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奉命调查岭南和江夏两省,所有潜进宣朝的探子所用的户籍都是这两省的,这是个十足危险的信号。
尤其是岭南,与邻国接壤,若是出了卖国投敌的官员,那后果不堪设想。所以林言舍近求远先去的岭南,而且正好当时齐王也在,还可以给他提供支持。
可惜的是,林言在岭南刚着手调查,蒋旭的求救信就来了,一边是还不确定的威胁,一边是随时可能到来的洪水,林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齐王去了豫章。
不过好在他自己有本事,虽然少了齐王这个吓得众官胆寒的镇衙神兽,让他查案的速度受到了影响,但最终仍然查了个清楚明白。
还好,情况还不算太严重,出卖户籍、挣卖国钱的事都发生在从前,温铁嘴借税收一事整顿南方三省吏治,岭南省以前巡抚为首的大批官员获罪,砍头抄家后,以李布政使为首的漏网之鱼再不敢如此大胆,这事儿也就停了。
不过新任巡抚就任后,曾清察各处文书,发现了端倪,却因参与者中有自家亲友而选择了隐瞒不报,且将发现此事的书吏杀害,这巡抚是当不了了。
岭南省也是倒霉,这两三年来官场动荡,官员们今天上任,明天入狱,百姓们头上的天换来换去,就没个消停日子过。
这次岭南的官员又去了一小半,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全部获罪,省里的公务都快不能正常运行了。
林言没办法,只得暂时留在了岭南,以钦差大臣的身份将岭南省管起来,同时写了奏折加急送往了朝廷,希望朝廷能尽快派遣新的替补官员。
奏折送到了京城,虽然名义上是宁王和两相监国,但实际上重要奏折仍会先送到南书房给宣平。
林言的折子是钦差密折,自然也是直接送到了宣平面前,宣平打开看了看,沉思了一会儿,“平安,宣林相爷来南书房。”
林启不一会儿就来了南书房,只有父女二人就随意多了,虽然自幼遵循家规的林启总想给如今身为皇后的女儿行礼,宣平却受不了,人前也就算了,人后还这样,至于吗?宣平抗议多次,才免了父女之间的君臣之礼。
“父亲,哥哥自中了状元以来,在翰林院做了三年翰林,然后就一直在都察院,如今虽也是正二品的大员了,可这履历是否有些单薄了?”宣平亲自给林启倒了杯茶送过去。
“你在父亲面前说话还用拐弯抹角吗?想让你哥哥外放岭南巡抚?”林启喝了口茶,直接给她挑明了,“你哥哥查明案情后没有直接回京交旨,反倒是上了个十万火急的折子,只怕是岭南那边事儿不小,需得他留下来坐镇。”
“父亲你看,”宣平将林言的奏折递过去,“巡抚、布政使、按察使均犯了重罪,岭南省都快瘫痪了。
这几年来全省上下官员换了几批了,去之前不说绝对清白但至少是能臣干吏,去后不久就成了彻头彻尾的贪官污吏。
岭南官场需要一个有手段、有后台的狠人去整顿一下,我哥哥再合适不过了。哥哥年纪轻轻身居高位,可若要继承父亲的衣钵还是缺少阅历,岭南如今吏治崩坏,我哥哥去了是极易出成绩的,只看父亲和母亲舍不舍得?”
“有什么不舍得的?你哥哥升得太快了,出去锻炼锻炼,增加点儿阅历,脚下稳了,才能站得高。”林启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若是寻常人,你这般安排相当于把人发配边疆,远离了权力中心,基本没了回京的希望,你哥哥又不是这种情况。”
“安南那边明显是有些不安分的,岭南那边就需要做足了准备,我想了又想,哥哥是最合适的人选了,而且哥哥与寻常官员不同,他可以统领蓝家在南边的暗部,随机应变,发布指令,免得因信息不畅,遗误了时机。”岭南那边实在是一处心病,地理位置特殊,偏偏那边的文臣武将都不怎么样。
“你打算直接下旨任命?”林启问道。
“不,”宣平摇摇头,“我只是提前问问你的意见,虽然夫君说国家大事我俱可以做主,甚至还把皇帝之玺留给了我,但任命封疆大吏的事,我可不敢专权,万一他心中已有决断,岂不是打乱了他的计划。”
“这就对了。”林启满意地点点头,“夫妻之间,尤其是帝后之间,关系再亲密也都要有底线,私下里陛下愿意纵着你,你偏要与他讲规矩是把他推远了。
可这种落在明面上的朝廷大事,不该你做主的就不要做主,尤其是圣旨,是绝对不能从你手中发出来的。
我看你如今就有些恃宠而骄了,你们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人心易变,如今的偏宠日后就有可能变成罪名,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父亲,您多虑了,虽然您说的情况古往今来发生了许多次,但我相信夫君不会变。”宣平笑着摇摇头,笃定地说道。