便早早的启程,不过半日,便抵达了一处小镇。
再往前,今日傍晚之前,怕是赶不到下一座驿站,因此众人选择在小镇中落脚。
或许是有江唯宁在,江唯誉这些日子已经老实了许多,除了沉默便是沉默。
在客栈安顿好,江唯宁又去找了江云萝与凌风朔。
“你要回去?”
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要辞行,江云萝有些意外。
江唯宁点点头。
“曦儿还在家中等我回去,我答应过她,不会太久,等到了下一座驿站,看你们安顿好,我便先行回去了,之后,我会想办法劝劝父皇……”
江唯宁停顿一瞬,神色有些凝重。
一日不回去面见江容渊,此事便一日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
江云萝与凌风朔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叮嘱他一路小心,便也没再多说。
“还有件事。”
江唯宁在房门口停下:“离开之前,我想再见见唯誉。”
“好。”
凌风朔答应下来。
江唯誉的房间被安排在三楼最里侧,依旧是由住在外间和值夜的护卫层层看守。
江唯宁推开房门,便看到他正坐在床边发呆。
“皇兄。”
见到江唯誉,江唯宁淡淡打了声招呼,神色已不像初见他时那么激动。
这些日子,他只要安静下来,便会控制不住的去想,回去之后,自己究竟会被怎样处置。
有时会觉得,既然此事是江容渊交给自己的,那他便必然有办法保护下自己。
有时又觉得,江容渊既然下旨,命凌风朔亲自将自己押回去,那便说不定已经是把自己当做了弃子。
如此翻来覆去,各种可能轮番在脑海中上演,几乎快要把他折磨的发疯。
竟是想赶快回到都城,得个痛快。
“唯誉,本王明日便回去了。”
江唯宁在江唯誉对面坐下。
江唯誉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他。
接着听江唯宁继续道:“虎符之事,回去之后,我会再和父皇商议,但……”
他停顿一瞬,有些无奈,又或是惋惜的看着江唯誉,沉声道:“但那日在落雁城,半个城的百姓都看到你拿出了假虎符,眼下事情也几乎在整个东莱传来,悠悠众口,堵是堵不住的……”
“皇兄到底想说什么?”
江唯誉目光已彻底暗了下去,宛如漆黑一片的无底洞。
江唯宁叹息一声。
“我会尽力劝说父皇,只是削掉爵位,留你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