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雨,丝丝细细地飘散着,
背着书箧的姜九道,抬手挡着雨,跑进了酒坊,
姜九道第一眼见到她就愣住了,不是她的容貌有多秀美,而是那一双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衣裙的紫色并非娇艳,而是一种说不出的尊贵。
锦荣出声道,“阿九,阿十,有客人来了。”
阿九阿十就是她捡回来留
姜九道听见这声,猛然
锦荣微微点了点头,“无事,我也请公子喝杯酒吧。”
姜九道本想拒绝,但嗅到伙计端来的酒味,忽然就忍不下心拒绝,被酒香勾着浅饮了一口,如坠美妙梦境,流连忘返。
想起曾兄和许兄说起过,江城王记的杏花酒最好,好像进来时看到外面挂着的就是王记的招牌。
就这喝酒的功夫,一会儿外面的雨就停了。
姜九道望向外面的街市,
锦荣看出了他的疑惑,悠悠道了一句,“今天是中元节。”
“原来如此。”姜九道恍然大悟,这段时日他一直
喝了酒,雨又停了,姜九道便起身告辞,微微迟疑,还是掏出身上仅有的些许银钱十几枚铜板留
锦荣未看桌上那些铜板,只是
“打烊了吧,这天气也没人来买酒了。”锦荣随口道,阿九和阿十点了点头,按吩咐拾店子。
锦荣从摇椅上起身,走向门,抬头望向外面微暗的天色。
中元节也就是鬼节,便是阴曹鬼差也不会阻拦未入轮回的鬼魂到阳间,受香火祭祀。
百鬼夜行之日,其他怪妖灵也蠢蠢欲动,容易生乱子。不过江城有她
周氏先前挂念女儿,想让锦荣
锦荣倒不急着给此世父亲的牌位上香,据她所知,她爹早就轮回投胎了,便是上香也受不到香火。
但别人不知道,又是诚心诚意的,锦荣也不好叫他们失望。沈家还有谢青夫妇送来的纸钱香烛,就被锦荣挥手一抹,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其实是出现
姜九道原是想着找个客栈住的,可惜囊中羞涩,唯剩下的那些铜板也给了酒坊店主,现
他倒是不介怀,
姜九道快步往城外跑去,路途中却又下起雨。为避雨,他忙不乱又钻进了看到的一间屋子,进来后,
这也是庙宇姜九道心生奇怪,看了那雕像半天也没看出这是哪尊神来。
等了好一会儿,天都快黑了,雨还是未停,姜九道想干脆不去那城隍庙了,
入睡时还犹记那酒味。
梦中脖间忽有湿腻腻的感觉,姜九道挣扎着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恶鬼脸。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姜九道竟推开了恶鬼,自己也撞到了桌子,抬头一看,桌子上什么都没有,连那来时见到的雕像也无,他心思敏锐,很快就想明白了,要吃他的就是那雕像伪装出来的恶鬼,
从未撞过妖魔鬼怪的姜九道却没有多少害怕,只想着奋力一搏,而不是葬身于恶鬼腹中。
他想着要逃出去,却
那恶鬼也不追他,而是狞笑着张大了嘴,越张越大,姜九道所处的这庙宇也跟着变化了起来,变得圆滚滚。
姜九道脑中有一个不敢置信的想法,这庙不会就是恶鬼的肚子吧。
墙壁上还流出青色的臭水,姜九道只叹自己倒霉,竟然主动撞进了恶鬼的肚子。
正要闭眼直临死亡时,冲天而来一道白光,刺破了屋子,恶鬼也嚎叫了一声,却无反抗之力,姜九道也从被划开的裂缝中掉了出去。
似是摔
天朗星满,像是晴天的夜晚。原来他早就被恶鬼骗了。
陷入昏睡前,姜九道听到一清朗温厚的男子声音,“多谢大人帮忙捉了此恶鬼。”
“无妨。”
这声音似乎
“若不是城隍去赴了地府盛宴,知晓有恶鬼敢
方才刺穿厉鬼的是她指尖凝聚的一道剑光。
赤衣男子,也是地府秦广王无奈一笑,中元节,正巧赶上阎罗王设宴,鬼吏松散,竟无意间漏放了恶鬼入人间,差点惹出祸事来。
他虽知晓此事后,立刻赶到人间来,但逃窜的恶鬼又多,难免有失,好
否则便是他与地府的罪过了。
秦广王看向那惊惧的恶鬼,威严地冷哼了一声,“你本就是因
他不过抬袖,便将恶鬼入右袖中。
随后又是一道红色流光没入姜九道眉心中,这书生
秦广王对锦荣又是一揖道,“中元节即将过去,本王还须将百鬼召回,先与大人拜别了。”
锦荣点了点头,她也该回去睡觉了。
临走时,秦广王不忘道,“此情地府铭记,日后大人有空,可来地府坐坐。”
清晨,姜九道悠悠转醒,抬头便看见了正统的城隍神像,昨晚那恶像仿佛是一场梦。
后来他游历各地,又碰到个叫张诏的道士,将此事说给他听,这便是后话了。
一群低调却不失庄重的车队自京城南下,路经江城,停了下来。
文知州身为江城最高长官,如今却是恭恭敬敬地对着一位气度不凡衣着却不显贵的老者行礼道,“宁老。”
这位老者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当今天子帝师宁望儒,又是前首辅,如今卸职归乡,文知州可是半点不敢慢待,不说,宁公几个
文知州先前还不知道宁公返乡会经过他这江城,现
“宁公,下官已备好了驿站旅舍,还有江城官吏的心意,设好了一桌接风宴。”
宁望儒语气温和,没有什么前首辅的架子,“无需琐碎繁文缛节,都免了吧。”
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惊动太多人。若是宁公喜欢兴师动众,也不过绕过苏扬等地方,只是
听到这话,文知州松了口气,虽有些惋惜不能与宁公多亲近,留下好印象于前程有利,但他本也不是那么善于逢迎,以及劳民伤财讨好上官的人。
就是
知道宁老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文知州一路便衣送车队到旅舍,马车里先下来一个华服青年,眉目清俊,嘴角微微翘着,看起来温文尔雅又气质卓尔,是宁老的长孙宁其骁,听说还常入宫中陪驾。
宁老返乡,相陪的还有家眷子孙。
从车上还下来一位粉衣娇俏的少女,特意看了看江城的街市景色,既而浮现失望之色,拉着哥哥的袖子小声嘟囔道,“这里没有京城好玩。”
“你还嫌无趣”宁骁轻笑了一声,眼角微挑瞥向车驾,“怎么,不再缠着那位说话了”
少女轻哼了一声,“你也拿我当笑话,”身为堂堂前首辅的孙女,宁昭月也有自己千金小姐的傲气,何况,别人对她又无心,
宁昭月又揉了揉手中的绣帕,“他说是来寻人的,也不知道寻什么人。”
“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琴师,”宁骁叹了一声,有些话未,昭月日后要许的也是门当户对的人家,而却非这样一个随路碰到身份神秘的人,哪怕他的容貌的确盛了些。
宁昭月眸子微红了红,扭头就不愿理她哥了。
能令宁家大小姐牵肠挂肚的自然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他们路上遇到一白衣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却比女子生得还美,若非是那随手弹的琴声竟能令宁老的头疾得到缓解,宁骁都怀疑是什么山野怪化成的。
加上宁昭月又起了心思,便央了祖父,顺带送他一路。
他也没说什么,只道,“我要去江城。”
白衣少年,名为封少宴。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