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安与皮尔特沃夫。</br>今天的天空，显得分外蔚蓝。</br>领风者们以神力唤来的清风，驱散了这座城市上空的炼金废气和工业雾霾。</br>新祖安的地标建筑，青鸟广场的来往旅客，要比往常更多几倍。他们有打扮入时的双城人，也有肤色不同、穿着各异，很明显来自世界各地的外邦兄弟。</br>现场有些拥挤，但仍挡不住人们脸上的笑意。</br>他们人多但不混乱。每一个人都遵循着青鸟化身的引导，井然有序地站到了合适的位置，静等着一场盛会的序幕拉开。</br>而在着人群环绕之间，在那片开阔的青鸟广场上，正矗立着一组出自德玛西亚凋塑大师之手的纯白凋像——凋像的主角是那些在世界各地的，舍命抗击亡灵入侵的英雄人民。</br>由艾欧尼亚织木师精心培育的鲜花，也正炫彩缤纷地绽放在广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处花坛。</br>一面面崭新的青鸟旗帜，就在这人潮涌动、花团锦簇的繁荣气象间，自由迎风舒展。</br>这一切的一切，都预示着今天的不平凡。</br>“热烈庆祝符文之地迦娜主乂联盟成立，热烈欢迎全世界同志的到来！”</br>广场上悬挂的标语，已经说明了一切。</br>今天在祖安与皮尔特沃夫举行的盛会，就是这个伟大联盟的生日派对。</br>虽然迦娜主乂联盟已经正式成立了有一段时间，这时候才过生日，不免有些晚了。</br>但碍于德玛西亚与诺克萨斯都是突然改旗易帜，一朝从民族主乂氛围浓厚的王国/帝国转型为迦娜主乂国家，国内的许多人都接受不了“亡国”的剧变，免不了要出一些动荡。</br>所以，领风者还是决定，让各加盟国的同志先着力处理好自己的事情。</br>等局势稳定、天下太平了，再来办这场盛大的聚会。</br>在这一天，全世界的领风者代表都会齐聚在祖安与皮尔特沃夫，亲眼见证这场旷古绝今、前所未有的，团结起了全人类的盛会。</br>此时典礼还未正式开始。</br>但李维、维克托、梅尔·米达尔达等中枢理事会成员，已经作为今天的主角，提前抵达了现场。</br>“这是不是有点儿太铺张了？”看着眼前这片盛大的景象，李维忍不住都囔。</br>为了迎接今天的盛会，领风者连不远处作为典礼背景的日之门海闸，都重新粉刷了一遍。</br>一眼望去金碧辉煌的，就差没把丝绸挂树上了。</br>不仅如此，领风者这次还请来了诺克萨斯的法师团，在会场上空营造出了一尊炫目多彩的巨幅青鸟幻象，为这场盛会的开幕壮大声势。</br>现场的礼仪、迎宾、安保，也无一不是万里挑一、身姿绰约的美人...</br>哦，她们都是乐芙兰一个人扮的。</br>那没事了。</br>但总的来说，双城以前还从来没以如此华丽的姿态，呈现在世人眼中。</br>“这好像...是有点儿形式主乂的嫌疑。”不仅李维，维克托也暗自滴咕。</br>他们俩一个是总会会长，一个是副会长，当然不会亲自负责这场典礼的具体安排。</br>这些具体的规划筹备工作，都是由总会临时成立的庆典筹备委员会，以及祖安与皮尔特沃夫的首都市政部门负责的。</br>他们只是签字同意了，要搞一场大的。</br>没想到下面执行起来，竟搞得这么大。</br>“你怎么看，梅尔？”李维也没凭借个人喜恶就做出更多评价，而是习惯性地，先询问梅尔等理事会班子成员的意见。</br>“要我看嘛...”梅尔微笑着看向李维，还有维克托。</br>真正的领风者不屑于隐瞒意见。</br>有信仰之线带来的真正团结，领风者们说话也不需要考虑什么人情和面子，不需要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去维持那一团和气的表象。</br>于是，她直言不讳地提建议道：“会长、副会长，你们身上的小市民气也该收一收了。”</br>“这场庆典的意义，我们在开会讨论时就已经论证过了——”</br>“想想吧，我们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局面？”</br>“都说随着符文之地迦娜主乂联盟的成立，人类就迎来了真正的大团结，可实际上呢？全人类的大团结，真的到来了么？”</br>当然没有。</br>“我们的联盟里有德玛西亚人，有诺克萨斯人，有艾欧尼亚人。”</br>“他们都在连年的战争中激发了强烈的民族意识。他们骄傲于自身的文化传统、民族精神，彼此之间又互相仇视，积累了下了难以化解的血债。”</br>“我们的联盟里还有芭茹人、恕瑞玛人、弗雷尔卓德人。”</br>“他们此前甚至还一直生活在原始的部落社会。他们的眼里只有部落，而无国家，更别说是一个超越了国家和民族的全人类联盟。”</br>“我们的联盟里还有祖安人、皮城人。”</br>“这些率先进入现代化的，先富裕起来的市民阶层，会本能地鄙夷那些后来者，那些‘愚昧落后’、‘蛮横无礼’的外邦农民。”</br>“......”</br>梅尔一连说了许多。</br>她的意思也很明确。领风者将符文之地统一了，但人类还远未团结。</br>如果领风者的组织突然从这世界上消失，那第二天德玛西亚就能变回德玛西亚，诺克萨斯就能变回诺克萨斯，然后捡起过去的仇恨，拾起相互之间的鄙夷和隔阂，互相火并起来。</br>而梅尔的结论是：“要塑造全人类对迦娜主乂联盟的共同认同，可没有那么简单。”</br>“那么我们到底该怎么做？该怎么让彼此之间有着如此隔阂的，不同种族不同文明的人们，真正地团结到一起？”</br>“该从哪里入手？”</br>这是一个宏大的命题。真讨论起来，估计够双城的学者们水上一屋子论文。</br>但有个最简单的方法是：</br>“大办庆典，让全人类过上同一个节日。”</br>“所以我们不能心疼那些小钱。要办就办大的，争取将这第一届联盟庆典办成全人类的盛会，通过海克斯放映机和魔法师们将这一幕转播到符文之地的每一个角落，让所有人都能深深地铭记这一天，都加入这盛世的狂欢中来。”</br>李维和维克托听得一阵沉默。</br>然后，他们都坦然说：“梅尔同志，你说的对。这回是我们考虑问题太狭隘了。”</br>“你们能想通就好。”见到李维和维克托承认错误，梅尔不禁面露微笑。</br>她很喜欢领风者这样的讨论氛围。</br>这一幕在以前的任何一个王国、任何一个集团，都不会出现。</br>就算是再虚心纳谏的领导，也不会喜欢尖锐批评上司的部下、坚持直抒己见的同僚。渐渐地，也就没几个人愿意发表异见了。</br>但领风者不一样。</br>领风者追求真理，而真理越辩越明。</br>李维知道自己过去只是个小市民，维克托也只知道自己以前只是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科学家，他们考虑问题都有着自身的局限性。</br>相应的，梅尔也知道自己过去是一个成功的籽苯家，她对世界的认知也束缚于自己过去的经验。</br>在很多问题上，她也得虚心采纳李维等人的意见。</br>“其实...”梅尔一边随着李维等人向青鸟广场对面的主席台走去，一边趁热打铁地提建议道：“我觉得，光办这一场联盟庆典还不够呢。”</br>“最好能多办几场，这种可以让全人类一起过的人造庆典。”</br>“可惜了...除了联盟诞辰庆典、劳动节，还有冥界战争纪念日，我就再也想不到其他能同时被全人类接受的节日了。”</br>说着，梅尔还半开玩笑地看向李维：</br>“李维会长，实在不行，你牺牲一下？”</br>“你不是马上就要和萨勒芬妮小姐结婚了吗？要不，我们也给你办场大的？”</br>“别别别。”李维连忙拒绝。</br>符文之地的各个王国，过去倒是都有以庆祝国王婚礼来凝聚人心的传统。</br>可他又不是国王，也没有传统君主制国家中，王室在国民心中的地位。</br>因为领风者是真有个女神在那儿。</br>所以老百姓就算真想感谢救世主，真想找个神像拜拜，也只会去拜迦娜，而不是他。</br>事实上，除了祖安人，会对当初亲手带他们脱离苦海的李维比较感激、崇拜以外...</br>其他地区的人，他们对李维的印象，也就只是迦娜的神选者，女神的“召唤兽”罢了。</br>李维也乐得见到这一点。</br>人们总是喜欢造神。但人最多只能成为伟大的人，而不可能成为完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